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便宜屯一点,省得到了年关头上涨价,还不一定能买上。”
“买米干什么?咱山西人一般都不吃米,小米稀饭、白面馒头,那才是正经吃活。米饭又不顶饱。”刘建军大口大口地嚼着烙饼,香的直吧哒嘴。
“那逢年过节的时候,来个亲戚朋友,总要招待人家一顿米饭的呀。”老婆埋怨的说。
“是啊!可这离过年还有小半年呢,你买上米又不吃,不怕放坏了……”刘建军说到这里,眼光突然凝滞了,他抬头看着老婆说:“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老婆惊讶地看着他:“你说离过年还有小半年呢,怕买上米放坏了。”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老婆尽力回忆着,“噢,你说咱山西人一般都不吃米,小米稀饭、白面。
“对,就是这句。”刘建军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去穿衣服。完全没有理会老婆在身后诧异的诘问,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刘建军急急走向停尸棚,那里有四具尸体在等待着他。
山西人历来是吃面食的居多,变着法的吃。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有特别重要的客人来到,才会蒸一锅米饭吃。那老头又穷又孤,怎么会有人给他吃米呢?再说白天查看现场的时候,他也看过现场的遗留物。那老头胃内的食物残留物中绝对没有一粒米。这也就是他看到那粒米时,会产生奇怪感觉的原因。或许从那粒米能查到老头死亡的真正原因吧?刘建军边走边想。
远远已经能望到工地上的停尸棚,黑黢黢的象一头怪兽蹲在那里,等待着吞噬送上门来的猎物。
刘建军向就近的人家里借了一把手电筒。一步步走了进去。他努力回忆着今天把那粒米抛向哪里?在印象中的区域仔细搜索着,查看着。当那粒米在光线照射下出现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如获至宝地把它钳入随身携带的证物塑料袋。然后拧灭手电,光线消失的一瞬,他觉得那粒米似乎也亮了一下。也许是视线残留吧。他想着,转身准备离去。
一个人太聪明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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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2':刘建军已经出了棚子,朝家里走去。这时不知哪一根神经一动,他突然想到了张永旺夫妻神秘的死亡:“二起案子有这样多的相似之处,或许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也许在张永旺夫妻的尸体上也有残留的线索?”这样想着,他转身返回棚内,揭开张永旺夫妻身上的苫布,用手电在一堆肉上仔细搜寻着,头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印迹、嘴里、鼻孔中、耳洞里、脖项、肩窝、胸膛、腹部、骨盆、股肱、膝弯、小腿、直到脚心都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刘建军不死心,他又仔细地查看那些隐蔽的角落,脚趾缝中、腹股沟中、肚脐眼内、腋窝下、发丝内、耳廓内、还有?
翠花的指甲很短;只有大拇指的稍稍长一点;就在她右手的大拇指缝中有微小的白色碎屑。刘建军赶紧看左手的大拇指,果然不出所料,在指缝中也有同样的白色碎屑。那一定是翠花在临死前,死死抓住对方留下的痕迹。刘建军急忙取出小刮板,张开证物塑料袋,把那些碎屑慢慢刮到袋中。他的神经是如此紧张,甚至幻听到有人“哧”的一声轻笑。
他惊慌地站起身来,用手电在黑暗的停尸棚中扫视。
没有人,是的没有人。
他将塑料证物袋揣入怀中,将尸体上的布全部盖上,然后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老婆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将衣服脱掉,挂在床前的椅子背上,随后就上床睡觉了。
夜那样黑,万籁俱寂,刘建军和老婆两个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鼻鼾声。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家的房门发出的细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门一点点被推开,一个黑影裹着秋夜的雾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那样的黑暗中,仍然能看到一双炯炯的眸子。黑影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二人床的方向。
“啪啦!”桌子上的杯子被黑影扫中,从桌面一溜滚下,杯中的水四处飞溅地泼出来,刘建军从梦中惊醒,他迅速从枕底摸出手枪,一个鱼跃翻到墙角,准确地拉着了灯,同时将枪口对准了那个黑影。
他的女儿目瞪口呆地立在地中间,惊愕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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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3':刘建军沮丧地放下枪,他的这个宝贝女儿从来都让他头疼不已。每天跟着造反派在外面闹革命,很长时间都不回一次家。他尽量放轻松口吻:“今天怎么回来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还是挑战的口吻?果然女儿看了他一眼,也火药味十足地说:“我愿意回来就回来,你要是不想我回来,我就到司令部去睡!”
已经醒了的老婆连忙披了件衣服出来打圆场:“晚了,别吵了。你吃过饭了吗?“她关切地问女儿。刘建军狠狠地瞪着女儿,最终无奈地摇摇头。他慢慢向床边走过去,路过女儿身边时,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心中的愤怒再也压不住,他甩手朝女儿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才多大就学抽烟了,你还是个女孩子呀?”
女儿被打得一楞,又听到他骂,眼睛当时就红了,双手紧紧捂着脸,眼光仇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妈妈毕竟心疼女儿,抢上前将女儿一把抱住,数落着刘建军:“哎呀,怎么下得了手啊,自己的女儿你就真舍得了嗯?”她嗅了嗅空气又说:“女儿你也真是的,你怎么就学会抽烟了?”
“我没抽!”委屈的女儿涨着红红的脸大喊一声。
“你还敢胡说?”刘建军装腔作势地向前走,老婆连忙将他拦住,那边的女儿这时完全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打呀,你打呀,我就是没抽。”一家三口在屋中就开始纠缠起来。女儿的倔强已经让刘建军火冒三丈了,老婆又一直拦着他,女儿好象更加有恃无恐了。刘建军心中暗暗想:“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但是老婆埋着头紧紧抱着他,好象一块东西一样沉沉地坠在他的身上,刘建军用尽胳膊上的力气,使劲将老婆向旁边一推。
老婆被远远抛开;象一袋面粉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建军和女儿大吃一惊,停止了争斗,双双抢上前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老婆的脸上肌肉奇怪地扭曲着,早已死去了。刘建军感觉她的身体在自己的手中越来越僵硬,忍不住悲痛欲绝。他猛抬头想责骂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女儿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和她妈妈一样的扭曲。似乎她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刘建军大吃一惊。他放下老婆的尸体,伸手抓住女儿。透过女儿的身体,他感觉到女儿身体里的血液在快速膨胀,好象波涛一样在女儿体内汹涌。他扳起女儿的头,女儿的眼睛里露出的绝望神情让父亲心如刀割,他身体颤抖着,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象沸腾了一般。他闻到那股烟味越来越浓,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放开已经死去的女儿,刘建军环视着房间,他的脖项越来越迟钝,他想转身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僵硬。他全身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速度快得难以置信。他头痛欲裂,然而他的舌头和他身体的其他肌肉一样不听使唤。最后,血液冲破全身各处的血管壁,扑向他的肌肉。那一瞬间,那种令人生不如死的压力消失了,刘建军就在这瞬间的轻松中丧失了意识。在身体失去重心倒下的时候,他看到那被水泼湿的衣服,冒着缕缕紫烟。
上万人聚集在工地周围;看着刘建军一家三口的尸体被抬进停尸棚。那狭小的棚子原来只是为王铁根一个人搭建的,现在看来却拥挤不堪。或许它还会继续拥挤下去?又是一个昼夜,又是三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以后呢?接下来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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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4': 三个人,也是同样离奇的死亡,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除了那满身粉红色的尸斑,扭曲的脸孔和僵硬如铁的躯体。每一个看过尸体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中毒了!然而公安侦察员搜遍了整个现场,也没有找到可能致毒的物体。人们沉默地想着,脸色和天空一样的阴沉,难道真是上天的报应。将目光投向阴霾的天际,斜斜的雨丝飘到脸上,秋季的第一场雨来临了。
绵绵的秋雨直下了一夜,因为施工而铺满灰尘的道路被洗刷一新,四处弥漫的尘埃也被吸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早晨醒来的时候,大家打开窗,在公园里散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纯净的空气,暂时忘记了前几天的恐惧。
呼吸吧,呼吸吧,有多少人从此再也不能呼吸了?
小梅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手里提着一个空饭盒。她刚刚给她的爸爸,一个社会科学研究者去送过饭。她的爸爸,因为被造反派戴上“牛鬼蛇神”的帽子,现在正被关在牛棚里接受改造。因为近日的古怪事件,今天没有上工地施工,托人给家里带话,让给送点吃的。妈妈已经和爸爸划清界限了,只有爷爷在家,勉强做了一点细面,让她送去。牛棚就在工地的另一面,小梅来的时候街上人还很少,她绕过工地去的牛棚,现在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梅觉得有一点压抑,她犹豫着看那充满邪恶的工地,最后还是决定抄近路。
小梅踏上阴森森的工地,她低着头沿着城垣一路小跑,仿佛一抬头就会被恶魔攫去。突然她看到了什么,脚步慢慢停顿了下来。
我不知道,晋中之外的朋友是怎样称呼这种东西的?每当下过雨后,一些朽木或者特别杂乱的垃圾上面就会出现,形态好象蘑菇,但是要比蘑菇大好多,是一块一块的,我们那里叫做“地囫囵”,是可以食用的。我小的时候在姥姥家住,每当下过雨后,姥姥就会领我到山上去采摘这种东西,回家炒菜或者烹肉,味道很是鲜美。小梅就是看到在城垣下,遍处都是这样的“地囫囵”。
小梅看着地上的“地囫囵”,想起原来爸爸在家的时候,雨后领她去郊外采“地囫囵”的情景,那时妈妈还在,父女二人在山坡上快乐地喧哗着,把采好的“地囫囵”一团一团地放进篮子里,带回家。妈妈把它洗净以后,就下厨烹炒,然后全家人聚在一起,欢快地享受着。而现在这样的情景已经是一种痛苦的回忆了!小梅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她抽噎着蹲下身,和以前一样地双手捧起一团“地囫囵”,她的心里想:爸爸关在牛棚里,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把这东西捡一点回去炒一下,也算给爸爸一点好吃的吧。这样想着,她把饭盒盖打开,很快地采了一饭盒。
大街上行走的人群也很快发现了城垣下连绵四野的“地囫囵”。等到小梅起身回家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和她一样在采摘着。
小梅满怀欣喜地跑回家里,推开房门,脆生生地叫道:“爷爷,我回来了。”
七十二岁的爷爷从屋里蹒跚地出来,“怎么样,你爸爸还好吧?“
“好着呢,爷爷,他还说让您不要担心呢!“小梅放下手中的饭盒,将盖子揭开,骄傲地扭过脸向爷爷说:”爷爷,你看。”
爷爷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饭盒里的东西说:“噢,地囫囵,对对对,昨晚下雨了。好啊,等我一会把它做好,你就给你爸爸再送一点过去。”他伸手拈起一团地囫囵,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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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5': “多少年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肥嫩的地囫囵啊!世道乱事情就邪啊!”老人自言自语着,把整饭盒的地囫囵倒进盆里,冲上水去洗。小梅独自一个人呆在门口玩,许多人已经采完的正赶回家,还有许多人正匆匆地赶过去要采。
爷爷将洗过的地囫囵逐个甩干,将炉火捅旺,锅架在火上,伸手提起油壶才发现,油壶里的油已经没有了。老人为难地摇摇头,他将水注入锅内,在锅上放了一个蒸篦,然后将成团的地囫囵手撕成均匀大小的块,放在蒸篦上,盖好锅盖。他斜倚在炉上,一只手肘撑着身体。毕竟年龄大了,在温暖的炉火旁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中;爷爷听到锅里的水滚了;哗啦啦的响个不停。他睁开眼,看到锅盖被蒸气顶的跳动不已,发出“嘶嘶”的尖叫。千万不要蒸得太老了啊,那样就不好吃了。爷爷想着,从水喉里接了一瓢水,揭开锅盖,想朝锅里添一点水。
在此之前,在此之时,在此之后,在城中的许多人家里,或许烹调方法稍有区别,但是他们最终都遭遇了这令人发指的一幕。
锅一揭开,阅尽万千世事、历经人间沧桑的老人惊讶地睁圆了浑浊的双眼。
雾气氤氲中,那些成块的地囫囵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蒸篦上来回跳动着,好象一群青蛙一样。身体中发出“叽叽噶噶”的声音。雾气散开以后,这一群跳动的物体蓦然停了下来。整齐地排着队伍,向着老人“仰”起“头”来。
它们不仅仰起过头来,而且那头上还有一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老人,在那眼中看不到一丝生命的光彩,只有仇恨、残暴和
血腥!!!
猛然间,那些物体先后纵起,扑向惊呆了的老人。它们的身体带着灼人的热气,接触到哪里就钻向哪里,迅速没入老人的躯体,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地窜行,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最后随心所欲地爆出体内,老人的鲜血和碎肉如烟花般在体表各处绽放、升腾又落下、撒满了整个屋子。身体内的活力也随之逸出。“扑嗵”一声倒在地上。那些血淋淋的物体钻出躯体后,尖笑着落在地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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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6':刚刚回屋的小梅看着地上面目全非、肢体零乱不可辨认的爷爷,放声大哭起来
次惨剧在《魏榆县志》上是这样记载的:公元1968年秋,因翻修魏榆城墙,防御措施不当,导致尸毒流于地面,瘟疫蔓延全城,仅三天时间,死亡人数即达万人以上。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曾经去到旧县城所在地,走访当年亲历过此事的人,就县志所记载的历史向他们考证。记忆力最差的老人也清清楚楚地对我说:
“万人?别听他们瞎说了!十几万人的城市死了一半,连续几天,那些东西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隐藏着,随时随地就穿过人的身体。它们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在任何地点都有他们袭击后留下的尸体。我们躲在哪里都不安全,每天提心掉胆地活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凡是走出县城范围的,最后都是被车拉回来的尸体。尸毒?瘟疫?才不是呢!它们就是鬼域来的妖魔。政府把能想的招全用过了,那些东西还是只多不少,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什么时候会走?最猖狂的时候,它们就排着队在街上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笑声,无所顾忌地穿墙入地。要不是后来有林教授,这魏榆城早就被灭了。”
林教授,就是小梅的父亲,一个专业研究社会科学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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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7':(三)
林教授呆呆地跪在父亲的尸体前面。
才过去短短几个小时,父亲给自己亲手做的饭还在胃肠中尚未消化,而父亲已经魂归忘乡了,怎不叫他这个做儿子的悲痛欲绝。造反派那样恶毒的折磨、艰苦的生活环境、恶劣的劳改条件都没有让他屈服,面对父亲的死亡,两行热泪早如泉涌。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天怒吗?林教授心中默默地呐喊着。
就在刚才被押解回家的路上,他看到街道的拐角处、房前屋后、高墙下躺着稀稀落落的尸体,心里还奇怪:“这两天没有武斗啊?怎么有这么多人死了呢?”直到看到自己家的门上贴着的白纸,他才意识到自己家里也有人死去。等到看到自己的父亲真的躺在那里,已经不能再起身迎接他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梅已经被姥姥接走了,为了让他处理后事,造反派特地把他放出来一天,让他掩埋尸体。押解他的那个人原来是他的学生,领他回家后悄悄对他说:“林老师,你什么时候好了去我家叫我一声就行了!”说完就回自己家去了。现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就只有他和父亲的尸体。
对于这一系列事件,当他还在牛棚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然而直到现在,噩耗降临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真正开始去考虑。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力量想要毁灭这整个城市?
第一个死去的是王铁根,他在别人都不敢继续挖墓的时候,自己跳下去挑头,结果死于非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奇怪的死亡就伴随着城市。
第二个死去的是看尸体的老头,他在停放王铁根尸体的停尸棚中神秘死亡。
张永旺夫妇被随后发现死于自己的家中。
然后是刘建军一家三口的中毒死亡。
然后是今天,雨后的魏榆城。因为采集地囫囵并烹制,导致未知名生物对人类展开的残酷杀戮。迄今为止死亡人数已无法统计。而且杀戮还在继续!
明天呢?明天这残杀会结束吗?如果不结束,那什么时候会结束呢?等到城里的人都死光?林教授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静下心,从头开始考虑发生的所有事情。数十年的社会研究经历提醒他:在所有看似错综复杂的事件表面下,都隐藏着一条清晰无比的脉络。那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它们的线索在哪里呢?如果它们之间有一条线索的话,这条线索的头在哪里,尾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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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8': 林教授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但他很快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都感觉很荒谬。他站起身来,向他那个学生家走去。
那个学生正在家里吃饭,开门看到是他,一脸惊讶地问:“林老师,您这就做完了?”
“没有呢,我还没有开始干呢!”
“那怎么?是不是需要我帮忙啊?”学生关切地问。
“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情。”林教授恳切地对学生说,见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又赶紧补充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一下你们领导。关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能放手让我解决的话,或许我能很快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学生领着林教授匆匆穿街过巷,朝县革委会主任张海家里奔去。
张海手里叼着一颗烟,把自己的身体陷进弹簧已经不起作用的沙发里,眉头紧锁,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
上午召集县城各主要部门开紧急会议,商量近期发生的突发事件的解决办法,会场上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不停地抽烟,就是没人说话。临到最后,还是公安局长站起来说:“我们局的刘建军同志已经死了,我心里很难过。今天又有这些鬼东西在城里杀人,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说实话,我没办法。我既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想做什么?还不知道它们怎么就死了?我调查过了,那些采地囫囵回家吃的,几乎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有煮的、有蒸的、有炸的、有烤的、最后都一样,那些东西并没有死。你说就算我把他抓住,我怎么才能消灭它呢?而且,这鬼东西速度又快、一落地就无影无踪了。我”他嗫嚅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看还不如去山里请几个法师来降伏它们!”
想到这里,张海就生气,公安局长是三十年代的老党员,做了十几年的地下工作,那些在座的,党龄最小的也比共和国的年龄大,居然都异口同声同意这个想法。完全没有一点共产主义者的气节。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去请法师这种神汉来解决问题呢?
后来会议不欢而散,张海坚决不同意大家的观点,大家在退场的时候情绪极其激动,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大家风度。
张海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了出去,屋子里的烟雾猛然一荡。该怎么办是好啊?张海无奈地想着,把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跺一只脚上去使劲的碾。烟头的海绵质感透过麻绳纳的鞋底传上来,咯的慌。妈的,就你个小烟头也跟老子过不去。张海更下力气地去碾,却感觉那烟头好象活了一样在鞋下游移,而且……
越来越大,已经不象是一个烟头在脚底下,却仿佛什么东西顽强地想膨胀起来!
张海挪开脚,低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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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9':一只只眼睛,密密麻麻地从地面上浮凸而起,紧随其后的是那白色的躯体,不沾一点尘土的脱地而出,地面上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的破坏。我现在很难准确地描写这情景,我只想请大家想一下,在电视剧《西游记》中,每次大圣一念口诀,土地爷出现时的情景就和这些怪物出现时一样。干净利落毫无阻碍。
它们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圈,动作划一地用那一只眼呆呆看着张海。这样的情景张海很熟悉,三十年前,每次他检阅自己统辖的部队时,那万千军人就和现在的这些怪物一样步调一致。可是今天,他知道受检阅的是自己,是这些怪物在检阅自己,看从哪里进行突破。
他动作很小的伸手到背后,从枪套中抽出自己的佩枪并打开了保险。他不明确那些怪物的眼睛是否能看到,由始至终那堆眼睛就没有转动过,只是直直地瞪着他。
张海左肩膀微微一沉,同时腰部发力使身体纵起,两腿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已经跳到了沙发后面的空地上。无数次的战斗经验和长期训练使他在一刹那间进入了状态。站立定位、合理据枪、标定靶向、适立挺腕、放大瞄区、回收视力、适时屏气、预压扳机、平稳击发、自然扣响十个标准动作一气呵成…
“啪!”一只怪物被打成了万朵梨花般白色的碎片。
枪的反作用力尚未传回虎口前,张海已经松开扳机,同时以肩为轴心,握力保持不变的横向运臂,视线再次回放到瞄区,寻找下一个目标;“咔”的一声,套筒后座了。张海在同时慢慢地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啪!”五枪均命中目标。被打碎的白色怪物体屑铺得满地都是。然而很快那些碎屑就没入了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它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而那剩下的怪物们却冷静地一动不动,依旧用那一只死鱼般的眼冷视着他。
张海去摸腰后的备用弹夹,却想起来回家以后放在了桌上。他和怪物对峙着,两只脚左右交替着,向桌子的方向挪去。
怪物们发出了尖笑,似乎在嘲弄着张海的不自量力,接着它们行动了起来。
一只接一只的,怪物们跳到了一起,然后象叠罗汉一般相互连接起来,就在当地上直直耸了起来,象极了一条丑恶的蛇,那没有生命光彩的眼睛就好象蛇身上邪恶的斑点。
张海惊愕地看着这条全身长满眼睛的蛇越来越高,俯视、挺脖、平视、抬脸直至仰视。
那蛇慢慢弯下头来,象真正的霸王眼镜蛇一般,来回伸缩着、试探着向张海靠近,蛇头上那一只独眼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张海想要移开自己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他想赶快挪到桌子旁边,用最快的速度上好弹夹,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竭尽全力地调动着全身的神经,想要重新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指挥,然而却无济于事;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凝视而苦涩,全身僵硬地看着那邪恶的独眼蛇头扑面而来,眼中散发着讥笑的神采。曾在枪林弹雨中勇猛冲锋的他,在那时,感到了一种真正的恐惧。那恐惧在他的所有关节中“咯咯”作响。
蛇头已经逼近了他的脸,慢慢地探入他的嘴,轻快而迅速地窜入他的喉咙,然后从他脖项的软组织部分冲出,伴随着喷溅的血液。蛇头优雅地划了一道曲线,重新打量着张海惊慌的脸,然后随着正在滑入的躯体再次进入,这次它顶破肋下的隔膜而现、又绕行至肛门而没周而复始、不急不忙
“咣”的一声,门被推开,明亮的光线刹时从门外射入,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外,被屋内冲出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那蛇猛然加速从张海体内穿出,一头扎入地下逐次隐没,在即将全部消失的时候,似乎遇到什么阻碍停顿了一下,然后它的身体使劲一抽,巨大的力量把张海僵硬的躯体甩到了地上,整个身体倏的一下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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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0': 林教授和学生这时才步入屋内,那学生口里不停叫着:“张主任,张主任”因为眼睛尚未完全适应室内的光线,他们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着,直到那学生的脚踏上张海的尸体。
两个人呆呆看着已经气绝的张海,后背有一股凉气慢慢升起。那学生紧张地朝四处扫视着,口中带着哭腔问:“林老师,怎么办?怎么办?张主任死了,张主任死了!”
林教授用手揽住学生的肩膀,竭力去安慰他,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张海的身体,心中的忧虑越积越厚。这是一群什么东西啊?我们又在什么地方惹了它们啊?难道这杀戮真的要无限期地持续下去吗?学生已经平息了起初的恐惧,变得平静起来,林教授放开他,蹲下身仔细去看那尸体。全身的每一处伤口都呈被洞穿的圆孔状,而且创缘极其平整,好象被人用尖刀挖去一般的规则,然而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什么线索了!
林教授双手围住尸体的腰,召唤学生去抬张海的上半身。那学生战战兢兢地捧住张海的脖梗,两个人把尸体抬了起来,移动着脚步朝床上放。张海的头朝旁边一歪,从他的嘴里滚出一块东西,正好落在那学生的掌内。学生被吓了一跳,他停下脚步,探头去看。林教授也远远打量着。
那是张海在临死的一瞬间,拼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咬下的怪物躯体,而且正是怪物的那粒眼珠。它在学生的掌中蓦然翻了一个身,立了起来,还不停微微跳动着。
林教授和那学生都大吃一惊,学生把急忙把手腕一翻,想将那骇人的眼珠扔到地上。然而他的手翻下去了,林教授却没有看到眼珠掉下来。学生张开手掌,举到自己的脸前看,透过林立的五指,林教授看到那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庞。那学生猛然叫了起来。随之,林教授就看到那手掌的背面象被烫破的纸张一样,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是的,是黑色的洞,因为从那手背上不断流下的——应该是血液吧——完全漆黑。而且那洞还在不停扩大,仅仅来得及看一眼,洞缘已经蔓延到了手腕部位。
学生失去理智的大声呼喊着,将自己的手使劲的向下甩,想将那已经在他手心溶化的物质甩落。
他只将他正在溶化的五根手指甩落在地上,并且很快化成了黑液。而他的手臂也象一截急速燃烧的蜡烛一样,已经溶到了手肘部。那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从臂上滴落,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土腥味。
林教授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想帮助他的学生,但是这样的屠杀确实超出了他的经验范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救,而那溶化进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在他还没有归整出自己的思路之前,那邪恶的燃烧已经将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体溶化成一堆黑液,而且逐渐渗入地下。地面上现在只留着一个痛苦的水印。
天啊!
直到这时,林教授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赶快离开这间屋子,他张惶地向后退去,脚一踏出屋门,便疯了一般地开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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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1': 一直跑回到家里,林教授才平息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的脑海中仍然遗留着刚才发生的恐怖的一幕。这时,他才真正认识到那怪物竟然邪恶至此,原来只是听别人说,他想不外乎是山魈水魅之类,然而当他亲眼目睹到怪物以后,他的猜测全部被推翻了。他近三十年社会科学研究历史中,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那东西是如此的嗜杀,如果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话,想来当年人类和它一定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但是他摇摇头,从他脑海中调出的所有资料都无法同那怪物吻合。
他用心思考着,把自己曾经读过的书和听过的事,从回忆中慢慢翻起,一年一年,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的全身一震,随后就跳了起来!刹时,他的脸变的灰青,全身的汗把灰色的中山装浸为黑色。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难道这会是真的?”林教授喃喃自语着。他跑出自己的屋子,在院中捡起一把铁锹,他呆呆地看着那白亮的铁锹头,双手把它紧紧握住,眼中散出一种绝然的神情,似乎他非常害怕去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然而最后,他终于下了决心。他把房门闭上,无限留恋地看了深深一眼,然后扛着铁锹向工地走去。他的脚步是如此沉重,一步一顿,似乎影子中有无数的寂寞和忧伤。
行色匆匆的居民们奔走相告着:“林教授去工地了!”
林教授在这城中是名人,他留过洋,上过学,受过中央领导的接见,这些还都只是他的一部分荣誉。在小城居民的心中,最使人心服的是林教授懂得那么多奇异事件的处理,他会扶乩,会算命,会看相,这些帮他赢得了真正的尊敬。所以,当他们看到林教授一个人向工地、充满邪气的工地走去的时候,他们多天以来惶恐不安的心情突然有了支柱,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沉默地走在林教授的身后,涌到了工地上。
林教授向别人打听着,在众人的指点下,他来到那天挖出古墓的地方。被张永旺忙忙填上的土和墓穴周围的颜色明显不同,林教授开始将那些虚土一一铲出,毕竟不是干体力活的出生,才挖了几下,他就气喘嘘嘘了。围观的人群交换了一下眼神,有几条汉子抢了过来,铁锹翻飞,很快那墓穴就重新被挖开了。人们“哗”的围了上来,一个圆将那墓穴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教授吸了一口气,蹭地跳了下去,人们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林教授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睁开眼,目光炯炯地望着那棺椁问:“第一天挖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吗?”
“不是的,本来有棺材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上面有人回答。
林教授点了点头,他伸手拂去骸骨上的虚土,将那柄拂尘拿起来仔细观察着。青铜的把手上满是绿色的铜锈,上面雕刻着的篆书已经锈不可辩,林教授把它举高一点想看清楚,因为光线的原因,他不停向后退着,突然听到脚底“哧啦”一声。他扭头向脚下望去。
是那张写满符咒的黄纸,第一天墓穴被掩埋的时候,就落到了地上;后来,张永旺偷到棺盖后掩埋时,有几锹土把它盖了起来。刚才,林教授走啊走啊,就踩到了它,早已脆弱的纸张刹时就化做了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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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2':林教授轻轻放下手中的拂尘,慢慢蹲身下去,伸手将那碎屑中掺杂的泥土一点点地清理掉,渐渐地,那黄纸上朱红的符号已经能够看请轮廓了,林教授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紧张,等到那纸上的符号完全能够认清的时候,林教授只是楞楞地看着,全身都因为不能控制而颤抖着,汗水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他猛然站起身,抓过拂尘,使劲看着把手上那几不可辨的字体。最后他终于认清了,同时也绝望了。他闭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滑下。
沉默的工地!!!人们都屏着呼吸看着流泪的林教授。
林教授缓缓睁开眼:“知道棺材盖到哪里去了吗?”
人群一阵嘈杂,一阵骚动,一个居民挤到前面来:“是张永旺偷回家了,在他死的那晚上。那天晚上我拉肚子,出来去厕所看到他朝工地走,那晚上我去了好几次厕所,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他背着一块板急急朝家里跑。他刚跑过厕所我就出来了,看的真真的,就是那块板,那天挖墓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那有没有人见一块小的红色的东西?”林教授接着问。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另一个汉子从人群中挤出:“王铁根死的那天,抬他的尸体时,我看到他手里紧紧抓着一块肉,就是暗红色的,我当时还奇怪呢?他从哪里来的肉呢?中午一块吃的饭,下午劳动他抓一块肉干什么?可他抓的那么紧,我想扳都扳不开, 后来就没有管!”
林教授忙爬上地面,双手分开人群,朝停尸棚跑过去,身后是紧随而来的人群。他冲到王铁根的尸体旁,一把将苫布揭起,双眼直直地看向他的双手。
什么都没有,尸体的手中空空的。那个汉子奇怪的说:“有啊?我记的可清楚了!”
林教授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寂静中能听到他的牙关叩得“咔咔”直响,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最后都喊了起来:“是什么啊?林教授!你说出来告诉大家啊!”
林教授慢慢转回身,他的脸色比死去的王铁根还难看,他的眼神涣散的让人着慌,他好象对大家说又好象自言自语地说:“两千年了,原来都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我一直还以为是传说呢?原来是真的……”
人们声音更大地要求着:“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林教授被巨大的吼声震的一个机灵,他的眼神终于凝聚到人群身上,张开翕动的嘴唇,一字一字地说:“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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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3':(四)
“上古奇书《神异论》中曾记载:盘古开洪蒙后,共工怒撞不周山,女娲造人补天,神农尝百草,炎黄二帝合并后,神界在人间的基础上建立。释迦佛、太乙真君和玉皇大帝分别为佛道清三教之首。其中佛教和道教之众俱为大罗金仙之身,不理人间世事。只有玉皇大帝管辖无数散仙,在神界和人间游荡。其中有那性情刚直、好打抱不平的散仙经常插手人间不平之事,被人间百姓所敬重。遂筑庙烧香,顶礼膜拜,四时香火不绝,也是有求必应。这一部分散仙就是人们所说的善神,比如关公就是武圣下凡,王洪化为灶君,赵公明稳坐财神之位。但是还有一部分散仙因其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常常因为肉眼凡胎之人冲撞而横加报复,不仅不造福百姓,反而为祸一方。是为人间所传之恶神是也。善神与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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