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唱着唱着流出了感激的泪水,露易丝的眼睛也湿润了。马克退出教室后,露易丝拿起课本把同学们带进了b的世界。
中午就餐时,马克提出陪露易丝游览县城,被她拒绝了。露易丝说,大地震时她就在此县,比他更熟悉城里的街道。她想利用午休时间,去找个在地震中营救过她的恩人,她已经找过几次了,但都没有查到此人下落。
下午放学后,马克送志愿者们上车回成都,他和露易丝互留了电话和地址。
马克在县中教英语,起初很受同学们欢迎,他也教得干劲十足,还梦想搞出点名堂来。但是,几周后的场考试却把他打入了冷宫。学生们的英文成绩没有上来,反而降下去了。其它老师批评他,没有把知识揉烂喂给学生,所以不消化;家长们埋怨他疏于严格管教学生,是放任自流的后果;校长不再欣赏他的开启思维教学法;有同学认为他布置的作业太少了,甚至有的同学也不搭理他了。而马克则有满肚子委曲,因为按他的评分尺度学生们的许多答题都该给分,甚至加分,可是有标准答案这个权威挡道,马克的外教光环下就逊色了。
校长和家长把马克请到办公室,要他改变教学方式,要他为学校培养更多像李仪君式的学生,要他上课时不仅仅是唱歌说笑话,还要教同学们学语法背单词读课文。马克不同意这种教法,他说,学语言是用来交流的,要听得懂讲得出才算学会,而你们成天分析句子讲语法,点不实用,难道是在培养语言学家吗?不错,当初仪君来蓝岛时,记的单词比我还多,可那是死记硬背学来的,大部分不会用,是聋哑英语。而今天,仪君之所以能在法庭上雄辩几场,全是和我吵架练出来的。我学中文时,孔子学院的老师也是这样教我的,背绕口令唱中文歌讲中国故事,这不是很好的互动式学习法吗?校长不赞同马克的教法,说是中国学生不适应,还讲了什么是中国的应试教育,学校只能以分数来评定学生的学习成绩,至于什么其它本事那要进入社会才学。最后,他把学校拟定的教学方案交给马克,让他按这个内容上课。马克不会也不愿干这种照本宣科的教学,这下就和校长的关系搞僵了。
情急之下校长将李仪君叫来做马克的工作。
仪君到校后并没有开导马克,而是试图说服校长,她说,中国的教育评价标准与西方差异很大,你让马克按中国方法教学就如他让你接受西方的教学模式样是徒劳的,两者不相容。马克他们从小不仅要学“是什么”,而且还要问“为什么”,学到知识的同时也学会了独立思考,还养成了挑战权威的批判性思维;可我们的大脑被中国老师灌满了知识,却不给点自我思考的余地。道题应该怎么回答都有权威的指引,不容质疑。这样的教学法,马克怎么受得了?我不是建议校长让他教口语吗?怎么教起了写作?
“现在缺老师,地震后很多人都生病了。”校长说出了难处,“再说,中国学生学英语最弱的就是口语和写作。”
“同学们的听力和阅读好于说和写,就是患了接受易表达难的通病,这与我们长期以来被动接受式的英语教学有关。”
第十章二
马克在旁见仪君没有指责他,反而为他辩解,便向校长坦言:我接触了许多中国学生后,发现他们知识很多,但少有自己的见解和创意,就连每个学生的作文也是个模式,全是“善良的母亲”“勇敢的父亲”等。我在蓝岛遇到的绝大部分中国留学生都选修工科想当工程师,而不想干需有创造能力的职业,甚至工作以后还照着干。后来,我认识了仪君才明白,原来你们从小学到大学都在教标准答案,全国统的教材,统的考题,统培训的师资,自然教出模样,只有个答案的学生。老师很少鼓励个人的独特认识,甚至还压制学生的不同看法。我来你们学校上课后,便注重引导学生自我体验,增加英语的趣味性和实用性。可这次试题中大多又是考理论知识,我认为学生有没有答对题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出答案的过程,是死记硬背呢还是真的在使用?如果有自己的理解和思考就算掌握就该给分,即使它与标准答案不致。但评分老师不给分,说有标准答案。我反对标准答案,它框住了学生的自我思考空间,容不下学生的个性和主见,自然就训练不了培养不出他们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们也在搞素质教育。但中学生娃娃的世界观还不成熟,需要我们老师引导。”
“我理解校长培养人才的心情,同学们也很努力,许多人还得了近视眼。但你们对人才的定义太狭隘了,培养方法与人才的成长方向是相反的,大量灌输知识的结果就是能得饱学之仕,而不出运用创新之才,也就是知道‘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
“可我只是个校长,上面还有教育局,我们只能按教学大纲施教,只考‘是什么’而不考‘为什么’。”
“为什么呢?”马克问。
“不知道。”校长又补充句,“‘是什么’好学好考,而‘为什么’不好学也难测试,评分标准也不容易统。”
“可知道‘为什么’比知道‘是什么’更重要。你知道吗?你们学校不仅出了像李仪君这样好成绩的学生,还出了个农万邦。”
“农万邦?没听说过。”校长不屑顾。
“他搞出了电动汽车,可他学习成绩不好,连大学都没考上,这就说明学校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校长对马克的批评感到恼火,甚至对他将个高考落榜生作为学生们的榜样感到担心,陡然之间,他发现马克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完全有可能摧毁他千辛万苦打拼出的升学率,他无法再容忍马克的创新,以期末考试和放暑假为由委婉地解聘了他,还建议他去教小学生或幼儿园的小朋友。
马克不服气,为了挽回自己的师道尊严,他毅然拿起行李选择了回家。
走时,他和仪君回到教室与同学们告别。同学们见到崇敬已久的校友学姐李仪君时,格外兴奋,纷纷要她谈谈国外的学习经历。而仪君此时不便多谈,只答应以后再讲,她把时间让给了马克。马克意味深长地说:“同学们,请记住!你们学习英文的目的不是考试,而是和我这样的外国人交流,如果我觉得你们不能和我很好地沟通,就说明你们没有学好英文。不过这个道理在这儿行不通,我没法再教你们了,假如有天你们中某个人去蓝岛学习的话,我愿意作他的老师。”
马老师走了,同学们起立鼓掌热泪相送。因为他们知道再也得不到标准答案之外的洋答案了。看到同学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仪君问:“你们为什么喜欢马克老师呢?”
“因为他喜欢我们。”同学们齐声回答。
事后,仪君对马克的教书能力是肯定的,只是对他的冲动过激行为稍有不满,她告诫说:虽然你有理,但在中国批评人定要小心,要在表扬中批评,因为这里毕竟不是蓝岛,不可以公然地挑战个权威。
“有这么严重吗?我反了皇帝?”
“现在没有皇帝,但你反抗的是整个教育评价制度,懂吗?”
“我没反你们的制度,我只是不同意那个唯的标准答案。”
“可那是警察端着枪把试卷押往各地,让考生们考定前程的高考答案。它不仅仅是考题的标准,还是考核人才的标准。”
“那又怎样?出了什么杰出人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发现和创新吗?我看还不如你们的古人搞出了四大发明。死记硬背是模仿者,思维灵活才有创新者。”
“可中国崛起了。”
“现在还是制造大国,不是创造大国。”
“看来,你对中国还有期待?”
“当然。你不是说过中国缺乏创新的环境吗?恕我直言,如果中国人能够真正地接受批评,那才算拥有了创新的氛围。不要事事树标准立权威,既然它们不可冒犯,谁还敢创新?”
“难啊,我们把行政机构的官本位意识扩大到了教育等各个社会领域,要想改变这点,只有寄希望于市场经济的人才观来推动教育科技改革。”仪君发出句感悟。
马克没了事做,只好提着行李灰溜溜地回到仪君家。在与仪君家人聊天时,爷爷能和马克交谈,而仪君妈却和他谈不拢,她背着马克对爷爷说,学生物有什么用?我看还是学医科的实用。爷爷说,仪君在国外得到了马克和他家人的照顾,现在他来中国,我们理应关照他才是,至于他和孙女的感情问题,作母亲的也不能干涉太多。现在,放革开放已经30年,我们也应该容得下外国人嘛。仪君告诉爷爷想给马克找点事做,以免马克闲着惹事生非。爷爷赞同。仪君妈想到还有余震要来,而自己行动不便又住在七楼,如果家里多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她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于是,她也改变初衷同意马克留下。
仪君走了,马克留在她家学起了中文,还时不时骑上自行车逛街看景练口语。
第十章三
仪君回到绿川后,由于牛局长坚持不让她代理渔民的赔偿诉讼,说这样做会让薪桂公司误以为是报复。与薪桂的谈判无进展,死鱼纠纷又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系列的不顺,使精力透支的仪君病倒了。
郝联续知道了立即赶来,号脉诊断后,认为她受了热伤风,便施以刮痧和拔罐治疗。
马克接到仪君生病周末不回蜀县的电话,便赶车来百兴市看她。结果,在家门口碰见郝联续正从屋里出来,马克进屋又见仪君穿着连衣裙趴在沙发上,面容憔悴。
“你们干了什么?”马克看见仪君颈部肩部和背上有紫块红块的痕迹,甚是费解。
“这是中医的退热去寒疗法。你不懂的。”仪君有气无力地说。
“我懂,这是虐待。”马克叫了起来。
“你吼什么。”
“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马克非常认真地问。
“没什么,你别瞎猜。”仪君十分不悦。
马克终于忍不住了,他像受伤的狮子跑出客厅,要找郝联续算账。当马克追出大门,郝联续已开车上了大街消失在滚滚车流里。马克返回客厅,他对仪君说:“我要告,告郝联续待。”
“啪”的声,仪君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扔到了马克身上又掉在地上摔碎:“闭嘴!不许胡说。”
马克没见过仪君发这么大的火,他退出房间,走上大街心乱如麻漫无目的的疾走,见到所有的人他都想揍。来到河边的茶园,他要了碗茶,慢咽细品,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马哥,你又来了。”茶园老板给他倒茶水,“现在,能分清公母雌雄吗?”
“能分清男女就行了。”马克看着他说。
“上次想帮你赔鸟钱的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茶老板又问。
“男女关系。”
“是吗?那她怎么常和个男的来我这里喝茶呢?”茶老板喜欢逗弄马克,“你别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啊。”
“什么是绿帽子?”马克好奇的问。
“就是”茶老板时想不到贴切的词来解释,“就是爱你的女人又爱上了另个男人。”
“这有什么不好吗?”
“不好,男的不是女的丈夫。”
“可我也不是她的丈夫,只是男朋友。”
“哦,这就叫只脚踩两只船。”茶老板终于找到了准确的词汇。
“只脚踩两只船。”马克默默念道,又问:“他们般什么时候来?”
“几乎每个周末的晚上都来。”
“不用找零钱了,算是小费。今后再提供有用的情报,还有奖赏。”马克把张20元的纸钞放在茶桌上,又拿起茶几上的三件套盖碗茶具,开始慢慢把玩。
“马哥,有事叫我。”茶老板拾起桌上的钱走开了。
马克喝着茶,心理想着对策,当他拿定主意后又回到仪君的住处。
“你要我辞职,这怎么行呢?”仪君接过马克递过来的咖啡,望着他脸茫然。
“不行就请假,就说你有急事要回去处理。”马克要她尽快离开绿川回蓝岛。
“你能否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仪君仍猜不透马克的心思。
“我问你,你是否和郝联续好上了?”
“我们只是友情,不是爱情。”仪君又说:“这是我毕业后接的第个官司,如果中途辞职就会信誉扫地,以后谁还敢请我代理案子?”
“不走,又如何保住爱情呢?”马克退后步,又重提情人合同事,“当友情和爱情冲突的时候,情人合同能让我们保持清醒和理智。在蓝岛你不愿签,现在郝联续挤进来,情况更糟了,你应该给我个定心丸。”
“你怎么又提这事?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仪君陷入了思考,“合同真的能保护爱情?”
“是的,我们既不愿意牺牲各自的事业,也不想牺牲共同的爱情,那怎么办呢?要想在这场无法避让的感情风暴中减少个人损失,保住我们的爱情,我认为签合同是最简单最有保障的好办法。只要你签下这份合同,我就同意你继续留在绿川打官司。”
听到这里,仪君显得非常痛苦,仍不改口,“我的心只会被另颗真诚的心拴住,而不是份情人合同。”
“这太空洞了,让我心里没底。你不理解我的苦恼。”马克的目光潮湿了,“你是看我失业了,你就只鞋踩两条船,随时跳来跳去?”
“马克,我不会以你做什么工作来判断是否爱你,我会把友情和爱情分开的。”仪君也掉下几滴清泪。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马克停顿下又说:“签不签合同你看着办吧。”
仪君不吭声了,抹苦涩卡住喉,话不投机半句多。咖啡喝不下去了,她起身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马克见说服不了仪君,也生气回了蜀县。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章四
马克回到蜀县,白天在城里瞎转,夜里在床上睁眼,仪君不签情侣合同,让他痛苦得失眠。冥思苦想中,他以为这是郝联续夹在中间的原故,不给情敌郝联续指条爱情岔道,三人迟早会在感情的单行道上追尾撞车,到那时不是伤就是死。忽然,他想到了露易丝,想当年郝联续被她搞得疯疯癫癫,马克是清二楚的。于是,第二天早,他乘车去了省城,找到在医院上班的郝联续谈判,开门见山地说,“花妖”就在省城,见不见?
“‘花妖’?”郝联续听这个名字差点瘫了:“见!”
“不过,我有个条件。”马克不慌不忙地说:“认识了‘花妖’,你就别再和仪君来往。”
“为什么?”
“因为你有了‘花妖’,就不能再去想仪君,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和仪君也是朋友,可以保持友谊嘛。”马克开出的条件令郝联续觉得代价太大。
“男女友情是会发展的,谁能保证友情不会变成爱情?”马克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你想只脚站两条船,没门!我可不是傻瓜。”
郝联续寻思着,三年来,他直在查找“花妖”的下落,可无所获。现在,马克突然告诉他这个惊天好消息,他的血又热了,强烈地想睹花妖女的真容。
砰的声,马克甩门出去了。
“马克,你回来。”郝联续回过神来冲出医生办公室,在梯道上挡住了马克,“如果‘花妖’成了我的情人,我保证只和仪君保持友情。”
“不发展?”
“对。”
“君子协定?绅士协定?”
“言既出,驷马难追。”郝联续答应了马克的条件。
郝联续钻研是个高手,可在感情上却是个笨蛋,恋情数度搁浅不说,现在连打也找不到真心的爱人。书上不是说,商场失意,情场得意吗?可当初他回国想办药厂开私立医院的理想破灭后,爱情也没来关照关照。他曾对花妖女痴迷心窍,而她却夜之间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治好了失眠症,又遇到了回国的仪君,刚开始对她想入非非,不料马克又站了出来,搅乱了他的春梦。唉!看见仪君和马克在起,二人那热乎劲别提让他有多难受。殊不知,正在筹莫展之时,马克又告诉他,花妖女就在这座城市,这下又把他心中熄灭的爱火点着,燃起熊熊烈焰,看来书上的话要应验了。生性腼腆的他虽然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心里还是焦急地等着马克的电话,准备赴汤蹈火揪出花妖女的原形。
马克打电话联系上了露易丝。露易丝此时刚好在她和别人合伙开的西餐厅里忙碌。
下午,郝联续终于等到了马克的电话,按他的要求,郝联续身新衣来到了外国人较多的城南领馆区,走进家艺术西餐厅。这家店和许多温馨浪漫的西餐厅不同,它营造的就餐氛围完全是种张显绅士气派的品味。当郝联续的双脚从冷硬的街砖迈上松软的地毯,从那刻起,轻慢的音乐柔和的灯光精致的窗帘前卫的艺术品就把他带进了个西方梦幻般的世界,这里没有点中国的影子。甚至连装潢的颜色都给人种挺西方的感觉,这种感觉既不是学来抄来更不是借助包装而来,它仿佛是与生俱来,无不散发出西方贵人的优雅艺人的情调学人的涵养。樱桃木的餐桌细密光亮,手工布艺沙发别致大方,台灯吊灯华丽绽放。这里,不仅有美味享受,而且还有情趣陶冶,置身其间,倍感西洋的雍容华贵。
郝联续身着套名牌西装轻手轻脚地摸进店堂,他没看见马克的身影,有点心虚。落座后,便拿起桌上精致的菜单,还没细看,杯热咖啡就端了上来。他惊奇地看着女侍者,刚想声明自己还没点东西。女侍者却抢先说道:“是那边的位先生为你点的。”联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马克坐在墙角的张桌旁,正和位白人女孩在小声交谈,他想过去和马克打个招呼。马克却向他比个手势:不要过来!联续只好坐下等马克下步的安排。
在墙角,马克正热情洋溢地向露易丝推销他的情敌郝联续。两人言词激烈,露易丝告诉马克,她不想与中国男子谈恋爱。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写的诗吗?”马克被她弄糊涂了。
“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我了解了中国男人,他们没有男子气,说话娘娘腔,做事婆婆妈妈,没有点爷们样,还自以为含蓄有深度,其实是不够自信的胆怯。”
“这是文化上的差异,中国人讲谦逊。就拿我教的学生来说,问他们什么精神最伟大,你猜他们怎么回答?”马克故弄玄虚地接着又说,“他们说,螺丝钉精神最伟大。”
“是吗?没人愿做发动机?”露易丝笑道。
“没有。”马克极力包装郝联续,“‘蜂鬼’,也是这样的人,他般不愿袒露自己的野心,他是中国的君子也就是英国人说的绅士,很多中国女孩子都被他迷住了。可他很想你,直在找你。他就在这座城市,爱不爱?”
“哈哈”露易丝仰头大笑,“你说得对,他们不敢爱也不敢恨,毕竟才刚刚温饱,浑身都是铜臭味,懂什么爱?不爱!”
露易丝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她起身进了厨房。她的回答下把马克推进了是非的漩涡,当他发现羞涩的钱袋只够付两杯咖啡时,只好立刻起身来到联续面前找借口退场。
“‘花妖’没来,很可能有事。改天再约时间见面吧。”马克看看手表说:“我得赶车回去了,先走步。”
第十章五
马克付了咖啡钱走了,把郝联续留在店里傻傻地坐着。此时此刻,郝联续像被别人玩弄的猴子,心中的爱火下变成了怒火,完全可以把马克烧成灰。
正在郝联续发愣时,位女侍者又端上份烟薰果木牛扒和米饭放在他桌前,女侍者对他说这是位小姐请他的。郝联续侧目瞧,见是艾妃进来正和刚才与马克说过话的那位白人女孩在交谈。随即,女侍者又向他介绍,配这道主菜的汤。
“先等下。”郝联续闻道了股甜牛奶米饭的香味,他尝了尝,种熟悉的气味直扑鼻中,这种香甜就是他终生难忘的万圣节晚宴上“花妖”的杰作。在蓝岛时,只要听说哪家西餐厅有甜牛奶米饭,他便赶去品味,可以说他已经成了甜牛奶米饭的美食家,那怕只有丝的差别他都能尝出来。可是,品尝的能力提高了,而人却没找到。想不到,这甜牛奶米饭今天自动放在了他面前。
女侍者看着这位吃菜顺序颠倒的先生觉得好笑。
“请问,这甜牛奶米饭是谁做的?”联续问她。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女侍者不回话反问他。
“没有。做得很好,能告诉我吗?”
“当然,就是那边那位小姐做的。”
“哪位?”
“就是那位正和给你点牛扒的小姐谈话的小姐。”
联续听糊涂了,又问了几遍,才弄清楚不是艾妃,而是和她谈话的白人女孩做的。联续端详起白人女孩的侧面,个熟悉的跳舞场景立刻浮现在脑海,那身姿,那手势,那迷人的仪态,不就是久寻的“花妖”吗?!
站立身傍的女侍者又提醒他要配什么汤。联续点了汤,前菜也随便叫了个。在等菜时,他开始纳闷起来,不明白马克怎么说花妖女没来呢?难道又是马克要开他的玩笑?或者花妖女菜上齐了,联续面对每款都像艺术品般赏心悦目的佳肴,却毫无食欲,心情难受,又压抑了他的味蕾。
“郝医生,你怎么不吃啊。这可是她们的招牌菜。”个女人走过来拍着联续的肩膀。
郝联续抬头看是艾妃,身边还站着那位白人女孩。艾妃说:“来,给你介绍位西餐美厨。这位是露易丝小姐。他是郝先生。”
郝联续站了起来:“露易丝小姐,认识您很荣幸。”
“郝先生,认识你,我也感到高兴。”露易丝说话间握住了联续伸出的右手,“好,你们聊吧。”
露易丝告辞进了厨房。艾妃坐下来陪着联续:“慢慢吃。这里的去骨小牛排选用牛肋脊部位,全是油花丰富肉质细嫩养殖期18个月的雪花牛肉,再添加苹果雪梨荔枝等天然果木树枝用温火烤制,味道非同般呵。”
“难怪口感这么地道啊。谢谢你给我点这道菜。”联续回答。
“俗话说吃了人家嘴软,拿了人家手短。以后有事求你,不要不管哦。”艾妃开玩笑说。
“行。到时候还有富豪相亲,我第个告诉你。”联续满口答应:“艾妃,你怎么不吃?看着我个人吃多难受啊。”
“我等人。”艾妃问他:“你到这领馆区来干吗?”
“马克约我来的。”联续怕她笑话,便没敢说马克当红娘的事,“你呢?”
“我是来找露易丝的。”
“她是店老板?”
“不是,这店是她和另外几个外国留学生合伙开的。”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是熊廉所读英语补习学校的外籍教师。自从她和熊廉吵翻后,我就在找她,希望两人合好。”
“她有男朋友?”联续心里炸开了。心想,咦!这东西方的人,虽然吃的食物不样,但吃的德性却完全相同,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熊廉是谁?”
“熊主任的儿子。”艾妃发出声感叹:“可她现在不想和熊廉交往了。”
“哦,原来是这样。”直到此时,联续才放下了先前的妒嫉心理,股暖流直冲全身,他开始喜悦地大口咀嚼牛扒,还劝艾妃别管闲事,说不定她另有心上人了。
“谁?难道你认识。”
“我不认识,只是听马克说,她爱个人,爱得很深,情诗也写得很疯颠。”联续怕艾妃缠住露易丝不放,不敢讲出真相。
“不要乱猜。”艾妃无可奈何地说:“不是我要管,是熊主任的夫人要我管,说他俩不和好,就让我走人。我现在寄人篱下,得罪了她,我在绿川就呆不下去了。知道吗,郝医生。”
“我有办法。”联续想给她解围,他神秘地说:“你嫁给熊廉,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我才不想找当官的儿子。”艾妃又坐下来,“再说,熊廉对我也没兴趣。”
“是吗?”郝联续犯难了。
这时,个青年男子手捧鲜花进店了,艾妃说了声“熊廉来了”便走了过去。郝联续看见熊廉入店后就跪在露易丝脚下,开始滔滔不绝的在说什么,像似在念经。露易丝拒绝收他的鲜花,还叫保安把熊廉轰了出去。艾妃走过来与郝联续告辞。
“没戏?”郝联续有点幸灾乐祸。
“唉!看来这牛扒是白请了。你自个享受吧,别吃不了兜着走。”艾妃叹口气,拍拍联续的新西服就灰头土脸地出了西餐厅。
第十章误会有多深六
郝联续个人在西餐厅里细嚼慢咽起来,艾妃和熊廉走后,他如释重负,想想露易丝拒绝熊廉的态度,他立刻佩服她死守爱情的忠烈,美女心里有人了,会是我吗?肯定是,读过她情诗的人都这么认为。知道她正被熊公子纠缠,联续心乱如麻。根据书上的经验,说爱情这东西就像炼钢,趁热打铁,锻不出好钢,而应在烧得通红时,放入冷冻液里急降温冷处理,淬了火的钢那才是好钢,受过考验的爱那才叫真爱。但现实生活又告诉他,铁都没有炼什么钢?先抓住铁才是要紧的。联续决定不能再和花妖女玩对诗搞暗恋了,现在必须摊牌。
联续等着露易丝从厨房出来,可是直到他用完餐也没看见她的影子。露意丝呆在厨房里不出来,急得联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结账的时候,女侍者告诉他,艾小姐已经替他付过钱了。联续故意不相信,非要自己付。双方争了起来。
露易丝果然中计,她出来调解说:“这位先生实在要付钱,我们也收下。不过,要是艾小姐也不收这钱的话,那下次你来,我们就给你免费。你看怎么样?”
哇!真是位的大美人啊,白肤,碧眼,高鼻,脸的美不胜收。联续心里发出道赞叹,目光高速地扫描着露易丝的五官,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双眼盯着她出神,把露易丝也瞧得很不自在。
“先生,我的意思你明白吗?”露易丝最后问句。
“明白,好像又不明白。”联续吞吞吐吐地答非所问,他掏出张银行递给侍者。
露易丝又把前面说的话重复了遍。联续直点头,他不敢再讲话,自己口吃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是他和心仪的女孩子见面说话的死|岤,旦过早暴露,花前月下的美梦,通常就转眼成空。露易丝转身要走。此刻,急昏了头的郝联续突然灵魂出窍,口若悬河,背起段他写给“花妖”的诗来:
久不见
心如焰
佳人何时悠然现
舞曲停
心难静
命运安排红尘行
背影远
心还甜
声告别相逢泪
花儿不开蜂无蜜
露易丝有些吃惊,想不到“蜂鬼”就是此男,不过为防有诈,她故意问:“这是谁写的?”联续又愣住了,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人?露易丝又说:“不知道吧,听听这首又是谁写的呢?”
接着,露易丝背出了她写给“蜂鬼”的回应诗:
再相望
心又亮
红晕浮在感觉上
怀春手
心意抖
缘分牵着幸福走
情窦开
心愿许
句问候相思味
蜂儿不无粒
露易丝脱口背完诗,联续立刻回答:“是你哦,是‘花妖’写给‘蜂鬼’的。”
“你是‘蜂鬼’?”露易丝见联续点头,又说:“我是‘花妖’。”
“我知道你是‘花妖’。”联续很自信地指着桌上的甜牛奶米饭说:“它让我找得好苦,三年来,为了吃到它,我的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露易丝会心笑:“还想吃吗?”
联续点头。这时,位侍者走过来将银行卡还给联续:“还要吃啊,露易丝小姐,他卡里没钱了。”
“这己经不重要了。”露易丝转身回厨房盛来第二碗甜牛奶米饭端给他,“吃,把它吃完。”
联续大口吃起来,不会儿就吃完了。露易丝过来看着空碗,十分满意,“还要吗?”
联续又点头。
露易丝又给他盛来第三碗:“吃完,我就该下班了。”
联续又吃起来,这次他嘴巴张不大了,张大时也是打饱嗝,只能小口小口地进食。吃到半,已经咽不下去。刚才,艾妃给他点了套牛扒西餐,就吃得差不多了。露易丝又给他碗,都是硬撑下去的。再上碗实在多了,可这是他朝思暮想的甜牛奶米饭啊,吃不完说明眼里有她而心里装不下,眼大肚皮小,情人早晚跑。为了爱,腮帮子咀嚼得再疼他也要吞光。
露易丝过来又看到个空碗,怔住了!真是饿汉吃饱,饱汉吃惊,她出于礼节又问:“再来点?”
联续再点头。其实他是想说够了,可担心暴露了说话结巴的毛病,他就用摇头回答,但刚想摆头,个饱嗝打出来,摇头又成了点头。
露易丝又端来第四碗。
联续实在吃不下去了,上趟卫生间,松皮带减裤扣,还在里面跳了又跳。回到餐桌,他又开始磨蹭那碗饭,由于饱嗝不断,刚吞下又哽出来,哽出来又吞下。
露易丝到了下班时间,出来看到厅堂里只剩下联续个人了,就坐下来陪着他,见他吃不下去就鼓励两句,还你口我口地同吃起来。受这个秀色可餐的刺激,联续像似有了下饭菜,他越吃越香,还说:“上景阳岗打虎,三碗不过岗。而我吃了四碗。”
露易丝不明白,问他什么意思。他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水浒传里武松打虎的故事。奇怪的是见露易丝听得入迷,联续越讲越有味,说话也不结巴了。
吃完饭,餐厅早已打烊。联续勉强能站起来走路。露易丝叫保安扶着他出了门,然后叫辆出租车把他送走了。
联续打着饱嗝摇晃地坐在车上,这世间有酒醉烟醉,想不到还有饭醉。司机开车前问明了地点,当把郝联续送到了他上班的医院后,见他神志已经不清,急忙叫急诊室的医生施救。
第二天清晨,郝联续醒后,躺在病床上的他,当听到同事们说是出租车司机把他扔进来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世上最美的花也是有毒的妖花。
第十二章难说再见
马克回到蜀县惴惴不安地生活了几天,却因封迟到的信打破了平静。仪君妈把仪君叫回来,将封从国外蓝岛寄来的信递给她。仪君看这是封用中文打印的律师信,信的内容是警告仪君妈,不要干涉女儿的恋爱婚姻自由,否则就涉嫌触犯法律;如果将来某天,仪君妈去蓝岛探亲,可能要为此坐牢。仪君问马克,是不是他干的?马克承认了,说律师函是他之前在中学教书时,委托蓝岛的律师发出的,现在事情过去了就不再算数。仪君妈听到这里下气得骂开了:“啊呀,这怎么得了啊,你怎么找个白眼狼回家呀,人还没过门,就把老妈子告上法院了。”
仪君妈阵呼天喊地后晕厥过去,吓得仪君和马克把她送进医院,还守护了夜。其间,仪君在病房外狠狠数落马克到半夜:“我们称岳母婆婆叫妈,你们呢?r——法律上的母亲,分得多么清楚。”
“是的,我们认为个人首先是社会公民,其次才是家庭成员。”马克说。
“你知道中国的孝道吧。”仪君教导他,“孝是基本的道德规范,百善孝为先,对父母要尊敬关爱赡养送终。”
“不全对。”马克争辩说,“你们孝经书里说,在父母不义时,不能顺从,而应谏诤。”
“我妈有什么不义吗?”
“干涉子女恋爱就是不义。”
仪君反驳:“你们强调个性自由,反对别人干预和限制自己,包括父母,那是在西方社会保障制度下形成的观念。而我妈是个地道的中国老人,你不能按你们的准则要求她吧。何况,她认为这样做是在爱护我,我过得好她就尽到了责任,这就是中国的父母。”
“这”马克在门边站,再也不说话,双手插入裤兜像个犯了错误的男孩。随后,他步到走廊的窗前掏出那本中国风俗翻到孝道篇,读了起来:“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天亮后,仪君妈醒过来。马克当面向她赔罪,还说律师函是可以撤销的,他不再告阿姨了。仪君也在旁解释说,外国人发律师信警告他人,就像中国人吵架样是很随便的事,用不着想不开。再说,你女儿也是律师,还怕他吗?女儿几句话又把老妈逗乐了。
回到家后,马克变乖顺了,还三天两头变着花样学做中餐,用什么回锅肉盐煎肉等川菜极力讨好仪君妈和爷爷。
然而,舒心顺意的生活刚过上几天,周末马克又接到了茶园老板的密报:“马哥,你女朋友又和郝医生来茶园了。”
“啊!”马克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看清是他们两人吗?”
“是,两人又说又笑很亲热哦。”茶园老板添油加醋描述了番。
马克火速乘车从蜀县赶来百兴市,准备抓两人个把柄。
仪君下班后来到河边茶园,为了不引起马克的猜疑,她约郝联续在茶园见面看病。此时郝联续己在大堂里等她了。服务员按郝联续报的茶名,热情地为仪君泡上杯绿茶竹叶青。二人坐下聊天。
不久,马克也到了,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不理会服务员的招呼,径直走到仪君的桌前与她对视。两人互相看了眼,无话可说。仪君明白麻烦来了。
“同志,你占了我的位置。”马克拍拍郝联续的肩。
郝联续回头看是马克,再看看仪君,她笑而不语。
“马克,开什么玩笑?”郝联续头也不回地说,“坐旁边。”
“不开玩笑,这是我的位置,我才是她的男朋友。”马克说完,见郝联续仍无反应又用英语义正词严地声言:“’rbr,r?我是她的男朋友,懂了吗?。”
郝联续同样用英语回敬句,“’,rr,’?r?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是来报失的,对吗?你什么时候丢的她?。”
“,!请站起来!。”马克咆哮起来,他想不到郝联续用英文嘲弄他,见郝联续仍不起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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