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胀u谎【偃硕家靼椎牡览恚阍趺淳筒幻靼啄兀坎鹎ㄊ乔恼铰跃霾撸蚴乔旃岫u模颐侵挥蟹拥囊逦窈驮鹑危淮嬖谔旨刍辜鄣淖杂伞!
彭乡长说:“我今天不想和你争论权利是上级给的还是人民群众给的这个问题,也不是讨价还价。区里只定了些原则,那些原则,尽管我有保留的看法,我也只好服从。现在是我们乡里讨论具体实施方法,还没有形成决议;拆迁还没有开始,新房还远远没有着手建设,商铺也没有卖,我提出调整的意见,与开发商协商完全来得及。”
乡书记说:“那么,我们就来举个手表决一下,行不行?”
彭乡长认真地说:“你要表决就表决,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要是上警察抓洪嫂,我就第一个站在她的面前保卫她,那么你们就准备先把我抓起来;如果硬上挖掘机,我是绝对不下动手的命令的,你们谁愿下谁下,出了事你个人负责,与我任乡长的乡政府无关;如果向洪嫂他们作让步,开发商那里通不过,我同意除了从乡财政中划拨一部分作为对村民的弥补,这个钱里本来就有从征地中得来的收入,拿出一些也应该,另外,我夫妻俩各捐献一个月工资出来。”
乡书记扫视了其他人好几遍,看见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脸上都阴阴沉沉的没有什么明朗的表情,分辨不出来是将要下雨还是要出太阳。书记心里清楚,彭乡长在这里工作时间长,素以眼睛向下著称,同下级和普通群众的关系处得很好。乡里的这一拨人,表面上对党委书记更恭敬,是因为他管着人事,实际上论感情,还是与彭乡长亲热。凭他的经验,这个时候如果提议大家举手或投票表决,可能除了自己和彭乡长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外,谁也不会表态,那样自己就不好下场了。他想了想,转过头来,问办公室主任道:“你说呢,怎么办?”
办公室主任似乎早已料到书记此时会求教于他,显出答案准备得现成地在肚子里藏着,很轻松地就拿了出来的样子,说道:“洪嫂的房屋,不止是她一家的问题,事关整个拆迁的大局,确实需要慎重对待。我看两位领导的意见都非常对,出发点完全一致,都是想既落实区里的决策,又尽可能地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两全其美。既然我们乡里有许多难处,不如明天就去把问题专门向区委区政府详细汇报一下,请示区领导决定。离最后拆迁还有一天多时间落空,尚来得及。和书记在我们乡工作多年,对这里的情况了解,跟群众的感情也很深,他一定能拿出好办法来的。”
乡书记趁坡下驴,同意就这么办。当日下午,他就上区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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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人生如梦,悲欢离合演来都是戏;白驹过隙,荣华富贵转眼皆成空。黄土岗前,十万元葬礼,隆重规模使旁观者慨叹;《红楼》书中,数百字悼词,悲怆气氛教暮年人共鸣。
区里和乡里有关会议和决议的情况,洪嫂不可能了解得到。她只是一边忙于每日不得不应付的小营生,照料着两个孩子吃饭穿衣上学睡觉,一边随着上面对她限定的自动搬家的最后时刻的临近,心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越发紧张起来。这种紧张,形式上有一点点象她结婚前夕经历的过程中的那样,但性质却是绝然不同。那时候的紧张,是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对人生的一个更高阶段的乐观的期翼和预料,对随着生理和心理日益成熟而自然勃发的需要得到满足的渴望,朝着光辉灿烂的前方的一个伟大的里程碑勇敢跨越的豪迈。现在的紧张,则是充满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人对即将来到的严冬的忧虑,关在牢里被判决了死刑的囚犯等待执行的恐慌,绑在桩柱上的老牛望着朝自己胸膛刺来的尖刀的寒光时的悲怆,被捉住的鱼儿放到砧板上闻到灶头上铁锅里烧焦的油味和听见“劈啪劈啪”滚油爆响声的绝望。拿“度日如年”、“度时如年”来形容她的心情,一点都不是夸张。这种心情,除了彭乡长等个别特例外,那些开着小轿车风驰电掣威武得意、坐在大楼里品茗读报谈笑风生、星级酒店里觥筹交错灯红酒绿、高档夜总会里美女相陪轻歌曼舞的上等官员和公务员,肯定是料想不到也体会不到。
上述种种情况,作为完全局外人的陈山更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应该按照桂老师的嘱咐发挥自己的主动积极性尽最大的努力做好一件一件的具体工作。早上起床刷牙洗脸后,趁着手还是干净的,煮熟了面条加上洪嫂送来的鸡蛋青菜,匆匆地吃完了,就将一大锅猪牛下水煮好,等待它冷却的时间,打扫了那些狗舍的屎尿,回头把温热的下水剁碎,和上玉米面粉煮一次,一共煮了五六锅,又让它冷着,插空把各个饮水器加满水,再将冷到四十度左右的狗食提到狗舍里,一个栏一个栏地按顺序分发。发完第一遭,又从头给嫌太少的狗添加。陈山留心着小狗吃食的速度和精神状态,对抢食不快、神态不很饱满,或大便不正常的,就着重检查了一下体温,捏了捏咽喉看是否有咳嗽,注意鼻子是不是凉的以及有没有小汗珠子,如果没有异常,就放过去;如果有,就进一步诊断治疗,并在专用的本子上记载下来。做这些事的时候,陈山不敢丝毫地马虎。桂老师是个认真的人,她那么忙碌,兼带着就将这么多狗摆弄得顺顺当当的,自己怎么说都应该比她做得更好,绝对不能让她挑出什么刺儿来。好在陈山数十年间家里家外的事情一把手侍弄惯了,做这么多烂活儿也还应付得过来。
陈山忙活了整个一个上午,中间,还接待了三拨来客。
第一拨是一位妇女,将近五十岁的样子,用一个纸箱子装了六只黄中带白色的小京吧狗,勉强可以断奶的阶段,和桂老师联系好后,送给流浪狗收养场来的。这位妇女是个信佛教的,家里原来已经收养了三只别人遗弃的断胳膊少腿瞎眼聋耳朵的病残狗,那一天走在大街上,又有一只脏不拉兮的京吧狗跟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一直跟着她回了家。她仔细地看了看这条狗,是一只怀孕的母狗,八成是主人家里不好养,现在京吧狗又卖不起价,就将它丢弃了。妇女给它洗干净了,照料它分娩哺乳,见小狗都长大起来,家里实在养不下,白送给左邻右舍还没有人要,就只好把大狗留下来,小狗送给桂老师。她千叮咛万感激地请陈山照料好这些小狗,然后眼泪汪汪地,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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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拨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哥,带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儿子。儿子去年高中毕业,原来读书成绩很好,家里满有把握他考上个北大清华之类的大学,光宗耀祖,谁知他思想压力太大精神紧张,上了考场却考砸了,名落孙山,而热恋中的同班女同学偏考上了一个重点大学,与他拜拜了。接连的打击使得小伙子抬不起头来,得了精神忧郁症,以后发展成为忧郁型精神分裂症,整天觉也不睡,门也不出,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送到精神病院治疗了一段时间,不见明显的效果。老父亲遵照医生的提议,想找一个宠物宽慰儿子的心灵,唤醒他的生活情趣。让儿子看了许多的狗,儿子表情上都没有什么反应,从报纸上知道桂老师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特地带儿子来认养一只。儿子隔着大门格子,看到院子里一只后半身不遂有一条腿还在不停地抽筋的瘫痪狗,“嘿嘿”地笑了几声,老父亲立即请陈山将这只狗给他。接过瘫痪狗,他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来给陈山。陈山实在不忍心收,那父亲硬放到他的衣兜里,抱着狗,牵着儿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第三拨是一对小两口,上班族的打扮,开着一部小轿车,来到大门外,要选购一只喜乐蒂品种狗。狗舍里有三只喜乐蒂半大的小狗,陈山先抱出一只,他们隔着大门看了看,觉得嘴巴不尖,尾巴不大,不喜欢,让陈山给换;陈山抱出第二只,他们又嫌耳朵立得不直,耳尖还有些圆,不中意。陈山很不情愿地将最后那只抱了出来。这只狗早上人工诱咳检查时有点咳嗽,量的体温有些发烧,陈山按支气管肺炎给打了几针,症状稍轻但肯定还没有痊愈,现在是实在不愿意害了他俩,他们竟一下子看中了,任陈山解释说小狗有病也不管事。他们说:卖瓜的说烂瓜甜,卖菜的说老菜香,要是真的是病狗,你肯定把它说成健康的,只有真正健康的,你才说它是有病,所以我们就要了这一只,它当真有病我们也不怪你。桂老师交代陈山这小狗的定价是五千,陈山不想他们买,信口增加了一千,他们竟毫不犹豫地交了六千块钱,领过小狗,开动车,乐悠悠地跑了。
刚吃过中午的面条,桂老师就来了。看了看狗舍里收拾得整洁利索,交给她的六千五百块钱也没有假钞,桂老师很高兴,随手就拿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给陈山,说:“你这几件事都做得好,这钱作为对你的奖励,不算在工资里的。”陈山说了声“谢谢,”高兴地收下了。
桂老师拿出一个漂亮的纸盒子,对陈山说:“你从那六只小狗里挑两只最好的出来,我们一起去参加一个葬礼。”
“葬礼?谁的葬礼?”
“一只小狗的。”
“小狗的葬礼?”陈山觉得非常希奇。
“就是一只小狗的葬礼。有一位老大爷,是个教授,三个多月前,从我手里领养了一只老龄狗,前天病死了,今天举行告别送葬仪式,我们去参加一下,这两条小狗再送给他。”
陈山挑了一公一母两只小狗,端着纸盒子,锁好大门,随桂老师一道,打了个出租车,来到一个殡仪馆服务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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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圆形的守灵别墅主房间,看到正面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巨大的挽联,上联是:爱犬登仙德圆功满修成正果,下联是:哮天护主恩深义重缘于忠诚,中间夹着一个黑色的大“奠”字,字的下边是小狗的遗像,上头的主题横幅是:人狗情未了。鲜花翠柏丛中,特制的黄杨木质艺术棺材,外形如一只栩栩如生的大木狗,里面有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狗,洗得干干净净,吹风、锔油、美容后,喷上了高贵的香露水,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卧着。小狗尸体旁边,放了几件精巧的宠物小玩具,例如哑铃形的小球、呼啦圈、咬绳什么的,还有一块小毯子、几束磨牙棒、几袋咬骨和咬胶作为陪葬品。陈山有些纳闷,狗死了以后,都是瞪圆了双眼不闭,为何这小狗却能闭着眼,莫不是将它的上下眼睑皮用针线缝上了?这个办法倒值得借鉴,便很想伸手去拨开它眼皮上的毛看个究竟,却瞥见桂老师使着制止他造次的眼色,只好作罢了。再看小狗的身边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鹤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大爷,低垂着眼皮,悲痛欲绝的样子,正在为小狗守灵。听到有人走来,大爷抬起眼睛,右手往前伸了伸。桂老师握住他的手,叫了声:“顾教授,我是小桂!”
顾教授的手抖了一抖,嘴唇掀了掀,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
“顾教授,爱犬既然已经仙逝,您老就节哀顺变,不要过于伤心了。您已是八十高龄的人了,还有高血压、心脏病,守灵守了整整两个日夜,没有睡一会儿觉,年轻人都吃不消的,啊?”桂老师安慰他说。
顾教授的松弛的眼皮中间,滚出了一串浑浊的泪水,真正是“未曾开口泪珠连”,再用了用劲,终于才吐出了声音。“小桂呀,我的命苦哇!我的老伴儿,五年前就去世了,孩子们都有工作,长年不在我的身边,我又经常生病住院,孤苦凄凉呀!多亏了你给了我这只小狗,三个多月的时光里,它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好象亲人一样地关怀、照顾我,给我的晚年生活带来了最大的快乐。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多月,可是我们的友谊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地久天长,永恒不灭,真个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它我未了情。现在它死了,走在了我的前头,我好悲伤呀!我无法寄托哀思,只是想给它办这么样的一个葬礼,来表达我对它的依恋之情啊……”
“顾教授,你看,我这里又给你带来了两只小狗,它们的毛色、形状,长得多么象死去的那一只啊,简直就是它的灵魂再现!它们会把你的悲哀抹去,把你心里的创伤抚平的,”桂老师示意陈山将两只小狗捧过来,让顾教授亲眼看看。
顾教授瞥了一眼,说道:“我脑子不糊涂,灵魂是不会再现的,我心里的悲哀也不会被抹去,感情的创伤也不会被抚平。小狗我留下,你的心情我领了,照老规矩,钱我还得给。这场葬礼,全部花费,他们没有多要,只收了我十万零六百八十,图个吉利数。我身上还剩下两千块钱,你拿去……”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伸着手,示意桂老师接过去。
“那只老狗,你给了我那么多,这两只小狗,我没打算要钱......”桂老师推辞说。
“钱你接着,接了,我还求你帮我个忙呢,”顾教授坚持着说。
桂老师收下钱,问道:“顾教授有什么事,你就尽量吩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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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教授说:“这么样的一场葬礼,按我的意思,是要办得尽量地隆重。前面的程序,我还基本上满意,但是,那篇追悼词却写得太肤浅、平庸,同对一个人的追悼词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没有表达出小狗生命的独特价值和我对它的异乎寻常的深深的感情。思想境界和文笔水平如此,苛责他们也拿不出更高的东西来。无奈之下,我记得你上次送狗给我的时候,你给我背诵过林黛玉的那篇葬花词,我看,这篇葬花词是最能体现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和感觉了。抄下来让别人去念,肯定念得平淡呆板不达意境,而你,你能够出口成章一气背出,而且朗诵得有如悬崖流瀑布,谷底涌清泉,朝霞之灿烂,落日之绯红,雷霆云外滚,闪电黑夜明,狂风骤然起,春雨落缤纷,瑞雪窃然语,冰雹敲玉盆,山清水秀有声有色,自然朴实不同凡响。我今天就想劳动你,在小狗下葬的最后的时刻,把葬花词作为告别词献祭给我那可怜的小狗,为葬礼划上圆满的句号,不让我留下终生的遗憾。酬谢的费用,我来日自当奉上,请务必答应我的这个请求啊!”
桂老师点了点头,当即答应了下来。
随着委婉低回的哀乐奏响,送葬的队伍出发了。
狗的棺柩放在“凯迪拉克”豪华送葬专车里,顾教授亲自在棺柩旁扶持,后面是多辆小轿车徐徐跟进。一路之上,带有长焦镜头的摄影机的摄影车从前后不同角度不停地拍照,抛洒的冥币随风飘扬。
车子开了很长的路,终于在郊区一处早已选择好的风水宝地停了下来。狗的墓穴前,已经栽植了一棵珍贵的桢楠苗木。在这里,可以尽情地鸣放鞭爆。震耳欲聋的鞭爆燃放了近半个小时,浓浓的烟雾将人群笼罩在天昏地暗之中。
烟霾飘散,人们发现,趁着大家看不清楚的时候,狗的灵柩已经被掩埋好了。
最后的仪式是桂老师献祭词。
桂老师用如泣如诉的声调吟唱起来,把林黛玉凄婉自怜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花谢花飞花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香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
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阁,
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
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
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
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
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
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
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
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
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
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
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
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
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肋下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
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浊陷沟渠。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
桂老师的祭花词还剩“不知”两个字没有唱完,却听“扑通”一声,顾教授由于又累又伤心,一口气接不上来,倒在了狗墓旁。
人们急急地将顾教授抬进那辆“凯迪拉克”豪华送葬车,飞驰电掣地向医院奔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华人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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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桂老师又打了出租车。陈山叹道:“不知顾教授怎么样了?人生真是无常。象他老人家,事业有成就,儿女有出息,家财万贯,衣食无忧,轰轰烈烈地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本该心满意足欢乐开怀地过日子了,却也感觉到悲哀和灰心,好象跌进了林黛玉的处境,那象我这样几乎一无所有、两脚奔奔走只为了身和口的人,是不是早就该死绝了?看了这一场葬礼,临场听你吟唱的那种凄惨的声调,我是心惊胆颤丧魂落魄了。”
桂老师说:“我看,这场狗的葬礼,倒是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人活得好坏,并不在于金钱、地位、事业、子嗣,主要的在于自己的心情,给自己确立的目标。如果目标很远大很完美,最后达不到,就感到遗憾或悲伤,哀叹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如果目标定得低,就很容易心满意足,相对地精神愉快自得其乐。心情好的时候,世界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象三春的花朵,夏日的凉风,秋季的果实,冬天的太阳,值得留恋和拥抱;不好的时候,则都完全地反了过来,令人憎恨和厌恶,使人沮丧和消沉,哀叹四大皆空,生不如死。或者说,站在哪个角度看问题,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取的态度就不一样。比如我,站在势利的角度,就想赚钱,觉得来世虚无飘渺不可企及,还不如捞些现实的利益可靠,过好这一辈子就行了;而思想落入空门的时候,就想行善积德图个来生,收养流浪狗,嘲笑勾心斗角惟利是图的人庸俗浅薄可怜可耻。有时候这两个要求分裂开来,有时候又统一在一起,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一类。庄周梦蝶的故事,说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飘飘然十分惬意,这时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庄周。一会儿醒来,对自己还是庄周竟感到非常奇怪。认真地想一想,不知道自己是人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人啊,有时候感觉比狗这些动物高尚、聪明了很多,实际上大致差不了几分,你同意不同意我的这看法?”
陈山说:“我还真的是没有深入地研究,这些问题,或者还是应该留给那些心理学家们和宗教学家讨论吧。不过,我今天特别佩服你,那么长的一篇葬花词,你竟然一鼓作气地背得那么滚瓜烂熟,还唱得那么表情丰富那么抑扬顿挫那么打动人,我看见有好些人都被你唱得流泪了。你要是唱得不那么好,老教授可能就不会晕过去的。”
桂老师笑了说:“你这么说,那顾教授的晕倒是我直接造成的了?你是在批评我还是在夸奖我还是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不过,我猜你也不是笑话我。我大学毕业的论文就是写的这个题目,后来被劳动改造的时候,什么书都没机会读,日里干活,夜里傻睡,就默默地背颂它,再后来时常看到人的去世升天,心里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它,赞叹曹雪芹的大手笔,将人生悲观的一面写到了极致,读到这个样子是很自然的事。”
两个人漫无边际地发表了一些评论,后来,桂老师对陈山说:“我就不到狗场去了,车子将你送去就行。目前这里不是很忙,你一个人完全能够应付,我就不常过来,也不老打电话来打扰你,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了。我记起来,你是南方人,大概喜欢吃大米,一日三餐都吃面条,可能不习惯。你不是有洪嫂的电话号码吗?她那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你就别亲自去了,明天后天打个电话给她,要她送一袋子大米和一些蔬菜过去,你可以稍微吃好一点。你有钱先垫着,我一起跟你算。”
陈山说:“我倒是不挑吃。小时侯,我想吃面条也想不上。馋面条的时候,我妈妈就会对我说:你也敢馋吃面条?你又不是怀孕婆娘!那时候我们家里只有怀孕婆娘才有幸吃面条。我现在比怀孕婆娘吃得好多了,心里很满足呢。”
桂老师觉得陈山性格很好,也很尊重自己,和陈山很谈得来,还想多说些话,但车子已经到了该分别的地方,只好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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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为民请命,蒙受贬谪,甘洒热血照青史;阿谀逢迎,随波逐流,换来恩宠晋官阶。练一身功夫,打一片山头,保一方贫弱绿林志气;扫几块乌云,出几口怨气,灭几个魍魉草莽胸怀。
第二天,养狗场里没有什么额外的事,陈山算是相对地清闲了一天。
第三天,是个沙尘暴的天气。漫天一片褐黄色,就象有一层厚厚的幕布,遮蔽了整个宇宙,使人看不到日光,看不清一百米外的世界。五、六级的西风刮着细蒙蒙的沙粒,打得路上骑自行车的人睁不开眼睛。陈山凭习惯知道天已经亮了,起床后却感到房子里和狗舍里很昏暗,只好大白天的拉开了灯。照例吃过了面条,清扫了狗舍,上够了水,喂好了狗食,察看了没有什么病情,已经是半上午了。想到该给这些狗驱虫了,就走到储藏室取药。刚到储藏室门口,便听到办公室电话铃响。过去拿起话筒,对方却挂断了。陈山看了看话机上的来电显示,记得是洪嫂的号码,就按了一下回拨,却没有人接。记起桂老师叫自己可以买点大米蔬菜的半截话,却忽略了不要上那个是非之地的嘱咐的重要性,陈山就想到洪嫂那里去一趟,既省得让那么忙碌的洪嫂丢开店子里的活儿往这里跑,又顺带地看一看那些小猪用药了没有,效果怎么样,于是揣上钱,准备出去,觉得天气有些凉,又返身加了一件外衣,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抬头朝对过一望,一下子惊呆了。
洪嫂的房屋旁边,矗立着一台又高又大涂了黄漆的挖掘机。挖掘机的挖斗,紧靠着洪嫂那栋平房。房屋的周围站满了穿着各色各样衣服却显得整洁文雅的干部模样的人,足足有两三百个,完全一副强行拆迁的架势。陈山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锁上门,向洪嫂房子跑去。
陈山没有猜错,果真是乡里来强拆洪嫂的房屋的。
乡书记请示了区领导,在区里就敲定了强拆方案。乡政府没有象其他地方那样动用警察,却集中了乡里的所有直属单位工作人员,和离这里最近的乡中学和两个小学的老师,这些人的钱粮命根子在乡里捏着,叫他们横就不敢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再加上乡党委和政府的人马,总共二百多人,跟着挖掘机,浩浩荡荡地朝着洪嫂的房屋开来。
乡书记动员的时候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照一般的情况,拆迁户要是有亲戚是公职人员,乡里早就把动员拆迁的任务交给他们,要他们以职务工作工资做抵押,没有拿不下的山头,可惜的是,洪嫂没有这样的亲眷,只好烦劳大家了。
挖掘机靠着洪嫂的房墙外停下,挖斗转到了房顶边,只等着一声令下,这一栋房屋就会被夷为平地。
这位下命令的人,已经不指望彭乡长了。彭乡长尽管也来了,但只起一个随从的作用。乡书记已经升兼区拆迁办公室副主任,他将亲自挂帅。代表指挥权的一面小红旗,紧紧地握在乡书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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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嫂刚出去采购了一些货物,回来看见这形式,已经吓蒙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拿起电话机,按下的第一个号码竟是陈山的。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她就醒悟到叫陈山这个外地人来是一丁点作用也不起,这种场合没有他说话的地位,更没有打架的余地,就赶紧打第二个电话,想打给陶海,可是电话铃才响了两声,就被别人按下去了。几个干部或是老师模样的妇女把她半扶半夹地拉到乡书记的跟前。
书记说:“你再想一想,如果你同意搬,我们这么多人来了,就帮你一起搬过去,这省了你的不少人工,也给了你面子和下楼的台阶;如果你还是不肯搬,那么就只有强拆一条路可走了。你应该看得到,一龙挡住千江水,全区要被拆迁的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你,你已经成了这一场拆迁的绊脚石。你要懂得,究竟是你的力量大还是区里、乡里的力量大?我劝你不要再做螳臂当车鸡蛋碰石头的傻事了。”
洪嫂的泪水已经从双眼涌了出来。她哭着说:“我不是不肯搬啊,我是求你们给我一个哪怕是小一些的商铺,让我以后也能吃上饭穿上衣,你就高抬一下贵手吧……”
书记威严地说:“早就对你说过的,这绝对做不到。”
“那,我就求你,另外再补我十万,或者九万、八万也行,给我一个做生意起步的本钱,这总可以吧?我的这房屋,你们按住宅算,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洪嫂挣扎着,想对书记跪下磕头,可是身子被人拽着,连下跪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也不行。‘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拆迁是一件政策性极强的工作,不是区政府和乡政府单独决定的,我们有专门的办公室负责,按规定标准严格计算的,哪里能够说加价就加价的?你想加十万八万,别人想加六万五万,这工作还怎么做?区政府乡政府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们当干部的工资也只有这么多,不吃不喝都捐出来还不够呢,你不要做这个梦了。”
洪嫂一边痛苦地抽泣一边说:“那实在不行,你们就再宽限十天半月,让我好好收拾一下,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啊!”
书记说:“没有做准备是你自己的错误,通知是早就下了的,你就是置若罔闻企图负隅顽抗,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怪得了哪一个?宽限十天半月,到时候你不动弹,我们又得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过来,所有的工作,包括子孙后代的教育这样事关千秋万代利益的大事都停下来了,整个拆迁和基本建设的进程都得延迟,这经济损失、社会主义建设的损失、还有对奥运会造成的不良影响你怎么承担得了?这样坏的沙尘暴天气,露天站在这野地里,鼻子脸上全扑满了灰土,你以为我们不是活受罪吗?我是应该一味迁就你的个人的局部的暂时的利益,还是必须代表整体人民大众的公共的根本的利益?”
洪嫂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比这更大的道理来。她绝望地说:“你们要是不给我一点路走,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书记满不在乎地说:“你不要用死吓唬我,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我也没有要你去死,我只要你的房屋。我们已经向你宣传过党和国家的政策,被拆迁人必须服从城市建设需要,在规定的搬迁期限内完成搬迁。逾期不拆迁的,区里有权责成有关部门强制拆迁。你要死是你自己找死,别人没有任何责任。我对你宣布,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在这里耗下去。我给你最后三分钟,你选择今天是先搬后拆还是不搬就拆,你只有这个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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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嫂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双眼血红地瞪着书记,全身一动也不动,好象在积蓄力气,要冲上去把书记一口咬碎似地。
现场是这样的肃静。书记观察了一眼,带来的几百个人按照部署,站在外围将洪嫂的房屋围成了一个大圈,把三三两两的村民分散地堵住了不得靠近。洪嫂的房屋此刻就象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只等着滔天的巨浪来将它淹没。
书记对今天的安排非常满意,动员这么多人来确实比派警察要有效而且文明得多,甚至于比沈阳的那个由开发商出面把那个叫什么董国明的人家的门钉死,雇佣保安看守、禁运食物、以噪音和烟熏封锁折磨二十七天、公安局听之任之隔岸观火、逼得人家不得不举手投降的经验还要好。在确信房子里除了后院里有十几头猪,再没有人的时候,他迎着风,举起了手中的小红旗,带着三军总司令指挥千军万马解放台湾岛的英雄气概,狠狠地劈了下来。
挖掘机“轰轰”地发动了起来。
洪嫂这会儿是发疯了。她一低头,拽住她的手的两个人的手腕立即被各咬了一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洪嫂挣脱后,掉转身,几步就跑进了大门,她要与她的房屋共存亡。
这个意外情况,把在场的数百人都惊呆了,一刹那间谁都没有什么反应;即使有什么反应,也完全来不及,因为挖掘机上的驾驶员接到首长的指令,立即专心地操纵起自己的机械。漫天灰沙将驾驶室四方的玻璃遮涂得雾蒙蒙的,象擦毛过的玻璃一样,对稍远处除了那面鲜艳的小红旗外,其它的东西就看不分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下面情况的这一点变化。
挖掘机的挖斗带着巨大的野蛮的力量,轻轻地动了动,就将洪嫂房屋的外墙和屋顶推得摇晃着向内移动了位子。
听到一阵闷雷似的房顶和墙壁撕裂的声音,洪嫂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她感到天旋地转,“哇”地大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屋顶压着墙壁,墙壁推着立在墙边的那只装了许多酒瓶的柜子,就要向洪嫂倒压下来!
人群中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彭乡长。昨天,乡书记从区里回来以后,向他传达了区委的决定,鉴于他对区委、区政府的决议采取的错误立场和态度,他已经不适合在第一线指挥这场伟大的拆迁建设运动,特责令乡书记临时代理他的乡长职权,这意思就是说,让他“暂时”靠边站。彭乡长心里明白,这个“暂时”,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就是一个“永远”。等到正式的组织任命通知书一到,自己就会被免去乡长职务,或调到其他什么地方或其他部门工作。
对于降职或调动,彭乡长很坦然,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的错误,问心无愧,何况,无论如何,总不可能将自己开除公职剥夺饭碗,自己还是能拿这每月两千多块钱,心爱的妻子仍然会一如既往地爱着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处在自己的下层,连对象也没有谈上的机关职员和愁吃愁穿愁住的平头老百姓,我的小日子是好到天上去了。“有妻万事足,无官一身轻”,这句平时当作酒后茶余剔牙涮嘴的自嘲自娱的玩笑话,此时升格成为座右铭照亮了彭乡长的心头,使得他完全没有因受挫而灰溜溜的感觉。因此,今天,服从乡党委的统一安排,他泰然自若地随着大队人马来到拆迁现场。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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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近处,听着乡书记和洪嫂唇枪舌剑似地较量,彭乡长一边由于洪嫂的卑微无力的哭求而觉得心里隐隐地发疼,另一边又为自己退出了前线总指挥的岗位而庆幸。设想要是洪嫂如此面对自己,那是多么尴尬难堪而进退两难的事情啊!他正在为自己得到及时解脱而又一次对老同学、区委和书记心存感激的时候,就发生了洪嫂趁乱跑回屋子里的非常情况。
在一两秒钟时间内,彭乡长也许想起了老乡亲王杰,也许想起了清高孤傲的陆贽或自己景仰敬佩的毛泽东,也许想起了温柔贤惠的妻子瞧着自己的那双明澈深情充满无限信任的眼睛,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到。他闪电一般地跨进了即将倒塌下来的屋子,用自己的脑袋肩膀腰和腿——自己的整个身躯,顶住了那只朝洪嫂压过来的柜子。数百人乱成一锅粥的场地的上空,象霹雳似地炸响一个声音:“快救洪嫂!”
比彭乡长稍晚一、两秒钟的,是陈山。在彭乡长迈开冲向危房的第一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自己的老乡亲洪嫂面临的灭顶之灾。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想到很多。他是按照自己做人的本能,就象当年从民兵连长的胯下救出燕茹、在劫匪的棍前保护朱清一样,是不用费劲多想的必然的举动。彭乡长的喊声还没有落下,他就赶到了大门口,一只脚在门里,另一只脚在门外,弯下腰,抱起昏迷不醒的洪嫂就朝外走。
陈山的后脚刚刚迈过门槛,房顶的一根粗大的横梁就掉了下来,梁头坚硬的尖角从陈山的后背划擦而过,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折做两段!倘若再慢零点几秒,或者步伐小那么三到五厘米,陈山和洪嫂就会被这根横梁打倒在地而万劫不得翻身了!
陈山感觉自己的背上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但没有停步,抱着洪嫂,一直跑到十几步外的安全地带。
陈山放下了洪嫂,自己也一头栽到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这时朝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乡书记大喊了一声:“快去救彭乡长啊!”
乡书记这才清醒过来。他朝洪嫂的房屋又挥舞起手中的小红旗,嘴里叫喊着:“同志们去救人呀!”
一切都迟了。
房顶、墙壁、柜子象大山一样压垮了站在洪嫂刚才躺过的地方的文弱的彭乡长,地上腾起一个巨大的蘑菇状的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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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该挪出一点时间来介绍一下洪嫂想打电话求助的陶海了。
陶海读书只读了个高中毕业。这个人其它功课都不好,惟独语文一门过硬,竟考了个全区单科第一。然而单科即使再好,总分还差一大截,大学也就与他无缘了。他这个语文功底是从看小说得来的,而小说中,他尤其爱好武侠这一类,包括古典小说《水浒》和金庸、梁羽生等的现代武侠小说。这些小说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惜肝脑涂地的豪迈气概,跌宕起伏离奇曲折匪夷所思的动人情节,一厢情愿纯真痴迷致死不悔的忠贞爱情,都能将他感动得翻肠倒肚涕泗交流。受此影响,他自小就爱好习武,使棍弄棒,几套拳脚还玩得有模有样,不管是散打还是套路,同村年龄相近个子相当的小伙子还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警官学校毕业的新手在他的脚下也只有倒地啃泥的份儿。他的气功练到了上面盖顶下面封裆的地步。所谓上面盖顶,就是头顶上能够承受一般人使用拳头或钝器给与的捶击而若无其事,所谓下面封裆,就是下面男子汉最弱的部位都可以经得起通常的踢打。他在村龙狮队主舞的狮子雄健潇洒,周围百十里地无人敢比,能徒手婉转攀上七级“天梯”,即在平地上凭空摞起七张老百姓吃饭的八仙桌,从常人上也不敢上去、摇摇晃晃令人眼花目眩的顶上飞一般地跃下,落地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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