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应该是我们这一届同学中最早结婚的人,还没拿到毕业证就领了结婚证,其实我一直预测她会早婚,只是没想到这么早,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婚姻是否和爱情有关。
宁宁的老公是政府机关干部,公公婆婆都是宁宁父母的领导,所以可能父母之命的成分更多一些,而且她本身主见不多,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不显得奇怪了。老公比她大6岁,两个人在一起交往了两年,临近宁宁毕业时男方提出结婚,也没想到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顺其自然的走进婚姻殿堂。
婚后她老公因为结束单身,家庭稳定,为竞争升职提供了有力条件,加上本身努力,尤精于机关中各种人际关系的平衡,所以很快晋升。宁宁呢,大学专业是她喜欢的西班牙语,但最终还是进入婆家为她安排的事业单位,放弃了钟爱的马德里和巴塞罗那,开始平静的生活。
我们四个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所以都格外兴奋,桑妮和罗沉都喝多了。尤其是罗沉,好像最近公司的生意不好,而且和他老爹的矛盾愈加激化,所以心情低落,更容易醉酒。
他摇晃晃的揽着我的肩,对我说:“然然,要不咱俩也别折腾了,婚了吧,我保证戒烟戒酒戒女人,咱好好过,行不行。”
我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我才不信你的酒话呢,明天你一醒了,准保意气风发叼着烟卷,拎着酒瓶子,满世界的找小红、小兰去了。”
罗沉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然然,我他妈的最近不顺,心里烦,特想看见你,你一笑我就痛快多了。你不跟我好没关系,我就是怕你被人骗了,这个世界上我就信我自己能对你好,肯定不骗你,肯定不伤害你……”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渐渐地睡着了。
罗沉的话虽然和酒精有关,但仍让我感动,我相信他的内心肯定存着这个想法,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哪怕和爱情无关,但他肯定会保护我,包容我,心疼我。
时间很晚,宁宁急匆匆的赶回家,她和公婆住在一起,回去太晚说不过去。我把桑妮和罗沉安顿好,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爬呼呼大睡。
早上,桑妮叫我吃早饭,是罗沉买的,他酒完全醒了,大概对昨天的事已经不记得了,或者假装不记得,总之没再提起。罗沉建议我先到他的公司过渡一下,省得整天没事干在家胡思乱想,我拒绝,我喜欢破釜沉舟,我要把待业的压力变为动力,争取早日摘掉无业游民的帽子。
就这样又在家晃了一周,在网上发了五封求职简历,期间接到三个陌生电话号码,全都与工作无关。那是我实习时在社区义诊认识的三个老太太,都是空巢老人,觉得我人好也很有耐心,死活留下我的电话。
其中一个打来电话,问我的生活情况,又向我汇报她最近的健康状况,我反正也有时间,就和她唠叨几句,结果她马上扩散出去,其他两个老太闻风而动,也相继打来电话聊天。所以我就说,对于老年女性我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不过其他人群均不适用,唉。
周末桑妮带我出去购物疏散抑郁的心情,有她在家我还好过一些,不过到了周一桑妮又弃我而去,我躺在床上开始缅怀一周前的今天,种种痛苦和难堪又涌上心头,正在感慨,突然电话铃声大作,我无精打采的坐起来接。
“你好,是舒然小姐吗?我是nask公司经理室的秘书。”这句话害我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马上开始回忆那天匆匆忙忙的是不是把什么东西丢在人家那儿了,现在招呼我去拿。
我回了回神,答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很荣幸地通知您,您已经被我们公司录用,如果您还对我公司有兴趣,请明天到人力资源部报到,具体的相关事宜将由那里的同事给您作进一步的安排。”
我没听错吧?没做梦吧?没穿越吧?我失态的对人家千恩万谢,激动得说了一顿祝福,就差说感谢你八辈儿祖宗了。挂断电话,我理清思路,然后立即向各路人等通报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看来那个ken没什么实权,要不然指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们这次医学部只招一个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让我给得着了,会不会其中有诈,哎呀,不管了,美死我了,反正我无财无色,也诈不出什么来,只要这不是打错电话,那么一切都好说啦,哈哈。桑妮妮,你快点儿回来,陪我选行头,明天我是坚决不能出丑了!
晚上,我和桑妮把整个衣柜的东西都折腾出来,从头到脚,权衡再三,终于做出如下决定:七分袖淡黄色真丝衬衣,银色包臀半裙,奶白色尖头高跟鞋。衣服全部是桑妮的,我的完全被她pass,好吧,扮相完美,睡前再做最后一次祈祷:明天别下雨,别碰上晕倒,车祸以及迷路小孩,圣母玛利亚保佑我的衣服到公司时还是干净的,或者,至少,还是干的。
第 5 章
第 5 章
顺利在九点以前到了公司大厅,基本算成功迈出就业第一步。我站在里面左顾右盼,准备等往来上班的员工都稳定以后再上楼去。
这时忽然有个男人与我擦肩而过,定睛一看,竟然是上次在雨中帮助我的微胖青年。
正要开口向他打招呼,又见他紧跑几步走到前面推开大门,他身后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穿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很是得体。
他走得很快,目不斜视,面色严肃,但我只看一眼便终生不会忘记他的样子。眉毛很粗,并且固执的向上挑着,眉心间团起一个川字型,仿佛好久都不曾舒展,细长的眼睛,瞳孔黑而亮,目光坚定而严厉。他的嘴巴一直抿着,让人难以想象笑起来的模样,整齐的短发,全部执拗的竖起来。
我一路看着他走出公司大厅,渐渐地两个人消失在远处,这个人,就这样肆无忌惮闯进我心里。
坐在大厅沙发里平静心情,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二十,我站起来走进电梯。
刚才向前台接待询问过,人力资源部在七楼,电梯门打开,我走出来四下张望,忽然看到面试时的秘书小姐向我走过来,热情的和我握手:“舒小姐欢迎你,林总派我过来帮你办入职手续的,我是经理秘书室的selina,很高兴和你成为同事。”
我笑起来,调皮的用力握一下她,说:“selina,谢谢你,一直帮助我,以后请叫我舒然,希望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
selina点点头,引我进入人力资源部,一个热情的小伙子帮我办妥了手续,又带我去照相办胸卡,最后还交给我一封长长的公司欢迎信,内容是一些公司条例,当然还有祝贺以及期望这些形式主义,落款的签名是手写的:林仁川。
我问selina这个人是否就是公司的总经理,她吃惊的看着我:“你不知道吗?就是上次面试你的林总啊,不过他喜欢我们叫他ken,大帅哥一枚,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这次就是他让我过来带你办手续的,还说办好手续让我带你过去见他。”
我吃惊的看着selina:“是他?总经理是他?哦,天啊,我还以为是那个foreigner。”
“不是的,他是人力资源部主管,所以也负责招聘,另外的一个是你的顶头上司啦,医学部主管吴芬妮小姐。”selina顿了顿又说:“走吧,带你去见ken,别紧张啦,其实他人很不错。”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老天爷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会选我,把我留下来继续折磨?难不成是爱上我?想不明白,完全迷失。
走到经理办公室门口,selina示意我敲门然后冲我眨眨眼走开了。
我忐忑不安的敲门,暗暗祈祷屋里没人。
“e in。”完了,有人。
我轻轻推开门,办公室超大,面试时的英俊男正坐在办公桌后,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
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开口,好久,抖着声音说:“林总,您好,我是舒然,谢谢您给我机会。”
“机会掌握在你手中,亲爱的湿漉漉小姐,我记得你很能说会道啊。”他完全是戏谑的口吻,这让我觉得难堪。
想起面试时他对我的刁难,以及现在傲慢的态度,实在觉得恼火:“林总好像对我并不满意,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我,我记得当时您对我的解释完全不以为然。”
他牵牵嘴角,似笑非笑的回答:“确实不太相信,不过后来碰巧遇到目击证人了,所以必须要为我那天的表现道歉,而且你的简历也很出色,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目击证人?那天附近没人啊,对了,黑色轿车,是黑色轿车吧?您认识黑色轿车?”
ken终于笑出声来:“我认识什么黑色轿车啊,你说话真是没逻辑,不过车主是我朋友tony费达臣,我跟他说起面试时的撒谎女孩,他说恰好路过看到。”
费达臣,没错,雨中的黑色背影,司机口中的费总,或者,有可能,早上的那个男人。
我又想起那个昏倒的女孩,虽然知道她肯定会得到很好地照顾,不过一直在担心她,于是又问ken:“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好像是费总的司机送她去医院的?”
“司机?”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豁然道:“哦,是大伟,他不是专职司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偶尔会帮tony代驾的。”
不行,信息量太大了,我大脑一片混沌,早上那张脸不断的晃来晃去,占据了我本就不富裕的脑细胞。
正说着,ken的电话响起来:“哦,放在哪里了?”他说着开始在桌上一通翻找,终于拽出一个蓝色的文件袋,又接着说,“找到了,你让大伟上来吧,他走啦?哦,那你别动,正好上次那个湿漉漉的舒小姐要下楼去,我让她带下去吧。”
他把文件袋朝我晃晃,挂上电话,对我说:“舒小姐麻烦代劳吧,tony在一楼大厅里等你,顺便你也应该谢谢他是吧。”
我点头,紧张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仓皇的跑过去接文件夹,转身向门外走去。
ken在我身后喊道:“以后可以不要叫我林总,everyone calls me ken。”
“好的,再见,ken,谢谢你,谢谢你!”我一路小跑直奔电梯。
他果然等在那里,面向外站得笔直,我没有喊他,暗暗欣赏他的背影,没错,和我在雨中见到的一模一样,是他,那一天肯定是他。
他忽然回过头来:“你是舒然吗?我是费达臣。”我呆住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身后,为什么他从一出现就把所有事都变得不可思议?
大概看出我的惊讶,他指了指面前的玻璃门,我和他的影子很清楚的映在上面,原来如此,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将文件夹向前一递:“费先生,这个是林总让我交给您的。”
他伸出手,干净修长,指甲剪得很整齐,指关节微微突出,显得手很有力。
接过东西他点头道谢然后转身推开玻璃门,我冲口喊道:“费先生,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他又扭回头迷茫的想了想,对我说:“你可以问问大伟,ken会告诉你电话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说完大踏步走出门外。
忘记了道谢,也忘了说再见,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我又一次迷失在他的背影里。我爱上了这个人,费达臣,这有多么荒唐,勉强只能算见过他三次,说了两句话,看到三个背影,我就爱上了他。他英俊,我平凡,可我爱他;他富有,我平凡,可我爱他;他优雅,我平凡,我还是爱他。我的爱情里拒绝自卑和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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