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焕无奈的揉着眉头,暗道“我倒是不介意陪小小说话,可是我怕跟您说话呀!我每次跟小小说话,您都站在旁边跟参观动物园似的,不一定哪句就接上话,尤其接的还是‘婚话’”。
古涵山见大外甥一副点头受教却不以为然的样子,便把矛头指向了大儿子:“一个礼拜回家一回!要是给我带回个儿媳妇也成,要是有个儿媳妇,小小有个嫂子,也不至于烧成这样都不言语!连个儿媳妇都带不回来,要你什么用?”
古楷懵了,小小发烧跟他没带女人回来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他长了三十多岁,任劳任怨,累死不算的,到头来,最大的作用就是往家拐卖妇女儿童吗?
古涵山见大儿子痴呆反常的样子,也不想再看,转头对小儿子气怒道:“你大哥七年不谈一个朋友,你一天谈七个朋友!你谈朋友那劲儿哪怕有一半放小小身上,你妹妹都不至于累倒如此!”
古默然想哭,天知道他对小小愧疚到什么地步,巴不得天天守着她,可是人家二小姐看那写干了水的秃笔都比看他顺眼,看见大哥起码还给个正脸,见他连背影都不给,稍微主动点,就会打扰到二小姐的数学大业,不出去找乐子,难道还守在家里被老爹玩耍取乐?
古涵山见二儿子一脸憋屈不敢说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些。回头见小小躺在被子里,捂着小脸笑个不停的样子,气得抬手隔着被子拍了她两下,温斥道:“月底徐老师家里有事,一个星期不过来,不许再看书了,跟爸爸出去走走。”
小小立马摇头,扁着嘴不理古涵山了。
古涵山无奈,制不住女儿,立马回头在儿子身上找平衡,伸手点了三下“阿焕,泊然,你们哥俩谁能把小小带出去歇歇,那个,今年就不用找女朋友了!默然要是能,今年随你玩。”
古楷眼睛一眯,回头把要蹦上床讨好小小的二弟回腿踹到了身后,正要开口,就听贺焕稳稳的声音响起:“我来吧,舅舅!”
古楷一愣,随即,笑容慢慢进了眼底。
贺焕也没提要怎么带小小出去,只不过徐老师假期头三天,贺焕整整消失了三天,小小假期当天早晨,半夜才回刚睡了个囫囵觉的贺焕便对她说:“我这几天有时间,跟我把车学了。”
小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十多年没有假期的贺老大,就是送欣然去英国也是电话不断,中间还飞回c城两趟,怎么突然间有时间了?抬头见贺焕眼底的黑眼圈,才知道这几天贺老大大概又熬夜加班加点给她挤时间呢。到了嘴边的拒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慢慢的,点了点头。
古涵山长舒了一口气,古楷仿佛也突然雨过天晴,古二少乐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前亲小小一口。
小小在英国时,蒋豪雄和封瑟瑟为了找茬打她屁股,教过她开车,从交规到上路,小小能勉勉强强把车开走,最高标准是直线不撞人。如今,贺焕这车技男神要手把手教她,小小慢慢回过神来,既紧张的多吃了三碗饭,又兴奋滴直冒鼻涕泡。
小小开左行车被封瑟瑟的小皮拍拍出了一定水平,交规和国内也有交集,本以为左手换右手,可结果贺老大真是她老大!
贺焕没有给小小准备女孩子喜欢开的轻便自动档,而是挑了一辆最有难度的,肌肉型野马越野车。无论前行、倒车、转向,因为越野车载重较大,稍有不慎便会摩擦追尾。
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跟贺焕身形相配,跟她彷如骆驼和小鸡般的大车,突然有种想跑回古涵山怀里的冲动。
贺焕却不给小小退缩的机会,也不多说,直接拍着她脑袋,温声道:“上车。”说罢,自己上了驾驶座。
贺焕低头见小小习惯性系好了安全带,便笑道:“我问过封瑟瑟,你在那边车开的还可以,就是技术不太熟,路况不太熟,今天我先带你走一遍,从我们鹿阳山沿北外环进南内环,走澄海路,这一段路,直线、弯道、盘山、高架、跨海,基本都齐了。这个时间,外环不堵,我快点开,进内环会堵车,你都看好,堵车怎么处理。一圈兜完我们回来吃午饭,下午视情况再定。”
小小张着嘴半天没回神,贺老大居然,带她开车兜风半个c城,居然,亲身给她演习,居然,这么温柔!
贺焕见小小的吃惊模样,温笑道:“跟我学东西,学不会不要紧,要是溜号不专心,我就会让你不敢有下次。”
小小一机灵,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忙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
贺焕不再多说,直接打转向匀速出了古宅大门。一路从盘山路到急转弯,从外环直到到内环堵车,从街边胡同到楼房中间,四个小时,贺焕基本把半个c城所有可能遇到的路况都带小小走了一遍,每到一个地方,贺焕要变速转向时都会事先跟小小打招呼,直到从小小口气里听出确实听懂了,才会进下一路道。
小小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记忆力再好也不能把贺老大几个小时说的话第一步落的背下来,所以刚出古宅大门,小小就掏出了手机,全程录像。
贺焕看着笑笑,由着她一路跟车摄影拍写真似的,忙活个不停。
中午到家时,小小兴奋地搂着古涵山叽喳个不停。小小自己开车上路,基本技术都会,差的就是熟悉度,贺焕这全程预览似的介绍,尤其是王牌老司机的经验推介,小小没说记住了多少,只是看了一上午古铜色型男的兴奋劲儿直到午睡起来都没缓过来。
古涵山看着又高兴又嫉妒,好不容易手段使尽,成功让他小女儿对大儿子“仇恨在心”,可前防万防家贼难防,忙的脚打后脑勺,马上要被女儿遗忘的大外甥居然半路杀出,成功分去了刚刚到手的独宠,古涵山又忧郁了!。
小小却没发现老爹那么多心思,躺在古涵山身边午睡醒来,还兴奋地想要左右翻滚,她知道贺焕对她越来越亲,可是,那么温和的说话,那么不厌其烦的讲解,那么耐心的教她。这么好这么好的贺老大,小小暗暗决定,除了古大卜,谁都配不上!
贺焕下午自己看着文件,让小小在他书房温习交规。
小小刚进门前,吭吭哧哧道:“背,背错了,表少爷会不会打屁股?”
贺焕一笑,摸着她脑袋道:“我要罚你,不会因为你做不好,而是你不肯去做。每个人天赋不同,理解能力不同,要是做不好就罚,打到三天下不了床都没用。没用的事情我不会做,你好好看,认真点。”
小小长长舒了口气,给贺老大当徒弟,一般心理素质还真不成。
就这样,一个教的耐心至极,一个学的仿佛在做数学题。
第三天,贺焕直接开着野马把小小带到了后山直路上,没有多说,自己坐进了副驾驶,把小小一把扔进驾驶座上后,沉声道:“开吧。”
小小回头望着贺焕气定神闲,毫无所惧地坐着她这个马路杀手的旁边,深吸一口气,贺老大都不怕,她怕啥!
小小昨晚几天都在反复看贺焕的开车录像,晚上睡着还握着一捆钢笔练换挡,早晨吃饭时,古楷正要拿起筷子夹菜,就见自己一双筷子被小小握在了手里,连带她的一双,沿着餐桌画换挡路线图,嘴里还哼唧着什么“挂上一档看前方,起车平稳不要抢。车动加速换二档,逐级增档要流畅。”古楷望着小小手里那紧抓着的筷子,不仅哀叹,学霸,真是,学什么都霸。
小小一个深呼吸,慢慢启动,调档,缓缓悠悠的开了出去。
小小每一个动作,贺焕都会出声指点“好,不错……很好,慢,松油,慢……别太用力,对……好……”
小小慢慢放松下来,在贺焕温和低沉的指挥和纠正中,无偏无错的开了半个小时。
晚上回家时,小小见古涵山坐在客厅看报纸,一下扑在古涵山肩膀上,抬头傻笑个不停,“嘿嘿嘿”“嘿嘿嘿”笑得古涵山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古涵山摸着女儿脑袋,故意吃味道:“人老喽,不如你表哥长得帅,爸爸说要教你开车时,百般不乐意,瞧瞧,你表哥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让我闺女乐和成这样。得,看在我家小小的面子上,晚上给他多加俩馒头。”
小小大乐,抱着古涵山脖子亲个不停。
父女俩连说带笑的去了餐桌。
贺焕也心情不错,小小只要放下了心理负担,接受新事物跟她学数学一样,进步惊人。当老师的都喜欢聪明肯学的学生,贺焕也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哉惬意。
古楷和古隶前后脚回家,古默然不知道又占了哪个姑娘的便宜,走路都哼着十八摸,可古大少,贺焕敏感的感觉到,古大少今天不正常!
饭桌上,一家人除了小小偶尔的傻笑声慎人外,安静至极。
古涵山虽然老来赖皮,经常玩耍儿子们,可是还算有信誉,大外甥既然能把小闺女哄的小脸红扑扑,精气神儿满血复活,也就不再提让他们带媳妇回来的事儿了。
可是古涵山消停了一天,有人不消停。
蒋晗电话来时,小小刚吃个半饱,一看蒋晗平时都是周天晚上来的电话变成了周六下午也没多想,满脸笑开花的接起了电话。
小小笑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握着电话宝贝的要命,一秒钟都舍不得浪费,也没有离席,坐在餐桌上跟蒋晗你侬我侬起来“嗯嗯嗯,啊啊啊,嗯哪,好的好的,放心放心,我很好,胖了胖了,贺老大好,又能吃又能喝,爸爸也很好,嗯嗯,爸爸吃完就睡,可健康了,嗯哪,胡伯胡婶也很好,嗯嗯,大泊,大泊乖呢,大泊很乖……”
絮絮叨叨甜蜜了十多分钟,在蒋晗身后排队打电话的人不耐烦了,俩人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电话。
殊不知,这每周一次的例行电话却让桌上众人多云转阴,阴转大雷。
古涵山见小女儿和蒋晗甜甜蜜蜜,开开心心,心里的酸味儿又涌了上来,实在没憋住,蹦出一句:“这餐桌当年买大了,看着真空旷。”
三儿子瞬间低下了头,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存在。这么多年家里就这么几口人,只不过小小换了欣然,早几年咋没听您嫌弃过呢?再说,买桌子时俺几个还没出生呢?当俺们傻呀,听不出您老那画外音呀!
小小却兴奋至极,一扫多日来精神恍惚的状态,回头望望,算上前后两个主位,长方形的餐桌能坐十二个人。想起古二少时常开的玩笑“一个礼拜最多娶六个媳妇,我得歇一天呀。”小小脱口而出:“表少爷再娶四个,大少爷和大少爷一人娶俩,就能做满啦。哦,欣然没地儿了。”
小小突然想起了欣然,急急补了上去。
古隶刚要逗她,就听如今被小小当面喊“大卜大卜该洗澡了”都无动于衷,就差把小小惯出鼻涕泡的古大少,突然放下筷子呵斥道:“放肆!谁教你的这些浑话?!”
小小吓了一跳,似乎好久好久没见古大少对她发火了。还没来得及委屈,就听古楷冷声道:“站着,晚饭不许吃了!”
古涵山眉毛一挑,微垂了眼睛没有吱声。
贺焕虽然差异古大少突然爆发的怒火,但是俩人默契,也就没有抬头,状若无事的接着吃了。
古隶一惊,想要接话,可瞄见老爹和大表哥的脸色,心里暗暗着急,忙给小小使眼色。
小小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见古楷说完后又拿起了筷子,正无措间,就见古二少险些把眼睛拧抽了给她使的眼色。小小扁扁嘴,哼唧都没有,委委屈屈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刚站直,眼泪就一串串掉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不仅古隶三两口扒拉干净碗里的饭粒,就是古涵山和贺焕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吃饭速度。待古涵山放下筷子时,已经冷静下来,被小小压抑的低泣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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