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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岁月不在服务区|作者:老山文学|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13:40:25|下载:岁月不在服务区TXT下载
  李海南仍了话筒说:“算了,我们何必学那么重的风尘味呢?”

  我这几个月收入也都还行,我妈说,刚参加工作是比较不会花钱,要以后才能好点。既然我妈说了,我也就不能太会花钱,李海南待岗这几个月,再厚实的家底也不够折腾的,俊宏也不是小气的人,可是听李海南说他混得也挺惨淡,抽的烟越来越差,出来工作还不如学生时代过得风流。

  “那就走吧,今晚我请了。想去哪唱,好乐迪还是温莎?”我问殷凡。

  殷凡说:“去大明星吧。”

  我愣了愣神,很久没去大明星唱歌了,那地方好像没什么值得被人恋恋不忘的。

  “那我们主随客便,听你的吧。”不过我还是很快想明白了,只要这几个人在,去哪都无所谓。

  李海南开着车先去了,她的车能坐下三个人,我们商量决定让他先带着女的过去,我们三个男的打车。

  “老子又杀回来了。”殷凡靠在出租车靠椅上,心情一片大好。

  我和俊宏坐在后排,无话可对。

  俊宏和殷凡的关系很微妙,其中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坦白说,殷凡这个人毛病也不少,幼稚、书生气、装豪放、懦弱、小气,虽然这些毛病也在我身上一应俱全,但比他还差点火候。这样的人遇到张飞似的俊宏,稍微把握不好就矛盾百出。

  大学四年谁和谁都磕磕碰碰过,就数他们俩最多,矛盾导致的结果基本上都是殷凡吃亏。俊宏那牛脾气,一发不可收拾,黄河泛滥都不算什么,却遇到嘴比鸭子硬的殷凡,结果可想而知。

  殷凡求学期间,对心理学做了深刻的研究,非常懂得发泄的重要性,他的原则是:谁欺负老子,老子就去欺负超市老板。心情一低落就在指缝里藏根针,去超市里挨个把货架上的果冻戳破,戳完之后神清气爽,所有不开心的事烟消云散,全到老板那去了。

  大明星的前台,殷凡摸出一张农行卡说今晚他来,我抬起手做了个给他一巴掌的样子,他笑笑说:“房间费你来,酒我来。”

  “你不要b话多好吗?”我也摸出卡。

  那一刻,我们都仰天长啸,忽然特牛逼地以为自己长大了,自己有钱了。

  殷凡看着我,忽然严肃的说:“咱们当年不是每人出三十块,120出去喝两打雪花吗?今天就不行了?你要这样我不唱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海南说:“要不就这样吧。北方,你去开房间,殷凡去买酒。”

  殷凡笑了:“这样才对。海南,还记得酒柜上那瓶人头马吗?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来大明星吗?”

  李海南摇摇头。

  “我们毕业前一晚来这唱歌,你说十年以后咱们回来,喝人头马。十年太久,只争朝夕,今晚我们就喝。”殷凡说着一把抓下来,抵到收银台。

  “先生,您好,1680。”服务员扫了一下,说。

  “给我拿三瓶。”殷凡越说越来劲,李海南一把拉住他。

  “你是疯了还是有病啊?”这是我们大学的口头禅,“我们是来喝酒还是破财来了?”

  殷凡不服气:“说好我请的,你能不要b话多吗?”

  生殖器经常成为我们说话的语气助词,有很多人都把此作为文化素质低下的表现,我深深不能认同这样的看法,不管你读书破多少万卷,生活都是需要粗口来点缀的,这是一种极为简便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母,干脆而且解气。

  那个夜晚,我们真的喝了三瓶人头马,喝洋酒唱歌始终有点锁喉,又要了一打百威当润喉的,后来兑着洋酒喝,再后来又拿红茶兑,再后来把送给我们的干红也兑了。李海南拿着话筒给大家宣布他的西餐厅装修进度,他喝得爹和妈都分不清楚,大概没有想起来已经宣布过好几次了。

  吴曼教给陈小玥一种酒令,两人玩得开心极了,吴曼说自己是老手,她输一次喝一杯,陈小玥输三次喝一杯,我估摸着她的酒量还是不容乐观,凑在她耳朵旁说:“你可别喝多了,今晚难办。”

  “今晚就办了你,把你从三楼丢下去。”陈小玥咬着牙说。

  我也没敢再去烦她,八戒唱歌去了,俊宏一个人靠在沙发拐角发呆,我给他胸口一拳,问他怎么闷闷不乐的。他无奈地摇摇头说:“卖保险真不容易,算了,不说了,来喝酒。”

  “咱们四个,现在就我混的最惨,简直惨不忍睹。”俊宏喝了一杯酒,痛苦的表情很真实,绝对不含半点演绎。这让我想起读书的时候,那会正闹非典,校医院才到处贴宣传画报让勤洗手勤换衣服,俊宏就病倒了,高烧不退。

  十五

  学校给每个班发了个体温表,李海南当班长,领来以后就一直夹在俊宏的胳肢窝里,后来实在退不了,我们把他背去校医院,又是验血又是化验,折腾了三四天才好起来。他出院立马写了一篇名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博文,原文如下:

  世界首例非典型性心因性误诊型流感在xx大学医务室确诊,经过数名青面獠牙、目光呆滞的江湖郎中用冷嘲热讽、漠不关心疗法努力下,只经过一个疗程——基本好了。

  由于外界对隔离区的天空普遍很好奇,那么就透露一点点。

  校医院里,体温表散落在各处,人们双手夹两个体温计,站在水银上来回穿梭。挂号处大门紧锁,门内热气腾腾。张医生,王护士一干人等聚在一起吃火锅,盐不够,拿起一瓶氯化钠注射液咬开,倒进锅内。吃饱喝足,开始接客。躺在深黄色的床单上,我不敢动弹。八戒和北方站在一旁,北方发牌,八戒盯着看谁是地主,我奄奄一息。终于,在一次八戒没有出牌的比赛中,我们农民翻身打倒了地主。次日,李海南加入。再次日。北方病倒了。但是,一个男人,不会因为炸了一个体温表而退缩。

  医生:嗓子化浓了,是不是吃瓜子、花生了?

  我:没有啊,出去玩吃了点烧烤。

  医生:哦,恭喜你,吃烧烤喝酒不报销。

  我:那还喝酒了。

  医生:这针没扎好。

  我:恩,能看得出来,谁打针是垂直于手背的呢?

  隔壁床喊:医生,针水没有了。

  医生喊:才进的货啊。

  最雷人的病号:

  医生:有些什么症状?

  患者:我病了。

  医生:问你症状。

  患者:难受。

  最病入膏肓的时候,我躺在病榻上发表了遗言:我现在有两个愿望,第一是吃碗回族食堂的细米线,第二是吃一包康师傅的红烧牛肉面。结果就是许愿的当天我把它们全部实现了,我才意识到这是两个一个比一个更没有水平的愿望。

  病来如山倒啊,病去如抽丝。

  病一次,我感觉欠你们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海南说:俊宏,怕个求,我们一起去隔离,我们打打牌。死又何惧,你拉拉我的手传染给我,赶紧。

  (首先,发烧是不会通过拉手传染的吧?其次,我怕烫死你。)

  北方每天都跟我去打针,帮我看针水,还帮隔壁床的姑娘看,最后自己也病倒了,都是我的功劳啊。

  天地悠悠,物序流转,等你们病了,我们也去隔离,去打牌,输了喝清开灵。

  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每当想起类似的往事,看见类似的东西,都忍不住的难过。我记得我们才住进一个宿舍,第一晚出去喝酒,唱祝福我就哭了。如今的记忆已经很混乱了,追忆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依稀记得那种感觉。

  李海南搂着殷凡开怀大笑,又说起他们俩去学校门口小馆子吃火锅逃单的事,往事的特点是,百说不厌。我们经典的往事有:俊宏打cs身子跟着动屁股跟着扭,四个人翻硬币去买烟差一块钱跟老板商量拆开分他几支,李海南喝红茶再来一瓶超市老板不让兑结果和老板打了一架,换回了一瓶红茶和一个处分,等等等等。

  李海南和殷凡都喝了好多,可是桌子上还有一瓶人头马没开封,我赶紧藏在身后,因为在李海南的世界中,酒是一定得喝完的,除非是为了买某种套餐实在太多了,而他已经不省人事了,才会有存酒,像上次在昆都存的两打啤酒。

  李海南是我们的大哥,虽然大家嘴上不那么喊,但心里都是默认的。也不知道他求学生涯为什么那么坎坷,初中留过级,高中留过级,上大学前还念了一年预科。先别说其它的,就年龄上,他也是当之无愧的大哥。

  果然,在喝完最后一杯酒,李海南又找酒了,居然还真的发现少了一瓶,我本想骗他被服务员收走了,可俊宏说:“北方,拿出来,让他喝吧,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反正现在时间也还早。”

  我又出去叫了一箱红茶,这么多女生,纯的他们也咽不下去。

  陈小玥玩得正兴奋,我对她撒娇道:“老婆,输我我替你喝吧?”

  “这句是人话。准了。”

  “让我拉拉你的手。”

  “我还是自己喝吧,这代价太大了。”陈小玥满脸坏笑。

  每个人的笑脸、神态、手势都是那么熟悉,殷凡和俊宏冷冰冰的距离也明显地摆在那里,连碰杯喝酒都无话可说。我曾无数次地为他们调解矛盾,可终究不能成功。

  从大明星出来,李海南要去取他的车,我们都觉得他喝多了,不让他开,他不服气,像头牛似的,最后还是俊宏有办法,对他说了两句话,李海南二话没说,把钥匙交给了俊宏。

  我问俊宏:“你跟他说什么?”

  “我说哥们,把你车借给我用一天,我明天去见个客户,撑面子。”俊宏对我做了一个服不服的表情。

  “你真行,开qq去撑面子。”我哈哈大笑。

  我和俊宏把殷凡扶回酒店,酒店大厅里,吴曼一把搂住殷凡对我们说:“天都这么晚了,你们明天都还得上班吧,我把他弄回去就行,大伙先走吧,谢谢啊。”

  吴曼是一个长得就不适合跟谁说谢谢那种人,这和高矮胖瘦无关,就是长得不像。

  回到家已经快两点,最近这几天都有点闹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海南说这种症状他从大一开始就有,说是咱们几个迟早都会有,喝这么多酒,肠胃炎是必然的。

  十六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情,那楼盘其实根本没有我向顾客说的那么好,什么花园,什么印象,哪有啊,七十年后统统铲平。殷凡带着新媳妇疯狂的购物,从天恒到佳华,绿洲到翠湖宾馆,再从邦克饭店再到天恒,能奢侈的都奢侈过了,李海南说,他这次看来是榜上大款了,瞅这架势,猜得八九不离十。就算中了彩票,殷凡也绝对不舍得这么花钱的。记得还念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几个去一个小馆子吃干锅鸡翅中,结账吃了两百块不到,当时除了有特别事件,一般吃饭都是aa制,那天只有俊宏带着八戒,我说187除以4是多少。殷凡咳嗽一声说,是除以5吧。当时还弄得大家很尴尬。

  他走的那天,我们全都去火车站送他。李海南的qq都快塞不下他们挥霍的果实,我粗略看一下,这里边没有多少东西是给吴曼买的,殷凡的倒占大多数。

  他上车前嘱咐我们他的婚礼将在近期举行,到时要我们务必到场,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他结婚也比天大。

  火车离开了我们的视野,李海南说西餐厅装修工作正接近尾声,得回去监工,不然那几个木匠又要斗地主。他和我们都不顺路,开车离开了。

  俊宏路上满脸怨气地说:“都是有钱人,你看看殷凡,要喝人头马就喝,要住五星级酒店就住,范思哲的西服提着两套,生怕我们不知道呢。你再看看李海南,开个西餐厅跟玩似的,他那地方你去过吗?一年租金都够我们干个几年的。”

  我确实也看出来的,殷凡这几天来昆明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