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心情,在面对他的时候戴起面具。
忽然感到疲惫不已,智珍蜷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地睡着,直到寒冷将她唤醒,她抬头看到墙上的小熊维尼钟,才发现已经深夜两点。
已经两点了……
智珍迷迷糊糊地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回房间途中,她听见大门外似有声响。
她忽然想起,郑亚东说过他会一直站在门外,直到她愿意打开大门。但是……但是他真的还会站在门外吗?
怀疑(4)
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更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她仍然走到门前,屏息着慢慢将门打开……
隔着铁门,她看到门外的走道上空无一人。
“真可笑……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她喃喃自问。
就在她要将门合上之际,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楼梯间走出来。
“妳终于开门了。”郑亚东站在楼梯口,深邃的眼神牢牢地紧盯着她。
智珍呆在门口,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逃避的冲动驱策着她──
她反手迅速而且用力地关上大门,然后紧贴着大门背面,无法呼吸……
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开门,妳逃避不了。听我的话,开门。”
郑亚东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进门内。智珍无法回答,她掩住嘴奔逃到客厅里,远远地逃开那扇薄可传音的门扉。
之后,有十分钟的时间,不再有任何声音传进来,就在智珍以为他已经放弃离开时,铁门的锁孔忽然被插入不明物体,短短两秒钟后大门外的铁门被打开的“依呀”声传进智珍的耳朵里,接着是大门传出锁孔开锁的声音──
智珍还在发呆,郑亚东已经登堂入室。
“你……”
她的话未说完,郑亚东走到她面前整个身体忽然往前倾──在智珍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郑亚东沉重的身躯骤然压到她身上!
智珍呆住了!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他壮硕的身躯压在沙发上,完全动弹不得……智珍根本喘不过气!郑亚东的体重是她的一倍半,她被压得就快要窒息了……
“我说过,我得了重感冒。”
他皱着眉头,嘶哑的声调挟着浓重的鼻音。
然后像是突然发现她的脸色不对,他呻吟一声,右手臂慢慢撑起半边身体。
她看见,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却在冒汗。
“你还好吗?”她问,心脏忽然揪成一团!
“快爬起来……我撑不了太久了。”他沙哑地呢喃,粗嗄的声调已经有点含混不清。
智珍终于确定,他正在发高烧!
她怎么会这么狠心?知道他在生病,为什么说不开门、就真的不开门?
“我、我马上起来……”
等到她从身下爬出来,郑亚东立刻重重地跌回沙发椅垫,智珍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背部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
愕然看见他背上大片汗湿,眼泪忽然如掉线的珍珠般,滑下她苍白的脸庞。
她原以为他只是恐吓自己、威胁自己,根本不会真的守在门外等她开门,然而她错了,错得好彻底!
郑亚东甚至有她家里的钥匙,但他并没有在她拒绝后立刻使用,她相信如果不是快撑不住,他也许根本不会使用那两把钥匙……
此时此刻,她已无心追究他为何拥有自己家里的钥匙。
一时间,智珍陷入极度慌乱!然后她才想到该打电话、该对外求救,因为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把体重多出自己数十公斤的郑亚东搀扶起来,她得打电话叫救护车──
怀疑(5)
郑亚东忽然捉住智珍拿起话筒的手。
“让我留下来……让我留在这里休息,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他捉住她的手仍然有力,但那似乎是他最后的力气了!现在,他甚至连转过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病得很重,你不能待在这里,你得去医院看病!”
她不同意,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正在一颗颗往下坠……
郑亚东撑着疲惫的眼皮,他忽然露出笑容。
“不要哭,我没事……”他叹息着嘶哑地低语。
似乎想伸手替她拭泪,但他举到一半的手却颓然垂下。
直到这时,智珍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漫湿了整个脸庞。
“亚东?亚东……”
她颤抖的呼唤他的名字,然而他却不再响应自己……
郑亚东已经失去了知觉。
郑亚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
才睁开眼,他就看到坐在病床旁边的智珍。
昨夜郑亚东失去知觉后,智珍半夜打电话叫救护车到家里,在急救人员的协助下将他送进附近的医院挂急诊。
之后她就坐在病床边陪了他一整夜,直到巡房的医师确定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她才昏沉地伏在病床边睡去。
他沉默地凝望她疲惫的睡容,如呵护一件瓷器般,细腻轻柔地拂开她脸颊上紊乱的发丝……
智珍蹙着眉渐渐清醒过来。
“早安。”他嘶哑地,对着刚睁开双眼、眸光迷蒙的她低喃。
意识到自己趴在病□□睡着,智珍蓦然清醒。
“你──你没事了吗?”
她挺直背脊焦急地询问。
“暂时死不了。”他低笑。
知道他没事,她完全放松下来,可忽然有些生气了。
“你明明生病,为什么要坚持站在大门外?”她忍不住质问他。
“因为妳不让我进去。”他理所当然地道。
没想到,他竟如此回答!这分明是赖皮的答案!
“不对,如果我不开门,那么你就应该立刻走开,而不是守在门外站到深夜。”
“但是妳终究开门了,所以我的守候绝对有价值。”
她无法相信他的答案。
“我很认真的在问你!”
他收起笑容。
“我,也很认真的在回答。”
“你……”她忽然语窒。
分不清楚是生气还是无奈,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她转身欲走──
他却忽然抱住她。
智珍无法动弹……
“别走,让我抱着妳,只要一分钟就好。”他嘶哑地低喃,紧紧、紧紧地抱住她不放开。
智珍僵在床边,这一刻,拒绝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这刻病房沉默得犹如死寂,窗外白色的日光照射进来,她的脸色苍白剔透,漆黑的眸底蓦然凝聚了一层透明的水雾……
一个晚上打电话找不到郑亚东,李芳渝直接质问马国程──因为自从那个谭智珍出现后,她开始患上严重的焦虑症!
“你给我说清楚!亚东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早上九点整,李芳渝不顾秘书阻拦,直接冲进郑亚东的办公室,却见不到人影,她只好转向马国程的办公室。
为掩饰自己做为一名未婚妻的失败──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一夜去了何处?!
于是她气焰嚣张地,以骄傲的口吻质问马国程。
马国程挑起眉,他不怒反笑。
“李小姐,郑先生是您的未婚夫,他去了哪里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他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从不奉承主子,而是以能力取胜。
李芳渝瞪大眼睛。
“你少在这边说风凉话!如果今天你不告诉我亚东的行踪,我就让亚东把你开除!”
闻言,马国程更觉得好笑。不过他还未开口,手机就突然响起来。
“郑先生?”
马国程还没开始讲话,没想到李芳渝就立刻冲过去,一把抢下他的手机。
“亚东?!我是芳渝!你人在哪里──”
李芳渝言辞激动,但瞬间彷佛被一桶冰水浇灌,她突然闭起嘴,脸色很难看。
不一会儿李芳渝讪讪地伸手,把手机推到马国程面前。
“快接啊!亚东说他要跟你讲话。”她脸色铁青。
“谢谢!”马国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地,接过李芳渝手中的电话,这让挫败的李芳渝更形狼狈。
马国程接到指令,三十分钟内赶到医院接人,然后直接到总顾问公司开会。
“不过,李小姐现在正在办公室,她似乎急着要找您。”
他好心地提及这个得罪他的女人。
还好他向来大人不计小人过,况且引起李芳渝泼辣且蛮横的动机,其实也算可怜。
李芳渝颓丧的神情,总算再度出现笑容。
“是。”马国程挂了电话。
“怎么样?亚东在哪里?我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因为马国程刚才帮自己说话,她的口气明显客气许多。
“郑先生请您先回去,今天下班后如果还有事,再请您call他。”
这是马国程意料中的答案。
“可是我打电话根本就找不到他啊!你为什么不让亚东跟我说话?!”
李芳渝摆起脸色,口气又泼辣起来。
李芳渝是典型的大小姐性格,事情一不如己愿,脾气就摆在脸上,在她身边的人好像活该倒霉受气。
马国程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小姐,您想跟郑先生说话,应该不必经过我同意才对?”
这女人!真叫人想同情她也难。
李芳渝涨红脸,顿时无话可说。
马国程看了一眼手表。
“很抱歉,我得去接郑先生,不奉陪了。”
他懒得啰嗦,转身走出办公室。
马国程走后一分钟,咬牙切齿的李芳渝才猛然回过神,急急忙忙跑到电梯前按钮下楼,奔到街上后她招了一部出租车,然后要求司机把车子开到停车场出口。
“快点,跟着那部车!”
一看到马国程开着车子从车库里出来,她立刻指挥出租车司机,跟住马国程的车子。
那一晚上(1)
等马国程到达医院,智珍才得以脱身。离开医院后她直接到公司上班,到达联合营造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智珍,妳上哪儿去了?董事长找了妳一整个早上。”
姜文一见到她出现,立刻跟进办公室。
“董事长找我?”她神色苍白。
“对,应该跟捷运案后续处理有关,今天早上杨董打过电话,跟董事长谈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姜文观察她的神色。
“妳的气色看起来很差,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他关心地问。
“我没事,可能是昨天压力太大了。”
一夜睡得断断续续,担心着郑亚东的病情,她知道自己的气色一定不好看。
“也难怪,任谁都很难接受失败。”
姜文的语调非常温柔。
“妳赶快拨一通内线电
话给董事长,他一直在等妳进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她勉强自己微笑。
姜文走后,智珍直接走到父亲的办公室前敲门。
“进来。”谭家嗣的声调听起来很严肃。
推门进入后,智珍看到父亲脸色严肃,正低头看一份文件。
“智珍吗?”谭家嗣的头顶彷佛长了第三只眼睛。
“是我,董事长。”她回答。
谭家嗣抬起头。“今天早上为什么没进办公室?”他一开口便质问女儿。
“我……我睡过头了。”她不由得撒谎,同时别开眼睛。
谭家嗣挑起眉。“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昨天晚上,他去找过妳了?”他的脸色很阴沉。智珍愣住,她屏息着问:“董事长,您口中的他是──”
“少跟我装蒜了!妳以为瞒得过我的眼睛?郑亚东抢了我们的捷运标案还敢去找妳,是不是想跟妳示好?!”谭家嗣口气转为严厉。
父亲的质问接近无理,智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是我猜中了?还是现在连我的问题,妳都拒绝回答了?!”谭家嗣的口气冰冷。屏息数秒,智珍终于不再保持沉默。
“爸,您明知道答案,何必一定要我回答您的问题?”
谭家嗣双眼玻穑成鋈槐涞靡醭痢!皧吺遣皇强疾惶业幕埃敫易鞫粤耍俊?br/>
“不,”听到父亲的话,智珍的鼻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
“没有人要跟您作对,我是您的女儿,怎么会跟您作对呢?”
“妳跟郑亚东在一起就是跟我作对!况且妳不但跟他见面,还睡了一晚!这样还不算跟我作对?!”
智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