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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鬼眼新娘2|作者:Lily435193|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6:26:57|下载:鬼眼新娘2TXT下载
  作者:青鸟

  西山冢 1

  那是个烈日炎炎的正午,野草被烈日烘烤得打了蔫儿。稻谷飘香,玉米地里一片金灿灿的耀眼光芒。我脱掉鞋子,赤脚走在柔软的泥土上,肆无忌惮地与大地亲近。阳光下散发着烤熟了的泥土味儿,肥沃的田地滋养了又一季的收成。山洼里不知名的野花大片大片地盛开,发出璀璨的胭脂般的绯红。我站在山洼口,向不远处的地方张望,水稻的秆发出甜甜的薄荷糖一样的清香,我知道,我快要到家了。

  “上车喽!”司机在叫唤,半路下来如厕和休息的旅人匆匆跑向长途客车。苹果也在喊我。终于恋恋不舍地穿上鞋子跑上车,旅程继续。莫急哦!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回到舍卜坡了。

  开学前我要回趟老家祭祖。

  苹果和大吉普与我同行,他们是一对儿恋人。

  傍晚时终于到了村口,闻到久违的气息。麦秸秆被放进炉灶里烧得噼啪作响,发出一股幽香,透着麦草的烟味儿。

  可惜物是人非,奶奶的故居显得那么萧索凄凉。

  正当我冥想追忆过去时,木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一个穿桃红布衫水蓝色裤子的妇人走出来,是我大妈。

  “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家的小家雀吗,怎么,飞出去了还知道回来看看啊,我还以为你被狗吃了良心把我们全忘了呢……”

  苹果不高兴,把我拽到一旁:“若惜,这人谁啊,怎么说话这么让人讨厌呢?”

  我无奈笑笑:“没事,我大妈。”

  “大妈?”

  “就是我大伯的老婆。”

  奶奶在时,大妈对我还客气一些,如今奶奶走了,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说话都提高了嗓门。

  “我回来看看,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趁这个空当回来给奶奶扫墓。”我一边说一边拉着苹果进了门。

  “啧啧啧……说得可真好听!你自己回来,这后面还拖着两个,我这里又不是菩萨庙。”大妈脸上的褶子没让她显得慈祥,反倒多了分小家子气。而大伯则站在一边尴尬地搓着双手。

  苹果的直脾气上来了,上前就要与她理论。

  “苹果!”我急忙拽回她,冲大吉普使眼色,让他赶紧把苹果带出去,她急脾气,会闹僵。

  大吉普拉着苹果闪出去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大妈身上,拖出了阴森的影子——奇怪!我在她的身后看见了一个颀长的影子,那是个手拿镰刀的魔鬼影子,獠牙上还分生出了锯齿。

  我吓了一跳,向后退去……

  我瞥见大妈厌恶的眼光,不敢再询问她,只得小声问大伯:“大伯!我回家来扫墓,只住几天就走了,奶奶的床能让我们用吗?我们两个女孩儿睡炕上,那男孩儿,让他打个地铺吧,不是有一间小屋子空闲着,放了杂物吗?”

  大伯犹豫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楚,他又指指大妈。

  我明白了,大伯不当家,还是要问大妈。

  可是我得到的回答令人大吃一惊:“哪里有空床给你们用,家里的房子早出租给别人了。”

  别人?我诧异:“奶奶的房间,你们也给出租了吗?”

  “租了,都租了!”大妈一脸不在乎。

  “都租了?”那更奇怪了,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突然来很多人租房子呢?谁要旅游也会找些风景优美、交通便利的地方啊!谁会来这儿……

  “没你们的地方,要睡在院子里打个地铺就行了,凑合凑合!”大妈不耐烦了。

  “那怎么成呢,虽说是夏天,但是山里后半夜露水大,还是容易着凉的。他俩都是城里的孩子,我总不能让他们生病了啊!”

  “你跟我嚷嚷没用,我都跟你说了房子都租出去了……”大妈没好气地回屋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什么人会到这里租房子长住?

  “若惜!”苹果在门口有点委屈地看看我,指指自己的肚子。

  “哦!对不起啊!我忘了,这就去做饭!”我转身跑向厨房。

  炉灶里的火已经熄了,没有人情味儿一样冰凉。

  我去柴房抱了捆麦秸秆,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摸黑到窗台边找到火柴,“刺啦”一声,火引着了。

  奇怪,家里似乎来了形形色色的“外客”,只是我一个也没见到。

  谷场上。

  星星密密匝匝在天际的黑幕上闪耀,没有皓月当空,黑云遮挡了光亮,夜很静。

  我看见苹果和大吉普都已睡去,就托着脑袋仰望星空,想心事。暑假期间我经历了一场离奇的失踪,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失踪的日子变得褪色斑驳,有很多东西怎样努力地想也想不起来。我的记忆只停留在一处隐秘的别墅里,我和一个叫做明阳的人在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呢?每次想来都是头痛欲裂,那一段空白的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森林和明阳都不见了!

  “汪——”

  两声狗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我们都被惊醒,见是奶奶家的看门狗大黑。

  “这狗像是来找你的。”大吉普跳下草垛奔过来。

  “我今天在奶奶院子里都没看见你呀!”我梳理它的鬃毛,发现它的牙齿咬得很紧,“吃的什么东西?”我让它吐,它呕了半天,吐出一块骨头。

  光线时明时暗,天上的厚重云朵被大风吹得呼啦呼啦散去。我把那骨头捡起来看,顿时怔住——那是一块人的骨头,一根手指头!

  大黑静默地坐在地上,乌黑的大眼睛里能沁出一种叫做忧伤的东西。

  难道这村子里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儿?

  三人无语。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天亮后我要上山,奶奶的坟冢就在上面。我对他俩说:“扫完墓我们就回去吧!不要再在村子里待着了。”

  “为啥?”苹果问。

  “别问!”我无法解释我的不安,心中惶恐。

  “不着急。”大吉普说,“还有十天才开学。”

  我只好看向苹果,至少她该和我想法一致。

  西山冢 2

  “大吉普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她任性起来,“他不走我也不走。”

  大妈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俩的心情,两人早就盼望到乡下体验一下田园生活了。我叹口气,继续上山。

  荒草长得茂盛,这山中埋葬了经年累月的尸骸,积累了匆匆悠悠的故事。正因为这样,泥土喂噬了血液,生命力才如此旺盛。土坡有点儿滑,看来夜里降的露水都在半山腰处接了湿气。快到山顶的时候看到了奶奶的坟。冢的两旁有两行整齐的槐树、杨树,似乎是守坟的卫士,枝悠地抬起头看我:“怎么了?”

  “苹果……”我指着苹果给他看,自己又呆愕。

  没有错!眼前穿针引线的人的确是苹果,哪儿来的中年妇人?

  我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若惜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苹果停了手上的活问我,“你脸色好差哦!”

  “没……没事。”我起身站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我走到前院,看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的青白色印子,心里空落落的。这是不同以往的茫然,如今这座冰冷的院子让我感觉它不是家,太陌生了。

  滴血的枣树 1

  小佛堂。

  奶奶最常去的地方。

  我走过去,短短的一截石路上已经长了青苔,佛堂边有几颗枣树,上面挂了些橘红色的果实,还没到深红。看来这里真的很久没人来过了,不然爱闹的孩子会把未熟的果实摘光填腹。我站在佛堂的两扇木门前,有些沮丧——上锁了。

  奶奶在世时这里从不上锁。

  舍卜坡是个敬畏神明的地方,乡民虔诚,从不做违背菩萨的事情。

  我背对着木门,仰望星空,夜凉如水,寒意让人一阵阵头脑清醒。忽然间,我感觉到背后伸出一只冰冷坚硬的手来,正抵住我的后背……

  “呃?”我惊错地回头,身后并没有什么手,却见一枝伸长的树枝正在挠我的后背。顺着树枝往下看,竟是苹果。她蹲在暗地里捂着嘴笑。

  “想吓死我啊?”我用手抵住胸口,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谁让你专心致志地研究天象呢!我从后面进来你都没发现。”她丢掉手中的东西,站到我旁边跟我一起仰望,“看什么呢?”

  “我在看天上哪颗星是奶奶,哪颗星是海哥哥。”

  “嗯。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

  “你怎么知道?”

  “有些事不能勉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声音一出口,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刚才这句话绝对不是苹果的声音,是个有几许沧桑的中年妇人的声音。

  我惊讶地盯着她的脸看,看了半天没有看出端倪。

  “我脸上有字啊?”她也回头来看我,一脸俏皮,与平常无异。

  我又惶惑了。

  夜里我们没有去稻谷场,在大伯的房间睡下。我和苹果睡在炕上,大吉普把两个供神用的高高的四角桌并在一起躺下。我问他能行吗?他的脚还伸在桌子外面。他说没问题,只要不是头耷拉在外面就ok。

  入夜之后。

  “苹果……”我小声地叫她。她睡熟了,双目紧闭。

  我爬起来跳下炕,经过大吉普的时候看看他,他已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从窗台上拿了手电筒,轻轻打开门出来,反身关住,提着一口气来到奶奶卧室前。伸手往房檐上面一摸,就摸到了一个穿红绳的钥匙,呵呵,这是大伯的老习惯,看来没改。白天没有告诉大吉普钥匙在哪里是有意要遏制他的好奇心,现在,夜深人静,我想看看奶奶的房间有什么变化没有……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樟味儿,那是奶奶最稀罕的老木墩的气味儿。主人已经不在了,旧物还有怀念的气息。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鼻子也发酸起来。

  屋里肃静得很,风从窗户缝里刮进来,发出嘶嘶的声音,有些骇人。窗棂上的木条微微晃动,房间里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仔细去听,又似乎是风声。这间房十分阴凉,夜里更添寒气。手电筒的光亮微弱,我想可能是电池不足了。照了一圈准备出来,似乎这里没有变样,还是奶奶在世的时候的布局。

  转过身来猛然发现,房门后面有一个又黑又长的东西横躺着。这是什么?我一步一步地走近……

  “呀!”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

  一口灵柩。黑压压的棺材板上还有未干的涂料痕迹,散发着某种幽暗的气味儿。

  两个条凳支撑着沉重的棺木,棺材板底下的地上还是湿的,有液体流出来。以我的常识,它肯定不是空棺,板材上面有阵阵凉气泛出,棺木的夹层和边上就肯定放有大块儿的冰,现在是夏天,那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做的措施。坚硬的冰缓慢融化,再有人把融化的水放出去。山里没有先进的福尔马林液,不可能医学防腐,这是最原始的办法。且这棺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质量下等,山里人虽然穷,但对自己的后事十分讲究,舍不得吃穿也要准备一副好棺材。这口油漆劣质的棺木肯定不会是大妈自己留用的,

  且……村里的旧历还有规矩,人死后过头七,要把棺材在死者生前住过的屋里停放七日。

  难道,这棺木里躺着的人,生前住过奶奶的屋?

  我把两个拇指用力地按在太阳穴上,默默念着明阳告诉我的话:恐惧来自你的心,只要你战胜了自己,没有什么是可怕的……

  我念着,反复地念着,小小的声音汇聚成了巨大的洪流一般在屋顶响起,盘旋不去。似乎屋顶多了一层底儿,有人正踩在这层底儿上面踱步,步子里面含有焦虑,忧心忡忡,接着是叹息,连绵不断。

  头皮一下子麻了,脖子后面像被灌了雪一样冰凉透顶。我想夺门而出,可是双脚却不自觉地向那漆黑的棺材靠近,似乎有种力量在牵引着我。

  我站在棺材前,汗如雨下,想走,双脚却黏在地面抬也抬不动。忽然间,棺材的盖子动了,棺盖合缝处发出“刺刺”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推动着棺材盖子。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手,正无力地垂摆在大腿两侧,连手电筒也不知去向。

  刺啦刺啦的声音,棺盖一寸一寸地挪动,我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突突向外凸起,跳个不停。一种强大的恐惧侵袭过来,我想把头扭向一边不看它。可是……我的脖子……动不了了,似有一双粗大冰冷的手按住了我的头颅,一动也不动,强制地让我看向缓缓打开的棺盖……

  什么人……在这里?

  我的双腿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膝盖更硬得打不了弯。我有一种莫名的悲哀,想我是不是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了?我伸长脖子费力地呼喊,从嗓子眼里飘出的声音却是嘶哑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滴血的枣树 2

  我哑了吗?发不出声音来,急得想落泪。

  可是泪尚未掉下来,棺盖已经彻底打开。我看见一个中年妇人安详地躺在里面,面色苍白,模样就像睡着了一样自然。我心底长吁一口气,庆幸遇见的棺主并不是恶人。可是忽然有个疑问:此时天气闷热,这棺木又不透风,为何她身上没有丁点腐烂的气味儿,反而多了种清香?这香味儿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吗?我大着胆子探下身去嗅一嗅……

  靠近棺主的脸时,她突然怒目圆睁,一只手臂挽住了我的脖子:“还给我!还给我……”

  如同炸雷轰顶,我惊得赶紧抽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死死抱住,正欲拖进棺材之内……

  轰隆一声,棺盖合闭,一丝光亮也不见了。我只觉像掉进了无底冰窟,那死死箍住我的尸身忽然全身发光,在一片炽烈的白光中发生变化,仿佛周身一圈都被腐化了一样迅速地露出干瘪的骷髅……

  “啊——”

  放我出去!

  我嘶哑的声音哭喊着,两条腿不停地用力踢打上面的棺盖,眼泪烫上了我的脸颊,却依然喊不出一点声音……

  “放我出去——”

  挣扎着蹦了起来,才发现是个梦,惊得我一身冷汗。我的双脚已经麻了,苹果把一条腿压在我身上,难怪……

  我轻轻把她推开,她睡得正香。

  这只是个梦魇吧?

  我情愿相信是个梦魇。

  看看苹果,再看看大吉普,他俩的睡相简直如出一辙。大吉普像个大字一样霸占了整个桌子,脑袋耷拉在桌子外面,像个葫芦秧子。

  天光大亮。

  我做好早饭回来叫他们,和苹果撞个满怀,她嘻嘻哈哈地蹦跳出去,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做个嘘的样子。捣什么蛋?我踏进屋子一看就乐了,大吉普半长的头发滴溜儿到桌子外沿一些,头顶的一撮已经像孔雀开屏一样扎起一个鬏。

  饭桌上大吉普像打量特务一样左眼瞅瞅我,右眼看看苹果。我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头也不抬地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他没辙。

  我拿起扫帚打扫庭院的时候,苹果已经嚷嚷着叫大吉普陪他去后院摘枣。空闲的时候,我的下巴托在扫帚把上不自觉地转头去望奶奶的卧室,想起晚上那个噩梦,我便心神不宁。可我,很想……刨根问底,一探究竟。

  “若惜你快来看!”苹果从后院的院门里探出脑袋。

  “什么?”我走过去。

  原来她让我看小佛堂墙面上写的字,昨天晚上太暗的缘故,什么也没看到。墙上被烟灰熏黑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充满童趣的汉字:梅雪、东子、良嫡、爸爸、妈妈……这十个字被圈在一个貌似红心一样的圈圈里,一旁是五个长短不一的人,很像抽象的米罗名画,其实应该出自孩子的手笔。

  “这些图都什么意思啊?”苹果问。

  “这上面画着两个大人,应该是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走在村子里,还有他们生活片段的记录。”

  苹果说:“还挺有天赋,画得跟抽象画似的。”

  “就是,”大吉普欣赏道,“让我想起了古罗马庞培壁画,看样子这画画的人还挺有艺术家造诣。”

  可是……梅雪?东子?良嫡?

  这些名字好熟悉啊!

  难道是他们,那几个在厨房里奔跑的小孩?还有一个三岁的男孩抢我手中的鸡蛋,他就叫良嫡。

  怎么?他们在这个家里住过?

  我又懵懂起来。

  苹果在我眼前晃动手指,我恍过神来,她递给我一个大枣:“吃吧!好甜呢!”

  “嗯。”我接过来填在嘴里继续发呆,食之无味一点没觉得甜,反而发现有串小小的字在墙面的下角极其隐秘的地方,若隐若现。

  那段文字是什么?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苹果和大吉普也跟上前读——

  “我叫梅雪,今年十岁了。两个弟弟是我的宝贝,更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可惜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就要活不长了,爸爸很伤心,整天寻医问药,家里飘着浓浓的草药味儿……”

  这串字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