伴着蛙声伴着清风,伴着荷香伴着星空,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的美好。
可从那之后,一连好几天,姐姐都没有回家。她只留给海陌一句话:陌儿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许再哭了,要帮爷爷奶奶干活,还要好好读书,做到了的话,姐姐就永远爱你。
她到处找她,学校里,田野里,邻居家里,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爸爸妈妈知道了,很生气,他们没去找她,只是骂着说养了只白眼狼,翅膀还没硬就跟人家跑了。她一听就哭了,姐姐怎么会跟别人跑了呢?她不要我了吗?爸爸听到她哭,气不打一处来,拿过一根棍子就往她身上打,他骂着说:“你个没出息的,哭什么哭,长大了也赶紧跟人跑,别留着碍我眼,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不该生下你,没爹养的小野种……”
她没心思理会他的话什么意思,背上传来一阵阵疼,使她哭得更厉害了。那棍子打下来,像有生命般努力想要撕碎她的肉,她想躲却无处可躲。曾经棍子打在姐姐身上,她还以为是不疼的,她还做过实验……这一刻,她真高兴姐姐走了,以后会有人好好爱她,不会打她。
姐姐一走就是两年。她常常想她,每次爸爸打她的时候她就很想很想她,天冷的时候她也好想好想她。她记得姐姐十分不喜欢她哭,可是她没有办法做到不哭,她想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哭,怎么忍都忍不住。
有一天姐姐突然回来了,她兴奋坏了,可她又担心爸爸会打她。 姐姐笑笑说:“我不怕,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日子平静的过着,就像以前一样,只是姐姐没有再读书。姐姐偶尔还是会发呆。有天她拿出一张照片说:“这个是姐夫。”小海陌仔细看着照片,认真的研究它,照片上是一个男人,高高帅帅的,笑得很灿烂。姐姐还摸着肚子说:“里面有个小宝宝呢,陌儿将来要好好爱他哦。”
可平静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的,在善城,没读书的女孩都会很快的嫁人。有一天爸爸妈妈竟难得眉开眼笑的一起来找她们,他们一直微笑着对姐姐说了很多,什么李家是善城最有钱的人家,李家小伙前途无量,什么都快20了也该嫁人了。反正他们和颜悦色的说了很多,姐姐却一直没说话。等他们终于说完了,姐姐站起身:“我已经怀孕了。”
就这一句话,爸妈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堪。妈妈厉声的说:“这个孩子必须打掉。”
“凭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就凭你是我的孩子。”
“呵呵,可我没认为你是我的母亲。你不配。”
“啪”妈妈甩手就是一掌,怒声道:“这个野种不能留。”
小海陌吓坏了,她扶着姐姐生怕她倒下去,她说:“有宝宝不好吗?以后你们就是外公外婆了。”
“啪”妈妈甩手又给了海陌一掌,真的很疼。
“你打她做什么,你凭什么打她,是你不顾清白厚颜无耻的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来,如今拿她出气,你配吗?我的孩子有我爱,你别想动他,他的爸爸早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着他,绝不学你耐不住寂寞背叛别人。”
“你,你……”妈妈被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爸爸突然冷冷说道:“这个孩子不能留,李家的婚事也不能退。”说完他们就走了,姐姐脸都吓白了。接下来的几天,姐姐被锁在家里,好几次海陌悄悄去看她,门被锁着,怎么拍也拍不开。姐姐就在里面喊:“陌儿听话,快回去。”可是姐姐,回哪儿去,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有天夜里,海陌终于看到姐姐了,她流了好多血,整条裤子都被染红了,海陌哭着一直随着医生来到医院,那一刻,她真以为姐姐会马上就死去。第二天,姐姐醒来,也没哭也没闹,她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任凭海陌讲了好多笑话她都没反应。第三天,姐姐又一次不见了。
她只留给海陌一句话:陌儿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许再哭了,要帮爷爷奶奶干活,还要好好读书,做到了的话,姐姐就永远爱你。
姐姐走后,家里很快出事了,妈妈拿着李家下聘的钱不知所踪,爸爸醉酒出了车祸离世了。奶奶气得病倒了在医院躺了好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用来办爸爸的葬礼和替奶奶治病。
奶奶病了一场后终日躺在床上,海陌每天放学就回家照顾她,可她脾气变了,动不动就骂她,说一个好好的家全让她给毁了。起先她会顶嘴会反驳,后来奶奶说什么她只当是耳旁风。她也变了,事事好强,考试总要拿第一才行,在学校有谁欺负她也一定要反回过去才行,生活越是不好她越要开心的笑。
她装作和其他家庭的孩子一样,有爸爸妈妈有姐姐,她是好的是幸福的。
姐姐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海陌高三。
高考前夕,姐姐忙里偷闲带她去抓萤火虫,她们像小时候一样坐在荷塘边聊天。她问姐姐:“你后悔吗?如果当初姐姐参加高考,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姐姐浅笑着,“我不后悔,一点也不,虽然是失去了很多,可我也拥有很多,只是外人看不到罢了。”
“姐姐,姐夫到底在哪儿?”这个问题她憋了好久好久。
“他呀,他在为我打造一个家呢。将来,陌儿也要住进去的。”姐姐说着,满脸的幸福。
她看着姐姐,虽不懂姐姐的爱情,但她相信,会有爱情这个东西存在的。
鱼海陌顺利考入了大学,姐姐送她去火车站,她说:“陌儿已经长大了,不许再哭了,要好好读书,将来,陌儿会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好好为你的人。”
她带着姐姐的祝福踏上了大学之路,这条路上,她希望可以遇见姐姐说的那个一心一意好好为她的人。
知道姐姐的病时,她已经大二了。是爷爷悄悄告诉她的。他说姐姐一直身体不好,以前留下的病根一直没除,这几年操劳过度,身体早已吃不消,可是一直强撑着。现在突然病倒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也不见好转。
“你回来见见她吧,估计就那样了。”爷爷的声音很细,比他的叹息还细。
海陌挂了电话就请假回家了。她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意外的出现在医院,姐姐却并不开心。她说:“你怎么还没有长大,真叫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星辰拌酒,疯人疯语
其实我们是一类人,自卑的人,我们站在很远的位置遥望,不敢靠近,怕打扰到他们,还以为自己很伟大呢,其实就是不敢赌,怕失败,我们外表坚强,内心却脆弱得禁不起稍冷的风吹残。我们骄傲的维持着自以为是的尊严,不过是,懦弱而已。凌肃
季天来善城接鱼海陌,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他站在她家院子里,看着重重叠叠的山,深深浅浅的绿,原来,就是这样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才滋生了那么浓稠的情愫。
鱼海陌回家时,远远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恍惚之间以为是凌予,便加快了步子,可走近才发现不是凌予,是季天。
“阿天,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也来看看你的家乡。”
“是不是很美?”
“对,很美。”
鱼海陌笑着,那笑容像是染了阳光的湖面,在轻轻浅浅的微风中,粼粼波光。季天像是看到了六年前初见她时的摸样,心里暖暖的,也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可是鱼海陌觉得他的笑,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骄傲来。她心里突然就暗了下去。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吃的,让你尝尝我家乡的菜。”
“好啊!”
鱼海陌快步走向厨房,她只是突然想逃,才这么提议的。她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压制着她的呼吸,一定有什么错了,是她错了,才会把故事弄得这么糟糕,才会把过去的他们都弄不见了。鱼海陌心慌意乱,洗菜切菜都力不从心,最后摆上餐桌上的菜也是糊的糊,黑的黑。
季天倒是从来不嫌弃,看着餐桌上的菜笑道:“你的家乡菜还真是特别。”
鱼海陌挺不好意思的,低头抓耳傻笑。这是她的标准动作,这么多年也不见变,只要一紧张或者是尴尬,总要捏捏耳朵,然后傻笑。
季天尝尝菜,赞道:“就算外表这么不堪,其实味道还是好的。”
鱼海陌嗔道:“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难道听不出来?”
鱼海陌白了他一眼,不多做辩解,自己也往嘴里送了一口菜。
两人安静吃着饭,从何时开始,无论多好的氛围,也总能莫名其妙结冰,然后安静蔓延,彼此像是在大学食堂里坐在对面的陌生人,吃完自己的饭,走人,管他对面是谁。
“我们搬来这里吧,我辞掉工作。”
季天突然这么一说,鱼海陌完全没心理准备,刚送进嘴的饭来不及下咽,抬头张嘴傻看着他,嘴里全是饭。
季天笑道:“瞧你那傻样,值得这么惊讶嘛?”
鱼海陌快速咽下饭,不待细嚼,“阿天,你没开玩笑吧?辞掉工作,你确定?可是,承天集团以后谁来管,你爸爸不杀了你才怪,不,他会杀了我的,我拐走了他儿子。”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舍掉一切。”
鱼海陌怔了怔,细声道:“可是,你就不为你爸妈考虑吗?他们肯定不同意的。”
“小鱼,你只需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其他的,我自会解决。”
“我,”鱼海陌头脑里一片空白,愿不愿意呢?应该是愿意的吧?可是……愣了一会,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行,你知道,我在等一个人,我还没……”
“别说了。”季天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他早知道,她不愿的,只是,难道她还没死心,还想等凌予?
鱼海陌站起来,叫住他。“阿天,你,生气了吗,我要等的是……”
还没说完,季天打断道:“我不想知道,那是你的事。”
“哦,那,那你……”季天已经出去了。鱼海陌呆呆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只觉罪恶感更重。
离开善城,鱼海陌还是一如往到“静默无言”咖啡馆等它的老板。但是好像这世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似的,她一直没等到。
八月末,鱼海陌25岁生日,季天一早出国了,也不交代什么,只是无关要紧的寥寥几条短信。鱼海陌也没太大情绪起伏,生日不生日的,也算不上是什么特别。不过是时间在告诉你,你又老了一岁。
鱼海陌在“静默无言”坐了一个上午,想起好久没去孤儿所看那些孩子,心里愧疚,便买了几大包糖和文具,去了孤儿所。
孩子们一见到她显得十分开心,一骨碌的围过来,把她包得层层叠叠。鱼海陌也很开心,孩子们的笑容使她苍老的心年轻了几岁,她和他们做游戏,玩了一个下午。正想离开时,凌肃来了。
“好久不见!”凌肃笑着和她打招呼,像是和一个亲密的老朋友,笑容里全是友好和温暖。
鱼海陌愣了愣,忙回道:“好久不见!”
“你也来看他们?”
“嗯嗯,反正没事。”
“那,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放心,这次绝不把你带到我家。”
鱼海陌笑笑,“好啊!你请客我不吃白不吃。”
凌肃和孩子们简单聊了几句,就带鱼海陌走了。
坐在餐厅里,凌肃问道:“听凌紫说,你在找一个人。”
“嗯。”
“还没找到?”
“嗯。”
凌肃大笑两声,“你肯定找不到。”
鱼海陌不解,“为什么?“
“就你那样,天天去等,你怎么就不能聪明一点呢?等,就能等到你想要的?你都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了,怎么还不觉醒?”
鱼海陌撇撇嘴,“我,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可以找季天帮你呀,或者找我,我也会帮你的。”
“我有找凌紫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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