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部门有个例行餐会,定在一个日本料理店。
途中,以珂和一名女同事一起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拐过前面的转角。心里想:他来北余干什么?
她对女同事说碰见个熟人要过去打个招呼,女同事不疑有他,便自己先行回去了。
以珂快步跟过去,看见那个人影进了包厢,又踮着脚尖小心翼翼靠近包厢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日料店的包厢门都只起个装饰的作用,根本无法真正的隔音。于是金伟的声音便清清楚楚的传入以珂的耳中。
“……哈哈哈,你小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然后是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快个屁啊,这都快一个月了……不过你动那个人干吗?”
“哼,他江彦承我不能随便动,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任我宰割!”
“哎哟,可见江彦承这次把你气得不轻啊……”
“其实政务大楼那个工程没拿到就算了,老子还想得通。可是他妈的竟敢给老子下绊子,使阴招把青御庄举报了!这个最让老子窝火!”
“不得不说,江彦承敢正面挑战你们大金,这胆儿可不小。”
“所以我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可不是他能随便招惹的……”
“但你这样做能起多大的作用啊,毕竟没结婚,也不是江家正式的女婿嘛。欸,我说,你动那小子,倒不如动江家那妞儿。绝对比动一个外人有用……”
“你懂什么,那妞儿我可舍不得动。就是得先把她男朋友解决了,我再出手。既给江彦承一个警告,又给我扫清追求佳人的障碍,简直是一箭双雕……就是那小子命太弱,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死了。去了地下别怪我,要怪就怪江彦承咯,他是替江彦承死的……”
门外的以珂脑子“轰”地一声,她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自己偷听到的内容。
她扶着墙,手指抠在墙面,墙面刻的暗纹硌着她的手,可她毫无知觉。
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一团乱缠的毛线球,找不出一个牵头。一瞬间,“他是替江彦承死的”这句话已在她脑中过了无数遍,并还在持续回响着。她又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仿佛憋住了气息。周围就像被抽去了空气,她耳中嗡嗡响,再也听不见包厢里还在继续的话题。
有服务员经过,看她扶着墙,脸色苍白双眸无神,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服务员轻声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缓缓地摇头说自己没事。
服务员见她还能与自己说话,也就没有再询问,拿着托盘走了。
服务员走远后,以珂才撑着墙面慢慢转身,心不在焉往自己的包厢方向走。她不敢也不愿去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可是那句话清晰无比的从金伟口中说出,又清晰无比的传入她耳中,这让她怎么去说服自己这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场幻听而已?
以珂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扯出一个凄然又苦涩的笑——
老天竟然给她开了一个如此可怕的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盆友们妹纸们,这不是重大转折,这只是构成重大转折的一个很关键的点!
不要zao急,后面越来越精彩哟~~
第三十一章
失魂落魄回到包厢,怔怔地坐下,以珂还没有从那巨大的震惊里回过神。同事们在谈天说地、眉飞色舞,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吃完饭,同事们又闹着要去ktv续摊儿,以珂推说自己还有事情,便先行离开了。
回到家,她颓然的靠着已关上的大门,终于能好好理理这件事。把包随便丢在地上,赤脚走到沙发落座,抱着自己,又像回到了那片茫茫的雪原。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常萧竟然是因为江彦承才招来这场蓄意地杀身之祸,他何其无辜!他明明跟江家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因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而金伟不敢动江彦承便来动常萧。
刚才在回家的的士上,以珂偏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是怪江彦承的。
怪他跟金伟在生意上产生冲突,让金伟怀恨在心。冤有头债有主,金伟有恨应该去找江彦承,而不是常萧!如果江彦承不把金伟惹急,金伟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个瞬间。
她又转念一想,如果常萧不出事,那么出事的就是江彦承,那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怪来怪去又全部推到金伟的头上,怪金伟太心狠手辣,禽兽不如。生意上的事难免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但他不应该拿人命开玩笑。尤其回想起金伟在包厢里带着得意的笑声,以珂就恨得咬牙。
拿起电话就想报警,可又突然想到自己刚在没有及时把金伟的话录下来,现在毫无证据。以珂捏着手机,把希望放在警察那边。如果警察能抓住那几个行凶的人,那么再由那几个人供出金伟,自己也可以指证。还有,她心里很清楚,金伟有肖力罩着,除非证据相当充分,不然根本就不能把金伟怎么样。
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想来想去想得脑子一团浆糊。鬼使神差的,突然起身去卧室里翻出一个很旧的日记本。纸张薄脆,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变得泛黄。
拧开台灯,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翻开日记本,里面记录的时间,是她刚到江家的那一年。
——我有哥哥了。哥哥长得很高。
——哥哥不爱说话。
——哥哥会骑脚踏车。
——今天哥哥送我去上学。
——妈妈说哥哥成绩很好,哥哥要考大学。
——哥哥要去美国了。我不知道美国在哪里,那一定是个很远的地方。
——今天我第一次去了机场,送哥哥。
前面半年,她的日记里几乎每天都会提到江彦承。后面半年,因为江彦承出国,提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一页一页翻看,只要提到江彦承的,全是他的好。
她从来没有写过江彦承一个“不好”。
夜风习习,吹得纸张哗啦啦的响。从窗前望出去,可以看见对面同楼层的窗户里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她不怪江彦承。
罪魁祸首是金伟这个人渣。一切都是因为他。
瘦高个打着哈欠来到金伟的办公室门外,意外地看见了金大庄那儿新招来不久的那个助理。他浪荡的打着招呼,“哟妹妹,今儿周六啊,怎么在加班儿啊?”又凑过去问,“你啥时调来我们老大这边儿的?我咋不知道……”
小助理不动神色的往后退了退,才笑着回答,“哪儿呀,小李今天她男朋友回来了,这不我没啥事嘛,就来帮她把昨天的数据统计下。”
瘦高个伸手握住按着鼠标的白嫩小手,“那你可真是助人为乐啊…怎么,你周末不约会?没男朋友?”
小助理抽出自己的手,去拿笔,嗔道,“哪有什么男朋友啊?要不哥你给我介绍一个呗?”
“你看我怎么样?”瘦高个不依不饶。
“哎哟,哥你这么忙,哪有空谈恋爱啊。你可是金总手下的得力干将,金总啥事不派你去呀……”
瘦高个闻言,苦着脸抱怨,“什么得力干将啊,天天累死累活哦。别提了,昨天跟金总去北余,他去见朋友我去办事。觉都不能好好睡一个,这不,一大早就来等着汇报了嘛。”
“什么重要的事啊,不能留到周一上班再说吗?非得巴巴儿的在周末说……”小助理好奇地问。
瘦高个摆摆手,“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金总看上了北余一个地皮,让我去了解一下。比较麻烦,那儿正好有个小区,拆迁这块到时候是大事。”
“那块地有那么好?”
谁知瘦高个却神秘一笑,“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那地才不是最重要的,主要的是人。”不看小助理的表情,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金总看上那妞儿很久了,看来这次要出大招,势在必得了。”
小助理目光闪了闪,把文件存档,然后关机、拿包。站起身对坐在桌子上的瘦高个说,“我弄完了,先走了。你慢慢在这儿等吧!再见。”
不理会瘦高个的“欸欸”声,小助理快步进了电梯。走出大厦后,才拿出手机,给杜玮拨去一个电话。
那头杜玮接了电话,一秒都不敢耽误的赶紧驱车到江彦承的公寓,将事情汇报给他。
“江总,大金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金伟准备买下连同颜小姐此时住的那个小区在内的地……”
江彦承听他讲完,返身走回先前在阳台上躺着看书的矮榻边,重新坐上去后才淡定的吩咐,“不能让他抢先。你马上去趟北余,带着老何一起,赶在金伟之前把那块地拿到手。”
杜玮立即领命而去。
江彦承把手里的书合上,抬眸望向远方天际悬挂的太阳——
你想留住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也帮你留住。
*
以珂下班提着刚买的瓜果蔬菜回家,还未走近,就见门卫那里围着一堆的人,大家在讨论着什么。
她走过去,跟那些爷爷奶奶们打过招呼就准备直接回家。可对门的老奶奶突然拉住了她,“小颜啊,你听说了吗?”
以珂疑惑,“听说什么?”
老人家讲起事情来表情声音总是很夸张,“哦哟,你还不知道呢,咱们这儿听说有人要来买地诶……”
以珂心里一紧,“什……么意思?这里要被占?为什么?”
老奶奶正要进一步解释,门卫大爷插了话,“听说是大公司来买!咱们这片儿都看中啦!这片儿的房子都不高,可能是要推了修建高楼吧。”
听门卫大爷一说,一位大姐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公司,这赔偿款给得多不多哟——”
她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瞬间成为大家讨论的主题。
门卫大爷神秘一笑,分享他听到的可靠消息,“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可听说了,是千江地产!千江集团听说过吧,人家是大公司哦!所以别担心赔偿款啦……”
“准不准确哟这消息?”
“你放心哦,百分之八十准确!”
“你们说咱们这儿真那么好?大公司都看上了。”
“诶,那可说不准,人家能看上那就说明有吸引人家的地方嘛……”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以珂却早已又向小区大门外冲出去了。
把手上提着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箱里,她打车就去了车站,刚好赶上去溯川的末班车。她的思维早在听到说千江要买下这块地修建新大楼时就不受控制了!
这段时间紧紧绷着的线终是被这短短几句话扯断。
自从江征身体变得不好之后,千江所有的事情都是江彦承在管。自己买这套房子江彦承是知道的,搬家他也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彦承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江彦承却要把这里推为平地,要毁掉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的面对生活的勇气与信心!
之前听到金伟的话,虽然她那么伤心却还是千方百计为江彦承找借口去开脱,想尽办法让自己不要迁怒江彦承。他是她哥哥,她是他妹妹,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她把一切都罪过都算在金伟头上,可是江彦承却还要在她的心上插一把刀。
脑中时不时隐隐浮现出一些记忆里的美好画面,可瞬间就被愤怒和伤心所掩盖。
她要回溯川,去见江彦承,去质问他!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知道江彦承不在老宅,于是从溯川车站直接去了江彦承在骊湾的公寓。
大门口的保安不认识她,江彦承也不在家,他们不放以珂进去。又见以珂不离开,就坐在大门处的花坛上,冷得缩成一团。
善良的保安大叔见她一个女生孤零零的,此刻天早就黑了,难免懂了恻隐之心,于是让以珂进值班室里等。
以珂拒绝了。
抱着膝盖,她把自己缩到最小,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咬着自己的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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