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叫我的名字。”我艰难的说,耳朵边嗡嗡的响个不停,其中夹杂着女人拉长的呼唤声,一声又一声。
陈生……陈生……那声音有股神秘的力量,它牵引我挣扎着向它靠近。
束缚蓦然被松开,我迷迷糊糊的欲爬起身来,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不是叫你。”
我顿了下,喃喃的说:“是,她是在叫我,我听到了,她说她想我,要我过去她身边。”
那只手用了些力气,“跟你没关系,莫丁果。”
……莫丁果?!对,我是莫丁果,那女人方才明明唤的是陈生,怎么会是在叫我?!
我手脚冰冷的半跪在床上,听那女子一长一短的呼唤似人就在耳边,隐约嗅到空气中传来浓浓的血腥,仿佛长了触手似的往人五脏六腑里钻,我捂着嘴巴伏在床沿上开始干呕。
“走开,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
“我说了不是。”
隐约又听到奇怪的对话声,女子饱含歉意的小声喃喃几句,窗外便传来沙沙远去的脚步声。
后来灯亮了,莫旭眼也不眨的看着我,“难受么?”
我拼命点头,难受、恶心、莫名的忧伤和恐慌……多种感受杂揉在一起实在是令人痛苦。
“多久了?”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
“像白天在坟地一样,看到或听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这种情况,多久了?”
我惊讶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你怎么知道?”
他眉毛微微动了动,却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兀自打量起房间四周来。
我半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回想,这种情况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或许是五岁,也或许是四岁更早,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透明生物,年纪小还以为每个人眼中的世界
3、邪气 。。。
都是一样的,并不觉得害怕。
随着年龄渐长,看到的诡异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才明白别人眼中那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于是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得了严重的经神问题。
常在半夜被琐碎惊悚的声音吓醒,然后看到床前飘浮着一些乱七八糟莫名的人类模样,不说话也不做事只是睁着眼睛呆望着,仿佛我剥夺了他的灵魂一样,于是整夜整夜不敢入睡。
时间久了,甚至开始怀疑一切,常在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自己虚幻出来的东西之间摇摆不定,于是性格日渐沉默,身体也跟着越来越差。
然而,这是一个秘密,就连爸爸都不曾知道的秘密。因为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自己像妖怪一样的鹤立人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它们的存在从来不会主动防碍我的生活,而发生今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我始料未及的。
正当我想的出神之时,莫旭突然凑了过来,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左看右看,仅有五厘米的间隔让我感到莫名紧张,“看什么?”
“这张脸再加上那么弱的命格,难怪出去一趟就会被缠上……,”他端详了会儿我,薄唇吐出两个字儿论断,“麻烦。”
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话语中的不屑和轻视,深夜失态已经让我感觉难堪,他竟还如此挑衅,便用力推他胸口,“再麻烦也不用你管,走开!”
他力气出奇意料的大,我竟然推他不动,反倒是他后来主动退开了些,懒洋洋的看着我:“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么。”
“什么长辈?你不就比我大了两岁么,装什么大头蒜?”愤怒快要使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他冷嗤一声,对我的凶狠态度似是不屑,最终却从裤袋里摸了个小东西递过来,“给你。”
我伸手接了,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枚很漂亮的戒指,看上去像是银制品却闪烁着钻石般的冷光,外圈刻着一轮奇怪的古典花纹。
“做什么?”我用莫名其妙的眼神问他。
“辟邪。”
“谁稀罕。”我不屑的切一声,却下意识的将东西收起来,辟邪的东西我收集多了去,不过这戒指看上去倒是个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送你两条忠告,最好永远记着,”他的瞳孔黑的不见一点亮光,“第一,戒指不要轻易离身,第二……,漂亮东西于你而言都是极危险的,切忌靠近。”
我被他的话搞的有些迷糊,待他离开后房间复又沉入一片黑暗,我捏着那枚戒指,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没有秘密的感觉,真好。
我对着戒指吹了口气,它却惊喜的发出一圈软软亮亮的光圈,看上去毛葺葺的出奇可爱。我将它套
3、邪气 。。。
到拇指上,竟然一夜无梦,只觉得这是我近十年睡过最香甜的觉。
次日起床觉得神清气爽,第一反应便是将那戒指拿出来看了又看,戴手指上觉得不太合适。想了想便将串到脖子上的细链里去,那上面本来是一个朋友送的银制十字架,和那戒指串在一起竟然十分和谐,真是出人意料的收获。
“咦?”早饭吃了一半,我才发现以面的位置居然是空的,便问阿香婆婆,“那人呢?”
“二少爷啊,昨晚就走了,小姐正难过呢,早餐都没有胃口吃。”
我一愣,“昨晚走的?”
“是啊,小姐怎么挽留都不肯。”
我支着筷子愣在那里,“昨天半夜还怎么感觉还看到他了呢。”
天……不会昨天晚上看到的是那种东西吧?想想脖子里的戒指,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阿香婆婆道:“哦,二少爷本来是提前走的,结果半夜居然转了回来,说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可我看他离开时都没多拿什么东西啊。二少爷这性子,可真够沉默的,和小姐不像,跟姑爷也不像……。”
这么说来……莫旭半夜转回来的原因,是为了我么?我小心将脖子里的戒指掏出来看,耳边又回响起他清冷的声音。
“理论上我现在心理压力应该比你大。”
“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么。”
“送你两条忠告……。”
莫旭……小叔叔?下次如果当面叫的话,他脸上表情肯定会很好看吧?
4
4、江城 。。。
莫旭离开后,我们又在青宛留了一天。虽然祖母表现的依依不舍,爸爸却开始催促我收拾东西了。
“阿香婆婆,那个莫旭真是祖母生的么?”
正在替我将东西打包的老太太惊奇的望着我,“当然了,当年还是我亲手接手的呢,小少爷怎么会这样问呢?”
“如果是祖母生的,为什么他不在祖母身边?还有爸爸为什么从来都没提过他?”
她愣了下,脸上笑容淡了去,有些慌张的掩饰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我们下人该乱讲的。”
爸爸从外面走了回来,看着满满的行李箱皱眉:“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这里的东西全部都拿下来。”
阿香婆婆为难道:“可是少爷……。”
“一件都不要,母亲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她摇着头叹气,只好将装好的东西又一件件往外掏,我拿出一盒点心拆开,边吃边问爸爸,“为什么不能带走在路上吃?”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没有为什么。”教授独断的说。
爸爸虽有他的坚持,却大概忘记了他有个同样坚持骄傲的母亲。当她精心为我准备的礼物通通遭到拒绝后,她赌气似捧来了一个奇怪的丝绸包,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爸爸脸色瞬间大变。
“果果你过来。”祖母冲我招手。
爸爸将我拉到身后,喝斥道:“不准去!。”
祖母冷笑,“莫家祖传下来的东西,你自己不要也就罢了,难道还不让我孙子要?”
爸爸脸色很难看,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情绪,却依旧坚持道:“您应该明白,我是不会让他接这个东西,否则当年我也不会从这里走出去。”
祖母大怒:“你们都不要,难道要它陪我这个老东西一块去见你的父亲么!”
气氛尴尬极了,我却一句插话的本事都没有。
沉默了很久,爸爸沉声说:“丁果,你出去,我和你祖母有话要说。”
我看了看两人,小心翼翼退出去。当我刚踏上走廊,房间里便传来辟啪乱响摔东西的声音,仿佛碟子花瓶都被人狠狠给摔碎了,声音尖锐的刺耳。
我蹲在花园里看蚂蚁,约过了半个小时,祖母约是最终占了上风,心满意足的唤我重回房间,走路昂首挺胸的模样像个得意的小孩。
爸爸则是站在一旁抽烟,一句话也不说,任由浓重的白烟在自己脸前盘了一圈又一圈。
祖母将桌子上的红绸布打开,里面是一个斑驳的黑漆木盒,锁头两侧周围长满了绣,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且极慢,这个让他们争吵许久的神秘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我的好奇心被吊到了
4、江城 。。。
最高点。
盒子终于被打开了,祖母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捧到手心里,那是一个雕刻有繁琐花纹的深紫双耳器皿,圆腹矮巧,有点类似于普通香炉,做工却又精巧细致出许多。
“喜欢么?”她问我。
我茫然的看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说实话我并不懂得欣赏古玩,虽然这个东西很漂亮,但是我好像从爸爸的眼神中读到了某种抗拒的东西。
触手温润,捧起来也比看着要厚重许多,我几乎在接住它的刹那就喜欢上了。
它安静的坐在我的手掌中,仿佛在做一个古老而沉重的梦,温润的暗紫色显得厚重而古朴。
“祖母年纪大了,你帮我保管着好不好?”
我下意识的点头后,恍惚间不知道听到谁的一声叹息,爸爸将烟头重重的捻灭在烟灰缸里。
离开青宛是在早上,天空飘浮薄薄的白雾气,太阳像个鸡蛋黄一样挂在树梢。
我和爸爸拖着行李离开莫府,祖母送了又送,直到我们上了渡船还站在岸边冲我挥手。
想起这些天她的好,我眼角突然就湿润了,“爸爸。”
“嗯?”他的侧脸让我想起那个那个清冷的少年。
“明年……还回来吗?”
他漫不经心道:“不知道。”
路上,我小心翼翼护着行礼,生怕伤到了祖母送给我的礼物,爸爸看着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一入江城,便感觉到喧嚣沸腾的忙碌气息扑面而来,的士飞快的行驶,愣将我在青宛残留的那点悠闲冲击的半点不剩。
刚到家门口,肖纯便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奈何教授一声不吭的绕开她进了屋,她只好将热情全加到我身上,搂着我抱了又抱,倘若不是我别扭着,几乎都要亲上来。
肖纯在我们家是个奇怪的存在,她曾经是我爸爸最喜欢的得意门生,不过是曾经。
五岁那年,我独自一人在家玩积木,忽然听到有人在按门铃,隔着防盗门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子。这人一手拿棒棒糖一手持变型金刚,并用人贩子有独特的语气哄我,“小朋友,替姐姐将门打开好不好?”
当时我还天真年少,不懂世事险恶,置教授平素叮嘱于不顾,单冲着此人手中的礼物就把门开的大大的,于是肖纯就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闯了进来。
最后……她十二年如一日的住下来,竟也再未提起过离开之事。教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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