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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走后,我更多害怕的是心灵的孤独,是啊,生活就像是平淡的纯净水,我最反感的就是喝纯净水,所以我反感这样的生活。我爱阳光明媚、五彩斑斓的生活,而我的学校和我接受的教育是枯燥乏味的,甚至还不如纯净水。学中文固然是我心之所向,可惜我们面对的教育是那样死脑筋。在课堂上,课本的知识是陈旧的,再望着讲台上一个个和课本版本一样古老的教授,而到了讲述欧美作家丰富的小说想像力时,教授们竟一副冰冷的表情,让我骤然乏味,郁郁寡欢。难怪恃才傲物的沈文婷曾扬言,j大中文系的教师根本不行,这个a教授太懒,那个b教授太笨,还有c教授又太俗。
3
响柠领着我来到马路对面一家看上去装修蛮别具一格的湖北餐馆,点了条鲈鱼,几道素菜,我们就边吃边聊开了。
我问她为何让我请她吃饭,响柠说:“我很少让男的请我吃饭。”我发笑了:“我也很少被女的主动要求请吃饭。”两人都笑开了。
吃了一会,响柠停下筷子,从皮包里拿了个灰色小纸袋递到我面前:“喏,里边是银行卡和密码,里边有3000块,你先用着,到了厦门花费可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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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们还是朋友(3)
我连忙推开纸袋:“啊——不用了,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响柠白了我一眼:“得了,你是我弟弟,难道我还不清楚你吗?你向来花钱大手大脚的,没有理财的脑筋,凭你自己银行里剩下的那几百块,去厦门不饿死才怪呢!”
我尴尬得很,支吾着:“姐……”
响柠变得不耐烦了,命令着:“别那么婆婆妈妈了,快收下。”
她把纸袋塞到我的手里,说着:“昨晚我打电话给爸妈,爸妈身体还好,他们问你有女朋友没有。我说有啊,是个香港的女孩子,长得可漂亮呢。我说阿昱啊,你若真心爱安妮,若不想爸妈他们老人家为你担心,你就把安妮找回来。”
“嗯!”我用力地点头。
“哎,你这辈子啊,就是一个花钱如流水,存不住钱的人。往后进入社会啊,可要多吃点苦啊!”
我好奇地问:“姐,你为啥就这样说?”
“不信?你看你那双手。”
我伸出手,看了又看,还是不解:“我的手怎么了,你不是还说我手长得细长,后悔小时候没让我学弹钢琴么?”
响柠头也不抬地说:“拉倒吧你,还学钢琴?你看看,你的手指并不拢。”
我一试,果真如此,每个指头之间都留下一个长长的手缝。通过手缝,我都能把姐姐响柠给看个清楚。只听得响柠嘀咕着:“你的手合不拢,所以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我尴尬笑了几声,她说得没错,我从小花起钱就是大手大脚,就像我一同学对我无比羡慕一样,“你花起钱不像在花钱,就跟向外泼水一样潇洒。”
饭后,响柠心血来潮地带我来到迪吧。
进了迪吧,眼前是五光十色的迷幻灯光,耳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要随着这音乐蹦蹦而动。
吧女领着我俩找了个位子坐下,响柠要了半打百威,我尴尬地对吧女说:“再拿瓶可乐。”然后别过脸对响柠解释道:“姐,我最近喉咙不好,不能喝酒。”
响柠不相信地:“我是想预祝你顺利带回安妮,今晚你就喝一点嘛!”
我微笑着点点头,轻轻说道:“不了!”
响柠好像没有听见,满意地扭过了头,望着舞池里一对对疯狂扭抱在一起的男女。
看了一会,她忽然说:“以前……郭鑫带我来过这儿。”顿了一下,接着说,“想必,他后来也和哑檬来过这儿。”
一听,我差点把口中的可乐喷了出来,连咳数声,只差没有把心吐出来。
响柠问:“你怎么了?”
我按着胸口,傻傻地问道:“姐,你刚才说郭鑫带谁来到这儿?”
“我啊!”
“不,不,我是说……刚才……再后面一句。”
响柠没有任何思索,应道:“哑檬,我说的是何哑檬!”
“哑檬!”我的脸骤然一阵阵苍白。
“你认识她?”
“哦……不……不认识。”
响柠狐疑地看着我,我却一个劲猛喝着可乐。
4
坐在waiting bar幽暗的角落,我要了杯卡布奇诺。之所以喜欢喝这种咖啡,不仅仅因为它香浓而润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它的名字——卡布奇诺,听起来带着些神秘忧郁的味道。我总是对神秘和忧郁的东西充满兴趣,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控制不了自己。据说,喜欢喝卡布奇诺的人行动富于变化,性格神秘莫测,呵,难怪响柠一直说摸不透我的心思,不知道我这颗留着中长发的脑袋瓜整天在瞎琢磨些什么。每当说这话时,她总是用那双写满了忧郁的眼睛专注地看我,而我只是憨憨笑着。
第21章 我们还是朋友(4)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环视一圈,发现waiting bar新近装饰得气氛不错,红砖的墙面,玄色屋顶,镂空的铁艺架垂下几只泛着橘黄色柔光的青铜吊灯,暗暗的调子,舒缓的音乐,不大的空间内暖暖地流动着一股咖啡的香气。这样一个下午,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分布在不同角落,都是一对对的,窃窃私语着。恍惚中,仿佛安妮也坐在自己对面,穿着我给她买的那件深灰色羊绒衫,幽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明亮,正默默地注视我。
此时此刻,坐在我前边的是哑檬,她搅动杯里的咖啡,淡淡说着:“安妮离开这里快一个月了。”
我点了点头。哑檬继续说着:“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恍惚地牵挂,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独处时你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她,人群中也会没来由地想起她,至于想她什么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想知道自己想她的这一刻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她是否还好她是否知道有一个人正在牵挂她……”
我打断她的话,说道:“这种恍惚的牵挂,就像你当初想起郭鑫?”
哑檬的手僵在半空中:“你怎么知道他——”
我似笑非笑地:“他曾经是我姐夫,但所有的一切我昨晚才知道,昨晚响柠喝醉酒了,全都说出来了。”
哑檬辛苦地将口中的咖啡咽下去,然后按住胸口猛咳起来。
我一脸的平静,说道:“你说,世界上的事怎么这么巧这么荒诞?响柠是我姐姐,郭鑫又曾经是我姐夫。然而最后,破坏他们婚姻的人却是我。”
“苏昱,不,不是这样的,不关你的事——”
“其实我应该一早就想到了——”我停顿了下,呷上一口咖啡,继续说着,“当初是我鼓励你去追回你喜欢的男人,但我没想到他是有妇之夫,更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我的姐夫。而当你一脸兴奋地跟我说你寻回真爱的时候,也就是我的姐姐苏响柠跟我说她失去真爱的时候——你说,一切是不是太巧了,是不是荒诞不羁了,却发生在我们之间,为什么……而且这个荒诞的事实却把我们所有人整整瞒住了三年。”
坐在角落里,我感觉眼角开始流泪。很久以来我已经不会流泪了,我曾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流泪了,不管是为谁,可是现在,我却自己坐在咖啡吧幽暗角落里流泪……
久久,两人沉默无语,尴尬的局面最后还是让哑檬打破了:“响柠知道我们俩的事吗?”
我淡淡说着:“她还不知道。”
“你打算就这样瞒住她?”
“不知道。”我一口气把杯中的咖啡喝完了,对着她,“如果可以的话——”
临走的时候,哑檬问我:“你还会再来waiting bar吗?”
我摇摇头,耸了肩膀:“不知道,我首先要学会面对自己。”
哑檬握住我的手,微笑说:“苏昱,谢谢你。”
过了会儿,她继续说道:“我们还是朋友。”
“谢谢!”我也顿了顿,说道,“我们还是朋友。”
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1)
1
“铃——”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我把钢笔放在桌上,几个大步就跨出考场。终于结束了,彻彻底底地在三点一线间奔跑结束了,让我告别了大学的考试生涯。一路走廊上不时传来很多学生的讨论,好学生谈论的都是那些题目的正确答案应是什么,差学生则互相关心抄到了没有。
眼睛犯困,想必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昨天夜里,突然来了场大雨,半夜里我被窗外的狂风暴雨声惊醒过来,抓起手机一看,3∶10,听到床头滴滴答答的声音,我猛地一惊,就知道完蛋了。开灯一看,果然,上面开始渗水了。一滴滴地往下流,啪嗒啪嗒地掉在饮水机上,旁边的桌子已经湿得一塌糊涂。我的天,赶快找来洗脸盆,放一块干毛巾摆漏,再看一下窗子,噢,窗帘湿透了,这个该死的玻璃,不断有小水珠喷溅进来,湿嗒嗒的。我找到很多旧报纸铺好,挡好缝隙,又摸黑跑到楼道,找到干拖把拖地,等到忙完一切时已经毫无睡意,我全身湿透透倒在沙发上,凌晨四点,安妮你在哪里呢?
我把全部复习的试卷统统塞进背包,这时候,我不想去好好打场球放松自己,也不想找找谁去庆祝大学考试生涯的终结,更不想去找响柠抑或是哑檬,从未相信神的我却带着轻松而疲倦的身子迈进了j大附近的天主教堂。在风琴的声音里我听到有人在诵读《圣经》:“……你们要注意这一件奥秘的事:我们并不是都要死,而是在一刹那,最后的号角响的时候,都要改变……”我静静听着,并且吻着十字架。
从天主教堂出来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结果来到那座未完工的高楼,爬着格子来到顶楼,我愣愣盯着石凳上那首古老的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把头硬硬靠在石凳上,喝着插了两根吸管的酸奶,一边迷迷糊糊哼起那首古老的诗句:“碧云天,黄悠地在乡间路上远去,可是不小心的是苹果撒满了一地,零零散散掉了一块又一块的记忆。我相信记忆是有重量的,它可以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放在心里,坠得心疼。在似有似无的梦里,两边开满油菜花的铁轨,紫罗兰绽放的阳台,火车呼啸而过的轰鸣,像魔鬼一样狰狞地向我扑来。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火车开过,风鼓起了棉布裙,裙角在脚踝处摩擦。
我靠在冰凉的石凳,脆弱的心灵需要的是一点点安慰一点点理解一点点爱。
早晨起床时,我对着漱口杯旁的镜子照照自己,发现我的脸有些浮肿。凑过去,发现鼻翼右侧竟睡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像是用刀划出的粉色翻肉伤口,横亘在腮边如同手掌上的生命线。我想这张脸的确是糟糕透了,简直称得上憔悴,我默默注视着它,心里却隐隐不安,因为苍白也好疲累也好都是我的青春可以也乐于承受的,无形的热烈含苞欲放,不可遏止却不动声色。
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2)
安妮走后,每天的晚餐我都是在楼下的小饭店解决的。由于吃的都是极便宜的米粉和面条,缺乏维生素,短短一个星期,我就发现嘴唇干裂得厉害,一说话就疼。到后来,我竟连做梦都在想喝安妮做的老火靓汤。到了昨天夜里我却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推挤着我,让我整个人陷入精神与肉体的摇晃中,再差一点就要崩解了。醒来时我抓起枕巾胡乱抹掉额角的汗,嘴里喃喃说道:“我一定要找到安妮。”相信那一刻,我的脸是苍白的,但表情却是坚定的。
“我要找到安妮,我的安妮。”许多年以后,我相信自己还会这样说,人就是如此地以为自己心中了无牵挂可以忘却所有的人和事,然而其实不能,因为所有的记忆一直存在我们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静静窥视我们,然后趁我们不经意间猛然抓住我们。
2
走在冷得发凶的街上,皮诺突然说着:“喂,我们去吃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场冰花吧!”
沈文婷笑了起来:“最后一场冰花?皮诺,你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说话间,我看见沈文婷的鼻子起了细细的纹,很干净。她好奇地问:“皮诺,你就不想好好谈一次恋爱吗?”
皮诺一怔,懒懒地说:“想嫁给我的女孩子有的是,可我不想。我只想找个富婆睡觉,因为我怕寂寞孤独。”
沈文婷被皮诺的大胆直白吓了一跳,赶紧说:“我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富婆,或者你可以去做鸭子!”说完,他们都大笑起来。
吃冰花的时候,我把窗帘拉上。窗帘是深蓝色,我最喜欢的颜色。阳光透过深蓝的窗帘,就变了,变得深情而忧郁,变成了安静深厚的水,我们静静沉入水底,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关于涅槃的童话。那是一个古老的没有年代的传说,因为快乐而被遗忘,最后因为不快乐而被回忆起来。
沈文婷今天兴致特别的好,吃过冰花竟带着我们去逛一些老城区的小巷。小巷两边的老式民居,有慵懒的正在晾衣服的陌生女人,刚洗过没有干透的头发松散地搭在肩头;还有陌生的听收音机睡躺椅的老人,陌生的光着脚到处跑的小孩……
到了晚上,我们三人跑到j大门口的大排档暴吃一顿,迅速地k完几盘菜之后,皮诺到柜台买来几包薯片,然后我们就开始一边吃薯片、喝啤酒,一边听音乐。
吃了一半,皮诺突然站起身,郑重道:“阿昱,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声音四平八稳的,捉摸不透他到底要说什么。他倒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继续着,“过了七月,我们就各奔东西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开始有些注水。在这之前我还以为皮诺是不会因感情流泪的,甚至一度以为他是无泪腺的生物。而现在,我能听到他流泪的声音,就在黑暗里的某个地方。
“我说,我们这一各奔东西,可真就世事难料,知音难求,人海茫茫,有缘者渡,那个什么吃饱了撑的,尿急了怎么来着?反正,以后就很不容易相聚一起……”他说着说着又猛灌啤酒,接着呕吐一地。
路边摊在黑幕下喧嚣着骚动着,柜台的cd机播放《我们这里还有鱼》,温情的歌声震颤在寒夜里,让稀疏的空气分子和着鼓点温暖地煽情:“……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要承担多少哀伤,才可以面对破碎的梦想;我相信那么多的关心总会带来希望,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鱼。在这里没有风浪不会摇晃不再心慌,当黑夜过去总会有阳光;我陪你找个池塘盖间平房忘掉哀伤,给自己一个有鱼的地方。”
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3)
我赶紧站起身扶住皮诺,脑子里闪过安妮、汤玲、哑檬、响柠,还有男生寝室的日日夜夜,我们的欢乐,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放肆,我们的迷惘,我们的曾经,我们的将来,直到想起沈文婷曾说的那句话:“鱼是很单纯的动物,这家伙住在水里,一辈子不哭。”我的眼泪突然也跟着流下来。
皮诺擦擦眼角的泪,吼了起来:“你小子哭个啥?我们不都好好的吗?你说,你哭个啥?”他一把推开我,一边吐,眼泪也跟着往下滚。
“皮诺——”我仰起头,那是一片我长了这么大仍未数清的星斗,世界在我眼中开始模糊了,呆愣半晌,我大笑起来,自以为豪迈。我认真地说,声音很平静:“我想去厦门,把安妮带回来。”
沈文婷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怎么找,大海捞针?你知道安妮在哪?”
我一脸凝重地望望天边,似乎隐隐约约看到飘过了一抹云彩,说:“我看了安妮的日记,仔细读着,看到了很多安妮的故事,原来她一直向往着她爸爸的家乡k镇,在日记里她说着,k镇近海,她想去看看海,听听海的声音。我相信她一定去了k镇,在海的那一边等她爸爸,还有我。”
我的语气怀疑而坚定。
皮诺咕噜起来,摇晃着身子:“即使给你到了k镇,怎么找?瞎打诨,四处转?”
我依然坚定着:“我相信我可以找到她!”皮诺和沈文婷抬头直愣愣望着我,许久说不出话。
“我相信的!”我抓过酒倒满一杯,一口气喝完,说,“我已经决定好了,坐明晚前去厦门的火车。过了今晚,我们七月份再相聚。”
沈文婷说:“我会留在学校,还是钻图书馆吧,老老实实为出国打好一些准备。”
皮诺瞥了沈文婷一眼,说道:“出国?也许这是你最好的选择吧。”
沈文婷似乎不解,满脸疑惑。皮诺摇晃着身子,继续说:“你恃才傲物、痴爱文学、追求学问人生,又与城市里的欲望、现实生活中的人性异变格格不入,所以选择了出国,也许这是你最好的乌托邦选择。”
沈文婷苦笑道:“人活着累,无非想找解脱嘛。例如写作,我也是一直努力坚持着,不怕你们笑话,我可不愿自己未到更年期就截断了创作激情。”话音刚落,我跟皮诺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
暗淡的月光洒落在沈文婷看似沧桑的面容,那张脸孔,美丽却不疲倦,她瞪着皮诺:“你丫何尝不跟我一样,因为厌倦了这种生活,才想做支教,净化自己。”
我愣了,印象里这座城市望不到边际,世界世界太大了,人类太渺小了。小学、中学、大学,然后毕业工作,最后我为的是什么,选择一个女人?一座房子?一帧风景?一种死亡的方式?
皮诺说:“来,干杯!寒假我到西藏走走,然后再去做支教。我是想好了,我不喜欢城市那种迫不及待的生活节奏,并非高尚,我只是喜欢这种支教生活。”
我和沈文婷看着皮诺,都露出一抹笑容,不约而同:“干杯,为明天干杯,为见鬼的青春干杯!”
3
次日早晨,我到附近的小饭店要了一份蛋炒饭,卖饭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无意中抱怨生意的难做,什么都在涨价,而顾客还是那么的难伺候。一天的努力换来的只是基本的血汗。但说到家乡的孩子,他们满是自豪与幸福。我笑了笑,我们都是自豪与幸福的。大学四年,因为迷茫过彷徨过,我们才能走得更清晰、明确,没有谁不是一路风雨中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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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4)
阳光照在我的额上,有点晃眼,在怡乐路的博尔赫斯书店买了几本书,我就转回了j大,穿过沉寂的宿舍区,拎起一口袋书打开寝室的门,绘着郁金香的长窗帘正被风肆意撩动。六张白色连橱写字台像端坐的六个护士,对我无声地说:这里没人。
素如病房的寝室一直被我视为拍恐怖片的理想场所,尤其冬季时分,天时不时变暗,冷风刮个断断续续,窗帘被忽起的风紧巴巴地吸在窗框上,寝室便被蒙上一层古怪的阴绿色,很寂冷的感觉。当沈文婷跟我提起想拍小电影最好是吸引人的恐怖片时,我就这样建议过,也一口答应为她们编写剧本,毕竟有这么个练笔并付诸实践的机会若不好好珍惜实在千百万个对不住父老乡亲。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现在依然觉得好笑,我看看远处的广场,突然有种迈不动的沉重,这沉重来得真切,我一时以为地球的重力加速度扩大了无数倍。
收拾东西时,发现到一本《生活在别处》,昆德拉的小说。生活在别处?这是源自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兰波的名言,昆德拉曾把它作为自己一本小说的书名。我一直无法靠近它含蓄蕴藉的内在,始终把握不住它的灵魂,只能隐约感到它所表现的某种不特定的生存状态,现实与梦幻的细微夹缝,凡人皆以为虚空的地方。记得几个月前沈文婷还在追问“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生活的意义,生活的本质,无法得知,那些都是一生追寻的东西。
在一个暗灰色的小箱子,我看到了汤玲的《六翼天使》,展开后摸着画上的一笔一墨,久久地,我痛心说:“许多年以后,面对《六翼天使》,我准会想起,你在病房中泪水滑过我的掌心的那个黎明前的黑夜。”关于某些人某些事的记忆,时间久了总要翻出来抖一抖,像有人所讲的那样,仿佛可以看到灰尘在冬日的阳光里静静飘浮的景象。
那年分手的时候,汤玲忍住眼泪地告诉我:“当我们不再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放手的理由了,犹如那句:放给你天空,你就自由;给予你自由,你却放弃了我。或许世事就是这般难以捉摸,曾经的美好可能变成久年不解的诅咒,而过去的那些坎坷心酸却可以忽然变成你一路的拥有……”听在心里,疼也在心里,那种锥心的痛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汤玲去世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我再涉职场,职场就是个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的遭遇也让我变得理性了,知道无论对人对事都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在需要的时候可黑可白。在这个黑白江湖,我打拼着,也领略了许多从未领略过的风情。
这两个月我除了复习应付考试,就是每天坐在电脑前敲字,几乎敲完了一部中篇小说,往事就像电影片段,层层展现,我终于可以有泪尽情流。回首再看,当初的忘不了,当初的苦苦执著,当初的痴情绝对,生活不相信眼泪,再美好再悲伤的过去始终是个过去,我们需要面对的是眼前的世界,无论它是好的还是坏的。我说:“假如没有写作,我这个人大概便没有什么可值得人们注意的了。”皮诺听后,却说了句很有哲学意味的话:“毕业前我们或者昂首或者垂肩,摆着那些属于自己的姿势。看上去,仍是年轻的生命。但毕业后,无论昂起的头还是垂下的肩,将会成为某些领域的图腾,甚至凌空于历史。现实,会摧残我们年轻的生命,还有灵魂。”
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5)
这是一个太阳高悬头顶的正午,四周所有景物在强光下晃得令人无法睁眼,一切都熔入可怕的阳光中。我恍然一笑,喃喃说道:“我总算有些明白卡夫卡为什么终生与太阳为敌的原因了。”很久以前我就认识到潜意识的强大,它会一直压制人的精神和理智,挥之不去。记得在看《重庆森林》时,一种意识在我心中抽芽吐萼,渐成雏形,我甚至清楚地听到它(意识)支离破碎的蜕变声响,这个景象恐怕一生都不会忘记。有时我不由思索着:在这个奇妙的、被欲望的归条和空虚的臆想充斥的古怪森林中,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我倒吸一口气,听到了风的低吟浅唱。
把《六翼天使》放进小箱子的时候,我怔了怔,一字一顿地说:“阿玲,来世再让我好好爱你,来世再让你做我的新娘;今世,就让我陪着她陪着安妮,她需要我——”
向上仰望被树枝划得支离破碎的灰暗的天空,安妮,这样的午后,这里的景色像你,变化莫测。
4
“爱与不爱就在一念之间,拥有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她的珍贵。苏昱,你一点都没变啊!”背后传来张雪冷冷淡淡的声音。
我缓缓转过身,有些莫名地望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就说这些,还是为我送行?”
张雪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摊开双手:“没什么,路过而已,不欢迎老朋友吗?”
“随便坐吧。”
“以前跟你拍拖的时候,我经常跑这个宿舍。现在寂寞时候也常想起了这儿,你说,人是不是很贱?”张雪也毫不客气地拉过凳子坐下来,“苏昱,明年此时,你我又会陪在谁的身边?”
我沉默着,张雪夸张地张大嘴巴,说:“苏昱,再说一次你爱我,好吗?”
我一脸的诧异:“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需要爱,需要甜言蜜语,哪怕是假的,总比没有好。你告诉我,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所以,说爱我吧,我宁愿你将我骗得肝肠寸断,也不想你对我视而不见。”
“这又何苦呢?”我叹了一声,只好摆手摇头,“即使我说了,可是……我许给你的幸福只是一个美丽的海市蜃楼,你屁颠屁颠地奔过去,触到的,却只是结结实实的疼,你希望落得这样吗?”我把衣服塞进背包,慢条斯理说着,“你不会明白的……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只能跟你说,世界上没有永恒不灭的爱情,但世界上绝对存在永恒不灭的亲情,一旦爱情化为亲情,它的根基就不会建筑在沙土上了。”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24岁的我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东西,现在的我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行尸走肉似的……哈哈,你不知道,好多同学都说我天生就是当情人的命,现在我却发现,原来自己其实很可怜也很脆弱,原来自己什么都玩不起,什么都输不起。”
看着她这样子,我无不心痛地:“究竟是什么使一个纯洁无瑕的天使沉沦如此?”
我收拾完东西,提上背包走到了门口,扭过头低低地说:“张雪,任你怎样伪装也好,只有我最明白你的心,你的心里也是纯净的,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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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6)
张雪一言不发,惊恐地望着我,等我收拾完衣服,她突然低低地说:“苏昱,我爱你!”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一脸的疑惑。
张雪用力摇摇头,努力笑着:“没什么,我感觉我至今还爱着你。你肯定觉得好笑吧,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怎么现在还在痴痴爱着你,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忘记我吧!”
张雪表情突然变得很坚定,大声说着:“不!我忘不了,即使用一生都忘不了。”
两个人对看了一看,我似乎被刺到了痛处。看着她坚定的表情,我长长出了口气:“你是个天使,你应该有自己自由呼吸的天空……”
张雪先是一愣,然后咬着嘴唇,有鲜血流了出来:“我已经不是天使了。”
突然间我的心里似乎给人用力一撕,说不出的痛,我走上前伸手在她脸上擦去了两行泪水:“苦难的经历并不是博得别人同情的资本,奋斗才是最重要的。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全部过去吧。无论现在是怎样的环境,我都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等我回到广州的时候,我希望看到的是,以前的张雪,好吗?”
张雪摇着头,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说完,我把门轻轻带上,约莫走了十来米,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传来张雪的尖叫:“苏昱,你错了,你错了……以前的张雪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吼叫着,嚎啕大哭起来。待我回头时,她已经跪在地上,她的肩正剧烈地抽动着,“苏昱,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我的心扫过一阵前所未有的苍凉,悲伤不已,是吗,以前那个张雪真的一去不回吗?
5
收拾完东西我慢慢走到j大门口的车站,在等公交车的时,我看见两个乞丐在路旁聊天。
一个乞丐说 :“老二,这个夏天,我一天到晚都吹着空调,怕是得了空调病哪。”第二个乞丐说:“哥,这段时间,我一日三餐都是大鱼大肉,怕吃得肠胃都有毛病了。”
一段对白却把我好奇起来,当乞丐真的有这么逍遥吗?看了看表,现在才五点半,火车是晚上九点钟的。于是,我走了过去,给他们每人一根烟,和他们攀谈起来。或许他们缺少听众,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听众。我要听他们的故事,他们非常高兴。
原来这对兄弟俩来自一个贫穷的山区,没有手艺,做苦力又坚持不下来,就沦为乞丐了。问起空调病和大鱼大肉,他们尴尬起来,开始向我诉苦。老大说:“哪是得了空调病,这个夏天天太热,我只好去大商场的门口吹空调,可商场的保安一会儿就赶一次,忽冷忽热的,怎么不感冒呢!”老二却说:“前段时间,我到一家酒店,老板说要想长期吃着剩饭剩菜,就要像狗一样去舔,没办法,我只好做一次狗!”
我还要问什么,只听老大说:“老二……老二,你看那边的老乞丐多像我们老爹哪?”老二说:“怎么可能,走吧走吧,别疯癫了!”很快,他们消失在我面前。
老乞丐走路很慢,从我面前过去,他像一具朽木,一具行尸,眼睛死死地盯在地上,边走,嘴里边咕噜着:“我老乞丐,还有两个儿子也是乞丐!”
第22章 下一站,寻找安妮(7)
车子来了,我的下一站是寻找安妮,我要把我的爱人带回身边,带回她爸爸身边。那两个乞丐兄弟呢,他们的下一站在哪里?而那个老乞丐,他的下一站又会在哪里呢?
第23章 开往2046的火车(1)
1
火车站的空气弥漫着孤独和失落,走进去,每个人身上的寒意就开始慢慢减退。匆匆的人流中,我在无意间看见一个人的手伸进恐慌抓了一把尖叫,空气骤然紧张起来,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向我拥来。
候车大厅空旷得让人无处躲避,在疲惫的眼神里,我发现窗外有一点光,那光是柔美的,也是昏黄的。灯下有个女人在哭泣,声音低婉而哀愁,她冷峻的目光里有许多的无奈。我很想过去问问她,然而,也许这个时候过去问她,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打击,她一定不想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沉默的车站,我在等待火车的到来,她是否也是在等待?
一声悠长的鸣叫划破夜空,打破夜的沉寂,呼啸而来。
火车安静地停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只不喘气的动物,无精打采。
站台上一片混乱,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可是还有很多的人没有上车。没上车的多数都是打工的,我想,他们多半是买不到票,可是又急着回家过春节。他们近似绝望地往火车上拥,列车员们有的在推,有的在劝,更有甚者就是用脚把他们往下踹,哎,无奈,大家都被逼急眼了。
我找了一个人相对少点的车厢,赶紧就往上登。一个肥胖高大的男列车员如同门神一般就把狭小的车门给堵得严严实实,一只耗子恐怕都难以溜进去。他满脸恶相地对我喊道:“票呢?喂,票呢?”对于这个问题,我绝对不能正面回答,要不,定是死路一条。我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叔,您看,我是大学生,急着回家。”然后,我就一言不发,听天由命了。
“门神”瞥了我几下,侧过身给我闪开一道缝,放我上了车,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同时,他还不忘提醒我一句:“一会儿,记得去七号车厢补票。”我看着窗外,看到了还有那么多和我一样没票却不能像我一样上得了车的人,内心对“门神”甚是感激,连声说道:“一定补,一定补。”
几分钟后,风卷起纸片和塑料袋在站台上飘扬,然后火车叹了一口气,开始动了,像蛇一般缓缓地开出了车站。灯光向后移走,黑夜又来了。窗外是缓慢移动的墨块,树也像山,山也像树,远远近近,重重叠叠。我骤时感觉到自己重新漂在夜里,像一片树闲地享受生活,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凝脂般的脸上。她安静得像是窗外凝定而平静的云,对比之下,我就好像是她房里养的狗,没耐性地在她身旁蠕动来蠕动去,极不安定,甚是可恶。
第23章 开往2046的火车(2)
就在我这么想的当儿,突然听见身旁女孩的声音:“小子,看你满腹心事的。”
女孩合上书,扫我一眼,目光泰然自若。一路而来我除了上车时跟列车员说过几句话,未曾与人攀谈过,这时眼前的女孩过来搭讪,我心里头竟有种等待倾诉的欲望:“我到厦门找我女友。”
女孩缓缓说道:“喔,回去看望女朋友啊!”
我眉头一皱,说着:“不是。”然后跟着叹了一声。除了叹气,依然还剩下叹气,胸中的抑郁之气,也只得顺着一声叹息,权且散去。
女孩挑了挑眉,眼眸中似乎有着好奇的意思。
我开始问了自己,我想要些什么?偌大的厦门我怎么找到安妮?难道如皮诺所说的,瞎打诨?我按捺不住心中的迷茫,犹豫了片刻,简单叙来我的故事,以及我来厦门的原因。
说完,女孩拨弄着胸前的卷发,吃吃地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
对着女孩的打趣,我只好抱以尴尬一笑。
女孩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兴致昂扬抽起了烟。
我说:“女孩子还是不要抽烟。”
她笑了几声,说:“我自闭,实在没办法。”又咳嗽了几声,“正如肺痨是法国17世纪的优雅病一样,我是患上了作为21世纪优雅病的自闭症:敏感、内心丰富而懒得与人沟通。”
我凝视着她,她那种孤独是如此唯美而忧伤,我打趣说着:“找个男人解除自闭吧。”
两人开始扯东扯西,话投机了许多。女孩叫秦艳丹,她说这次是离开她的男人,一路寻找她的另一个男人。我听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好大半天。
秦艳丹笑了笑,抓过一罐可乐,喝上几口,平和的声音开始流淌出她伤感的故事:
“我的男人是我上司,是一家外资公司的经理。两年前我进入这家公司,做他的秘书。没多久,我就和他好上了。那时的我不用再去上班了,我住进了他的别墅。或许你会感到惊讶,但有些事情就是发展得这样快,有时候不仅别人想不明白,就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仿佛一切都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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