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出去,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开发如烟系统。
她想用自己这条世界线和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尝试对抗tom的可能性。
于是在这个月球基地里,一批又一批战友先她去世,剩下最后一个女科学家。最后一个人类。
◇
可眼下的老奶奶竟然微笑着说,
“现在辈分全乱了啊,文承哥哥。”
文承一下子不知所措。
“对不起,”很快露出失落的老奶奶撑着身体慢慢坐下,“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如果你们还要我的话……不,就算这样我出去以后也会被两方面调查、追杀,你们也会成为包庇我的共犯,这么一来……”
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等你的理由,本想在这条世界线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无论如何也要送你们出去。
“既然如此就不要随便做决定。”文承用很小的声音说,“我会说你已经死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十九局、警方、谷狗公司、伊索都在对徐烟警惕起来了。
这才明白为什么让扶苏保护她是最合理的选择。
“对不起文承哥哥,”老奶奶低下头,“嫦娥计划也失败了。”
我的计划都失败了,不值得你们救。
“小烟,你没有失败。”文承走过去抱住老奶奶。
这是一个难以描述的违和感,但在场没有人觉得。
“我知道你的信念还在,也正因如此你才会留下来等我。”
“我一直被困在这里,我不想出去,在找到办法以前……”徐烟攥着文承的手腕说,“又或者说,想在真正离开世界以前,可以真正看到你一眼……”
文承哥哥,你终于找到我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一起面对吧,小烟。”柳真说。
“一起回去吧,小烟妹妹。”小竹说。
回归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出去只是痛苦。我有些累了。”
人到中年哀叹青春不再来,但垂垂老矣之时只想安度最后的光阴。
“但你是我的家人。”
虽然你一直在独自努力,但一直是我们的家人。
“因此,就算要好好休息,我也不希望你一个人留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这是失败的人类未来,不值得你这么留恋,我相信我会带你们一起走向光明。人生的道路总有坎坷,但就算再绝望的结局也不值得你暗自垂怜。
话语中还包含了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气。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像是经历上百年的重逢。
“是我……真的……对不起,文承哥哥,你不知道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徐烟有些不受控制地推开文承,她的动作有些哀伤,可文承把她揽到怀里。
“那个,”小竹突然说,“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
刚一说出口,小竹就慌忙捂住了嘴,会说这种话无疑是伤口上撒盐。
而这话即使是柳真也不能当做没听见,她忍不住说,“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同样的问题……”
“对,还有一次机会。”可徐烟站了起来,然后恋恋不舍地环顾这个沉睡五百年的家,“如果还能活几年也好,就算是最后的时间我也能帮你们……”
“我倒觉得不必担心。”文承突然说,“记忆中你出来的时候确实是……”
“谁知道呢。”柳真笑了笑,然后拉过徐烟的手,“一起回家吧。”
小竹也牵过来。
问题是怎么回去呢?
“那好,我跟你们回去。”徐烟点点头,“文承哥哥,最后的口令就是在心中不断重复一个词,任何一个词都可以,最好是你心中最想说出的一个词,一直重复下去就可以出去。”
大家会意一笑,然后闭上眼睛各自紧缩眉头默念起来。
越来越耀眼的各色光粒包裹在四个人身上,两个人身影渐渐消失了,可仍有两个人留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料。
“文承……哥哥?”徐烟惊慌地退了两步,然后失落地笑了笑,“被你发现了啊……”
“我要看着你出去,”文承不为所动地注视她,“小烟,相信我的路线图吧,松散的联盟成不了气候。”
“嗯……”
“在共同的信仰下,我们会有一个无敌的军团,我们抵抗,我们反击,我们侵略。”
“嗯……我们抵抗,我们反击,我们侵略。”徐烟一字一顿重复着,眼神也越来越明亮。
“另外,我一直想给你的系统改个名。”
“改名?如烟不好听吗?”
“加两个字。”
………………………………
第二百八十九章 自发行动
“血色。”文承指了指上空的地球。
听到这里,徐烟像是看到一缕阳光一般露出微笑,然后低下头,渐渐地消失在文承眼中。
文承满足地吁了口气,抬头说,“再见了余潇。”
最后的对话了吗?突然对这个大魔法使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柳真说……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就会杀了我,”空气说,“所以你为何要和我搭话?”
本来没有意料到余潇会回答。可柳真也杀不了你吧。再说了你会有什么秘密?
“可这些事情过后,你也避免不了消失了吧。”明明话中带有责备,但语气温暖很多。
留下这句话后,文承也渐渐消失了。
一个青衣的长发女子身影慢慢出现,她无言地环顾这个狭小冰冷的空间,带着说不出喜悦还是悲伤的表情慢慢踱步。
带着少许失落,她呼唤出一个右胸印着红黑太极的夹克披上,上面还残存着他的气息。
走出舱门,带着轻飘飘的身体飞向棱镜外壁。渐渐飘到幽黑的太空里,然后回望这个越来越渺小的世界。
她挥了挥手,让月球渐渐坍缩,又转过头去看着那个血红的星球,眼神渐渐飘离开。
第一次遇到他的感觉并不好,可不知不觉,如今对这个男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舍感,让她几乎忘了所有岁月。
带着记忆走下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记忆越多,包袱越重,不知道在害怕的是不是这个,现在的余潇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跟平常的你完全不一样。”她身旁渐渐现出一个约莫二十岁、眉目清秀的白衣女子。
“没办法,只是看到上万年的他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在这样过着理所当然的旁观生活,我……”
余潇不安地低下头。
而易安居士飘到她对面。其实从一开始,她们的视线就被这个奇怪的团队吸引住了,甚至到了令人兴奋的程度。
“那么,结束这一切吗?”李清照牵上她的手。
“怎么,你也受不了了?我们的肉体可都不存在了哦。”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易安居士笑了笑。
曾和夫君一同沉醉于一个小小的目标固然好,但是这些岁月里我越来越明确心底的那个志向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他们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吧,毕竟都落在不同的地方。”余潇自顾自地别过脸,“男人都回到六角亭,女人都落在山洞里……”
也就是说……
“这么些年硫酸池也应该干了,就算是敌人……”易安居士提醒她。
那些姑娘出馆的一瞬间都是晕厥状态,就这样置之不理一定会被伊索的人杀掉。
稍微迟疑了一下,余潇缓缓地低下头。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余潇抬起头说。
果然舍不得过去么?
“要我陪你吗?”
“……”
看来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大魔法使,偶尔也有可爱的地方。
“会不会让那个少年报复啊,他貌似挺恨你的吧。”
“要说斗志我可真的没有,而且……”余潇的声音小了一些,“而且他说不想跟一团很傻的雾谈恋爱。”
突然带着满面的笑容,余潇很高兴地看向李清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笑容带有什么特殊意义。
“果然女人就是傻,”李清照在空中悠然转了一圈,“我可是厌烦了。”
“爱伦坡的一个故事里,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叫沃顿沃提米提斯。”李清照继续说。
这个场景比较违和,但这亿万年一直在观看和阅读的李清照确实这样说了,“它离任何一条主要的道路都有相当的距离。”
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宁静而又墨守成规的德国小区,小区只崇拜两样东西——计时器和卷心菜。所有人都很守时。工作生活都依靠钟楼和计时器。镇参议会的决议是“我们将忠于我们的时钟和卷心菜”等古老的传统。
然而,一天中午十二点差五分的时候,镇上来了一个诡异的陌生人,他跳上钟楼,在钟就要敲响正午的钟声时。他让时钟敲了十三下。
于是整个沃顿沃提米提斯立刻陷入了恐慌状态。
那个人便被大家叫做恶魔。
“清姐,有什么话说明白就好。”
“哎呀没有啦,我没想说什么哦,我倒觉得那个搅乱时空的孩子很像那个恶魔呢。”
“如果这样也能定义的话。”余潇这样应着。
“记住在后人面前一定要有祖上的威严,千万不要犯傻,”李清照把她身上的夹克掀开,扔到宇宙深处,“好了潇妹,我们再见了。”
偷偷笑着,李清照也在一片白光中渐渐消失了。
“……”
余潇……捏了捏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这也没办法吧,一百个凡人和一个恶魔,你会怎么选择呢?
不自觉地漾起微笑。
◇
另一边,山谷已到黄昏。刚刚从六角亭苏醒的文承、奥西里斯和骆尚志陷入晕厥。与此同时山谷的大雾尽散。
然后是,乱,一切都乱套了。
扶苏没等主战坦克停稳就凌空跃起,接着在山谷正上方数十米的高空中慢慢降落,她持着北漠霜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一道半径上百米的暴风雪渐渐出现,雷恩和士兵们刚刚苏醒就被冻成冰块。
苏濛和李贺刚刚抵达灵犀山口,刚没走多少便看到正成开着一辆……
光纹版六二式轻型坦克出现在他们面前,于是他们爬上坦克,正成一边解释这是跟军方要的报废货,发动机被他改成了光纹驱动后的试验品,一边将手触碰在炮台顶部的纹路上驱使轻型坦克继续前进。
当然,这辆坦克还开不了炮,只是正成拉出来吓唬人的。
于是,苏醒过来的文承就站在山路上看着山谷里不可思议的一切,在所有真之组队员的自发行动下,敌人在一分钟内就陷入崩溃。
骆尚志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对真之组的誓言得以保留,他立刻呼唤出坐骑冲下山用马上铳开了几枪后沿着山腰不断跳跃,用火铳反手对着结冰的士兵抡过去。扶苏闪出了几个之字型轨迹。一路上纷纷喷涌出血雾。
而更强悍的自然是奥西里斯,他淡然地朝着山谷深处迈步,然后……
沿路呼唤出绿树和花草,所过之处枝繁叶茂,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山洞里,镜之馆摇摇欲坠的那一刻,伊索的士兵们刚刚回过神来,发现一大群美人虚弱地坠落在干沽的硫酸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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