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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科长说:“算你们上班时间打闹,就什么事都没了。他的医药费得由你出,你被尿在身上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说:“就照你说的办吧。”
保卫科长拍拍我肩膀说:“回去吧。回家替我问你爸爸好,路大全的儿子嘛。”
我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只好撸着光头出来了。后来我还提着一篮水果去看魏懿歆,魏懿歆说:“路小路,我我我没出卖你,我没说你你你睡觉。”我当时一阵心酸,想说他够意思,结果他女朋友进来了,二话没说就把我轰了出去。我也没怪她小心眼,要是我的鸡巴报废了,我老婆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九四年的时候,由于担心厂里买断工龄,我爸爸早早地退休了,拿五百块钱一个月,每天在麻将桌上度过他的无聊光阴。他很快长出了白头发,陈年的腰伤发作,渐渐变成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我没想到他会老得如此迅速,好像一棵秋天的乔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面目。我想我到老了也会如此,或者如白蓝所说,未老先衰,那样就不必忍受突如其来的衰老的煎熬了。我爸爸以前揍过我,后来我跟他对打,再后来我就没有碰过他。我再也不会去揍我的爸爸了。
我爸爸退休之前,托人找到糖精厂的保卫科长,他们是老同事。保卫科长答应把我调到门房里去做厂警,这事情我没同意。我听白蓝说过:“小路,将来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去做看大门的。”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样你就真的未老先衰了,我会伤心的。”
后来保卫科长说,不做厂警也可以,把路小路借调到联防队去,那儿更清闲。我也没答应,众所周知,在某些年份里,联防队的名声很难听。
那一年,我抽空去上海找白蓝,我手里只有一个地址而已。我坐上火车,沿着沪宁线往东,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坐上公共汽车,到医学院去找白蓝。宿舍的人告诉我,白蓝上个星期就走了,去哪里不知道。我失去了目标,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一个人在医学院里逛。这是真正的大学,不是我读的野鸡大学,也不是戴城那种小家子气的大学。我在里面逛了很久,每一条道路仿佛都很熟悉,地上的落,心里很不爽。那时我妈很担心,让我不要太卖命,真的把命卖掉了就要不回来了。我对我妈说:“怕什么?联防队专门欺负好人的。”
我还记得自己在清晨的街道上巡视,吃早点,跟几个同伴说笑,后来有个买菜阿姨跑过来,对我们说:“那边有人耍流氓!”我们跑过去一看,是一个年轻的民工在人行道上睡觉,他只穿着一条裤衩,由于晨勃,他的器官直剌剌地伸出裤管,指向天空。那根东西又粗又红,亮晶晶的,过路的女人看见了都很不好意思,绕着道走。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买菜阿姨说:“这种乡下人你们联防队管不管?”我们没辙,只好把那个民工踢醒,然后把他当流氓抓进了联防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他,我和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可以去干涉他梦里的性事。这些事情说起来都很王八蛋。
我也记得自己在夜晚的街道上喊:“注意小偷!注意煤气!锁好门窗!“现在都是用电喇叭自动播音,那时候全靠嗓子喊。他们说我拿过卡拉ok二等奖,所以由我来喊是最合适不过。后来我们遇到个偷自行车的小偷,他一见我们就跑,我们五六个人在后面追,我他妈一跤摔在地上,把裤子都摔破了。当然,联防队不是摆炮的,把小偷抓住以后,我们非常高兴,简直像扛着年货回家一样。到了队里,小偷吓哭了,我拿着铜头皮带吓唬他。再后来,我们押着小偷去喊街,他的声音太惨,附近的人都反映说做了恶梦。我也不知道这么干有什么意义,难道用铜头皮带抽打一个小偷就能改变我的人生吗?
张小尹说,这些故事都很好玩啊,联防队的故事。我说没错,我能把它们讲得很好玩,好像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小品一样,但我偏不。我不觉得这些故事有什么好玩。
张小尹问我:“那么你后来为什么决定辞职了呢?”
我说,是这样的。有一天黄昏,化工厂附近来了一条野狗,有户人家的小孩把那只狗叫了过来,它以为有吃的,就凑了过去,结果那小孩用铁签捅进了野狗的肛门。那狗当场就疯了,一口咬过去,从小孩屁股上啃下了一块肉。当时我正在值班,叼着香烟在街上闲晃。小孩的妈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揪了过去。那小孩趴在地上大哭。小孩的妈说:“你是联防队,你去打那条疯狗,疯狗咬人啦!”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条狗正冲着我呲牙,非常吓人。小孩的妈对我说:“你到底管不管?你不是联防队吗?”我咬了咬牙,抄起一根枯树枝,那狗非常聪明,返身就逃。小孩的妈说:“追它!追它!”
我沿着河追去,那条狗跑得飞快。我追不上了,它就停了下来,好像在等我。我追过去时,它又拔腿逃跑。我追它的时候经过了糖精厂的大门,几个工人正蹲在门口抽烟,大声叫好,“路小路,追狗啊?今天晚上吃狗肉?”我不理他们,闷头追去,跑了半里地,那狗被我逼到了一个小码头上,除非它跳河,否则跑不掉。我冲着它狞笑,想把它赶到河里去,据说疯狗都怕水。那狗朝我看了一眼,其实它不是疯狗,至少在那一刻还不是。但它显然也不想下水,河水太脏,下去会得皮肤病。它嚎叫一声,竟然向我扑来,照着我的小腿就啃。
那天我是心惊胆寒,被疯狗咬伤了,自己也会变成个疯狗。我拔腿就跑,那条狗在我身后狂追。这时我们又经过了化工厂的大门,工人们都笑岔了气,对我喊:“路小路,你和它到底谁是联防队啊?”我还是不理他们,继续跑我的。跑到小孩那边,小孩的妈对我说:“你个怂卵,怎么被狗追回来了?”我回头望去,那狗也累了,蹲在远处朝我看呢。
我从附近的修车摊上抄起一根钢管,说:“操他妈,你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那狗真是聪明,见我抄起钢管,返身就跑。这他妈哪里是条疯狗?我扬着钢管,尾随它追去,我们再次经过糖精厂的大门,这时候已经围了四五十个人在看我追狗。这回它不往码头上跑了,而是沿着街道小跑,还回过头来看我。那一瞬间,我与这条野狗心意相通,它在问我:“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我对它说,老子就是要打死你。后来我觉得,它问了我一个更深奥的问题:“你他妈到底为什么活着?”我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由一条疯狗向我提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得了狂犬病。我扔下钢管,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如此荒谬地,在这个世界上跑过来跑过去。
有关我辞职,其实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我跑到劳资科,拍出一张小纸片,这就是我的辞职书。结果他们告诉我,我是合同工,跟厂里签了五年合同,我这不叫“辞职”,而是违约,我必须写一份“违约申请书”,然后由厂里裁度。假如厂里不批准,我也可以不来上班,那就等着被开除。
很遗憾,我在劳资科没遇到胡得力。后来我拎着一把三角刮刀,闯进车棚,找到了胡得力的自行车。我用刮刀在他的自行车轮胎上捅了几个洞,心里还觉得不过瘾,就把轮胎整个地剥了下来,只剩下两个钢圈。干完这些,我就回家了,第二天我再去劳资科,他们就同意我违约了,而且讲话也很客气。我一直没见到胡得力。
我回家以后,躺在床上,我妈坐在床边问我:“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先混着吧。让我歇一阵子。”
我妈叹了口气,我以为她要抱怨,不料她说:“你以后洗澡成问题了。”
我说:“什么?”
我妈说:“你以前天天在厂里洗澡,现在辞职了,只能到澡堂里去洗了。洗一个澡五块钱,你又不可能天天去洗。”
我说:“那怎么办呢?”
我妈说:“你每天洗屁股洗脚吧,跟你上学时候一样。个人卫生最重要,脏了吧唧的,姑娘看不上你的。”
我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我研究过一点星相学,我妈是射手座,这就是十足的傻大妞,而且一辈子都很乐观。因为有了她,我看这个世界犹如喜剧。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好运。后来过了些年,我独自去上海谋生,我妈送我到家门口,我还挺伤感的,我妈说:“你不要去占人家小姑娘便宜。”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说:“当然,也不要让人家占你便宜!”她就用这句话把我打发走了。她养儿子如同养狗,就怕我身上长跳蚤,就怕我出去招惹异性。我爱她犹如爱这世上的一切鲜花和白云。
小时候写作文,老师让我描述戴城,我就说它位于上海和南京之间,这里的人都有几个上海亲戚,也有一部分苏北亲戚。上海亲戚可以托他们买缝纫机和呢子大衣,苏北亲戚带来的则是咸鸭蛋。我这么写作文,老师很不满意,认为我思路混乱,把戴城描写得很猥琐。
我的老师说,戴城是一座伟大的城,它建造于伟大的春秋战国时代。有一天,一个国王带着他的宠妃跑到这里来,站在山丘上,眺望天下。宠妃指着远处河汊纵横的一块平地,对国王说,她要在这里造一座城。后来,国王派遣了许多奴隶,许多军队,许多天才的设计师,将这座城造了起来。这里有宽阔而宏伟的城楼,婉约动人的小桥,环绕城市的护城河,以及幽谧古朴的园林。他和宠妃就住在这城的中心,有时候出城郊游,他们去附近的山上,那里有一口井,宠妃对着井照见了自己绝代的容颜。她并不知道,后山葬着很多奴隶的尸体。
在这个城里,国王与宠妃像无数黄金时代的领袖一样享受着权力,看着城楼下的奴隶欢呼,看着远征的军队凯旋而归。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国王带着部队冲进城来,把原先的国王杀掉,宠妃被人像春卷一样裹起来,扔到了河里。故事说,这座城有一种千古的伤感,好像一个人活了一千年只为了追忆他早夭的恋人。
后来这里造了很多厂,很多运输船穿过河道,运走丝绸、大米、蔬菜和茶游自在
激流中的鱼停靠在岸上
赤裸鲜艳
那些搭乘悲剧的人在凌晨惊醒于噩梦
她们年仅十七
她们手捧糖果
她们的制服早就歪斜在
黑暗中
衰老可能来得更慢一些吗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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