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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阿莲的故事|作者:紫影蓝雪|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7:38:13|下载:阿莲的故事TXT下载
  平静下来的心,又因为小丽的一句话而不安着。眼看着半个月试用期限快到了,在这节骨眼上,让小丽插上一杠子来,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十四天里,混儿早早放学回来,见欢欢还没回家,我赶紧跟她提到小丽要上门找他,并多问一句:小丽不是你女朋友吗?怎么像个讨债的似的?混儿也紧张起来,也害怕小丽找事,挠起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了辙,叹声道:哪门子女朋友啊,玩玩呗,得,破费一回,手镯打发给她了事,真是傻b!

  傍晚时分,姜姐和欢欢一道回到家里,说是在外面吃了麦当劳,不用做她俩的晚饭了。后来姜姐接了个电话,听口气是家政公司打来的,姜姐说莲子这丫头还行,算是通过了。

  我在厨房听到这话,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定下来,感觉浑身轻松,炒起菜来也变得节奏分明。欢欢走到厨房门口,夸张地向我叫道:欢迎莲子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客厅里的混儿扔出一句:你往后少挑刺儿就成,别像过去那样挑拨离间,搬出地下工作者那一套,俗!

  这个礼拜天,冼老师打来电话说,学校有事,脱不开身,晚上才有时间过来。混儿一听,说自己好些日子没踢球了,脚下滚着皮球就出了门,老秦叫了几声也没留住儿子发痒的脚。欢欢忽然说爸妈都在家,让莲子陪我出去逛街。姜姐不同意,让她老实在家呆着复习功课,别瞎转悠。欢欢搂住老秦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要老爸点头。老秦在亲生儿子面前是个严父形象,对眼前这个调皮的继女很是宠爱,平常几乎是有求必应,就笑着问:你的私房钱还够用吗?欢欢一噘嘴说,买学习资料都快用完了,妈妈又抠门舍不得蹦出一个子儿。老秦随手从钱夹里掏出几张钞票,交到女儿手上说,只要是买书,再多钱爸爸都给。

  我借口说要忙午饭,没时间出去。老秦说有你姜姐在,你就陪欢欢出去一趟,她一个人出门,不放心,午饭你俩就在外面吃好了。我其实很不愿意单独跟欢欢在一起,这女孩子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就发脾气,我怕伺候不过来。可姜姐也发话了,我也只得领命。

  等出了门,欢欢诡秘地冲我一乐说:我们上北师大,找冼老师去。

  一听说去找冼老师,我即刻犹豫起来,总觉得自己去不太合适,她是老师的学生,我算什么?一个保姆跟家教之间毫无关系,只是做个陪客吗?见我在小区门口停下步子不太情愿的样子,欢欢的小姐脾气又上来说,你扭扭捏捏的样子好像去相亲似的,是陪我去,做个伴儿,看望老师,顺便进大学瞧瞧,让你这个保姆开开眼。

  阿莲的故事 69(2)

  我无话可说,人家冼老师晚上不是要上门补课吗?白天有事,去了也不见得在学校,真不知道她这样火烧火燎的,葫芦里卖的啥药?

  自从跟保安王奎进了一次大学校园,我就发誓不再涉足半步,我受不了那刺激,从心底嫉妒那些女大学生,在她们面前,我很自卑,总感到自己是被淘汰者,是个失败者。我不想让那里的一草一木一书一楼,再次扎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品尝那种酸味儿。

  可我无法拒绝一个小我两岁的女孩子,也无权拒绝,因为陪着她也是我的职责。我的时间不是由自己来掌控的,同样我的喜好也不是由自己来决定的,我属于被支配者,只能听其指令。我几乎是被欢欢拽进的士车的,身不由己,只感到窗外的街道景物很快就被校园里的草木所代替。我要再次面对自己躲避的场景,那捧着书本,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们。我甚至嫉妒起眼前这个才小我两岁的女孩子,因为很快她就是大学校园里的一员。不知为什么,我开始酸楚起来,心底敏感着,多想此时的我能摇身一变,小出两岁,长出肉来,依附在欢欢的身上,自由自在的,享受起每天的生活。那该是怎样的生活啊,至少不用打发每天三点一线的单调日子,每天不用围着灶台转,不用弓着腰拖地板,伸长脖子擦玻璃,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不用锁在家里的日子,不再与世隔绝,自由的日子。

  车子到新街口附近停下时,我才回过身来。等下了车,我一直低头跟在欢欢的后面,她像个解说员,跟我唧唧喳喳个不停。我只觉得自己跨过一道大门,脚下的路面变得宽敞起来,耳边少了些街上的噪音。我已置身在大学校园里,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拐过不少弯,欢欢一路打听着宿舍楼,她竟然知道冼老师所住的楼号,打听起来比王奎顺当得多,礼貌得多,口口声声都是同学,最后一句都是谢谢。我发现这时候的欢欢跟在家时变化挺大,成熟老练了许多,不像个耍性格的娇小姐。

  我们终于在一个宿舍区停下了脚步,欢欢直接向传达室的人报出冼老师的名字,看门的也是个大爷,客气地传呼了一下,回应说没在。大爷说你们上宿舍等吧。就这样,我们进了楼,看来,这大学的男生宿舍并不像女生宿舍那样管理严格,可以直接进去。

  上了6楼,里面不太安静,有音乐,有谈笑,还有电视的声音,等我们进了一个宿舍,里面就一个男生,眼镜片厚厚的,头发也很长,正在看书。见到我们他很意外,听说刚才就是我们找冼老师的,更是睁大了眼睛,镜片后泛着白光,他问:你们跟他啥关系啊?这小子别在外头勾引未成年少女吧。

  欢欢没说实话,没有道出真实身份,只说是朋友。那男的一听,神色更加怪异起来,骂了句:昨晚上这小子还像是遭受催命一击,把自己灌醉在床上,一大早又神经兮兮地上操场踢球发疯去了,咋又冒出两个小女朋友来了呢?居然是一对儿,哥们儿彻底服了!

  然后他就将眼睛深埋进书本里,只叫我们等着,没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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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的故事 70(1)

  我发现这男生宿舍跟混儿过去的房间气味差不多,凳子乱摆着,被褥鼓囊着,鞋袜也是混杂在床下,地上还有不少烟头。那戴眼镜的男生好像对里面的气味习以为常了,连窗户也没打开,埋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书,欢欢有些受不了了,过去将窗户打开,问男生哪张床铺是冼老师的。那男生这才抬头指了指靠窗下铺说了句:最臭的。

  欢欢直接坐在冼老师的床沿上,随手翻开架在床头上的一个小书架子,上面挤满书,欢欢拿出一本来,朝我亮亮书页说:风水书,没想到还是位风水大师。男生一听,将书搁下,又望了我们几眼,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他做家教带的学生吧?我说哩,凡是他结交的女孩子都是从相学风水套上钩的,你们俩居然不了解大师的癖好,自然没被妖言所惑,再说年纪也小了点,呵呵。

  欢欢这才点点头,可马上又指着我说,她是我家的保姆,陪我来的。

  本来我就有些不自然,欢欢一道出我身份,我忙低下头去,躲开男生诧异的目光。

  欢欢问:冼老师不是说白天有事没时间上课去,怎么踢球了呢?男生嘿嘿一乐说,你这位冼老师啊,是心中有事,累得慌,上球场给自己解脱去了,想知道原因吗,小妹妹?

  欢欢来了兴趣,将书放回到书架,把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洗耳恭听着。男生点上根烟,吹烟一般道出冼老师的隐秘事,说他这哥们儿,啥都能看透,就是穿越不了“情”字,为情所累,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情主义者。就因为中学早恋了一回,给自个儿下了套,再也挣脱不出。在学校也有不少女孩子围着他转,他也来者不拒,可真要是跟他动真格的,这家伙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伪善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解不开多年以前心头的早恋情结。分手这么久,还把人家揣在口袋里捂着不松开,这不是自我束缚吗?藕断还非得丝连,纯粹是自恋了,自作自受;他最恨老外了,就因为他的初恋女友是在广外被个洋鬼子俘虏了,简直成了国恨家仇。有回在球场上跟一帮留学生比赛,切磋球技,好家伙,作为北师大马拉多纳式的大师级球星,竟然失去理智,将我国体育事业一贯坚持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国际赛事惯例给抛到脑后了。球偏离了球门航线,直接找老外苍白的脸孔贴上去了,结果可好,球输了,老外挂彩了,他也被红牌罚下了。还花费不少医药费,也招致球迷们劈头盖脸的国骂,就连那些铁胆忠心的足球宝贝们也大骂他不像个中国爷们,小肚鸡肠。他非但没深刻反思自己的暴行,破坏了中国礼仪之邦的传统形象,反而幸灾乐祸地说,真正踢了场跨国赛事,自此,他也光荣挂靴,退出了校队。

  简单点说好吗?他跟前女友到底成了没?欢欢不耐烦地打断那男生调侃,直接追问结果。

  那男生正说得眉飞色舞,被她一打断,好像很扫兴,将烟头扔到地上说:结果就是灰飞烟灭,昨天那女友从美利坚合众国打来越洋电话,说自己怀上洋种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啥叫鸡犬不留啊,都杂交上了,还来跟我哥们儿翻起旧账本,道声让你亏本了,实在不好意思。他能不痛断肝肠,靠酒精麻醉自个儿吗?你们见过男人痛哭流涕吗?瞧瞧那枕巾就能想像昨晚上演了一场血泪控诉的悲惨世界,想不到这哥们儿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啊!

  男生又点上一根烟,吐了口痰不再言语,继续看书。

  我发现欢欢的眼睛红红的,好似被冼老师的痴情感染了,用手揉了几下问:冼老师在哪踢球,我去找他。

  没等男生回话,有个长发女孩子进了宿舍,脸蛋饱满,身材匀称,说话像江浙一带的口音,吴侬软语,温柔悦耳,也是打听冼老师在哪。男生取下眼镜,瞧了瞧眼前的三个女孩子,眨巴着白眼珠子笑道:嘿,全聚齐了,都有心灵感应啊,来挽救一个垂危者。得,寒大班长,你直接带她们上足球场找去,再不去,只怕他会把自己踢进球网里,干瘪成咸鱼,再也翻身不起,扑腾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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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的故事 70(2)

  结果很扫兴,跟着姓寒的女生去球场并没找到冼老师。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催欢欢早点回去吧,反正冼老师晚上会上门的。女生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说等见到冼老师会转告一声我们上学校找过他。临分手时,欢欢还傻傻地问女生一句:你是冼老师女朋友吗?

  女生不置可否地望了她几眼,也没回答就走开了。瞅着女生的背影,欢欢自言自语道:人家也不胖,可看上去也一样标致。听口气她很羡慕女生的身材,然后又追问我:是冼老师女朋友吗?我点头说,挺像的。

  欢欢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也没兴趣在外面吃饭了,让我饿着肚子跟她闲逛着。她是习惯减肥的,我熬不住了,身上又没带钱,走到一个烤红薯的摊子边上,我缓下步子,欢欢也看出我的饥肠辘辘相,就给我买了个大红薯,我边吃边跟在她后面。她一头扎进一个音像店铺里,开始在架子上翻cd,并问起老板有没有粤语歌《分飞燕》。老板摇头说没听说过,叫她在粤语架子上自己找找看。翻了半天也没找出,她买了十多张其他男歌星的,大都是张国荣、刘德华的,老板用袋子给她装上后,我拎着袋子陪她在街面上又漫无目的地走着。见到一家书店,我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自己一直没时间外出逛书店,想到该给弟弟们买书,正好向她借钱买几本,她瞥了一眼道:在家书不离手,到外头见了都烦。近在眼前的书店也没去成,我像个跟班的,无权决定主人的去向,只能尾随其后。

  决定回家时,欢欢也没像来时那样打车,而是上公交坐地铁,直到下午3点左右才回到家里。老秦夫妇都不在,混儿正在打游戏,见我们回来问上哪了。欢欢没好气地说犯不着跟你汇报。混儿出了房间,只穿着件运动服,浑身散发出汗酸味儿,欢欢一捏鼻子躲进了自己房间。我也懒得理他,收拾餐桌,进厨房洗碗筷,他凑到门前,低声告诉我已将小丽打发了。然后回到房间再没出来,里面传来游戏噪音,伴着他的粗口。

  直到傍晚做饭时间到了,混儿才叫我不要做他父母的饭,说是晚上他爸的朋友摆婚宴,不回来吃了。这时候欢欢一直看着电视,时不时还拨着电话,一开口就说找冼老师,然后又失望地挂上,反复好几次,混儿在旁奸笑一声:想老师了?认个干哥哥算了,反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个摆设,空架一个!

  欢欢骂了句滚蛋。混儿也听话,滚回了自己房间,居然哼唱起:妹妹找哥泪花流。真想不到这混儿也能唱出经典红色歌曲来,只是老歌新唱,老是跑调改词,气得欢欢跑过去狠命地关上他的房门,骂道:鬼哭狼嚎!

  阿莲的故事 71(1)

  对于兄妹俩习惯性拌嘴,我也当成了惯性,从不插言,就如同餐桌上的家常便饭,一天三顿的茶后节目,晚饭自然也在筷子拌动下,和着他们嘴皮子上的争斗,只是听到传呼器响声时,才暂时消停下来,欢欢搁下饭碗抄起话机就问道:冼老师吗?

  冼老师很守时,一进门,我和欢欢不约而同地将眼光投掷到他身上,细瞅之下,也没发觉有什么两样儿,一身酱色休闲西装,头发梳得很整洁,大鼻子深眼睛的,没留下痛哭流涕后的烙印,嘴巴叼着烟卷儿,一样的洒脱,一样的目空一切。

  混儿立刻犯混咋呼道:来一盅,哥们儿!

  冼老师往沙发上一靠说,哥们儿从今往后滴酒不沾了。我给他倒了杯茶水,他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我说,你们俩这回长见识了吧。然后又将眼光投向正吃饭的欢欢。欢欢低头没说话,我也回到餐桌旁不出声。混儿觉得蹊跷,放下碗来问道:她们俩怎么了啊,溜进人民大会堂学会鼓掌了?

  冼老师没搭理他,只叫快点吃饭,辅导完功课他还得回去赶写论文。

  辅导功课时,冼老师一定跟欢欢提到上学校找他的事,反正后来欢欢再没让我单独陪着上冼老师的学校,反而是我自己找过冼老师几次,都是偷偷溜出家门,快去快回,生怕被秦家人发现,来回也顾不得省钱,还咬牙打过车。这也是后话了。

  在我拿到秦家的第一份工钱时,我才觉得自己立稳了脚跟,也才在家信中提到自己半年多来的遭遇。征得姜姐的同意,我让家里以后回信就写秦家的地址。父亲很快回了信,看了我的遭遇,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女儿只身在外的牵挂,一再嘱托我,别太委屈自己,干不下去就回家。大弟在给我的信件里叫我别给他买书了,说现在学校的复习资料也很多。话虽这么说,我懂得他是怕我花钱,苦了自己。其实在城里做保姆,生活上比起在家那是天壤之别,毕竟不是过去旧社会的老妈子,奴仆关系分化明确,等你上好饭菜后,自然有你吃的一份,生活上我一点不苦,除了在赵老师家清苦点,我在警察大民家和秦家过得也挺滋润,比起家里的粗茶淡饭,算是上等人家的伙食了。

  欢欢最关心体形了,说我有发胖的前兆,我一点都不在乎,希望自己能长胖点,到了年底回家,家人一见我胖乎乎的样子,就能想到在城里没吃苦。

  保姆最苦的不是粮食,而是面临失业的精神压力,一旦被解雇,连个落脚地也没有,这才是最担心的,就好像我在警察家时,刚长了点肉,因为失业焦虑即刻就瘦了下来。只是现在我经过了试用期的考验,而且已顺利拿到工钱,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欣慰,所谓心宽体胖是有一定道理的,肉体饱满与否取决于精神上的放松。

  人一旦恢复到正常秩序,在平静中生活,就容易养出惰性来,也不再居安思危了。保姆也一样,一个让主人善待的保姆极容易忘却自己的本分,而骨子里固有的农民习性也在无意中流露出来。在大民家时,我就暴露过不好的本性,好似在油盐酱醋中要行使一个保姆应有的权利来,实际那是职责,主人放手让你做主,你就失去了本分,甚至学会了挑剔,用挑剔的眼光审视主人的是非来。俊姐是个宽宏大量的女人,有知识,有修养,对于我偶然间暴露的霸道本性,也没放在心上,其实那是放纵,当主人一改和善的面孔将保姆压回到本来的位置时,放纵下的保姆就觉得不公平了,被压制,被虐待了,于是就抗争起来,要讨个说法。我正是在那样的矫情之下,理直气壮离开警察家的,忘却身份的保姆,注定要失业,不管是被赶出门槛,还是主动撤出,结果是一样,失业。

  赵老师家压抑的气氛以及宁医生内向的性格,让我在短暂的停留中,没有赢得放纵的机会,所以,一直安分守己,没出半点差错,也包括他们夫妻不和时,也没引火上身。

  而在秦家一个月之后,我感觉自己身上本性的东西又要爆发了,既不是主人的放纵,也不是两个同年龄人的影响,是单调的生活节奏造成的,让我觉得没了目标,自己想有所改变,哪怕是姜姐摆出我刚进门时的脸色,让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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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的故事 71(2)

  真是贱命啊!

  秦家的平静是表面的,我却以为单调化了。

  仅仅一个电话,就在秦家掀起了冲击波,我将自己搁置在冲击波的核心,遭受打击,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怨天怨地,就是不能怨人,包括姜姐。我现在回忆起来,对她也是毫无怨言,只怪自己忘却本分,暴露出自己不甘规矩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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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的故事 72(1)

  这天上午,时候已不早,等我买菜回来,姜姐好像还没有起床,因为鞋架上她平常穿的皮鞋都搁在上面,卧室房门也关着,自从老秦回来后,姜姐都习惯晚起。我先在混儿的房间拖地板,等我拖到客厅,此时电话响了。有她在家,我从不接电话,因为她招呼在先,她家的电话只要是有家人在,不用我接听的。这和先前两家不一样,在主人腾不出手来时,我都先接听,然后叫人。欢欢和混儿在家时,我倒是接过电话,那也是他们使唤我接的,反正我不主动接听电话。

  姜姐夫妇是生意人,所以晚上在外应酬多,回得晚也睡得晚,所以卧室里的电话分机一般在姜姐起床前拔了线,她的手机也同样处于关机状态,免得干扰睡眠。

  我继续拖着地板,没理会电话,卧室也没动静。后来见电话每间隔一两分钟就响着,我也心烦起来,敲了敲房门告诉姜姐说有电话打来。敲了两次也不见回音,而电话铃声始终没有停下。我也想到打电话的人怕是有急事,可又不敢在房门上敲出更大的声响来,万一对方没什么要事,搅了姜姐的好梦,肯定又要遭到训斥,怪我吵醒了她。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她朋友约她逛街,连续打电话来,那次我敲门她很快出房接了电话,结果一撂下电话就怪我吵醒了她。

  左右思量之后,我还是破例一回,擅自做主,拿起了话筒。打电话的是个女人,一开口就问秦飞在家吗?口气听来很小心,压低了嗓门。我以为又是小丽,就说秦飞早上学去了。对方这才放开嗓子道:我知道,你是叫莲子吧。我很纳闷,怎么对方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声音也不像是小丽,小丽没这么有耐心,也很粗鲁,开口就叫保姆。我问你是谁啊?对方没急着回答我,而是一口气向我打听许多有关秦飞生活学习的情况,好像很关心。我也就实话实说,声音压低着说自从请了家教,秦飞听话多了,没惹事,上次数学测验还及格了,进步很大。没等我再问一句你是谁,对方“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我也没太放在心上,继续拖着地板。等我忙完拖地的活,回到厨房洗菜时,传呼器又响了。平常白天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秦家人都配有钥匙,只有混儿嫌麻烦,总丢在房间里不愿意带。混儿今天又开始逃课了?刚才自己还在电话里称赞过他哩。我忙擦手接过话机,不是混儿,是个女人的声音,陌生的声音,说是老秦的朋友,给她开楼门。我自然就没多想,还庆幸不是混儿,否则让姜姐知道他又逃学,背后跟老秦一嘀咕,老秦又要赏儿子几个耳刮子了。

  不大会儿,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门前站着一个很清瘦的女子,瘦高个头,穿着很朴素,脸上也没化妆,皱纹很明显,而头发有些白了,一眼瞧上去,面相要比实际年龄显得老。

  我将她让进屋里,她开口就问:秦飞的房间在哪?

  白发女人顺着我手指方向直接就进了房,我赶紧跟了进去,我这才想到刚才打来电话的就是她。她在房间里四处望了望,摸摸床单,又在书桌上翻了一下,目光落在衣柜上,走过去朝里头探了探,最后停在书架旁,见到书架上残缺破旧的书本,微微叹了口气,竟然向我道了声谢谢,此时我能感觉出她跟混儿的关系不一般,不像她所说的只是老秦的朋友,是远房亲戚还是——

  就在我脑子里刚要冒出那个字眼时,客厅传来了姜姐的声音:莲子,刚才像是有人来了?谁啊?

  白发女人一听到姜姐的问话,有些吃惊,可神情马上恢复了平静,不等我回话,她自己先出了房,客厅立刻爆发出一声呵问:谁让你进来的?赶紧走,我可要报警了!

  我急忙来到客厅,脑袋嗡嗡作响,知道大祸临头了,那个没来得及蹦出脑袋的字眼就是——亲妈!

  你这个保姆也忒大胆了,怎么敢放一个陌生人进屋,合着是事先谋划好了联手来对付我是不?吃里扒外的东西!姜姐忽地从沙发上跳起,两步就蹿到了我跟前,猛推一把,差点将我推倒在地,我倒退到墙边,一时间惊慌失措,向白发女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她倒是说话啊,别把自己真当成是陌生人了,难道她不是混儿的亲妈?

  阿莲的故事 72(2)

  白发女人终于开口了: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有权来探视自己的儿子,法院判决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姜姐转过身去,暂时将怒火从我身上转移开,冷笑一声道:你行,有能耐,一脚能从朝阳跨到崇文来,我们是躲也躲不开了,可这是我的家,不像在朝阳,你屁都不放一声就敢往里闯,你走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亲妈没吃后妈那一套,将姜姐晾在一边,又反身进了儿子的房间。恼羞成怒的姜姐脸色红一阵,紫一阵的,大口喘着气,又将怒气劈头盖脸冲向了我:行啊,刚给你工钱就长能耐了,敢私自给外人开门了,蹬鼻子你就上脸哪,你惹出的事你自己解决,滚过来给我拨电话。

  我怯弱而又顺从地到了电话机旁,那一刻手也抖动起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穷凶极恶相,跟俊姐那回发火相比,俊姐就像是微弱的蜡烛火苗,淡然中用尖刻的语言刺激我,而眼前是炉火,外强内也刚,仿佛要把我当成生铁给彻底熔化了,我真是被吓傻了,颤抖着声音问:打给谁?我天真地以为她想叫回老秦,给她挽回面子。

  110啊?白痴啊你!她将茶几拍得咣咣作响,厉声怒骂。

  真要报警?我在胆怯中硬着头皮问:她不是秦飞的妈吗?怎么报警呀?

  这话一出口,真是火上浇油了,她再次用力推开我,我一不留神跪坐在地上,电话也被扯翻了。

  狼狈为奸,算计上我了,把自个儿当谁啦?你就是个保姆,吃我的,住我的,到头来跟个外人勾搭连环,拿我开涮,也好,算我瞎了眼,把你给看高了,你现在就给我卷铺盖滚蛋,我伺候不起行不?姜姐说着便动手拽起我,拖进我的房间,看架势是要我收拾东西走人。

  我终于妥协了,再也端不住内心的刚强,也端不起过去在俊姐面前的那份自尊,眼泪涌出来,哭叫开来:姜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别叫我走好吗?求你了。

  就在我哭叫时,混儿的妈妈走过来了,说道:你别为难人家,多好的姑娘啊,给你做了保姆,那是你的福分,真是不知好歹,我这就走,不是怕报警,是怕你为难这姑娘,你好自为之,别亏待我儿子就行。

  白发女人走了,走前还对我说了声对不起。姜姐也终于松开了手,我觉得手腕很疼,而内心更痛,为留住饭碗,我第一次丧失了自尊,曲膝在别人脚下,低声下气地乞求别人放过自己,这是咎由自取,干吗要自作主张接听那电话,将自己卷进别人的家事中?

  我不怨姜姐,都是自己惹事上身,羞辱也是自找的,人的自尊失去过一次后,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用失去饭碗的代价来维护了,我失去了尊严,给自己留下了一口饭。

  在这件事上,老秦的态度很暧昧,尽管姜姐为此跟他吵过一次,他显得很平和,只问混儿是不是他告诉新家地址和电话的,混儿回答很干脆,做妈的有权利知道儿子在哪。老秦又叫我往后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这夫妇俩都把混儿母亲当陌生人看待了。只有欢欢通情达理些,说秦飞妈妈来看儿子很正常,她妈妈太小题大做了。欢欢这话让我感到有点意外,本以为她又会站在她妈那边,这回反而倒戈了。

  秦飞的妈妈可能告诉了他那天发生的详细情况,所以,他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地使唤我,也总跟我说上一句:别怕,这家她说了不算,我爸做主。

  我当然是害怕了,我不想再像上回那样走街串巷地去找工作,感觉身心很累,折腾不起了。因为老秦没个态度,我始终担心姜姐会解雇自己。随后的一个礼拜里,我是在忐忑中度过的,家里剩下我一人时,有电话或是传呼声都让我紧张万分。

  好在这件事姜姐也没再提起,只三令五申叫我以后守好家,未经他夫妇同意,不允许任何陌生人进家门,包括秦飞的朋友。看来,她对混儿也早就怀疑在心,只是没抓住把柄。混儿再混也不敢当着他老子的面发昏,自从老秦回来后,他只偶尔提前从学校回家玩游戏,早上都会正常上学去,也没敢往家里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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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的故事 73(1)

  这场风波逐渐被淡忘了,秦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我时刻保持戒备,生怕再惹出差错来。我在姜姐面前失去了自尊,也再抬不起头来,唯唯诺诺,像只温顺的小狗,听从主人的安排,骨子里膨胀着的所谓保姆支配权,也彻底放弃了,收敛起本色,伪装成奴才相,沦丧为彻头彻尾的看门狗。

  礼拜天,老秦和姜姐都去店里了,冼老师正常来上课,混儿比以前安分了,也不再吵闹,很有耐心地在房间听老师辅导,闻着老师的烟味也不吵着是在诱惑他,变了个人似的。只是他这边一辅导完,轮到他休课时,又恢复了混儿本性,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朝欢欢的房间吐口水说事儿。今天他的话题偏离了方向,陈芝麻烂谷子翻出仓来,都是亲妈和后妈之间乱麻似的事,将怨气撒在后妈女儿身上,有点秋后算帐的味道,絮叨个没完没了。

  看来这貌似平静的水池,半空中早悬了一块大石头,不正常的混儿,就要掀起波澜了。

  冼老师让他收声,别干扰他辅导。可混儿只当耳边风,口气越发粗鲁起来,别看欢欢平常得理不让人,非得分出是非对错,可在她学习功课时,却能按住性子,不理会混儿,最终她关上了房门,将混儿制造的噪音隔绝在门外。

  混儿今天很是不正常,随着欢欢关门,他的嘴巴转动方向,唾液喷到我身上来了,又提及那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骂我没骨气,叩拜在黄脸婆的脚下,太让他失望了。看来,我那天的狼狈相,他妈完全勾勒出来给他瞧见了。兴许他一直把我当成同盟者,以为我始终站在他这边,为他遮风挡雨,至少没给他泄密。可现在他开始动摇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了,虽说也时不时给我打气,想挽回我旧有的面目,可他终究踏实不了了,开始怀疑我卑怯奴颜之下,有天会将他的旧账本翻出来,亮在后妈的眼前,当成立功赎罪的表现。

  对我现在这样子,他很矛盾,分不清敌我了,也只能用言语来刺激我,试探我的真实感受,他希望我发出抗争的怒吼,坚定不移地回归到他想像的立场上。

  我的真实感受就是忍耐,而立场从一开始就没有空间,我是个外人,这纷争的领域本不属我,何来场地呢?

  只可惜,他混儿在街面上混,也只小我一岁,却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他数落挖苦讽刺的话,我就当是听到洗菜时的水龙头发出的冲刷声,菜洗干净了,也让我更看清了这个重婚家庭的复杂背景。我在默默中听混儿絮叨那陈年旧事,尽管断断续续,骂骂咧咧,也听出了主题:父亲有负于他母子。

  听着儿子的牢骚,我眼前却晃动着那白发女子沧桑的身影来,仿佛是她坐在客厅里在絮叨那过去的往事。

  等到开午饭时,欢欢脾气爆发了,当着冼老师的面踹了混儿一脚,说等爸爸回来再收拾你。混儿挨了一脚,非但没还手,倒是乐了,说冼老师瞧瞧你这女学生,课堂上温柔似水,一到课下就成小母老虎了,一点不尊重长辈。于是乎两人都在嘴巴上,寸土不让,战斗上了。冼老师今天情绪也不高,只顾抽烟,没跟他俩搀和,显得心事重重的。

  等喝完汤,见到两个学生还没停息,才沉下脸来,用手指着我呵斥学生道:你俩多大个人了,瞅瞅保姆姐姐,跟你们差不多大,人家早自食其力,你们呢?吃饱撑的啊,没了父母做靠山,早他妈流浪街头了!

  老师粗口一出,两个学生当即消停下来,混儿没当回事喝着汤,粗口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而欢欢很是惊愕,望着老师,好似在寻思着老师咋骂人呢?

  冼老师也觉得刚才有点过了,说了声对不起,低头吃饭没再言语。吃完饭,兄妹俩都进房间先休息去了,冼老师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喝茶,剔着牙齿。

  等我洗刷碗筷时,他靠到厨房门边,问我那天上学校,他宿舍的哥们儿是不是说过他什么。

  我只摇头,我现在在秦家很少开口说话,也包括面对一个家教,我也不想多嘴,点头是对主人的回应,对外人摇头的机会很难得,我摇头时的态度很坚决,意思是我可不关心你的事。其实是造作,我可听得很真切,那天他受了打击。冼老师却没领会,说其实也没什么,初恋情人嫁人了,自己想不开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又问我当晚上门时,脸色是不是显得很沉重。我再次摇头,这次是真实的表达,意思是一点不沉重,脸上不带一点悲情,很洒脱。

  阿莲的故事 73(2)

  见我不搭理他,冼老师自讨没趣,回到客厅闷坐着抽烟。我发现这人烟瘾很大,烟不离手,老远就能够闻出满身烟味来,难怪混儿老嚷嚷老师在诱惑学生犯烟瘾。

  收拾完后,我也没事了,就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休息。这时候听到欢欢的说话声,像是进了客厅,问老师心情好点没。老师回答说自己是乐天派的,心情没坏过。欢欢狡黠地笑问道:不是刚受过打击吗?冼老师这才说,那哥们儿是班上出了名的贫嘴,肯定将那破事儿卖弄给两个小女生听了,其实那哥们儿受打击次数比他多得多,甭管俊丑,凡是跟那哥们儿交往过的女孩子,没有不踹上那哥们儿一脚的,都踹出毛病了。然后又跟欢欢说,你这保姆姐姐可是个有心眼的主儿,那天明明听那哥们儿说过,却摇头否认。

  说到这话题,那混儿即刻也到了客厅,说哥们儿可别误会保姆姐姐,你受过打击,那莲子也一样,都不敢开口说话了。冼老师呵呵一乐问:她也失恋了?混儿今天是彻底婆妈上了,把个老师当成青天大老爷似的,直接说起那天他妈上门的事,要老师断出谁是谁非。欢欢本来是站在同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的,所以也觉得自己的妈妈有点过分,现在见到混儿拿上翻案的劲头来,要老师给个说法,自然也就转换角度,回归到母亲的立场,说这事得怨莲子,不该开门,门一开,就像公鸡见了蜈蚣,不斗起来才怪哩。

  旧账翻起代表两股势力,都在给自己的妈妈说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冼老师又不是包公,能分出对错吗?不过,我倒是也很想听听他的意见,不是学心理学的吗?见识应该更多吧。

  听完兄妹俩的话,冼老师没急着发表看法,而是让混儿敲开我的房门,叫我也上客厅。看架势是要三堂会审,英明断案了。

  我可不想再惹是生非,就是不出去,混儿在门口骂了几句,我也不愿意离开房间,欢欢也过来叫我,说让我放心,跟老师讨教一下,不会告诉父母的。

  我将门关上,却又凑近门框,听他们在客厅里议论。

  冼老师叹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们家保姆姐姐明哲保身了。

  哥们儿倒是快点说,谁是咬人的蛇啊?混儿催促着。

  老师就是个比喻,你还当真了不是?要说蛇,数你最像!欢欢拌上一口。

  都给打住,谁都不是蛇,都是人!知道吗?不要拿看电影的有色眼光看待生活,人不是这杯子里的茶叶,一喝到口里就分出好坏来,人高尚于植物,优胜于动物,将自己冠上高等动物的头衔,就因为人本身只能分出公母,而识别不出好坏来,掏出心肺来,都是火烫火烫的,能发光发热,有蛇口蝎心的歹人吗?没有!冼老师这话一出口,客厅顿时静了下来,这搞心理学的有点哲学思想在里头,就好像中学课本里的辩证法,把人字一剖开,就剩下一撇一捺,简单化了。我倒是很同意冼老师人无好坏的说法,在我眼里,确实没想过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对我好的雇家那肯定是好人,但对我不好的,也不见得就是坏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所谓的坏人。我那时候印象中的坏人,就是打保姆主意的色男人,在家乡我也没少听过这样的例子,所以,当我做保姆时,我将坏人锁定在色男人的框子里,其他都无好坏之分。

  阿莲的故事 74

  接下来,冼老师又摆弄了一会儿大道理,很多是专业术语,绕得混儿连嚷道:哥们儿应该到中学当班主任,思想教育很拿手,是大才,让一大堆街上的小顽主儿扔掉砖头进课堂,备受教育。

  等说到正题时,混儿也不出声了。冼老师先拿混儿做当头炮,说你这家伙自打离开亲妈的怀抱,就觉着天下人都负你而去了,其实你离开的不过是两个乳头,人总要长大,不能老依偎在那怀抱里吭哧一辈子吧?我早说过,跟你一样的年纪时,我也是混在街面上的,就因为父母离婚了,老爸给我找了个后妈,我就上街出气去了。回头想来,混个头破血流,脑门上留下记号,吃亏的还不是自个儿?人家夫妻生活照样过得滋润,大不了出点血给你从派出所把人捞出来,可人家有钱哪,一样是出血,你伤的是骨头,人家皮毛未损。不把你老爸当亲爹使唤时,那才是真正的人格独立,那样也就没有亲妈后妈之分了。我领悟这样的道理代价不小,不光是街头上洒热血,喷酒气,最大的代价是我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的,浪子回头说着轻巧,那蓦然回首间都是血印,付出的终究是自己,亏的自然也是自己,老爸后妈还不是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