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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

作品:黑帮故事 耽美虐文|作者:纳妾人|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7:22:56|下载:黑帮故事 耽美虐文TXT下载
  目的,所以不敢太张扬。今天,是他竭力要扣箱开箱的,我也很为难,毕竟,你们进关是缺了不少重要的单证,若硬要拦住他,和他对着干,我怕……怕……,哎!还好,这次真的是警备区的货,你给了我个面子,给了我个大面子啊,周军!!”

  “一个公安部贬到地方的小处长,就把你个大署长吓成这样?”周军鄙夷地说。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一身冷汗呢!

  周军心里一清二楚,如果那一刻姓张的顶住压力开了箱,他就完了。

  一集装箱的洋酒、电器,和满满当当的枪支器械,这是什么性质的差异啊?!!

  出了这档子人命关天的大事后,周军绝对不敢再掉以轻心,他当下决定全程押送这批危险品,直至亲自交到西部的接收方手中。

  半夜赶回别墅,整幢楼安静得让人有些心寒。

  简单整理了贴身的衣物,他临出发前,想了想,还是推开客房的门。自从孙乐去了杂志社打工,两人很自然、很有默契地一致选择分房而睡,平日连碰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更别提亲热做爱了。

  果然,屋内空无一人,床头柜上闹钟冷冰冰的滴答声,此时听来异常刺耳,仿佛在残酷地提醒着他,爱情,或许和时间一样,错过了,就不能重来……

  周军猛然发现,认识孙乐后,自己一个人傻楞楞的次数越来越多。

  “被那臭小子说中了,真的提早进入更年期,大叔??”他转身一边走,一边微微笑着,心底却有片潮湿渐渐漫溢。

  为了安全起见,周军关闭了手机,也没带笔记本电脑,防止一切被监视、监控的可能,甚至尽量少用公共电话,因为从区号的变更上,可以查出大致的行进路线。

  这次运货的卡车,挂的是军区的车牌,墨绿色的油幕布遮得严严实实。全套的手续都由林远斌负责办妥,十分的硬当,周军也不由感叹于他后台之大,背景之深。

  跟着风餐露宿一星期,依靠着军车的威慑力,算是无惊无险的把这批军火运到目的地。

  周军在交货后的当天,便直奔机场,搭上了末班飞机回省城。

  坐上出租车,他打开手机,先和彪子、赵老六通了话,报个平安,简单询问了这些天帮派的情况。

  “一切正常,周哥,你放心。”

  “那我就在省城多待一阵。”虽然知道这样做很有点逃避的意味,但周军还是没做好再见孙乐的准备。

  曾经答应过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但这次自己又故技重施。原以为,七天的失踪不见,混小子至少会发短消息问一下,可快要撑暴的信箱中,他一一看过来,却始终找不到最想要的那条。

  第二天,他和林远斌接上头,双方对这一次的合作都还满意。

  “我就说嘛,有什么事是周军办不到的呢!”林远斌敬了杯酒,算是恭维地说。

  “哪里。要不是林先生路路通,怎么能这样顺利啊。”周军心不在焉地答道。彪子晚上会派人送材料来,说是关于孙乐这一周生活的dv,哼,这两个小子越来越有狗仔精神,连针孔摄象机这种道具都用上场了!

  四月的天就象孩儿的脸,早晨出门的时候还艳阳高照,可傍晚一场春雨倾盆而下,使人猝不及防。

  原定的拍摄计划彻底泡汤,随行的老编耷拉下了嘴角,孙乐倒挺高兴,这下可能早点歇菜了。

  眼看雨点大得“啪、啪”砸落在地,他深吸一口气,冲进了漫天的雨雾中,把个自行车骑得飞快,滚动的车轮简直媲美风火轮。

  淋得浑身湿漉漉地到达别墅的车库,他单薄的外套早已抵不住刺骨的冰冷,雨水顺着衣袂迅速垂入水泥地面,冻得他直打喷嚏。

  锁完自行车后,孙乐习惯性地张望一下停放着的bmbsp;哼!这个大哥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他房子太多,钱太多,多到从此不再现身,就把这幢别墅留给自己了呢!!

  孙乐想到周军出尔反尔,又是不留只字片语的凭空丢下了他,气便不打一处来。

  更令人火大的是,周军根本就没啥破烂事,前几天他耳尖地听到守卫的弟兄说,大哥这阵子一直住在省城,乐得逍遥。

  那一刻,他气得禁不住想抽自己两下,亏得他还为这个人担心,为这个人自取其辱。

  周军不告而别的第二天,孙乐就想甩个电话质问他去哪儿了,是不是有重要的事,什么时候回来。

  可偏凑巧,手机让人给偷了,所有储存在机子里的信息集体宣告阵亡。他犹豫再犹豫,踌躇再踌躇,最后还是鼓足劲,跑去大陆那里问周军的电话号码。谁知,吃了个闭门羹,大陆去海南参加学术年会,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我靠!这么久?地里的毛豆都变黄豆了!!”孙乐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去。

  到家后,先是想想算了,他一个黑道大哥,法道能通天,自己这个小蚂蚁担心个鸟啊?

  可一宿的辗转反侧后,他又改变了主义,一清早直闯进公司,遇到赵老六和彪子,开口就问周军上哪儿了?

  那两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大哥关照好的,口风紧得一塌糊涂,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那你们告我他的手机号码,我自各问他。”孙乐装得理直气壮。

  “大哥的电话,你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丢了。”

  “小乐,这个号码,我们不能乱说,”赵老六淡淡地说,“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你来地方别来,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好好等周哥回来吧。”

  孙乐顿时傻了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怀着期待和忐忑的心情,他有点紧张地进了客厅,才准备低头换鞋,却赫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搁在角落里,那,是他带来的,放置自己一家一当的“蜗牛壳”。

  孙乐目不转睛地瞪了很长的时间,大脑和血液都停止运行,不是不愿去想,而是不敢去想。

  无意识地走上二楼,水滴一路顺着他的身影移动,在地毯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隐隐的喘息声,很熟悉,带着情欲的色彩。

  孙乐从未靠近过这间房,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禁地,很有分寸地保持远离。

  现在,他好象忘了自我的警告,身子探进了半个,屋内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周军高大的身影卡住了男孩,将他困牢在墙角,一只手托着露出内裤边的细腰,另一只手在浑圆的臀部游移,嘴轻轻重重地啃噬着修长的颈脖,就象从前,对自己所做的一般无异。

  男孩的上半身已赤裸,削瘦的肩胛处,凸现的锁骨非常性感,扬起的下巴曲线优美,红肿的嘴唇时咬时松,发出一声声类似哭泣的呻吟,让人热血沸腾。

  孙乐傻傻地看了会儿,湿透的身子开始发颤。他感觉,冰凉的雨水似乎一点点渗进了肌肤,渗进了血液,慢慢地,透彻心肺的冷冽。

  看着周军的手开始扯开男孩的皮带,他闭上眼退了出去,跌跌撞撞的,碰倒了拐角处的装饰花瓶,爆裂声响起,他也似充耳不闻。

  一口气上了三楼,孙乐一下踢开房门。

  床单换过了,全新的,还带着包装的褶皱。

  拉开橱门,各式连吊牌仍来不及剪去的衣服挂得很满。

  走进浴室,毛巾、浴巾、牙刷是最奢侈的那种,格纹的图案晃得人晕眩。

  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扫除一清,没有留下一顶点的痕迹。

  “乐,”不知何时,周军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轻声呼唤着。

  孙乐转过身,安静地看着他们,互相搂着对方的腰,紧紧的,毫无间隙。

  男孩的正面比侧脸更漂亮,清纯的气息象是好人家出来的,没有一丝风尘味,那双乌黑的眼睛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引诱着人奋不顾身地往里跳。

  “乐,你的物品,小亚帮你理好了,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孙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周军……周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点也没事的样子?连抛弃的话,都说得这样子云淡风清??

  “还有,那把吉他。”他的声音也很稳。

  “哦,我当是军的呢,”小亚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有些慌张地解释,“我去拿,好吗?”

  “军?军啊??”孙乐笑了笑,胸口一股酸楚直冲吼间,他用力压着,眼睛和鼻子也跟着酸痛起来。

  “不用了,小亚。”周军宠爱地抱住小小的人儿,在他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孙乐看得出了神。

  “乐,我累了。和你的这个恋爱游戏,我玩不动了,你要自由,我放你,就是这样。”周军轻柔地拨动着小亚有些卷曲的头发,心平气和地说。

  “游戏?周军,我原来还是你的游戏??呵呵,我真是自做多情得可以!!”孙乐想吼出来,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那把吉他,我说过,系着的,是我周军的心。既然你不要我的心,我会送给要他的人,乐!”

  孙乐点点头,恍惚的神态,如同被抽去了生气。

  “要是没什么问题,你就走吧,那辆新车你可以开了去,反正行驶证上是你的名字。”

  “不用了,我骑车就成。”孙乐走到门口,忽然低声说了句,“周军,你不要我可以直说,不用在省城躲着我,害得我傻瓜似地满世界找你,却没人肯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真他妈的傻x一个!!”

  话音刚落,他突然发力奔下了楼,只一瞬间,便彻底消失在周军的视线之外。

  犹如坟墓般阴冷的沉默,代替了所有告别的话……

  39

  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许是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这还不到六一儿童节,满大街的人都抢着时间一身短打。

  周军一边打开车载空调,一边联想着,以前小时候,他可记得过了端午还要冻三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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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红灯!!”小亚急急的叫声唤回了他的神,脚下迅速一踩,车子压着斑马线刹停。

  周军微微侧身,看见小亚甜甜地笑着,“军,你开车的技术,我可不敢恭维。”

  突然间,他的脑子一阵发眩。

  “靠!这破烂技术!!”

  这般张扬痞气的声音,仿佛就围绕在身边,从来都不曾消失过。

  “军,”小亚漂亮的脸凑进了来,“你没事……啊……”

  话还未完,嘴唇便被蛮横地堵住了,反复的碾转蹂躏,直到车外传来杂乱的吵闹声,周军才舍得抽离。

  “哎,你个人神经病啊?!横在马路当中——捡人民币呀!!!”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从喷得五颜六色的自行车边擦过。

  “我他妈的就喜欢立这儿,管你个屁事!!我操!!”

  男孩怒气冲天地吐出一口脏话,然后朝锃亮的车窗玻璃凶恶恶地白了一眼。

  周军坐在车里,向上挑起了嘴角,一派的悠然自得。

  孙乐真想打掉他嚣张的笑容,“流氓!!”

  他恨恨地骂了一声,趁着黄灯闪过,跳上车一溜烟地窜了个没影。

  “军,刚才,他都看到了吧?”安然地过了几个拥堵的路口,小亚瞥了眼开车的人,专心认真的表情找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是啊,怎么了?”周军不以为然。

  “我说,你们可真有缘,那么大的城市,居然还能这样打上照面,呵呵。”小亚低着头,脸红红的。

  周军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有缘??估计也是孽缘吧!!

  有些莫明其妙的分手后,头两个星期中,他还派人继续跟着孙乐。

  可能是被那场瓢泼大雨淋坏了,身体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的少年,当晚便进了医院,诊断为急性肺炎,持续高烧不退。

  周军曾去看过他一次,因为住院部的床位紧张,只能躺在急诊观察室,愈发瘦弱的身影蜷在角落里,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忧心忡忡地陪着,看他咳得太厉害,连气都接不上,捂着胸口难受得快要昏过去了,急忙冲出门找来医生和护士,于是,竹片般削薄的手背上又多插了个吊针,那缓缓滴落的药液,很象晶莹的泪水。

  出院后,他住回了自己的家,在城北的一个老式工人新村,每天照旧干着跑腿打杂的活,晚上有时会和摄影师、模特什么的一伙人去泡酒吧,并没有如周军预想的,和梁平黏在一块,甚至两个人在他生病的那些天,都没见过面。他的日子,过得平淡如白开水。

  周军这一次,真的决定放弃了。他收回了盯梢的手下,算是彻底和孙乐断了联系。

  对于他们的分道扬镳,先喜后悲的那个人,却是梁平。

  和心腹弟兄小武、黑皮聚在仓库的小屋子里,他把手中的照片和单证复印件往桌上一摔,略显烦躁地扯了下衬衫的领口。

  “我操!想不到周军这崽子真敢做军火买卖啊。”黑皮喘着气说。

  “他的后台,现在换成林远斌了,那个人……上可通北京??”小武看了看材料,也跟着惊叹。

  “知道常去a市李俊酒吧的矮胖子吗?”梁平突然问了一个不搭界的问题。

  两个手下一脸狐疑的摇头。

  “我查过了,是跟着林时间最长的贴身军师,经常待在a市,帮他打理房产和金融生意,绝对的洗钱高手。”梁平目光炯炯,“平时,他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找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一起玩sm。”

  “操,变态啊!!”黑皮鄙夷地淬道。

  “哎,如果李俊早点摸清这些个事,那盘dv,我就不会给周军了!!”梁平无奈地摇摇头,“小乐要是在他身边,我们可就能唱一出好戏啊。”

  “大哥,至少小乐回来了。”小武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你不是一直想着把他抢回来?!”

  梁平揪起了眉头,手无意识地翻动着桌上凌乱的东西,沉默着思索了一阵,才阴沉地问:“钱和权,你们喜欢不喜欢?”

  “操!大哥,这什么鬼问题!!”两人嚷嚷了起来,“你又有啥好主意了?”

  “这个h市的大哥,周军做得够久了,我看风水也该到时间轮流转了。”梁平起身伸了个懒腰,“小乐,我确实看中他,心里也有些放不下。可比起钱和权……这他妈的能比吗?”

  “大哥?”

  “你们说,林的军火买卖如果落到我们手中,敢不敢做,恩??”

  “敢!我操他妈的,烂命一条,死算个啥!我只要钱!!!”黑皮忿忿地表着决心。

  “那就好!我妈的赌最大的一把,就凭周军收到那盘dv的激烈反应,我就赌他会出手,难道他会看着自己的情儿去送死??”梁平眯了眯眼睛,低声补了句,“小乐,对不住,我只有这一次最好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年年一入梅雨季,医院就愈加拥挤起来,这回也不例外。

  大陆还奇怪着,怎么普外科的病人数也跟着往上窜,害得他看门诊都忙不过身,偏生还是挂着他名头的专家门诊,找人替代都不成。

  “你的肺炎虽然开过刀,但还没好透,我建议你去内科挂王教授的号,让他给看看,他可是这方面的权威……”

  大陆正对着病人耐心细致地解释病情,突然,仿若旋风刮过,一个灰不溜秋的身影梗在了他们中间。

  “陆哥,陆哥,我有急事找你!”

  他定睛一看,竟是好久不见的孙乐。

  “哎,你这个人是谁啊??干吗拉陆教授呀??我们等着他看病呢!!”眼见鲁莽冲撞进来的男孩二话不说的拖着大陆往外去,侯诊的人都纷纷叫了起来。

  孙乐怕成为众矢之的,赶紧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一会会,就一分钟!!”

  “小乐,怎么回事啊?”在走廊里站定,大陆安慰地拍拍他,“别急,慢着点说。”

  “陆哥,我想见周军,求你帮我找他,好吗?”孙乐抬起瘦得削尖的下巴,声音低低的,却异常的坚决。

  “周军?你们?搞得那么僵?”大陆知道两人分了手,可没想到真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

  “陆哥,你就帮我一次,我非得见到他,”孙乐镇了镇,“只有他才行。”

  “小乐……”

  “陆哥,你约他出来,你现在就打电话,求你!”

  “小乐……你,那个,回头。”大陆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想笑但又得憋住,一脸的尴尬。

  孙乐言听计从地转身,一瞬间,瞪着眼石化。

  周军优雅地靠着墙壁,斜斜地看着他,眉目间满是戏谑的笑意,“乐,你就这么发了疯的想我??”

  40

  天逐渐亮了起来,夏至一过,太阳便起得越来越勤快。

  孙乐伸出右手,一个一个手指扳过去,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妈的,周军,你这个混蛋……”

  他窝在长条沙发上,痛苦却无力地呢喃。

  轻轻的扣门声之后,惯例又是小亚羞羞答答地走进来。

  “小乐哥,你的早点。”他小心地把个托盘放在茶几上,手刚想收回,却不料被孙乐发狠地拽住。

  “周军,周军呢?他死了吗?你叫他来啊!!” 愤恨地盯住这张无辜而受惊的小脸,孙乐没法不想到小微,同样漂亮年轻的男孩子,凭什么一个被人捧在掌心上宠着,一个却被人囚禁凌辱,还生死不明?!

  “军,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真的,好些天了!”小亚慌慌张张地解释。他搞不懂,孙乐怎么一下变得那么凶,前几天根本连头都懒得抬,完全当自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他还躲你?哼!他倒屏得住??”孙乐没留意话里浓浓的酸味,“把你手机给我!给我!!”

  “啊??”小亚楞了楞,下意识地捂住牛仔裤的后插袋。

  “妈的,你逼我动手啊??”孙乐脸一沉,将他细细的胳膊往背后一拧,用力推倒在沙发上,膝盖重重压住他腰部的凹陷。

  小亚柔弱地反抗着,“不要……”

  门突然推了开来,周军一见两个扭成麻花的人影,立即不假思索的冲过去,出手拎住孙乐的衣领,向旁边一甩。

  “砰”的声音响起,象是头撞上了茶几。

  周军却似充耳未闻,他只关心着面前衣衫凌乱的小人,一把拖起后搂进自己的怀中,手匆匆抚过委屈的眉眼,“小亚,你没事吧?他没弄伤你?”

  靠在胸口的脑袋急急摇晃了好几下,“没有,没有,小乐哥只是想要我的手机,他没对我做什么!”

  周军温柔地在他的额角亲了一口:“没事就好,你先去我的房间等会儿,我要和乐谈谈。”

  小亚点点头,稍微理了下衣服,有些担忧的用眼角瞥了瞥呆坐在地板上的人,顺从地掩门而去。

  孙乐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手紧紧揪住裤缝,无声地咬着牙。

  心,就象被一把钝挫的刀慢慢的割开,噬骨的痛楚一点点加剧、晕开,却不能喊疼。

  周军移到沙发顶端,贴着他的身体蹲下来,手稳稳托起没有表情的脸,心中说不上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点,遇着了想伤害,伤害了却痛苦,痛苦淡了又会有再一次的伤害。

  更让他心酸的是,不知不觉中,那个喜怒哀乐总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小乐,已经悄然失去了,就连那双原本不会骗人的剔透的眸子,也似染上了层层雾气,弥漫着灰暗的色泽。

  “关了那么多天的禁闭,你想清楚了吗?”周军凌厉的眼神就象钢针一样,深深扎进孙乐的胸口,难忍的疼痛。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不懂?呵呵,那还要我来解释给你听?”周军嘴角的笑容斯文,可整个人却散发着咄咄逼近的危险气息,“你和梁平,合起来耍着我玩啊?”

  “周军?你……我……”孙乐这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求你办的事,和梁平有什么关系?”

  “乐,我周军可不是一个笨蛋,”他放开手,习惯地推了推眼镜,“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靠手上的砍刀,还得有脑子,对吗?要是我那么傻,早几年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承认,我傻。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孙乐认了命地说。

  “好啊。”周军耸耸肩,笃定地开口,“我们从头说开了去。第一,李俊的酒吧在a市名气响当当,年轻貌美的小倌一抓一大把,为什么偏偏是一个跳舞的小男孩出了这件事呢?而且,他在那里待了一年多,以前都挺好,怎么最近突然闹出这种事啊?”

  “这……”孙乐被问住了,眨着眼答不上来。

  “第二,到酒吧的变态男人多了去了,为什么抓住小微玩性虐的,偏偏是我的合伙人呢?这究竟是他指名道姓点的,还是有人拉皮条打包送去的?”

  “你说什么?你说是李哥把小微推进火坑的??”孙乐心一惊一紧,叫了出来。

  周军拍了拍手,直起身子,踱了两步,没回答对方的疑问,接着说下去:“第三,是你竟然会跑来要我出手,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先去找梁平,他说对方后台很硬,他没法子,所以你只有来求我。这样的说辞,我以为我会信??”

  “本来……可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孙乐懵傻了,完全弄不清周军的想法,自己没有撒谎,可他怎么就不信呢??

  “乐,”周军长叹了口气,“这么做,又是何苦呢!你算是恨我,还是爱他,啊??看来你还得关上两天,等想清楚了,我再放你出来。”

  眼看高高的身影快走到门口了,孙乐猛然跳起来,飞快地拉住他的手,“他妈的别管我是不是骗了你,就算是,也要先救出人,再和我清帐啊,周军,求你了!!!”

  周军一转身,扬手打在了孙乐的右脸上,清清脆脆的响,通红的掌印即刻显了出来。

  “你认了是不是??!!”他一口气怒吼道,“救人?我救他,谁他妈的救我啊??我为什么关着你,你想过吗?如果这件事不是你们串通好的,你是不是会头脑发热的充英勇救人去啊?梁平赌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不会让你去送死啊!!”

  “那你会吗?周军,你会吗?”孙乐神情混乱地看着他,喃喃地问。

  “会不会全他妈的一样的结果!你是我的人,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屎尿盆铁定扣在我的头上!”周军的眼中带着危险的光,面目竟有些狰狞。

  “所以你关着我,哪怕小微真的会被弄死,对吗?”孙乐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觉着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动得异常激烈,“不是舍不得看我去送死,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对吗?”

  周军快速调整好情绪,冷静地对住他,“我们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吗?已经没有瓜葛的人,谈什么舍得不舍得。今天换作小亚,我是不会看他去送死的。乐,走到这一步,你问问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这番话,无疑象颗原子弹,在孙乐的体内炸开,一波猛于一波的冲击,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活生生的任由心脏碎裂开来,鲜血汩汩地涌出,窒息一般的绝望。

  41

  周军离去后,屋子再度归于冷清。

  孙乐迎着已然明媚的晨光,一句一句回味着刚才的对话,越来越接近事实真相的揣摩,慢慢嗅出的阴谋的味道,让他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周身渐渐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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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起因,源自一个莫明却令人心惊的电话。

  一个多星期前,在收工回家的途中,手机铃声突然响个不断,孙乐脚下踩着踏板不停顿,单脱手接起了电话。

  “喂,谁啊??”

  “小乐哥……救我……救我……啊……”

  “小……小微??”

  喧哗鼎沸的大街上,惊惧的呼救声,怎么听来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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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极度的震慑中,话筒那端杂乱的咒骂和啜泣嘎然而止,通话被切断了。

  而他仍将手机贴在脸旁,心神空白一片。

  自行车随手靠在了上街沿的栏杆旁,他稍微喘过了气来。

  随之上演的剧情,便和周军所说的如出一辙。

  孙乐先是心急火燎地找到梁平,然后又迅速联络上了李俊,辗转打探着的消息,恐慌得快让人崩溃。

  绑人的,是酒吧的老户头,叫沈德明,嗜好玩弄年轻漂亮的男孩。孙乐听李俊电话里的描述,依稀想起,自己以前躲在a市的时候,见过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他对小微似乎早已垂涎三尺,只是鉴于李俊的特别关照和保护,无从下手。可几天前,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说是上厕所时,自己将一块名贵的积家表褪在洗手盆边,等到从小隔间出来后,发现其不翼而飞。当时整个盥洗室里,仅有他和小微两个人在。

  很自然的,面对这件事,一个是一口咬定,另一个矢口否认,双方闹了个鸡飞狗跳。结果,小微为了验证清白,屈辱地被沈的保镖扒了个精光。

  “哼,别以为就这样结了,敢偷我的东西,你丫等着死吧!!”没有搜出贼赃,沈德明却不打算放人过门。他紧盯着簌簌发抖的赤裸裸的男孩,面色阴翳,险恶毒辣的眼神,仿佛残忍的野狼。

  于是,只间隔了一天,小微就在舞校放学的途中,被他派人掳走了。

  象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天,孙乐差不多要直冲a市了。

  “小乐,别乱来!”梁平劝住了他,无可奈何地说,“这回,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怎么办?就等那傻x把小微虐死??”孙乐的脸上除了愤怒和焦躁,再不见其他表情。

  “小乐,”梁平揉了揉拧紧的眉峰,眼神闪烁不定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那个人渣的老板和周军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去求他,可能有办法救出人。否则,小微是生是死,还真的很难预料!!”

  孙乐听见“周军”两个字,猛地一僵,求他??

  脑海中关于分手的记忆那样深刻,断得几乎一干二净,伤得几乎体无完肤……

  自己怎么能开口?

  周军怎么会同意??

  “无论结果如何,你总要去试试吧,难道周军还能把你给吃了??他就这么不念旧情??”梁平看出了孙乐的踌躇和犹豫,言语间稍微推了一把。

  在他的鼓动下,已经分开不相往来的两人,才有了医院偶遇的一幕。

  掂量着赶紧救人的急迫性,孙乐也管不了什么自尊、骄傲、倔强那么多了,一股脑地将请求办的事倒了个精光。

  然而,他只顾着说,却没留意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阴暗。

  “你要我出手??”周军压住几欲喷发的怒火,等着他讲完,轻描淡写地问道。

  “周军,看在我跟过你的份上,就帮帮我吧,啊??”

  这句话象一根尖锐的骨刺,突如其来地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周军痛得一窒,“孙乐,你觉得自己这具身子就那么值钱,被我玩过几次还来讨利息??”

  孙乐瞬时苍白了脸,人轻轻颤动。

  “我是不会帮你的,死了这份心吧!”周军临走前,轻蔑地捏了捏他的面颊,那张俊秀却无情的笑颜,象是在嘲讽着他的自作多情,“就摆这么一道想栽我,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我说的是你的梁哥,记得告诉他哦!!”

  站在医院偏僻的假山一角,孙乐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远去,他怔然地望着远处,天空中有风筝和白云游弋争辉。

  不知是因为周军的断然拒绝,还是隐约潜藏着的小小的期冀彻底破灭的缘故,他的心中说不出的疼痛着。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妄想,妄想着他还有旧情,妄想着他还有爱意,妄想着他也时时刻刻盼望破镜重圆……

  其实,陷在里面不可自拔的,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人而已,真正是傻得透顶!!

  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了半天,孙乐恍惚地骑车晃到自家小区的大门口。

  一辆宽大的轿车把窄仄的弄堂堵得死死的,后面还跟着部越野车,豪华奢侈的行状和周围破旧的住宅格格不入,显得十分醒目,甚至突兀。

  孙乐愕然地看着立在车门边的人——周军依然是轩昂的神情,只不过眼里多了份深究的意味。

  他走上前,轻佻地揪住了男孩的发尾,“我差点忘了,你和梁平狼狈为奸,留你在外面太过危险,万一存心捅个篓子什么的,还要我替你背黑锅。我怎么能让你们的计谋得逞呢?!!”

  “周军,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不愿出手就算了,你还想怎样?搞绑架劫持吗??”孙乐狠戾地打掉他的手,清冷而傲然地回了一句。

  周军直视着他那恨意充溢的眸子,心头的刺痛漫无边际。

  “滚开!”孙乐扶起摔在脚边的自行车,声音冰冷冻结,“你给我滚!!”

  周军浑身象是被酒精浇过一般,碰到丁点的火焰星子,一霎那便急剧焚烧起来。

  他狠狠地朝对方的小腹踹了一脚,完全把男孩才开过刀、动过手术的事抛到了脑后。

  孙乐捂着伤口跪倒在地,痛得发不出声,抬起的小脸上惨淡一片,殷红的血迹顺着腮边蜿蜒而下。

  周军眼中的怒火不熄,不见丝毫怜悯之色,而是咬着牙骂道:“你的梁哥,赌注下错了,他以为我对你会生死不渝吗?哼,滚他妈的蛋!!”

  说完,一个甩手,越野车中下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不留情地拖起孙乐,扔上了车。

  半个多小时后,他被带到了“金露”,身上所有携带的物品一搜而空。

  周军坐在中控室,看着监控器上显示的图象——孙乐默然地进了顶层角落里的一个小包间,缓缓拉进镜头,清俊的脸庞也不断放大。他忽然举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移动,一下下地描绘出少年的五官轮廓,如刀刻在心上,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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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细节都不拉的回忆完,疑点就这样跳了出来。

  按理,几个月前手机失窃后,孙乐懒得去补号,而是直接换成全新的sim卡,除了梁平,其他任何人,包括周军、当然更包括小微,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这个新号码;并且,现在仔细想来,那通求救电话里传出的咒骂,含糊不清,却直觉象熟识的某个人的嗓音——是小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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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难撑住倦疲的身体和沉重的心灵,孙乐痛苦地抱住头,绝望地瘫坐在泛着冷光的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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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忍、不敢深思,事实的真相,竟然这般丑陋!!

  梁平拿小微作诱饵,拿自己作赌注,设个圈套让周军钻,逼得他和某个重要人物翻脸。

  他的这个哥,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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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无声地倾泻,心中却抑制不住的大笑着:孙乐,你果然蠢到了家!!周军曾说过什么?他说过,“人贩子可是你的梁哥啊!好好记住你刚才的话,别到时候又屁颠屁颠的跟着,被玩了卖了还替他数人民币,便宜我不出钱看热闹!”

  周军,这出戏精彩吗?你满意了??

  第一次,孙乐觉得活着了无生趣。

  一整天,他就那样痴痴呆呆地窝着,有人进出了几次,他也似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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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深夜时分,周军不言不语地倚在门口,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孙乐才象被心灵感应唤醒似的,静静地侧转过身,四目相投,眼神中理不清的愤怒、伤痛、阴郁,终究沉淀成一潭死水。

  周军,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对不起……心,太痛了……

  他的头又软软地垂到臂弯,好像花儿从茎根处折下,将断而未断的凄凉。

  踱到仿若没有存在感的男孩的面前,周军心中溢出浓重得化不开的悲哀。

  “你的手机,有条短消息,看看吧!”他冷淡把手中握着的东西往地毯上一丢,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孙乐定定吸了口气,抓过小小的机子,指尖在键盘上缓慢移动,蓝荧荧的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憔悴而麻木。

  “小乐,小微他没有死,已经送到a市第九人民医院,你可以稍微放心了。”

  短消息是梁平发来的,他居然叫自己放心??放心什么?放心他还是手下留了情,没让那个人渣虐死可怜而无辜的人??

  孙乐忽而站起来,低声哀求道:“我要去看小微,周军,你放我走吧,我想明白了,真的。我保证,不再和梁平联系,也不会去惹是生非,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监视我。周军,求求你!!”

  周军看着他,眉宇间充斥的冰冷,阴恻恻地让人心寒,“放你?怎么可能?你休想!!让你再有机会玩我?你真比出来卖的还狠啊!!”

  “周军……”孙乐欲言又止,头微微地向后仰,清亮的眼眸闭了闭,嘴唇止不住地颤动。

  他心如刀绞地挣扎着,终于使出全身的力气跪下来,“求你,放了我吧!”

  周军措手不及地后退了一步,低头望着甘心抛弃尊严的人影,心情悲伤而震惊——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太残忍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恢复了最初的漠然,毫无反应地立了半晌后,冷酷地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了?你把我当成多情种啊?哼!好吧,你要怎么样,随你!割腕?跳楼?都可以!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着,他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少年着地的膝盖,“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容易就求饶?还三跪九叩呢!硬骨头都跑哪儿去了,啊?!”

  孙乐听着他冰冷的、如同罩了一层严霜的话语,心碎了……仿佛每跳动一次,心脏就要炸开似的……越来越加剧的疼痛,渐渐麻痹了身心,直至不再有任何知觉。

  连周军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也惘然不觉。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象是玻璃碎裂的声响,打破了顶层的寂寥,在静夜中显得特别的刺耳。

  “周哥?”保镖试探着在周军身后低语请示,“要不要去看看?”

  始终坐在走廊另一端临时摆放的沙发上,周军就不曾离开过一步。

  “你们去把人给我绑出来!!”他痛心地对着手下命令道。

  果然,如他所想,被人架着拉扯到跟前的孙乐,满脸鲜血,额头上还有嵌在表皮里的细小的玻璃碎片反着光,眼睛直勾勾地睁着,面目阴霾可怖。

  “你用头,撞的茶几??”周军捏住了他的肩胛,有点粗暴地钳紧。

  孙乐僵直着身体,嘴唇咬得死死的,用一种无声而坚决的姿态,表达着自己的抗拒和憎恨。

  周军强忍心中的酸楚,一只手揪着男孩的头发,拼命往后拽,使得那张污迹斑斑的脸与自己对住,“他妈的,算你狠!!”

  孙乐一副无谓的神情刺痛了他,狠狠一甩手,人被抛到了地板上,重重的。

  “把他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然后扔到我的车里!”他冷眼看着手下将人拖入了电梯,心乱如麻。

  连夜开车赶往a市,周军无暇顾及其他。

  孙乐额头上裹着纱布,隐隐有血丝渗出。他的视线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意识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漫长的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行程,最终还是熬到了头。

  尘土飞扬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高大气派的门口,孙乐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