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似柔弱,却比谁都坚强。”季熙突然停下脚步,看著她说。
元芷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眼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从眼底窜出,然后瞬间滴落下来。
“怎么了?”他被她的眼泪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掉下来。”她一边急忙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勉强的笑道。
她的话才刚刚说完,季熙却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温柔的抱著她。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他轻拍著她的背,温柔的说。
元芷翎整个人都呆住了,暂时停住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又莫名其妙溃堤而出,一滴滴滑落下来,接著源源不绝的停止不了。
你看似柔弱,却比谁都坚强……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为什么她一听见这两句话就哭得不能自己?这些话不是没人对她说过,但为什么由他说起来,却格外的触动她?只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还是因为他只和她相处、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却能够了解她呢?
不管如何,她这样莫名其妙的掉眼泪,一定吓到他了吧?真的好丢脸喔。
“对不起。”元芷翎迅速擦去脸上的泪水,伸手轻轻地推开他。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低头凝望著她,柔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
“你的眼泪让我很心疼,你知道吗?”季熙突然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元芷翎浑身一僵,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疼她?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在挣扎,告诉自己我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人,可是看样子我好像错了。”
他抚著她的脸,那认真而温柔的神情,让她不知为何完全动弹不了,只能这样呆呆的看著他,听著他说话。
“如果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你,无法放心让你一个人半夜走路回家,想到你过去的辛苦就心生怜惜……这些仍不能说服我对你的在意是因为喜欢你的话……那么因为看见你哭而感到心疼不舍,想将你拥进怀里,想保护你、让你永远不再掉眼泪,甚至差点就对你说出请你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这样的话,我想这应该就真是喜欢了。”他轻声叹息的说完,唇已来到她愕然微张的双唇上,然后绵密的吻住她。
第三章
新出炉的情侣甜蜜蜜的手牵著手走路回家,男人嘴角微扬,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女人也是嘴角微扬,但却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两人身上同样散发著甜蜜、幸福的味道。
只是这甜蜜、幸福的味道却持续不了多久,直到两人意外的看见家门前聚集了一堆人为止。
“发生了什么事?”季熙怀疑的开口问道。
元芷翎摇了摇头,心里却突然生起一股极大的不安与恐惧,她迅速的松开与他交握的手,拔腿跑向那群聚集在他们家门前的人。
“出了什么事?”
听见她的声音,邻居们纷纷转过头来,在看见她的同时快步迎向她。
“芷翎,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正在问有谁知道你在哪里摆摊卖衣服。”邻居陈叔叔一脸焦急的对她说。
“出了什么事?”她眉头紧蹙的再次问道。
“你爷爷跌倒了!”对门的张妈妈迅速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头,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你快去医院看看情况怎么样,我们已经叫救护车把你爷爷送到医院去了,你快点去!”
突然其来的意外消息让元芷翎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脸色苍白的晃了下身体,接著立刻转身就跑,却因撞到站在身后的季熙而差点跌倒,还好季熙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先别慌,你知道要去哪间医院吗?”他沉著的对她说,然后抬起头看向现场众人。
“中央医院。”一个声音迅速说道。
听见答案,元芷翎再度拔腿就跑。
“芷翎,等一下!”他急忙追了上去,拉住神情慌乱,已经泪流满面的她,“半夜不好叫车,我们开车去,你来带路。”说完,他直接将她拉往他停车的地方。为了工作出入方便,他回台湾的隔天就租了一辆车来代步。
季熙打开车门,将茫然的她塞进副驾驶座里,自己再绕到驾驶座坐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开上路。
“往哪儿走?”
“往右转。”元芷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路。
她的声音是沙哑的,握紧的双手是颤抖的,脑子里塞满的全是刚才邻居们所说的话。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爷爷为什么会跌倒撞到头?为什么会叫不醒?他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流血?如果伤得很严重,爷爷他会不会就这样……就这样……
注意到她颤抖的手,季熙的手伸过来覆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别想这么多,不会有事的。”他安抚的对她说。
她也希望不会有事,但是那年爸爸出意外的时候,她和爷爷一起坐在计程车里赶去医院时,爷爷也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不会有事的。可是爸爸却死了!?
背脊突然爬起一阵冰冷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回头看向后座,那里空空的,但她的眼泪却不知为何突然拚命的往下掉。
“怎么了?”季熙捏了捏她的手,担心的问道。
她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突然掉个不停。她又看了空荡荡的后车座一眼,感觉胸口好难受,好像……好像……
她迅速的将头转回前方,拒绝去想那个可能。
“下个红绿灯左转,再往前开五百公尺就可以看见医院的路标了。”元芷翎开口指路。
“知道了。”他点头应声,然后闯了个红灯,超速开向医院。
没时间找停车位,季熙直接将车子停在马路上的红线区,然后急忙将车子熄火,跳下车去追赶早在他将车子停妥前就已先行跳下车,往急诊室方向冲去的元芷翎。
他的脚长步伐大,几乎在她后脚刚跨进急诊室时,他也跟随在她身后进入急诊室。
今晚急诊室里的人不多,所以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病床边的季有强,然后第二眼看见的便是在他身边的病床,以及床上那个已被医院被单从头盖到脚的隆起。
元芷翎瞬间冻在当场,她缓缓地摇著头,脚步颠簸的走向季有强。
“季爷爷,我爷爷人呢?”她开口问道,声音轻得像抹烟般,风一吹就散。她的双眼则始终拒绝看向一旁的病床。
季有强老泪纵横的看著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老元,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撒手人寰呢?你这一走,要叫芷翎丫头一个人怎么办啊?你明明就知道这丫头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赚多点钱让你过好日子,然后陪你回大陆老家一趟,结果你却在这时候突然丢下她一个人走了,你于心何忍呀?
“季爷爷,我爷爷人呢?”元芷翎再次轻声问。
“丫头,你爷爷他……老元他……”他勉强的开了口,却仍没办法把那么残忍的一句话说出来,只能转头看向身旁的病床,无声的回答她的问题。
她面无血色,浑身僵直的把头转向他处,坚持不去看身旁那张病床。
“爷爷?”她茫然的扬声叫道,然后举步走向急诊室里其他躺著病患的病床,一床一床的看,一床一床的找,“爷爷,你在哪儿?爷爷?”
季熙再也看不下去,几个大步便上前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不要这样。”他声音沙哑的对她说:“你应该知道,你爷爷就在那里,就在那床被单下。”
“不!”她用力的推他、打他,“放开我,我要去找爷爷,我要去找爷爷……”
“芷翎,你必须接受事实,你爷爷他——死了。”
“不!”她捂住耳朵尖叫,拒绝接受这么残忍无情,像场恶梦般的事实。
“不……”她挣扎的叫道,然后下一秒钟,整个人突然往下坠落,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似乎听见了季熙惊惧的叫喊——
“芷翎!”
爷爷的丧礼简单而隆重的结束了。
她的坚强只撑到爷爷的遗体被推进火炉里的那一刻彻底崩溃,她哭喊、尖叫著爷爷,强拉著棺木不让爷爷火葬,被季熙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最后终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倒在季熙怀里。
之后,她每天都过著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的生活,以睡觉和发呆的时间居多,要不然就是默默的哭泣,什么都不想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因为她找不到生活目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工作赚钱,为什么还要活著,又是为谁而活?
爸爸死了,爷爷也死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她、需要她、在乎她了,她真的想不通自己一个人活著到底有什么意思?
季家祖孙站在房门前,看著呆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元芷翎,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好像一阵风吹来就可以将她吹走一样,他们担心得眉头紧蹙。
“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季熙,你帮爷爷想想办法呀。”季有强叹气的望向孙子。
季熙却问道:“爷爷,你要不要跟我去美国住?”
季有强愣了一下,有些生气的说:“你做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我叫你帮我想办法让芷翎丫头振作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呀?”
“公司那边刚才又打电话来催我回去了。”季熙叹息,“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不必不放心,过去几年我还不是一个人生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芷翎丫头可以陪我。”
“但是芷翎和我们非亲非故,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她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你呢?”
“那你娶她好了,只要让她变成我们季家的媳妇就行了。”
“也对。”季熙点头。
看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季有强倏然间呆住,之前老元还在世的时候,不管他们两老怎么威胁利诱,这小子就是不肯点头让季元两家成为亲家,怎么现在自己随口乱说,他就点头了,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想法?是想将他这个爷爷名正言顺的托付给芷翎丫头照顾吗?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孙子是这种人。
看著走进房间,走向呆坐在窗边的芷翎丫头的孙子,他决定先不动声色的观察一下再说。
“芷翎。”季熙轻声叫道,见她一如过去几天一样神游太虚,完全没听到他的叫唤似的,便直接伸手将她的脸轻轻地扳向自己。“我要回美国了。”
她神色茫然的看著他,然后眨了眨眼,反应有点迟顿的开口,“回美国?”
“对。”他目不转睛的看著她,想观察她得知这个消息,是否会有不同于过去几天的呆滞反应,毕竟他们已经是对男女朋友了,不是吗?
“喔,祝你一路顺风。”元芷翎淡淡的说,然后再度转头看向窗外。
他微微咬紧牙关,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全部的反应。祝他一路顺风?见鬼的一路顺风!
他再度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面对自己,她被迫看著他,但脸上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
“我想回美国,但是爷爷不肯跟我一起去,我放心不下我爷爷。”他发现她在听见爷爷两个字时,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眶随即迅速的泛红。
“爷爷……死了……”
“我说的是我爷爷,你的季爷爷!”他打断她的低语,不让她再度沉溺在哀伤中。
“季爷爷?”元芷翎茫然的看著他。
“对,你爷爷生前最要好的朋友,我的爷爷季有强,你口中的季爷爷。”话一顿,他转头扬声道:“爷爷,芷翎在找你。”
季有强闻言立刻走进房里来。“芷翎丫头,季爷爷在这里。”他红著眼眶握住她的手。
季熙将房里另外一张椅子拉过来给爷爷坐。
看著老人家的脸,再看著他握住自己、布满皱纹的手,和爷爷好像的手……她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
“芷翎,我爷爷不肯跟我去美国,我也无法留在这里照顾他,所以你愿意帮我照顾我爷爷吗?”季熙开口问道。
她泪眼蒙眬,一脸茫然的抬头看他。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但是你愿意嫁给我,做我们季家的媳妇,帮我照顾爷爷吗?”
他知道这种求婚方式,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他卑鄙、自私又欠扁,因为连他自己都这样认为。
可是芷翎现在所需要的不是浪漫的气氛,更不是感人肺腑、动人心弦的求婚台词,而是一种被人需要、有家人的感觉,所以他才会用这种他需要她帮忙,而爷爷也需要她照顾,他们没有她不行的理由求婚。
听了他说的话,元芷翎突然间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己。
“呜……呜……呜……”
这是打从她爷爷的遗体火化之后,她第一次放声哭出来,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流泪。
“芷翎丫头……”季有强心疼的也跟著泪流满面,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哽咽的问她,“你愿意当季爷爷的孙媳妇,像之前老元还在的时候一样,继续照顾我这个独居的糟老头吗?”
元芷翎再也遏制不住的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著他哭,直到声嘶力竭。
晚上,元芷翎在爷爷过世后,第一次走进厨房里与大家一起吃饭。
季有强欣慰的红了眼眶,不断地替她夹菜要她多吃点,说她近来瘦太多了,看得他好心疼。
而季熙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主动将桌上她较爱吃的菜肴挪到她面前,还帮她盛了一碗热汤,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晚饭后,她决定负责善后的工作,怎知季爷爷却紧捉著她的手不放,硬是将她拉到客厅要她陪他一起看电视,她没办法,只好先陪季爷爷看电视,想等他睡了再回头去收拾。
没想到等季爷爷回房睡觉时,厨房里的餐桌、流理台、水槽和瓦斯炉台早就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季爷爷有些重听,看电视的时候喜欢将声音开得很大声,所以她才会完全没听见厨房里传来的清洗碗筷的声音吗?
看著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的厨房,元芷翎不由自主的扯了下唇瓣,露出从爷爷过世后第一个最接近微笑的表情。
说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像季熙这样几乎毫无缺点的好男人。
他不仅长得好看、收入高、会煮菜,而且还会洗碗、会收拾。他的个性温柔又坚定,怀抱宽大又温暖,处理事情时冷静沉著、不慌不忙,怎么看都是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然而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自己真的配得上他、独占他妻子的地位吗?看著下午他当著季爷爷的面替她戴上的订婚戒指,她不得不想,他是真的想和自己结婚,还是因为受季爷爷逼迫而不得不为呢?
眉头紧蹙的犹豫了一下,她霍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季熙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叩、叩。”
才九点而已,他又不是像季爷爷这样的老人家,应该没这么早睡才对。
几秒后,房门应声而开,他出现在面前。
“你在忙吗?”她看著他,开口问道:“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房内,再看向她后方客厅的方向。“要进来谈或到客厅谈?”
元芷翎稍微犹豫了一下,问:“可以进去谈吗?”季爷爷的房间就在客厅旁,她担心他还没入睡,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后,会跑出来一探究竟。
季熙点头,侧身让她走进房里。“要我把房间门开著还是关上?”他想,她会不想去客厅谈,大概是为了不想让爷爷看见吧,所以她应该会希望——
“关上。”
果然。
关上房门,他走向她,示意她坐进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落坐在床铺上。“你想和我谈什么?”
元芷翎沉默了一会,才低下头看著手上的戒指,低声说:“你其实可以不必这样做的。”
“不必这样做什么?”季熙不解的问道。
“和我结婚。”她说著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放在书桌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眉头紧蹙的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戒指,有些发怒的沉声问。
“其实你不必和我结婚,我也会照顾季爷爷的,因为对我来说,季爷爷就像我另外一个爷爷一样。而且我必须向你承认,我需要季爷爷的程度,比季爷爷需要我的程度多更多,所以我们其实是处在互惠的情况下,你根本什么都不必做。”
“所以你以为我向你求婚,只是为了要你替我照顾爷爷吗?”
她迅速的摇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戒指拿下来?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季熙,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确定我是你要共度一辈子的人吗?我不想你因为同情我或想帮我,就随便许下一生的承诺。”
“你觉得我向你求婚是在同情你?”他皱紧眉头。
“我不知道。”元芷翎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我以为上次我们接吻的时候,我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了,你要我再说一次吗?还是要我再吻你一次?”季熙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凝望著她的双眼。
“我不懂。”她怔怔的看著他,迷茫的神情里充满不确定,连一丝丝自信都找不到。
“不懂什么?”他问她。
“不懂你为什么会想和我结婚?”
季熙深深地看著她,缓声说:“因为我想保护你、想照顾你、想让你的眼眶里不再有泪水,而和你结婚是我唯一想得到,既可以保护你、照顾你又可以让你再次拥有家人,以及不再哭泣的办法。”
元芷翎震惊的看著他,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心事。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这么了解她?
她的鼻头迅速泛酸,眼眶发热,眼泪遏制不住的从眼眶溢出来,瞬间滑落脸颊。
她不该哭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她不再掉泪,她该为他忍住的,可是没办法,她真的忍不住。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够遇见他、让他如此尽心尽力的对她好?
“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哭的。”他眉头紧蹙,既自责又心疼的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把眼泪收起来好不好?别哭了。”他柔声安抚她。
她摇头,因为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感动的泪水。
季熙心疼又头疼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掉泪呢?他绞尽脑汁的想。
“别哭了,如果你再哭的话,我就吻你喔。”想了半天仍想不出好办法,他只好开口威胁,“你知道我们俩现在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如果不小心擦枪走火让我变成了一头狼的话,到时候你——”他话未说完,怎知她却忽然扑过来吻住他,让他一瞬间呆若木鸡。
她捧住他的脸,柔软的唇瓣羞涩却坚定的贴著他的唇移动著。
季熙惊讶的瞪大了眼。现在是怎样?为什么前一秒他还在拚命的想办法让她不要哭,下一秒就被她吻住了?
不过这答案有比她柔软、湿润,还带了一抹香甜与羞涩的柔唇更重要、更吸引人吗?
当然没有。
他叹息的闭上眼睛,双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向自己,然后化被动为主动的张嘴含住她微烫的唇,探舌诱哄她张开嘴巴,接纳他的深吻。
她的味道好甜,身体好软,反应虽然仍有些羞涩,但却是那么的迷人。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滑落她腰际,向下轻捧著她的俏臀,将她更加压向自己已被挑起的欲望,但理智仍未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吗?”季熙勉强抬起头来,沙哑的问道,深邃的眼中燃烧著炽烈的欲火。
元芷翎看著他,眼眸氤氲,脸色泛红,神情娇羞中却带了一抹坚定,对他点了点头。“我爱你。”
心中的某根弦绷断了,他的热情与欲望急速上升,理智与自制瞬间跌落无底黑洞。
他再度吻住她,带著前所未有的狂烈热情吞噬她的唇舌,热烫的双手毫不犹豫的钻进她的衣服里,迅速解开她的内衣,一手罩住她小巧却饱满的浑圆爱抚著,一手则流连在她如丝般触感柔滑的背上,来回滑动轻抚著。
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著,因羞怯而想退开,可他却不许的迅速加深这个吻,将她吻得晕头转向的同时,双手不断地撩拨、爱抚著她,寻找她身上的敏感处,然后挑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狂野热情。
一股陌生的情潮在她体内酝酿,让她发出沙哑的呻吟,两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脖子,意乱情迷的用柔软的身体磨蹭著他,差点把他逼疯。
季熙将她放倒在床上,倾身压在她身上。他虽然有些急迫与难忍,但却没忘记这是她的第一次,自己必须要更有耐心才行。
一边继续热情的亲吻著她,一边脱去两人身上的衣服,他将手滑进她腿间,不理她刚开始的惊慌挣扎,坚定的逗弄她的柔软,直到她轻喘出声、双眼迷蒙的弓身迎向他的挑逗,他才更进一步的将手指探进她温暖潮湿的体内。
他咬牙强忍著濒临爆发的欲望,一步一步耐心的带领她体验成人之爱。
这一晚,他们提早共度了他们的新婚之夜,然后在隔天早上便被季有强人赃俱获“捉奸在床”。
隔天下午,他们俩被逼去登记结婚,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然后到了晚上,季熙便被突然亲自从美国飞到台湾的合伙人给“请”回公司去救火了。
他临走前向他们保证,等难题解决后会立刻回来,至少会休假一个月以上的时间,结果——他说谎。
第四章
我告诉自己我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问内喜欢上一个人。可是……我错了。
我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了,你要我再说一次吗?
我想保护你、想照顾你、想让你的眼眶袒不再有泪水……
每回想起过往。她总是搞不懂当初季熙到底右没有爱过她?
他似乎跟她说了很多像是爱她的话,但是最关键的那三个宇似乎一次也没有说,所以他到底真的爱过她吗?心泛些年来,她一直都搞不懂。
他们结婚不到一天就分离了一年半,再次相见却恍如隔世,人事已非。
她还记得那天爷爷一如往常般,一早就到附近的公园运动,但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在十点钟左右回家来。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时钟,还在想爷爷怎么还没回来时。大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呼叫着她的名字,一边不断地用力拍打着大门。
她应声而出,怎知对方带来的却是爷爷在回家途中被车撞了的恶耗,并且告诉她情况相当不乐观。
她最终还是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她的人生还没过完第二十五个年头,却已第三度在急诊室里送走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最爱的家人,一次又一次,整得她差点崩溃。
她之所以能够挺住,全是因为她还有个女儿,一个才刚满九个月就失去最疼她、最爱她的曾爷爷的女儿。
和季熙的温存只一次,她便怀了身孕。让爷爷兴奋得不得了,直呼自己有先见之明,逼他们俩早早办完结婚手续是逼对了。
爷爷说想让季熙惊喜一下,所以命令她不准将自己怀孕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他,当然写信也不准提,一定要等他回来当面告知。
看爷爷这么兴致勃勃又兴高采烈的,她允了。
结果,她一等就是一年半,等到女儿都出生了,等到爷爷从兴奋变生气,再到与季熙冷战不接他打回来的电话,不准她再提起那个不孝孙,也不准她主动与他联络。直到爷爷意外车祸身亡,他才风尘仆仆的赶回台湾,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而她完全没有机会向他提起他们有个女儿的事,因为他一见到她就对她发火、咆哮,质问她、责怪她为什么没将爷爷照顾好。
他的伤心她感受得到,所以并不怪他,但是当他愤恨的朝她吼出。她冷静的模样与当初她爷爷过世时完全不一样,质疑她到底有没有把他爷爷当成自己的爷爷时,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冻结了。
在爷爷丧礼结束前,他一直住在饭店里,没踏进家门一步,似乎无法容忍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丧礼结束后,她自动自发的递出离婚协议书,他则二话不说便签了名,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结束了他们只存在于纸上的婚姻关系……
元芷翎突然呆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甩甩头。
她是怎么了,没事干么想这些啊?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即使听说他现在已经回台湾定居,不再长期待在美国工作了又如何?他和她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只要——
“妈妈!”
幼儿园的大门一打开,看见女儿一马当先的从门内冲了出来,她迅速的蹲下身,正好接住扑进怀里的女儿。
她习惯性的先抱女儿一下,再吻她一下,才抬起头来微笑的问: “茵茵,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呀?”
“有。”茵茵用力的点头,大声回答。
“有没有乖乖把饭吃完?”她再问。
“有。”
“有没有乖乖睡午觉?”
“有。”
“那你刚才有没有跟老师说再见?”
茵茵猛地一顿,立刻回头寻找老师的身影,然后举起手来边挥边叫,“老师再见。”
元芷翎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老是忘了这件事,老师已经不只一次打趣的跟她说茵茵只要看到妈妈就什么都忘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对正向女儿微笑道再见的老师轻点了下头,一手提着书包,一手牵着女儿慢慢地走路回家。
茵茵就读的幼儿园就在离家约七百公尺的地方,走个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今天老师教了你什么呀?”行进中,她开口问女儿,这是她们母女俩每回手牵着手走路回家的固定对话。
“跳舞。”
“还有呢?”
“还有画图。妈妈,我会画十二点喔,老师说十二点就是吃饭的时间。”茵茵得意的说。
“真的呀?那你回家画给妈妈看好吗?”
“好,而且我还会画七点,七点是早上起床的时问喔。”
“茵茵好厉害喔,老师教的都记得。”
得到她的称赞,茵茵露出一脸想臭屁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抿着小嘴的可爱表情,让她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蹲下身来把她圈进怀里。
“妈妈好喜欢茵茵,好爱、好爱你喔。”
“我也好爱妈妈喔。”茵茵回以同样的热情,然后发出童稚的笑声,因为妈妈用鼻子在她脖子处搔痒,弄得她好痒。
“好痒喔,妈妈。”她扭动身体,尖声笑道。
元芷翎停下搔痒的动作,改成亲吻女儿,她连续亲了好几次,直到逗得女儿咯略笑个不停,这才抬起头来,重新站了起来,牵着女儿的手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去。
“妈妈,我跟你说喔,童童今天很讨人厌。”茵茵向妈妈告状。童童是她在幼稚园里最好的朋友。
“不可以说人家讨人厌。”元芷翎趁机教育女儿。
“可是童童真的很讨人厌。”
“妈妈已经说了,不可以说人家讨人厌。”她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些。
“喔。”茵茵低下头,嘴嘟嘟的。
“童童今天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说她呢?”她问女儿。
“因为她说我没有爸爸好可怜,我说我没有好可怜,她一直说有。”
元芷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没想过女儿会因为没有爸爸而被同学说好可怜。
现在的社会不是有很多单亲家庭吗?家里只有爸爸或妈妈的小孩不是有很多吗?为什么她的孩子还会被别人当异类?她觉得好心痛。
“妈妈,我没有好可怜对不对?”茵茵抬起头来,纯真的小脸上有着倔强的神情。她才没有好可怜!
元芷翎说不出话,只能对女儿点点头。
看见她点头,茵茵开心的笑了,瞬间又恢复之前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但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脑中回响的全是女儿刚才问她的那句话!妈妈,我没有好可怜对不对?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母亲,竟然会让女儿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她觉得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妈妈?”茵茵抬头,以疑惑的口气叫她。
“嗯?”她低头看女儿。
“不要哭。”
元芷翎浑身一僵,不知道自己流下泪来,还让女儿看见,她迅速的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然后对女儿微笑。
“妈妈没有哭呀。”
“那是有东西跑进眼睛里,眼睛痛痛吗?”
“对。”
“那妈妈来,我帮你吹吹。”茵茵对她招招手,要她蹲下来。
元芷翎从善如流的蹲下身来,让女儿嘟起小嘴朝自己的眼睛乱吹一通。
“好了。”茵茵满意的宣布。
“谢谢。”她微笑道,顺势亲了女儿一下后,这才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因心里难过,今天这段路,走得有点漫长。
一次又一次偷瞄手表上的时间。元芷翎着急得都快想放声尖叫了。
再过十五分钟茵茵就要放学了,偏偏被老主顾介绍来的新客人缠得离不开身,真是快要急死了啦!
“王太太,你决定好了吗?这件衣服要吗?”她表面和气的问,私底下隹一急得双手握拳。
“我还在考虑,总觉得刚刚穿起来好像有哪里看来怪怪的,但是我又好喜欢它的设计。”王太太犹豫不决的看着衣服。
“那你要不要再去试穿一次看看?”
“好吧,那我再去试穿一次好了。”王太太犹豫了一下,终于拿起衣服走进试衣间。
试衣间的门一关上,元芷翎立刻跑到柜台内打电话。
这个王太太出手很大方,买衣服只看喜欢不看价钱,但是遇到稍有挣扎的时候,却太过优柔寡断,弄得她都快要被搞疯了。
然而最糟的却是她不要其它小姐服务,只要她这个老板娘,而且完全不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那就是要找她买衣服或聊天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拖超过三点四十分,因为她要去接宝贝女儿放学。
可恶、可恶、可恶!第一次上门的客人不能得罪,而且她得看在老主顾陈太太的面子上招呼她,所以该死的只能继续陪她耗下去,只能找个人帮她去幼儿园接女儿了。
力雅和白凌都不行,因为远水救不了近火,她们俩都已经再嫁前夫搬回台北住了,所以只能找湛娜和小羽,希望她们两人之中有人可以帮她。
在力雅和白凌先后搬回台北之前,她们全都是住在同一栋公寓里的邻居,感情很好,常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相对的也和茵茵很熟,若由她们其中一人去接的话,茵茵应该不会因为没看到她而伤心失望才对。
她先打电话给小羽,没想到晌应的是手机接收不到讯号的讯息。她皱起眉头,改打给湛娜,结果电话却一直响到转接语音信箱都没人接。
怎么会这样?
她不信邪的再打一次,湛娜依然没接电话,小羽的电话也依然接收不到讯号。
又连续重拨了四、五遍之后,她终于不得不放弃,改打另一组令她有些为难的号码。
“吴大哥,是我。”电话接通后,她开口说,“我现在人还在店里,暂时走不开,你可以帮我到幼儿园去接茵茵下课吗?”
就快四点了,平常总会在三点五十五分左右来到幼儿园门外等着接女儿下课的那抹倩影,至今仍未出现,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吗?
季熙坐在停在幼儿园对面马路边的车子里,眉头紧蹙的往前妻常常走来的那个方向引颈眺望着,却始终看不见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
当年处理完爷爷的后事,他就回美国去了,冷静下来后虽然很后悔自己当初对芷翎的凶暴态度,也常想起她,但因为爷爷生前说过的一句话,让他不敢回来见她,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回台湾后,意外发现她和好友齐拓的老婆认识,因而从他们那边得知她的一些消息,这才知道这几年她都是单身状态,而且还替他生了个女儿,他想和她们母女俩团圆,找回自己错失的幸福,可芷翎自从发现他回台湾后,就一直躲着他,为了不要太过于刺激她,他只能像这样偷偷的看着她们,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和她谈谈。
耳边传来幼儿园大门被拉开的声音,他迅速的将视线拉回马路对面的幼儿园,然后看见他可爱、活泼又漂亮的女儿,一如往常般一马当先的从大门里跑出来,然后猛然停住步伐,茫然的东张西望寻找着妈妈的身影。
看见女儿迅速的转身,他也跟着转头。在人群中寻找那抹倩影,但却一无所获。接着,他突然看见女儿高兴的跑向一名陌生男人,然后被那个男人抱高高的转了一圈,笑得阖不拢嘴。
他愕然的瞠大双眼,简直难以置信。
那家伙是什么鬼?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女儿会笑得那么开心,而且还……吻他?
季熙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的画面,双眼差点喷出火来。
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有这号人物?他到底是见鬼的从哪里冒出来,凭什么抱他女儿、吻他女儿、来接他女儿放学,凭什么?
他从好友齐拓的老婆温力雅那里探听到,芷翎并没有交往的对象,每天的生活既规律又简单,不是在服饰店里工作,就是陪女儿,偶尔会跟她们几个姐妹淘聚聚会,其它就没有了。
当然,年轻貌美的她拥有很多追求者,不过通常三分之一的追求者会在得知她曾结过婚后放弃,三分之一会因她有个女儿而被吓跑:剩下来的那三分之一则会被她兴趣缺缺的冷漠态度打败,然后全数阵亡。
妈的,若真是全数阵亡的话,那么现在抱着他女儿的混蛋家伙到底是什么鬼胤。
以喷火的眼神瞪着那个抱着他女儿,和他女儿有说有笑的男人,季熙握紧拳头,差点冲下车去把那家伙打扁。
那个人现在所站的位置,现在所做的事情,包括得到女儿的亲吻、拥抱和谈笑,那全部都应该是他的,属于他的!他凭什么站在那里,凭什么?
冷静下来,季熙,残存的理智对他说道。
你现在冲出去只会吓到女儿,她根本就不认识你,只会把你当疯子。最呕的是一旦这件事让芷翎知道的话,她可能会更加避你如蛇蝎,甚至更加怨你、。恨你。你要想清楚点,先冷静下来再说。
季熙倏然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平息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直到确定自己的情绪重新获得控制后,才将眼睛睁开。
那男人和女儿已经失去踪影。
没关系,他告诉自己。以女儿和那男人熟稔的模样,至少可以确定那个男人不会危害女儿,所以她被他接走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才对。
他现在要担心并解决的问题是,他必须先搞清楚那个男人是淮。在她们母女俩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会不会危害到属于他的权利与地位?
权利,是父亲的权利。
地位,是丈夫的地位。
他要把芷翎追回来做老婆,让女儿开口叫他爸爸。这是他的最终目的。
原本他还想循序渐进,用蚕食鲸吞的方式慢慢介入她们的生活中,让她们先习惯他的存在,再让她们爱上他、少不了他,但是看现在这情况,他必须改变作战计划。以更积极的方式赶上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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