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着虽感到不舒服,但却还是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和他的人样,矛盾至极。
他整个人,所有,全部,切都是极其矛盾的,让人觉得难受,但却又觉得他必须要存在的那种矛盾。
这却是因为他的本尊乃东灵负面物质了,是东灵必有的,但他自己却并非东灵。
如果在他和褚妖儿之间,要选择谁能够代表东灵,那么毫无疑问的,绝对是褚妖儿,而非他。
参商大帝说完了,上前步,瞬间便是缩地成寸,只是那么个念头闪过的时间而已,他便已跨越了冰火两重天,来到了褚妖儿的面前。
他速度太快,快到连姬华都只是刚刚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出手,他便已拽住了褚妖儿的手,身形微微动,便是带着褚妖儿再度跨越了冰火两重天,来到了四大险地之二的雷霆之海。
这样的速度,已然是超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才是真正的他。
这才是真正的参商大帝,个由着整个位面的负面物质,所凝聚而成的人。
那么,何为负面物质?
负面,这又何解?
正如与光明相对的是黑暗,与善良相对的是邪恶。切象征着光明美好的事物,那是为个位面最本质
位面最本质的地方,是个位面之所以能够存在于大千世界之中的根本。
没有这些积极向上的本质,即便这个位面级别再高,居住在其上的生命能力再强,也是无法抗衡位面要在宇宙之中分崩离析的后果。
而与光明美好所相对应的,诸如阴险,诸如狡诈,诸如,诸如野心,切不符合位面本质的存在,便是负面,是所有位面全都有的且无法将其全部隔离出去的物质。
这种负面物质,与本质样,乃是位面能够立足的基础。
没有本质,便没有负面;没有负面,亦没有本质。
这就好比说最黑暗的地方,永远都有着那么线生机的光明;而光明最遥远的地方,便是那永无边际的黑暗。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野心。
而野心无穷大。
故而负面便也无穷大。
既已无穷大,在无法脱离位面的前提之下,便能够到达连位面本质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完全可以说负面物质所化身成的灵物,乃是该位面上实力真正最强的存在,但再强,也是无法摆脱位面的控制,终其生都只能以种极其矛盾的姿态,存在于位面之上。
所以说负面物质,对于位面来讲,并非举足轻重,但却也并非可有可无,乃是种必须存在,可又不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因而,对于参商大帝,造物主直采取的都是放逐的姿态,任其在遗失之地里自生自灭,但却又念及他的本质,这便留得褚妖儿陪同着他,直生活在遗失之地里。
结果这留,便是留出了日后的诸多隐患,倒也不知这么个举动,是对还是错了。
又或者,对与错,终究只是人类自己分辨出来的而已。
胜败分明,胜者书写历史,历史便是胜者眼中的,而非败者所看到的。
这就是矛盾。
对与错,真与假的矛盾。
亦是个位面上,本质与负面的矛盾。
“轰隆!”
“咔——嚓!”
日以继夜不停翻滚咆哮着的雷霆声声怒吼,刺亮的闪电在身后爆炸开来。那白到了极致的光芒,映得褚妖儿脸色苍白如纸,血红的眸子里,却是越发的森冷。
冷得那血色都是要在她眼中凝结成冰,散发着股死寂而漠然的意味。
看到这样的褚妖儿,虽冰冷,却还是毫不慌张,姬华七人便也只得暂时放下心来,明白如今的参商大帝,不会轻易杀她。
不轻易杀她,那么他们就完全有机可乘,可以见缝插针的将褚妖儿从参商大帝手中抢回来。
这却又与几百年前,姬华将褚妖儿拐出东灵圣地微妙的重合了。
手上力道极大,即便不用挣脱,褚妖儿也知道,没有参商大帝的允许,她根本无法摆脱他的桎梏。她索性也没有动,只灵识在雷霆之海里转了转,方道:“七生花呢?我还没见过。”
参商大帝听了,低低笑,笑声阴冷却带着极其矛盾的华丽:“我也没见过。”
褚妖儿不信:“你来了很久吧,怎能没见过?”她声音也是变得冰冷,“你在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
参商大帝握着她的手,感受着不同于以往冰冷的温热,是种他十分不喜欢,很是讨厌的温度。
他目光转,停留在她的小腹上,只这么眼,他就明白如今她的身体状况,那双黑暗铸就的眸子里,立时便是有着丝丝的血色,开始凝聚了起来,看起来华美却又诡异:“那天你打伤我后,我就来了这里,没有出去过。但是,我也真的没有见到七生花。”
褚妖儿知道他从来不会欺骗她,她刚刚说的那句你在骗我,也只是随口那么说而已。
不过,他说他没离开过,也是真的,先前北区派遣大军去往古城,想来也只是他提前吩咐的而已,他自己是真的来到这里后,便没有再出去的。
是以,听了他的话后,褚妖儿沉默瞬,道:“渡过生,渡过死,方能得见七生花。”然后问向他,“这是上句。你知道下句是什么吗?”
参商大帝接道:“七生花,七生果,七生轮回渡生死。”
褚妖儿道:“你也知道。那么,如何能够渡过生死?”
在场这么多人,明明全都通过了生死渡的考验,身上有着生死渡标记了气息的晶石。
只是,这样却还不能见到七生花,那么如何才能见到七生花?
难道当真要死次,再活次,才能够见到吗?
“渡过生死,很简单啊。”他微笑着低语,声音越发的阴冷,好似正在吐信的毒蛇样,听在褚妖儿耳中,凉飕飕冷冰冰的,“你跟我走,我就能让你见到七生花。”
褚妖儿沉默瞬:“你又在骗我。”
他继续否认:“没有,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褚妖儿道:“你也说了,是以前。”她开始扭动自己的手腕,点点的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你以前的确没有骗我,可是,你现在骗我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摆脱了他的桎梏,然后缓慢的,极慢的,退后了步。
退到了雷霆之海的边缘,堪堪与那刺亮的雷霆相接触。
这样近的距离,看得姬华七人心头紧,担忧那雷霆倘若触碰到
倘若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会不会让她身体受到什么伤害。
不过看她还是那冷静到近乎于冷酷的神情,分明还是想要按捺住的,但七人终究是忍不住,举步跨,便是跨过了整个冰火两重天,来到了雷霆之海,褚妖儿的前方。
只是褚妖儿并没有看他们。
雷霆还在不停的咆哮着,轰隆声震耳欲聋。
然而这样的雷霆炸响所发出的声音之中,在场的人,却是能极清楚地听到褚妖儿的话。
“你所说的渡过生死,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吧。”她慢慢开口,声音点点的变冷,冷如冰,“毁了我,东灵还是东灵。毁了你,东灵也依旧是东灵。如果毁了你和我那么东灵,也就不是东灵了。”她血眸中白光闪烁,“你说,我说得对吗?”
沉默。
死亡般的沉默。
啪,啪,啪。
突然有声音打破了这沉默,是参商大帝在鼓掌。
他拊掌,看向她的眼睛里,此时已然全被血色给覆盖,是和她模样的血眸。
那双血眸里倒映着另外双血眸,恍惚这两双眼睛,好似只是双眼睛而已:“你真的和以前不样了,变得这么聪明。”他很坦然地承认了她的话,点都没有被揭露了心思的窘迫,“你这样聪明,我有点不习惯了。”
“你不需要习惯。”褚妖儿此时竟是笑了,笑意浅浅,在雷霆光芒的映照之下,笑容森冷无比,带着点微微的杀戮之意,“你不在的话,就永远不需要习惯了,我说的对不对?”
他点头。
对极了。
死亡之后,的确是不需要习惯的,因为那已经会是另段人生了。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褚妖儿继续道:“我说的是永远,你听清楚了?”
“永远?”他重复了句,沉吟瞬,才道,“你想让我也灰飞烟灭。”
褚妖儿笑着点头:“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
他发动天变,引她现身,以全部毁灭之力,害得她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而她灰飞烟灭之前,她是怎么和他说的?
她说我会回来的,待我归来,参商永离,帝之将亡。
他予以她如何结局,如何苦痛,如何算计,她会将其样样的还给他,让他尝受下他自诩带给她的爱。
如果这就是爱。
死亡何如?毁灭何如?
作茧自缚,又该何如?
不想要。
绝绝对对,都不想要。
“啊,让我和你样死去。”男人微微笑了,笑容如同徐徐绽放开来的曼珠沙华,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死亡美感,“那你来试试看吧,你也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你能让我死去。”然后想起了个问题,便问,“既然只有你能让我死去,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起来?他们无法伤害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他们,我很不开心啊。”
就是为了让你不开心,才和他们起来的啊。
褚妖儿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歪了歪头,做出个思考的表情来,然后就再后退了步,脚踏入雷霆之海里。
她的声音从道道雷鸣之中传来。
“知道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末了,还轻笑声,笑声依旧冰冷,却多了那么点发自内心的淡淡高兴之意。
余音在雷鸣之中渐渐隐去。
参商大帝笑容加深:“是么。能让你开心,这真是不错,我此生所求,也只是你能直陪着我罢了。”
语毕,身形掠,便也是没入了雷霆之海里,眨眼之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便如两滴水,水入大海,没有半点曾存在过的痕迹。
两个人前后齐进入雷霆之海,姬华不禁皱了皱眉,然后看向城府最深的祁皇:“你怎么看?”
祁皇此时眸中已然是被银色完全覆盖,正眨也不眨的看向前方雷霆之海。闻言道:“七生花现在是看不到的,就算出来,那也是假的。”
墨衍听了,略思索,便是道:“因为还没有渡过生死?”
祁皇颔首:“没有真正死亡和生存,七生花永远不会出现。”
七生花不出现,那么关于七生花的所有谜题,便也无法解开了。
同理,褚妖儿体内的毒素,也是无法消解。
然后祁皇再道:“七生花和妖儿有牵扯,就算七生花不出现,妖儿也是不会受伤的。”说着,转移目光,看向更远方的死亡之水背后的虚无之路,银色的眸子在雷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而玄妙的色泽,“那里,才应该是七生花真正出现的地方。”
说到这里,切便都很清楚了。
玉缠眯了眯眼,遥遥伸手指,那好似是云间天与无涯海之间所有的万丈深渊般的断崖上,立时隐隐出现了点点波动:“这是个阵法,不破阵,就不能见到七生花。”
不破阵,那就是不渡生死。
不渡生死,自然无缘见到七生花。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妖儿破阵?”星陨眨了眨眼,看了看那虚无之路,再看了看背后的冰火两重天,“这里有四个小阵法,妖儿和大帝现在在雷霆里面。剩下三个,我们要怎么做?”
冷冰冰的临寒道:“不怎么做,直接打破它就行了。”
慕凝轻笑着道:“的确,以
“的确,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只要是个阵法,便有阵眼。若是猜得不错的话,阵眼,应当就是七生花了。”
而七生花在虚无之路。
于是七人对视眼,旋即立即兵分三路。
路为姬华墨衍祁皇,这三人主虚无之路;路为慕凝临寒,这两人主冰火两重天;路为星陨玉缠,这两人主死亡之水。
这样的分配,显然是经过了悉心安排的。
姬华实力最强,墨衍战力最高,祁皇心机最深;慕凝属性最寒,临寒破灭最合;星陨心境最纯,玉缠心性最炽。
虚无之路既是七生花所生长着的地方,自然是最重要,所以有这么三个人来;冰火两重天属性纷杂,个比冰更冰,个便是以水破火;死亡之地最考验人心,纯净之心与最浓烈相结合,答案自然而然。
分配完毕后,七人不再耽搁,找了和自己配合的伙伴,飞快的离开了雷霆之海。
浮光掠影,道道身影只不过那么眨眼的功夫,便是离开了雷霆之海的边缘,瞬间消失无踪。
于是,刹那间,整个第十八层,都是没有了人。
第十八层本就无风无月,无雨无日,安静得能让人以为这根本就是个死地。
此时所有人都进入了阵法之中,这忽而闪烁着冰火之色,忽而又闪烁着雷光黑海的地域里,怎么看都怎么诡异,怎么看都怎么虚拟而模糊。
所谓阵法——
天地无极,阵法何以困?
既要困,却是困谁?
能在天地自然孕育出的生死渡里,又自然孕育出四大险地这等鬼斧神工的阵法,这个生死渡,完全可以说已然是超脱了东灵之外,却又隶属于东灵,是个极其玄妙,也极其矛盾的存在。
浩瀚雷鸣不停,那无数道极其可怕的雷霆,携带着能够开天辟地般的威势,盖过其余三大险地的声势,令人心神俱颤。
便在这雷鸣的衬托之下,整个第十八层,给人种难言的压抑感。
细看去,冰火两重天还是那样半冷半热,冷得要变成冰雕,热得要被烤成|乳|猪,这样巨大的反差,不仅折磨,更是折磨精神,几乎能将人给逼疯。
雷霆之海也还是雷鸣阵阵,道道雷霆不停的爆炸开来,密密麻麻的电火花在雷霆所形成的海洋中四处遨游,看得人头皮都要发麻。
死亡之水照旧无波无澜,如同真正的死水,表面平滑得好似面镜子样,若非颜色漆黑怪异,当真能极清晰地映照出人的影子来。
虚无之路也依旧是深渊深深,深达万丈,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意,人眼望去,稍微胆小点的,胆子都能被直接吓破,端的是可怕无比。
这样的四个地方,这样的四个阵法。
任谁都无法看出来,里面居然藏着九个人。
七七归,如今九九而归。
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为什么当初遗失之地里,会诞生出那么朵夜色妖华;为什么万四千年前,自然形成的生死渡里,会出现这么朵七生花?
既是七生,何来七人,何来生死,何来为九?
九里,去七,谁两个是不应该存在的,谁两个是排除在外的?
是谁,是谁?
是那所谓的东灵第个生命,还是那所谓的东灵负面物质?
是你杀我,抑或是我杀你?
乱了。
全都乱了。
然而再乱的思绪,也比不过那刀剑相向,也比不过那新仇旧恨,也比不过那爱恨断绝。
也比不过,那无边雷霆海洋之中,比雷霆还要更加耀眼的凛凛剑光!
“锵!”
剑吟嘹亮,龙吟响彻。
整个地狱第十八层,尽是被那道剑光,给倾了半壁。
恰如紫气东来,有凤来仪,神凤啼鸣而天下安,百鸟朝凰而众生宁。
此剑出,众生寂,天下乱!
杀戮之意不绝,杀戮之心不停!
杀伐顿出,杀机凛然,杀者无畏,杀之不惧!
浓重杀意汹涌澎湃般喷涌而出,那气势波澜壮阔,那气势粉碎如画江山!
既要杀——
何为杀?
杀何人?
杀你,还是杀我?
不知道!
不必知道!
只需知道,剑既出,有去无回,不见鲜血,誓不罢休!
于是,那百重千重万重的雷霆海洋之中,紫色剑光浩浩荡荡,洋洋洒洒,似是披星戴月而来,携起道寒光凛冽,碎开万千雷光。
无数雷霆被从中划而开,“哗”的声,偌大雷海,便是分做两半,断口极其平滑,毫无崎岖,如同迎接王者般,再桀骜不驯的雷霆,此时也是不敢挑衅王者威严。
那么,王者在哪,谁是王者?
是那划出了浓墨重彩的剑光之主,是那踩踏雷霆而出的杀戮之主?
是那柄森冷如月的剑,是那抹迤逦如血的影!
是那犹如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的人,是那犹如视天下苍生为蝼蚁的人!
是那最冰冷的眸,是那最冷血的情,是那最冰凉的血,是那最寒冷的骨!
冷到极致,人杀伐,剑也肃杀!
有诗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此时此刻,无边雷霆皆尽萧瑟,不尽杀意剑光滚滚而来——
而来——
“吼!”
再声龙吟,惊动整个地狱,惊动所有生死!
响亮龙吟惊天动地,天地震颤间,剑芒爆开飞雪漫天,剑花挽起寒江秋月,剑气化开狂风暴雨,剑光映起草长莺飞!
年四季,春夏秋冬,剑季,季剑。
剑是春风,是夏雨,是秋日,是冬雪!
是天,是地,是你,亦是我
从未展现在人前的四季剑歌,如今朝开唱,唱给谁听?
你听我唱立春雨水惊蛰春分,你听我唱小满芒种夏至小暑;你听我唱白露秋分寒露霜降,你听我唱立冬小雪大雪冬至!
你听——
四季如歌,歌是四季!
我剑便是个季节,我四剑便是春夏秋冬,便是日月星辰!
你说我最强为妖邪,你说我最厉是妖邪。
而今四季为歌,歌声遍野,天地轮回在这里运转,天地玄黄是最之根本,规则至上,什么东西都是虚无缥缈,什么东西都是真假难辨。
全都是假的,全都是无的,这天地间,规则至高,唯我四季剑歌!
我歌雷霆退让,雷霆之海唯我独尊;我歌帝皇退让,帝皇之位唯我独享!
雷霆?
那是什么玩意儿,灭了你丫的!
帝皇?
那是什么奇葩货,滚你丫犊子!
我在这,我是四季,是轮回,是天地,是规则!
剑光铺天盖地,你可也逃不胜逃?
“砰砰砰砰——”
像是炮仗突然被点燃了样,爆炸声在已然不知何时静止了所有动静的雷霆之中,显得尤为响亮。
剑芒灼灼,剑花簌簌,剑气凛凛,剑光猎猎。
四道爆炸声响,四道四季剑歌。
紫色华光在那深渊般的黑暗上悉数炸开,碎裂万千雷霆星辰,将那妖娆绽放的血红花朵,给皆尽晕染飘零成海。
血色瞬间迸发,滴落入海,银色雷霆浸上赤红色泽,极端诡异。
鲜血直流,那压抑黑暗变得深邃危险。那人抬头,皮肤惨白如纸,嘴唇比血更殷红。
“你骗我。”
他道,鲜血从唇角流下,染红寸寸玉色:“你跟我说妖邪七剑是最厉害的,你骗我。”
她当初说她的妖邪七筋厉害,所以她教给他的,是为破灭九刀。
她当初说九才是数之极,所以他的破灭九刀,比她的妖邪七剑还要厉害。
然而如今
寒刀,尚未出鞘。
鲜血,却已染衣。
那仗剑而立的人立于雷海尽头,银白雷光映照得她双血眸森冷不似人间所有,手中青锋三尺湛湛。她慢条斯理道:“妖邪七剑的确是最厉害的,我不曾骗你。”
她从来都没有骗过他。
以前没有欺骗过,如今更没有欺骗。
“七生花要结果了。”她蓦地抬眸,看向虚无之路的某处,那里,阴沉的万丈深渊之上,正有着点盈盈光泽,悄然出现,“如果这就是渡过了生死的话,未免也太贻笑大方。”
对面的人听了,却是笑了。
他道:“那个是假的七生花。”
她道:“哦,是吗?”
参商大帝道:“虽是假的,却也和真的有关。你不想吗?”
褚妖儿道:“你也要去看吗?”
参商大帝颔首:“你去看的话,我自然也是要看的。”
于是褚妖儿不说话,剑花轻挽,长剑背在身后,她转身踏过被剑劈成了两半的雷霆之海,举步朝虚无之路走去。
参商大帝看着她的背影,浑不在意身上伤势,默默又笑了笑,方才跟上。
两人前后的走,虽不说话,却也是极为默契,完全没了刚刚还在决生死的样子。
两人脚程很快。
不过那么数息功夫,便已是到了那点光泽之前。
离得近了,细看去,便见那紫色,共有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七片花瓣,开在那深渊之巅,有着那么股淡淡的香味,隐隐从花朵上散发开来,有些熟悉。
参商大帝轻嗅口:“和你的味道有些像。”
说话间,那七色光芒越发的耀眼了,竟是照亮了整个虚无之路。
褚妖儿灵识感应了番,而后也是道:“果然是假的。”
真正的七生花,万四千年的花期,七次开花,七次枯萎,而今要成熟,应当已然枯萎,没有花瓣,只有果实。
参商大帝再看了几眼,忽而笑:“结果这么快。”
话音落下,便见那刚刚还是盛开着的七片花瓣,突地枯萎了,有着颗白色的不过半个拳头大的果实,飞快的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之中。
那果实很白,白得十分纯粹,半点杂色都没有,闻起来也是有着淡淡的好像夜色妖华的味道。
而随着这白色果实的出现,刚刚还是因着花朵的枯萎,而有些阴暗的虚无之路,竟是被这果实的颜色给照亮,远远看去,连距离这里最远的冰火两重天,也是被照亮了。
米粒之光,敢与日月争辉。
“结果后刻钟之内必须服用,不然掉到地上,果子就消散了。”参商大帝随口道,目光斜,睨向褚妖儿,“你现在就可以吃了。”
褚妖儿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那枚果实,不语。
不语。
须臾,果然上前去,伸出手去,轻轻摘下那白色果实。
却是才触碰到果实,那白色如玉的颗,便是卦轻轻颤抖了下,而后离开茎干,落入她的手中,却又瞬间化作团耀眼的白光,果然是假的,只是能量凝聚起来虚拟成了七生果而已。
褚妖儿正要将白光给从自己的手上甩下去,却是骤然瞳孔缩,感受到了什么,脑袋猛地往右边歪。
“嗤!”
刀锋直逼而来,破风声响起,带来刺骨寒意。
刀气没有四溢,显然是被掌刀者掌控得极好,令得所有刀气只凝聚在了刀尖点,逼得人浑身寒毛都要倒竖。
阴冷长刀几乎是贴着脖颈划而去,看似缓慢,实则却是奇快无比,只是那么刀光闪,缕漆黑长发,堪堪从刀尖之上滑落,断成两半。
这躲开后,褚妖儿不曾回头,只背在了身后的长剑,倏地动,“叮”的声,剑刃便是对上了那把破灭刀,生生以自身力气隔开了那破灭刀。
而后,身形掠,便是瞬间退开百丈。她遥遥看他,眸中血色已然凝固,尽数化作寒霜冰雪,无情无爱,无欲亦无求。
“差点忘了,我要让你享受死亡的。”
她声音无波无澜的开口,妖邪剑缓缓抬起,剑光明亮犹如日月,她整个人立在那虚空之中,分明无风,然那头乌发却是悠悠飘荡而起,覆盖她眼中血红。
“你既出刀,便也无需怪我手下无情了。妖邪七剑,第金之剑——”
妖邪剑倏然当空划,划开浩浩虚无,抛却以前所有繁琐复杂的剑招,如今只是这么剑而已,平平无奇,毫无章法。
然,便是这样毫不让人惊艳的剑,凌空斩,刹那间紫光爆发,直如火山喷发样,刚刚还是平和无比的灵力,瞬时变得极其残戾而暴烈,好似平静了千万年的冰湖突地汹涌开来,其势如虎,气吞山河!
左手捏诀,右手仗剑,那剑平平而去,却是瞬间劈裂无数空间,搅乱时间,似缓实快,直直逼去。
剑开,尊我为王!
旋即却又道:“第二剑帝之剑,第三剑天之剑,道之剑,心之剑,邪之剑”
每剑说出口,那妖邪剑分明还被褚妖儿持于手中,然最刺亮的那点剑尖,却已是穿过无数时间空间裂缝,以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跨越了百丈距离,出现在了参商大帝的面前。
转眼看去,剑尖已至参商大帝之前,但那长剑的另部分,却还是被褚妖儿牢牢地握着。
当真到了她这等地步,位面力量,都能短暂的使用。
虽只是斩出了那么剑而已,然褚妖儿却已是用出了六剑。
只是六剑化六为,是剑,却也是六剑,端看参商大帝如何对应。
她并不去关注他的神情,只继续张口道:“第七剑妖之剑——”
声音突地顿了顿,正持着长剑的手,倏然而然的上下凌空划,似要将面前的空气给分做两半,又似是要将远方那人给分做两半。
这划而下,她便道:“七剑合,规则至上!”
剑掌控时间空间,剑掌控位面规则。
规则之下,谁堪比拟?!
于是那点剑尖之上,紫光亮得人眼睛都是疼痛,刹那间幻化出沧海桑田,刹那间幻化出日月星辰,天地之间所有的力量皆是凝聚于这剑尖点,非人力不可避也。
然而那把破灭刀,却还是毫无退缩之意,九刀连出,同样的九刀合,终成刀。
刀。
是斩是劈,是划是挑?
都不是。
是随心而去,是随心而出!
刀!
只是刀!
刀断江海,刀碎峰峦!
刀裂日月,刀破星辰!
刀斩断天地万物,刀斩断大千宇宙!
这样的刀,若是放在以前,以褚妖儿的能力,她绝对是无法抗衡。
然而今天,在这样的个地域里
“嗖。”
刀同样平平无奇而去,碎裂时间与空间,携带着几欲能摧毁整个世界的可怕力量,与那点剑尖,命中相逢。
两点寒芒,触即发。
霎时间,整个天地,都是寂静了。
寂静到好像雪花停止飞舞,好像雨水停止坠落;寂静到好像岁月停止流逝,好像生命停止成长。
切的切都定格在这瞬,遥远星空之上,那两颗衔接甚密的星辰,同样都是剧烈的闪烁着,星空因这两颗星辰的闪烁而明亮,也因这两颗星辰的较量而颤动。
这般明亮,这般颤动。
是毁灭,还是生机?
是消湮,还是存活?
不是。
都不是。
是的只是那所谓假的七生果,那能与东灵诞生出来的第个生命互相吸引的本质。
毁灭之力与复生之力相对,负面与本质相对。
两者合二为,结局该当何如?
氤氲白光渐渐熄灭,那淬了紫色的剑尖,飞快的融合了白色,半紫半白,恰似谁紫白的瑰丽双瞳。
而后似是有着道叹息声响起:“预言之所以是预言,便因它永远都会实现。”
所以说参商永离。
所以说帝之将亡
所以说,前世因,今生果,切都将在此间了结。
剑出——
是山川河流,是飞禽走兽;是日升月落,是花开花谢!
是天地,是位面,是规则,是切!
本质在手,复生在手。
任你毁灭消湮,任你负面阴暗!
我自剑杳杳来,千言万语难相送!
素手向前轻轻推,“咔嚓”声,那散发着无尽毁灭之意的破灭刀从中断裂开来,半截残刀,就此掉落脚下深渊,只那么下,便是不见了踪影。
比妖邪剑还要更为坚不可摧的破灭刀,如今,竟是敌不过剑。
举斩断破灭刀,那剑尖光芒愈发耀眼。
亮如日月光辉,星河璀璨。
而后,继续向前,轻描淡写般破开切防御切力量,如入无人之境,去势不曾有着半分消解。
再向前,轻轻没入那心胸之间,任由那血红溅开,为那剑尖染上三分血色。
这血色浓郁而艳烈,比那眸中颜色,还要更加的鲜艳。
然后慢慢滴落,消失在万丈深渊之中。
天地间,愈发的寂静了。
冰川已凝。
火海已滞。
雷霆已歇。
死海已涸。
虚无已毁。
时间好似就此停止了般,这幽冥之地里寂静无声,却仍然没有风。
有的,只是那甜腻的血腥味道,只是那殷红的丝丝鲜血。
好似感觉不到疼痛样,他抬眼看她。
隔着百丈距离,他能看清她的神情,还是那么冰冷漠然,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便是这百丈距离,化不开浓烈血腥。
化不开剑气凝霜,化不开剑锋寒凉!
化不开前世今生,所有的爱恨情仇
他看着她,慢慢放手,余下的半截残刀,便也掉落了。
束手就擒。
“成王败寇,死在你手中,我不悔。”
他轻声的道,脊背笔挺,那剑尖入肉半寸,便是没有继续深入,他也不畏,只定定地看她:“我从没想到有朝日,我不是死在东灵之手,而是死在你的手里。”旋即轻叹声,“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他终究是没能敌得过因果循环,终究是没能敌得过宿命轮回。
他与她本就相生相克,他杀过她,她如今也杀了他,刚刚好。
如此这般,虽遗憾还是未能完成此生夙愿,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多说什么,也都是惘然。
只要能死在她的剑下,这便也——
足够了。
他心满意足。
死亡临近,那眸中血色缓缓化开,恢复贯漆黑如夜。
那乌发染了血,是盛开在地狱里的幽暗花朵,无声绽放着死亡般的美丽。
她听着,不语。
只手中长剑,缓慢却坚定的,缓缓推进。
于是那剑尖越发深入,鲜血横流,他面色苍白仿若透明。
透明到了极致,他整个人,便能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从此,再不存在。
再不出现。
因为无人会为他凝聚魂魄,无人会为他铸造新魂。
他从来都是被排斥的,被孤立的,她陪伴他许多许多年,如今牵绊烟消云散,切便也都无动于衷。
“其实,我直都想问你个问题。”
这等关键时刻,褚妖儿却是没有继续动手了。
她停下动作,那剑尖便也是停在了他心脏前方。她突然而然的冒出这么句话来。
参商大帝本就在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你问。”
她便道:“大陆上的那个人,我曾经名义上的那个姐姐是你的血脉吗?”
那个名义上的姐姐。
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孽种,死在了褚傲天手中的褚悦容。
“你是说那个欺负你的小女孩啊。”他微微的笑,唇角带血,瑰丽得让人无法直视,随后轻声低语,呢喃如同告白,“我只想要你而已,别的人,怎配替我孕育我的血脉。”
“我只是,想你陪我啊。”
遗失之地。
被神灵抛弃了的地方,那么那么的孤寂。
那么那么的,冰冷。
音落。
不再留手,长剑割断筋骨血肉,割断五脏六腑。
那融合了位面本质的复生之力所带来的痛苦,直如灼烧般,炙烤得灵魂都在颤抖。
他视线开始慢慢变得模糊,隐约有着无数画面,飞快的在他眼前闪现而过,那是他此生经历,是他临死之前所能享受到的唯恩赐。
于是他继续微笑,笑容是带着死亡之意的华丽盛大。
原来他此生,没有了她的陪伴,当真过得无趣。
只想要她。
只想要她啊
恍惚间,他似是看到她朝他走来,那长剑已经被她收回,她漫步而来,姿态冰冷却宁静。
周围空间开始崩裂,有着那么道白光,突地出现,空气中都是弥漫了淡淡的香味,是真正的七生果。
他看见她好像伸手摘下了那枚真正的七生果,然后就走到他的面前,她伸手抚摸上他的脸,如当初遗失之地里,他们两个第次化成丨人形,她伸手抚摸他样。
“渡过生死”
她喃喃开口,血眸似
口,血眸似是在看他,又似是没有看他,汹涌澎湃的复生之力从她指尖灌输进他的身体里,将他体内的毁灭之力,尽数绞碎。
视线越发的模糊,直至黑暗。
最后丝光明消散前,他隐约听她继续叹息:“大帝,你知道轮回传说么?”
轮回传说?
不知道呢。
光明消湮,他闭上眼。
从此,再看不见。
姬华是最先出现在真正的虚无之路里的。
他出现的时候,参商大帝的身体,已经不见了。
他之前直在破阵,并没有关注褚妖儿与参商大帝的战斗,是以并不知道褚妖儿已经用复生之力令得大帝陨落。他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褚妖儿正独自人站在那虚空之中,手里颗白色的果实,非常的引人注目,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却还是能让人嗅到那好闻的香味。
看到那颗果实,姬华恍然,那就是传说中的七生果了,果然是在破开了这个阵法后,方才能够出现的。
心道褚妖儿解毒有望,他还未过去,身后空间阵波动,回头看,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从破了的阵法里出来了。
说起这个囊括了四大险地的阵法,乃是生死渡自然生成的,他们只知道破阵,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叫做什么名字,自然也不知道阵法破开之后,这里可还会恢复以往的样子。
不过这些,和他们无关。
他们的目标,只是真正的七生果而已。
褚妖儿手拿着七生果,另手随意垂在身侧,看起来很是平静,好似也没受什么伤。她踏在虚空里,感应到他们的出现,便转过头来,然后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小腹。
看到她这么个动作,七人心中紧:“妖儿,怎么了,又难受了?”
她感受了下,略有些迟疑的摇摇头:“它好像踢我了。”
“”
七人愕然。
这么快就已经会在肚子里捣乱了?
说好的怀的兴许是个女儿,会特别乖巧听话的呢?
唯懂医的墨衍咂咂嘴:“按理说,三个月的胎儿是不会动的,这个月份,不太可能胎动。不过,”墨衍走过去,自然而然的给褚妖儿诊脉,果然经历过场大战,脉象却还是很平稳,的确是没有因大战而受到什么波及的,“不过妖儿非同常人,怀的孩子应该也非同常人才对。”
褚妖儿听了,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干脆说我以前不是人得了。”
墨衍咧咧嘴:“你以前的确不是人。”然后再道,“我们也都不是人。”
褚妖儿:“”
所以呢?
她如今是人,而他们不是人,尤其临寒,那更不是人,本尊完全就是水凝结成的玄冰,难不成十月怀胎后,她生孩子,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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