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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食肉寝皮,爱语绵绵。

  那种窒息的痛感,满怀恶念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但他还是柔肠百转地引诱你说出全部的过往。

  “别害怕。这位小姐,能将过往告诉小狐么?”

  某种甜蜜的调子缓慢碾碎在狐狸的喉间。

  好像在说「来吧,将你内里的一切都展示给我看吧」。

  刻意忘记的一切都要好好想起来。

  好奇心以及更深层次的莫名欲|望勾引着他在你身上寻找着某些特殊的印迹。

  “呀呀,大狐丸是在客气什么呢。”髭切则仍旧不依不挠,暗地里还朝着你略有深意地一笑,“让一个人类说实话的手段多到数不清呢。”

  “比如——性命?”

  你却觉得十分的好笑。

  “性命可是最低端的手段了。”

  虚弱的身体在刀气里沉默许久,好像终于忍受不住了这种愚蠢了,你才用手掩住唇角,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夹杂嘲讽的感叹。“难不成你想借此威胁我吗?”

  “做着蠢事、还在这里说着傻话——永远不知在追寻着什么东西,付丧神,”

  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暗堕付丧神就更是另一番难以想象的愚蠢啦。

  你将贝齿间轻蔑的定义细嚼慢咽了一遍,“愚蠢的器物。”

  “又怎么猜得过人心。”

  然后,伴随你的话音落下,弥漫的血雾中忽而传出了一阵稚嫩的歌声,它在不停唱着,“笼子缝,笼子缝,笼子中的鸟儿。”

  你抬眸看清,漂亮的紫云之下,是一个眼尾点着胭脂的孩子,穿着一件过大的雪白素衣,暗色光泽的银发流了一地。

  踩着高高的朱红木屐,那孩子静静地唱着纯真的童谣,一步步走来。

  “呀,今剑生气了。”髭切愣了一下,这一回居然没有叫错名字。

  随着髭切似笑非笑的一眼,你看见被称作【今剑】的孩童小巧瘦弱,后腰处长着双污脏堕落的翅膀,腐烂的黑色羽毛之下隐约可以看见完整的嶙峋骨架。他一路走来,披在身上的流纱飞扬,月华润泽。

  歌谣未曾停。“笼中鸟,笼中鸟,当然是飞走了。”你模仿着笼目鸟童谣的曲调,也对他唱起来。

  惹人怜的纯白鸟儿,当然是要飞出金色笼子了。

  你要让她飞出去,你让她飞出去了——

  你曾对一具漫延甘美的、曾经是【隔壁审神者】的【尸体】,自以为是地为她好。

  笼中鸟呀,笼中鸟,她要是早能像清光一样多撒撒娇就好了。

  便不会落到如此凄凉的下场了。

  “背对鬼的,就要代替笼中的鸟儿当替死鬼。”接着准备置身事外的髭切笑眯眯地做了“请”的手势,优雅中露出几分天生的残酷。

  “现在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暗堕的今剑停在你的面前,面对沉浸在记忆中的你,充满孩子气地笑了笑,“你是谁?你有过去吗?”

  本该是你回答了,今剑却根本没有等你回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疯言疯语。

  “明明跟今剑一样成为不曾存在的过去就好了。”

  或许是风太大,或许黑暗太深邃,他忽然显得太轻太轻,白得都要失去存在了,只剩下嘴唇在一开一合。虚无缥缈空洞宛若幽灵。

  你是谁?你有过去吗?你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许久,今剑才动作迟钝地转向勇敢站出来阻止他刺伤你的五虎退,眼神可爱地迷惑了一瞬,“这把是五虎退啊。”

  “哎呀,是今剑迷糊了,没有击退五虎的刀怎么会是‘五虎退’呢?”

  他一个人,自己同自己呢喃着,其他人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既然这样,五虎退也是不存在的。”

  “那替死鬼就决定是五虎退啦!”

  说完今剑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悲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顽劣的、无所谓的、孩童嬉戏时的活泼闹腾。他踩着木屐,为了平衡双手张开,脚下灵活地转了几圈。红脂鲜艳明亮。

  灼伤了视线。

  “来玩吧~来玩吧~”

  今剑靠过来,黏腻阴冷的气流随着他的手攀附上五虎退的臂弯。

  说来也奇怪,明明对方除了一双骨翼再无其他暗堕特征,但五虎退被碰到的部分却出现暗堕化的效果,肌肤被腐蚀般剥落,底下的骨头近似龙的形状。——黑暗沾染。被邀往紫云之上的极乐世界的五虎退因恐惧都扭曲了脸,他咬着唇,“呜…不要!”

  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是不被允许暗堕的。五虎退想着,用一种难以言述的眼神深深地望了你一眼。

  仿佛努力在溺水时不去抓住浮木,仿佛喉咙被割断只能由气流进出。伤痛的,如愿的,祈祷的,诅咒的,遍体鳞伤的,有太多东西还未完成的。

  仿佛这就是他的最后一眼。

  有太多遗憾,又甘之如饴的。

  “——别欺负我的五虎退过头了。”

  你淡淡地将五虎退推到身后,动作不上心乃至是蛮不讲理的粗暴。“大不了他以后就叫‘三虎退’了。”

  “鬼什么的,当然是由我来当了。”

  毕竟你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恶鬼啊。

  即使你还披着这样光鲜亮丽的外表。

  你拢了拢自己繁花盛开的衣袖,面不改色地承担起一切罪恶。

  小天狗付丧神透亮的玉红眼睛则意外亮了亮,像是水中的波纹一圈圈荡开。

  他天真地仰面看着你,“你,不害怕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去了解一下今剑的修行来信,自己是不存在,只有审神者的身边可去什么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苏!

  简直太虐了呜呜呜心肝疼

  特化立绘里的刀都变黑了……要是我,我也暗堕啊……

  ☆、她(修)

  01

  这把髭切暗堕的过程,不过是“遇人不淑”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当然或许更多的是他性格中“乱臣贼子”的成分在作乱吧。

  无聊至极。

  02

  “不,我害怕啊害怕。”你轻飘飘地笑了起来。

  嫉恨。恐惧。迷茫。薄弱之处。

  情报到位了——

  “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付丧神,”

  轻轻踮脚、以柔腻无骨的手臂勾上髭切的肩膀,你往他的侧脸轻呵了口气,喉间荡漾着低缓而甜美的笑意。“怎么总是会被人类欺骗呢?”

  “居然一个个的、都暗堕了。”

  “连身为神明、身为名刀的底线都放弃了的你们,难不成还以此为傲?”属于年轻女人的纤白的手指继续撩了撩男子淡金色的发尾,漫不经心,指甲上面入骨的强烈蔻丹味还未散尽。

  那是,罪恶的香气,那是,罪恶。

  犹如再也忍耐不住笑意了,你的尾音都有一点愉悦的震颤。“你倒是说说我会害怕吗?”

  “呀,髭切,你的表情变了呢。”

  歪头、你看着另一边的今剑,艳丽的嘴角未变一丝。

  话语使刀颤抖了。

  他畏怯了。太好了。

  “你不害怕我……”

  天狗喃喃起来,稚嫩开朗的声音低了下去,飘忽不定,如细雪逐渐地覆盖了尘世。

  那刻,今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暗堕的原因:在特化修行途中,他发现了义经公并没有一把叫做【今剑】的护身刀。

  他,实际上是不曾存在过的呢。

  所以“我,今剑!是义经公的守护刀哦!怎样,厉害吧!”……这是谁说过的话呢……错觉吗?

  我,今剑啊,可是没有被任何人欺骗而暗堕的呢……怎么样,厉害吗……

  “今剑是不被害怕着的……”

  仿佛他是以别人的恐惧为生的,如今被剥开袒露在阳光底下,今剑突然无比迷茫。“今剑要被害怕着吗?”

  “今剑不被害怕着就不行么?”

  他问你,天天真真,纯纯粹粹,应当没人愿意伤害这样纯净似琉璃的孩子——这样虚伪的话是说给谁听呢。

  “是哟,不然今剑凭借什么存在呢?”

  “但是今剑不用为此感到无措啊。”

  你满怀着虚情假意,锐利的安慰字眼一个一个地漏出柔和的嘴弧。“你不是即使如此也属于一个地方吗?你不是只为审神者而存在的刀吗?”

  “怎么成为只属于亲爱的审神者的守护刀,不好么?”

  刀剑,没有意识地被握在用刀之人手中就可以了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然后你还在挑拨金发的手被一把掐住。

  “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因为对方的巨大力量不得不停下来,而对方这样毫不留情地威胁道。

  “虽然没兴趣和他们打交道,但是也不会放任不管。”

  抬眼,是浑身被孤傲气质围绕的男子,生来孤独,死亦孤独,他暗金的蛇的眸子淡漠地注视着你。

  「独自战斗,独自死去。」

  前方什么都没有。

  你正想笑,他却在抢先一步那之前打断了你,“不要向我搭话。”

  咖啡色的皮肤,削薄的嘴唇,黑龙纹身缠住有力的左臂,大俱利伽罗以一种空气都会冻结的语气拦截你接下来任何可能会做出的行为。

  他傲立在那儿,白衫里面隐现的麦色胸膛有流畅的线条。

  “我对你没兴趣。”

  他要一个人。

  在确信阻止了你之后,大俱利伽罗立马避你如狼虎蛇蝎地退回到来时的血云阴影之中,毫无加入你们这群妖魔鬼怪的狂欢之中的意思。

  你只看见,蛇的金眸回头一眼冷漠横生。

  “哈、这份对外界的抗拒之心到底是真是假,独自生来独自归去的可能性存在吗,脱离社会群体会形成什么样的性格呢?”

  但是和你又什么关系呢?

  你只回过头,眉目淡淡地看向髭切:今剑在你面前早就已经不堪一击。

  “所以,你还想怎样威胁我呢。”

  “该说不愧是斩了……吗?”髭切手指摩挲着嘴唇静了许久,随后眯起眼,流淌出甜蜜的气息,“真是能让所有付丧神避之不及的女人。”

  明明他们才是刀,你却更锋利而冷酷着,比刀还要坚硬无情。

  不仅小狐丸、今剑、大俱利,就连髭切自身在你面前都显得脆弱。

  “说起来……是呢。”

  “黑鹤都为你痴迷。”

  仿佛突然因为这句话意识到了「这是个有趣的东西」,髭切凑近过来,以呼吸交织的姿势。灿烂颜色的发投落阴影、打乱色度的感知,他细细分析起你脸上挂着的表情。

  普通的美丽,普通的恶毒,普通的高傲。

  一切却是那么浓烈如鸩酒。

  你也任由他看,轻浮又温柔的口吻给人痛感。“怎么、连伪装与真实都分不清吗?”

  ——对了,就是这种辛辣的,绵柔的,反复无常的感觉。

  扰人心神、惑人心智。

  “罪孽深重。”髭切笑眯眯地敲锤定音。

  你只呶呶嘴,顺手捞走了髭切的恶鬼面具戴在脸上,一时间所有的喜怒哀乐皆成浮夸的油彩。

  “是啊,若是这个世界真的有业障的话,”

  从攀附男人的姿势里抽身离开,你如鸟儿般张开双臂,分明是一种纯净美丽渴望自由的姿态,却因狰狞之面而被衬得丑陋又怪异。

  “十八层又怎够我坠落?”

  “小狐丸,你说是么——?”

  被野兽的直觉驱使,他察觉了你言语中透露出预感不妙的信息,小狐丸蓦地被关心则乱的急躁所俘获。“不妨等阁下将知道的都告诉小狐,小狐再与阁下畅谈一番?”

  但他旋即改口,换上了一种暧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