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失去了理性,他已经疯了.…旁边有人走来,试图将郑亚东送到医院,但他却动也不动,任谁都拉不走。
她明白,他是铁了心。
郑亚东手掌上的伤口仍然在淌着血,她的心一阵抽搐与绞痛……“好,我跟你走。”她对着郑亚东,脸色惨白地承诺。
“智珍?!”姜文猛地调头,严肃地凝望他的未婚妻。
然而智珍却恍若未闻,她主动松开姜文的手。
郑亚东立刻以未受伤的左手,拉起智珍调头就走。
“智珍!”姜文跨出一步,在后头呼唤。
然而他终究没有追上前……
因为他明白,即使将智珍追回来,她仍然会转身跟随郑亚东离开。
这是智珍的选择,而他应该在她尚未抉择之前,就做出跟郑亚东同样的事,这样就能阻止她离开自己……然而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他是否缺乏勇气?
“不,他是疯子……我才是智珍的未婚夫,我才是智珍未来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那一晚上(6)
咀嚼着苦涩,姜文寒声提醒自己。
待郑亚东手掌上又深又长的伤口包扎妥当,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乍见清理好的深长血口,实在叫人触目惊心!那伤口总共缝了三十多针,庆幸的是未伤到末梢神经,影响手部运动功能。
“明天新闻一定会以头条报导这件事,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们会以为这则新闻是杜撰的,因为这一点都不像郑亚东会做出来的事。”
瞪着他包扎好的手掌,智珍喃喃地道。
“妳认为,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他问,自始至终,医生包扎伤口时他的视线不曾离开她。
“至少,不会是这么不理性的事。”她神情严肃,始终拒绝直视他的眼睛。
郑亚东知道她避开自己的视线,代表什么意义。
“酒杯不小心摔到地上,我只是在捡起碎片时被割伤。”他道。“但是你拒绝包扎。”她指责他。
“你不应该这么任性的。”
“在那个时候,在那样的情景下,看到别的男人即将要把妳带走,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况且,不是他要把我带走,而是我决定跟他一起走的!”郑亚东表情僵硬。
智珍站起来,脸色沉重。
“既然你已经没事,那么我也该走了。”
“妳就这么急着走?”他沉声道。
智珍站在急诊处门口。
“今天晚上陪你来包扎的人,应该是李芳渝小姐才对,如果你在欧阳集团大楼那晚跟我说过的话是真心的,那么,就绝对不要辜负她。”
说完话,她默然走开。
郑亚东没有追出去。他坐在急诊处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瞪着医院地上光洁的石板,握紧右拳,直至右掌雪白的纱布上,一点一滴渗出血水……
智珍失神地走出医院,她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压抑着莫大的痛苦……泪水在她走出急诊处大门这一刻悄声滑下。
“智珍!”
急诊室外,突然有人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匆匆抬起袖子擦干泪水,因为从声音她已能判断对方是谁。
“妳还好吗?他为难妳了吗?”姜文跑上前,脸上写满关切。
她摇摇头,无言地回望他。
“他受伤了,难免情绪激动,我真的很怕他会伤害妳,所以一路跟在后面保护妳。”他温柔地解释。
郑亚东的行为,似乎未引起姜文的怒意。
“他这么做……你不生气吗?姜文?”智珍不解地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刚才我已经说过,他受了伤所以情绪激动,更何况我知道他之所以激动的原因。”他甚至对智珍露出微笑。
“事实上我很同情他,同情他一直活在幻想中。郑亚东也只能把妳想象成另一名他深爱的女人,欧阳桃子,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平衡他的失意。”
智珍掩不住惊讶。“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从我发现他开始纠缠妳,我就调查过原因了。”他道。
智珍凝望他的眼睛,不确定他真的毫无怒意,但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生气。
那一晚上(7)
“妳不相信我,对不对?”
姜文伸出手轻拥住她,柔声道:“我承认,刚才看到他把妳带走,我的确很生气,因为他是用威胁的方式,带走我深爱的女人。”
她沉默,心事重重。
“所以,这不是妳的错,就算生气,我也只会对郑亚东生气,但是我不可能、也永远不会针对妳。”他强调。
他的话让智珍感动。但面对姜文的包容,她却感到极度的心虚。
“姜文,你真的对我太好了,但这真的是我的错。明知道他见到我可能会有的反应……我实在不该让你陪我一起卷入这件事。
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爸爸,到台湾来工作。”
“我知道妳研究过郑亚东,也知道妳对他身边人事物的了解,但妳实在不必因此自责──就算妳明知道妳的容貌跟欧阳桃子如此相似,但谁又能料到郑亚东会失去理智?他居然疯到把妳跟欧阳桃子,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混为一谈!”
她眉心深锁,没有回答。
“但是妳听从董事长的安排,到台湾出差并没有错,”
姜文接下道:“如果我因为郑亚东失去理性的疯狂行为,而责怪妳、甚至要求妳违背董事长的命令,那么这就是我的错了!”
他笑着,低敛的眼眸却掠过一道深沉的诡光。
姜文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智珍眸子却渐渐蓄着湿意。
她多么想就这么顺着他的话,不去自寻烦恼!但姜文的体贴,却突显了她心中的罪恶感。“可是,姜文,其实我……”
“别说了,”他忽然打断她,不让她往下说。“我了解妳处处为人着想的个性,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怪妳。现在就让我送妳回家,折腾了一个晚上妳应该休息了。”
接着他拉起她的手,走向医院停车场。
他的温柔,让智珍心头的压力更加无边无际地扩散,到口的话,终于再没有勇气提起……
郑亚东站在急诊处门口,面无表情看着姜文拉起智珍的手,一起走向停车场。
他忽然明白,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场没有把握、却绝对输不起的仗……
谭家嗣对于杨日杰向捷运案甄选委员提出□□之事,表现得并不积极,这一点已经让杨日杰很不高兴。另外谭家嗣还对外放话,表示欧阳集团金控得标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欧阳集团金控本身体质与团队水准,整体远超过帝华银行。
谭家嗣是欧阳集团大股东,即使失去捷运工程承包权,仍然有利可图。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为欧阳集团金控讲话虽然不算意外,但如此过河拆桥的行为,却让杨日杰非常不高兴!
然而谭家嗣看来似乎承认失败,却又不急着回到新加坡,他心中究竟在打哪种算盘,令姜文如何也想不透。
谭家嗣已经开始隔绝与杨日杰的接触,这天中午姜文奉命敷衍杨日杰的来电,他才刚挂断电话,立刻到董事长室报告。
“董事长,帝华杨董刚才打电话问您,明天帝华团队将正式对甄选委员会提出□□,要求捷运局成立调查委员会,他来电请教您是否会出席?”
那一晚上(8)
“不必了,败兵之将不言勇,我不会去凑这种没多大意义的热闹!”谭家嗣冷笑。
“这么说来,董事长到台湾的目的算是告一段落了。”
姜文试探地问:“董事长打算何时回到新加坡?”
姜文很清楚,捷运承包商取得优先议约权后,接着就是展开长达半年的合约协调会,换言之,这件捷运案倘若由帝华夺得优先议约权,那么他的目的就不会这么快实现──届时谭家人势必为了合约议价一事,停留在台湾长达半之久。
谭家嗣撇嘴一笑。
“姜文,你是不是希望,我尽快把这边的事结束,让你跟智珍早一日回到新加坡?”
姜文的目光很镇定。
“不瞒董事长,我的确是这么希望的。
您知道,我一直盼望着,尽早将智珍娶进门。所以,上一回董事长主动提到我与智珍的婚约,我实在非常高兴。”
他暗示谭家嗣,脸上不忘挂着笑容。
谭家嗣挑起眉。
“你倒是很诚实。”随即又玻鹧勰咏摹?br/>
“在董事长面前,我不敢隐瞒任何事。”
“真的是这样?”谭家嗣吊在嗓子眼的声音,隐含着一股不信任,但他随即笑着道:“我知道你很喜
欢智珍,不过暂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姜文的笑容僵在脸上。“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我跟智珍还要留在台湾一阵子,”他脸色深沉地补充道:“我另有目的。”
“董事长,您的这个“目的”,也需要智珍参与?”姜文冷静地问。
“当然。”谭家嗣咧开嘴。
谭家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姜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算。
谭家嗣是商场上打滚过来的人,姜文忘了把他的利欲熏心计算在里面!平白到台湾一趟,谭家嗣岂会甘心无功而返?
“那么,董事长这一回,需要智珍帮您什么样的忙?”
他的声音远比内在平静数十倍。
谭家嗣微微玻鹧邸?br/>
“我老了!财产迟早要交给你跟智珍。
你也清楚,除了联合营造外我还是欧阳集团金控的股东,我要你们趁这个机会留下来,多花一点时间了解金融投资事业。”
谭家嗣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毫不避讳地提出要求,目的在警告姜文必须同意并且支持他的决定。
然而这么一来,智珍与郑亚东接触的机会将会增加!
“这是当然的,董事长。倘若我跟智珍不能为您分忧,那么又有谁能分担您的忧劳与烦心?”
面对谭家嗣,姜文非但未显露出任何反对之情,还意外地诚恳:“就算智珍不愿意,我也会说服她,一切要以您的健康与心愿为主,相信智珍考虑到这一点,一定会依照董事长的意愿留在台湾。”
谭家嗣沉默一阵子,因为姜文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事实上自从上回他故意跟姜文提到结婚一事
就看出姜文急欲回到新加坡的意图。然而此刻听到姜文诚心诚意的一番话,谭家嗣不无感动。“你能这么想实在太好了!
放心吧,我不会留智珍太久,而且我答应你,只要一回到新加坡就立即着手筹备你们的婚事。”
听到此,姜文由衷地露出笑容。
“谢谢您,董事长。”
这一回,他是真心诚意的。
想当年(1)
三天前,谭家嗣开口要求智珍出席欧阳集团金控举办的慈善拍卖晚会,智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然而一旦出席股东宴,将无可避免地与郑亚东见面,除非他回复这三年来一贯的行径──在大多数的社交场合上缺席。
拍卖会预计晚间七点半开始,七点钟不到,大批记者与sng车已经前来架设机器,准备采访。
谭家嗣带着女儿,准时在七点半钟出席。
走进会场,智珍就无法控制自己忐忑的心跳,直至她终于见到郑亚东的那一刻──
主办人非但姗姗来迟,还打破他向来独来独往的惯例,携伴出席欧阳集团金控主办的慈善活动。
郑亚东唯一仅有的一次携伴出席,立刻引起现场媒体一阵哗然!
此时此刻,站在郑亚东身边的,是身着一袭火红色露肩晚礼服、容色美艳性感的李芳渝!
她挽着未婚夫的手臂走到台上,微仰着那张粉妆细琢的艳丽脸庞睥睨全场,骄傲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然而在这之前,她却连打电话,都很难找到自己的未婚夫。
可现在她却光荣地站在台上,接受众人的仰慕与嫉妒──她的目光投射到台下的谭智珍脸上,随即朝对方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她始终知道,郑亚东对自己不可能毫无感情。
但要不是她一直努力追求,幸福就会从手中悄悄溜走,直到最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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