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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迷失|作者:Hshine0|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8:13:52|下载:迷失TXT下载
  双方都有跟随的副司机和押车的,六七个人忙了大半天,等于把两车甘蔗重新卸一遍再装一遍,而且还截一刀,工作量相当大了。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围观的人望着他们绝尘而去,都和牛姐一起笑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一出现,马上就有挑事的:“今天你们还截开买甘蔗不?”

  “谁怕谁啊?他敢要上半截,我就敢要下半截!”

  另一个更不示弱:“你敢要下半截我就敢要上半截!”

  大家以为他们在斗嘴,可是没想到过完称他们谁都不肯出门,原来他们在等铡刀,已经派人去取了。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抬着铡刀进门来。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看热闹的,很快门口就围了一群人,其中当然少不了牛姐这个“职业观众”。后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回打听今年甘蔗为什么要这样卖?

  麻子脸就说:“他娘们x太松了,要甘蔗根捅捅才过瘾。”

  猴子脸也说:“他娘们x太紧了,要甘蔗尖捅开才能用。”

  听的人还是不明白他们的真实目的,于是盲目猜测,终于有人说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听说糖厂就要半截的,可以直接装进液压机里轧汁,然后可以马上把渣滓拉走。所以半截的比整棵的方便,可以多赚一车渣滓!”

  “噢~~”

  人们恍然大悟,似乎他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

  此时两个人的斗嘴还在继续,他们的荤话不时引起人们的哄笑。当他们和牛姐算帐时,麻子脸突然提出:“谁不知道甘蔗下半截好吃啊?倒吃甘蔗——节节甜。他买走了甜的不算,还能给他娘们过瘾,便宜都让他占走了,这样不行!”

  牛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猴子脸骂开了:“想反悔是吗?你他妈的是牛姐生的?快过去喊妈!”

  麻子脸振振有辞:“谁他妈的反悔了?反悔了我还截开它干什么?你那狗屁猪脑袋真不如牛姐的脚后跟管用!”

  牛姐故作聪明地说:“你们交换一下不就行了?”

  猴子脸也变得聪明了:“换过来不就他沾光了吗?”

  牛姐确实为难了。

  麻子脸说:“这样吧,费用我们三七开,这不就公平了吗?”

  猴子脸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啊,咱们即听你的,也听牛姐的,换过来你要根,我要尖,而且费用三七开。”

  麻子脸鼻子一歪:“谁和你换啊?你娘们急疯了找我来过瘾,我可受不了!”

  猴子脸也生气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不换谁和你三七开啊?”

  最终在牛姐的劝说下,他们骂骂咧咧地确定四六开。也就是一个出全部费用的40%,另一个交60%。

  接下来几天里,他们天天一边骂一边截甘蔗,每天都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原本就混乱的门口就更乱了,而且还热闹非凡。

  货场领导终发现了:“这象什么话?货场简直成了马戏团!”

  于是牛姐挨了一顿批,她只好轰两个人走,可是这两个人的嘴多厉害啊!牛姐可不是对手:“我们又不少给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违反你们什么规定了?有规定也是王八长痔疮——烂龟腚(滥规定),难道你还挑顾客?”

  牛姐听出他话里有话,可是又不敢接,怕他说出更难听的来,而另一个也振振有辞:“就是!我们花了钱怎么耍不行?你是全卖给我们了吧?然后我们分开用,一个用上边,一个用下边,纯属个人爱好。谁要是有意见,你就把中间卖给他也行!”

  怎么说牛姐也是个未婚的姑娘,哪能和他们胡说八道啊?关键是人家说得有道理。

  牛姐很自然想到了柯冰,而柯冰当时正决定离开沧州,对货场的买卖已经基本不过问了,于是牛姐说了好多好话,最后柯冰答应帮她出面解决难题。

  柯冰把两个拉货的和货场领导以及货主都找了一遍,了解了情况后决定集中一天时间把他们能买走的甘蔗全部拉走。自己再出面为他们组织足够的车辆。经过几番洽谈,最终达成协议。

  为了节省时间,柯冰招来好多民工,借来好多铡刀,利用晚上时间将甘蔗全部铡开。货场领导对此全力支持。

  第二天早晨,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货场,两名买主一边和过秤的斤斤计较,一边互相漫骂对方占了便宜。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拉货了,于是都把看家本领使了出来,荤话和笑话层出不穷,有关甘蔗的长短、粗细、大小、弯的、直的、长叶的,带刺的,有菌点的,颜色深浅,水多水少,都成了他们联想丰富的笑话,而且表面上他们是对手,可是只要有插话的,最终准被两个人给绕进去,他们的统一作战能力太强了。

  收费处的几个女孩早羞得红着脸不敢抬头了,她们的耳朵,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少女的贞操,而她们心里什么都明白,只管偷偷地乐。中国的性文化就是这样,对于女孩来说,明明心里在笑,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让外人发现。

  此时最忙的要数牛姐了,她跑前跑后统计数量报给计量的和收费的,让前后各部门统一帐目不要出错,尤其要在帐单上注明上下,以区分该谁付款。

  货款帐目很简单,甘蔗每吨2000元,甲方出40%,乙方出60%,也就是一个出800一个出1200,总数还是2000。最后麻子脸拉走上半截总共500吨,按800元计算共交四十万;猴子脸的下半截也是500吨,按1200元计算共交六十万。这是个小学生也不会出错的简单题目。

  麻子脸得便宜卖乖:“让我先给吧,我先给小头,然后你再给大头。”

  猴子脸很无奈:“当然得一块给啦,不然不光牛姐不干,小姐们也不干啊!只一个人给她们肯定不满足啊!”

  不到半天,货场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终于迎来了繁忙极至后的安宁。

  可是当货主和货场核对货款时出了问题,卖出甘蔗一千吨,货款应为二百万。可是两个买主一个给四十万一个给六十万,总共只有一百万。相差整整一百万。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到底错到哪儿了呢?

  再想找那两个人,早人间蒸发了。

  找柯冰来,柯冰却推得很干净:“我只管帮助找车,甘蔗全部送到了糖厂,我完成任务了啊。你们卖多少钱、收多少钱和我没关系。我又没参与买卖。”

  有人怀疑是柯冰一手导演的这出智利游戏,但是没有证据。而那一百万货款,导演和演员怎么分就更没人知道了。但是运费却肯定被柯冰赚走了。

  当柯冰站在天海货栈门前时,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太熟悉了,问题也太简单了。

  如今柯冰也算天海集团的管理层了,而且和大刚的关系是有目共睹的。他对道上的规矩非常清楚,很快就笼络了一批敢拼命的死党。

  天海货栈的货贩子都是一些小股势力,各自为政,分头赚钱。

  柯冰却是大手笔,他有两套房子做为抵押,从银行贷款做为流动资金可以提货,专门抢占大货单。经济实力上没人和他比拼,关系环节上他更是专家,还是大刚的哥们,而且道上有死党撑腰,好多头脑灵活点的一看来势就不和他作对,反而主动投靠到他的旗下。

  柯冰几乎没遇到对手就“捡”了个霸主地位。他变相成了天海集团的运输队长。

  柯冰似乎并没有把赚钱放在首位,大部分差价都留给了手下,所以手下人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柯冰的介入,为天海集团的运输理清了头绪,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局面是天海集团付出大量资金才换来的。毕竟是天海最终为运费买单。羊毛出在羊身上!

  天海集团早该筹措资金组建自己庞大的运输公司了,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投资项目,可是董事会上却很难就资金问题达成一致意见。

  天海没有车队,车间主任就有权利为自己车间找车,而这个用车权可以为他们带来无穷的实惠。所以董事会上大家心照不宣,一致反对大刚成立运输公司。

  如今柯冰私下里垄断运输市场,他们就更放心了。因为柯冰垄断市场后肯定和众人站在一个立场上。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由于柯冰和大刚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迁就他,也是有意让他得好处,为了他肯在大刚那里维护众人的利益。

  大家反对成立运输公司的主要借口就是资金问题。付运费也需要花钱,但那是零着花,不会出现资金短缺,而且车主也会垫付一些货款,客观上对天海也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

  综合种种原因,大刚始终不能下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长期战略性问题。

  又一届董事会即将召开,大刚起草议题时想征求柯冰意见,柯冰只是一笑,将这个议题放在了所有议题的最后。

  看着柯冰自信的微笑,大刚感觉心里很塌实。也曾有人提醒大刚,别让车主拉走货而不交钱,再找车主却找不到了。

  此话明显是针对柯冰的,但是大刚很放心,因为他知道柯冰再怎么耍也不会欠了他的货跑掉,反而他的存在杜绝了别人干这种勾当。

  做为经济顾问,柯冰也参加了董事会。与此同时,天海集团门前正上演着另一出好戏。

  会前,柯冰突然加大了收取货运差价的力度。结果货车司机们吃不消了,他们是宁肯不跑也不能干赔钱的生意。于是天海集团不是原料进不来,就是产品出不去,调度一下子失灵了。

  车主们纷纷要求增加运费。

  会议期间,各车间基本上都是副主任当家,他们哪敢自做主张增加运费。于是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会议室,最后终于决定给适当增加一点儿,而且严格控制价格底线。

  其实天海集团所给出的运费报酬是相当高的,所以才会有利润空间存在。如今再涨就是很不正常的现象了,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无能为力,只有柯冰可以起一定作用,但是他也在会场开会,人们都指望散会之后,柯冰马上就能出面解决问题。

  可是运费价格虽然涨了,但是拿到货单的货贩子们却没有给车主涨价。似乎柯冰刚刚离开,他们就一下子变得无比贪婪起来。

  有的车间副主任胆小,怕会议结束后自己留下个无能的名声,于是就悄悄与车主接触,直接把货单交到车主手里。

  没有了货贩子的层层盘剥,运费的价格还是相当诱人的。于是就有少数车辆进厂拉货。

  货车刚出天海大门,早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拦住,拉出司机就是一顿毒打,而且好多围观者只看热闹就是不报警。

  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司机爬起来自己报警后,打人者早没了踪影,而旁观者即没人作证也没人提供线索。

  问题很快摆在了董事会的桌面上。

  大刚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底改变被动局面。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谁也不敢一力承担。那些反对成立车队的人都寄希望于柯冰一人身上。柯冰成了众望所归。

  柯冰试探地看着大刚和众人,显得很没信心,连大刚心里也没底了。柯冰揶揄到:“我说个不成熟的办法不知行不行?”

  临被淹死的人,即使抓到一把稻草也不会轻易放手的。众人一起来关注柯冰“不成熟”的办法。

  柯冰继续闪烁其辞地说:“我在货运行业有些朋友,也了解一些行情,所以就一厢情愿地设计了这样一个方案,仅供参考,行不行最后还要大家说了算。”

  虽然语气谦卑,但牢固地确立了自己的权威地位。柯冰继续说:“我打算找一家投资公司,专门为我们购买所需车辆,车型和数量由天海集团确定。每个部门需要多少都报个数上来,由集团统一与投资公司签订租赁协议。另外,各部门经理所需的轿车也可以同时解决,目前我们的部门经理洽谈业务很寒酸。

  这个建议当然非常好,但是如何实现?费用多少?谁肯投资?众人都看柯冰如何计划。

  我们租用投资公司的汽车相当于批发,所以在费用上可以享受相当大的优惠,就按目前市场价格的三分之一怎么样?这样能为我们节省一大部分开销。“

  到此,人人心里都在盘算一笔帐。成立这样庞大的一个车队,所需资金是相当大的。如果只按市场价的三分之一收取租金,投资方能不能收回成本啊?即使盈利,利润也太低了!谁愿意投资这么大而收益这么低呢?

  这时柯冰又抛出一个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优惠政策:“租金我们每半年一结算,等于组建车队初期,天海不花一分钱,而且还能节省半年运费解决流动资金短缺问题。半年后我们只需花现在运费的三分之一,然后继续拖欠运费。”

  此时人们考虑的已经不是天海集团是否同意这样的计划了,而是考虑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难道投资公司的老板是疯子?

  人们在下面交头接耳。这些老油条们,不明真相前是不会轻易表态的。他们迅速盘算着自己能不能筹资组建这样的车队?按柯冰的报价能不能盈利?如果能和柯冰进行抗衡的话,是否需要通过竞标来决定谁来成立这个车队?以及自己能有多大胜算?

  粗略地算来,没人能和柯冰抗衡,他开出的条件很难说赚钱。更大的难题是,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投入,没办法去和他较量。而且柯冰还为各部门解决了轿车问题,他肯定会受到各部门的支持,嫉妒的同时不得不佩服柯冰考虑问题周到。

  然而柯冰的优惠政策还没有说完,他的发言不止让人们感觉难以置信,而且发现柯冰简直是痴人说梦。

  “付清四年的租金之后,车队就完全归天海集团所有,届时我们将在财产所有权上真正有了自己的运输公司。”

  柯冰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大刚却笑了:“烙饼,别在股东大会上开玩笑好吗?”

  大家都随着大刚的态度笑了。

  会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众人猜测,柯冰很可能要用反证法来否定天海集团成立自己的运输公司的可能性。中国古代有不少谋士或说客,他们专门靠巧妙的言词和机敏的智慧出人意料地说出人们无法理解但又茅塞顿开的道理来,以达到某种目的。

  柯冰是天海运输现状最大的受益者,所以无论他怎样兜圈子,他的目的肯定是保守现形状况。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看他如何起承转合来实现最终目的。

  于是保守派们终于放心了,他们相信柯冰肯定有办法扭转乾坤实现他们共同的目的。

  接下来就看柯冰如何表演了。

  此时柯冰已不再闪烁其辞了,眼里又恢复了信心与果敢:“我出面牵头找投资公司签订这样一份协议,大家认为好不好呢?”

  众人附和:“当然好了!这真是个千载难逢、对我们集团非常有利的一个创举。哈哈哈哈~~~”

  柯冰也笑了,他模仿大刚的口气说:“都严肃点好吗?这可是董事会,算是决议。说话可要算数的。”

  “当然算数了。”

  大家都在等着柯冰如何收场,看他如何把赞成说成反对?

  这时柯冰拿出早准备好的文件:“我所在的投资公司就有独立经营资格,所以我来与天海集团签订这样一份协议,协议内容刚才已经通过,会后再办理正式法律手续,这个议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没人相信柯冰会如此收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柯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要夫妻没有矛盾冲突,性生活就成了家常便饭,不但缺少激情,尤其不需要刻意去营造浪漫情调,所以这种没有情调的情欲,很快就会变成白开水,无色无味,时间久了连温度都没有了。

  尽管天海集团的办事效率很高,但是要组建一个庞大的运输车队,还是要做一些具体的准备工作,所以柯冰要耐心地等一段时间。

  柯冰早习惯了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这些年也没和妻子在一起长时间厮守过。开始的几天里,柯冰还能对苗丽提精神来,极尽丈夫的温存甜蜜,两人象是在补习蜜月。可是三天以后,柯冰的情欲就不那么强烈了,因为占有妻子是丈夫的权力,向妻子提出性要求属于权力范围之内的事,虽然这种权力不是命令妻子必须配合自己,但也算不上请求,尤其没有“求”的心理因素。只要两个人没有矛盾冲突,性生活就成了家常便饭,不但缺少激情,尤其不需要刻意去营造浪漫情调,所以这种没有情调的情欲,很快就会变成白开水,无色无味,时间久了连温度都没有了。

  苗丽也能感觉到柯冰的“冷淡”,她理解这种冷淡不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足,而是丈夫在外面飘野了。柯冰成了她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距离确实为他们带来了“美”,让她对他始终有一种神秘感。

  自从柯冰回到天津,回到她的身边,已经习惯了独立生活的苗丽有一种私人空间被压缩了的感觉。好像柯冰是个外人,硬闯入了自己的家里。

  距离没有了,厌倦就会随之而来。但是他们必须努力适应新的生活,而不是再刻意去制造距离。所以工作是很必要的,可以回避彼此的私人空间。

  如果苗丽休班,两个人就少不了拌嘴。苗丽已经发现了自己一直在伤害柯冰,但是她一如既往地要伤害他,一方面是因为习惯难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心理很不平衡。一直被她引为骄傲的天津人的优越感正在被柯冰一点点地侵削,她没有因为柯冰的成就感到自豪,反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她认为柯冰的成就对她是一种威胁,换句话说,她不想成为柯冰的附属品。而柯冰的态度也在改变,他由原来的努力要在苗丽面前证明自己,变得不再向苗丽展示任何优势,他以前认为苗丽瞧不起自己,现在他悟透了,苗丽贬低他是在拼命维护她的尊严。夫妻间,必须有一个人站上风,而苗丽不肯让这个站上风的人是柯冰。

  当大刚打来电话约柯冰出来时,柯冰正憋得难受,就象关久的犯人突然蒙受大赦一般。

  苗丽对天海集团依然比较关注,不止因为她的父亲在天海集团,而是因为从小就接受了天海的文化,所以她知道柯冰在对天海起着一种潜在的巨大作用,但是具体事项她并不十分了解,因为柯冰很少详细向她解释自己的工作,她也就遵循着工作和生活分别对待的原则,对柯冰的活动可以过问,但不追问。

  柯冰简单地向苗丽说明要去天海签订协议,然后肯定有应酬,要晚些回来。

  苗丽照常叮嘱不要喝得太多,身体要紧等,但是她知道柯冰喝到什么程度与她的劝告丝毫没有关系。

  天津的高级酒楼和夜总会不少于千家,小酒馆就更多了,而大刚却偏偏喜欢在“春美”进行应酬。

  虽然春美接待中心的内部设施相当豪华,但是相比之下,门脸就显得太寒酸了。

  真可谓有什么特别嗜好的人,就有适合什么嗜好的商家。

  柯冰没想到陪自己的座上宾会是齐开。

  齐开这些年一直在股市经营,已经是金融机构的风云人物了,调动十几个亿的资金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齐开作陪的原因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是大学同学,又是同宿舍的,而且有股市经验,所以他和柯冰之间既有同学的情谊,又有同行的话题。柯冰脑海里一闪:“难道大刚还希望我回到股市里去?”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因为老朋友相聚,不一定每一个细节都有他必然的深刻含义。所以柯冰没有去深究大刚请齐开作陪是偶然还是必然。

  旧友重逢,柯冰心里无限感慨。自己离开天津五年来,老同学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而自己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大刚和齐开似乎早对自己的成就看得很淡了,他们还有更远大的目标有待实现。今天的主题是旧友重逢,所以齐开很快就开始向大刚发难了:“今天应该罚大刚多喝几杯。”

  柯冰一脸笑容地等齐开说出“罚”的理由。

  大刚也沉浸在热烈的友谊气氛里:“没天理啊!请客请出罪名来了!”

  齐开也是满脸嘻笑:“明明是你请客,却假借老冰的名义请我。难道害怕自己面子不够,我不肯来?”

  大刚诡辩:“你这样问就该罚!你分明是说我不如烙饼面子大啊!都是同学和朋友,你凭什么非要分出远近来呢?是不是想捧烙饼的臭脚?什么目的?”

  柯冰不想为任何人辩理,因为酒官司没有公理,就象律师在法庭上一样,胡搅蛮缠。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大刚确实是假借自己的名义请齐开来的。

  于是柯冰以同情弱者的姿态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架势出面主持公道:“先都不要吵,我来慢慢评理,首先让大刚解释,为什么假借我的名义?”

  大刚做为公司经理,不但是个企业家,更象一个政治家,而政治家都是职业说谎者,即使无理也能理直气壮:“因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我们俩应该一起向你表示祝贺!”

  柯冰明白大刚的意思:“你简直是猪八戒的传人——倒打一耙!明明是我帮你们天海集团解决了积留已久的疑难问题,你怎么反咬我一口呢?”

  大刚把柯冰出租车队的内容简单说明了一遍,然后一脸旧社会的苦大仇深:“齐开你评评理,他这样做算什么好兄弟?简直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嘛!明明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却说我倒打一耙!”

  齐开笑得有点僵,因为他在迅速解答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而且马上有了答案:“嗯,老冰你是够黑的!这一招你在天海赚了足有八位数。”

  柯冰眼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深奥谋略,在二人的三言两语中,就把天机给道破了。

  其实柯冰早该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齐开,因为他的所有贷款都是通过齐开的夫人任丽娜办理的。任丽娜答应替他保密,但是结婚后的女人对别人的秘密能保密到什么程度谁敢担保?除非她与其它男人的私情,有可能对自己的丈夫长久保密。

  于是柯冰慨叹:“唯女人和小人不可交也!”

  齐开显然没有听懂柯冰的话外音,还以为柯冰耍赖,称自己为小人呢。于是调侃:“老冰好色出名,有道理,什么事都向女人看齐。不过这件事里好象没牵扯女人什么事吧?”

  柯冰从齐开的话里感觉似乎任丽娜并没有把自己贷款的事向齐开透露,于是进一步试探:“你说我怎么黑了?”

  齐开鼻子里“哼”了一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非让我把话说明白了是吗?”

  柯冰沉住气:“我想知道你如何算计这件事的?毕竟是我在做,有什么变数我该多知道些。”

  齐开觉得有道理,就说:“那我就说说我算的帐,别怪我小人之心啊。”

  然后齐开整理一下思路说到:“给天海集团拉货的车主,平均每辆每天赚走的运费近三千元,你按三分之一收租金,一天就是一千元,一个月就是三万,一年三十六万,四年一百四十六万。这只是一辆车的收入。而买一辆车平均不到六十万,毛利八十四万,减去银行利息后,你的纯利少说也比你的平均投资六十万要高。也就是说,你的投资四年番一倍还多。

  而你不是只买一辆车。你要为天海集团买足所需要的全部车辆,少说五十多辆,四年你就纯赚三千万到四千万。

  再看看你的投资有多大?表面看三、四千万的盈利就是你的投资总数。其实呢,五十多辆车,你是分别买进的,你只需买一辆车的钱,只有几十万。然后把车抵押给银行,可以按百分比继续贷款,而此车和天海集团签订的租赁合同,四年一百四十六万,拿到银行去抵押的话,比你投入的六十万还要多一倍以上。也就是说,你投入一分,可以贷款回来三分,再投入三分,换回九分,最后你买入五十多辆车,不但没花钱,反而有了几千万的贷款可以利用。

  我这样给你算帐,和你实际的运作应该有点出入,但不会太大!“

  柯冰听后,知道任丽娜果然没有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齐开,但是齐开算的帐要比自己经营计划深入得多:“天啊!我怎么早没向你请教?我只是按一年的租金收入抵押的,所以贷款和买车的费用基本抵消了。到最后我没赚到银行的贷款,只靠滚动贷款赚了一个车队,单等每年收到租金拿出一部分还贷款,满四年才能赚到三千万。如果我用你说的方式贷款,现在我手里就已经有——七千多万吧?哎呀!太遗憾了!一念之差少了七千万!”

  大刚抗议:“你们当天海集团是印钞票的吗?吃了人还抱怨不该吐骨头!你也忒黑了吧!”

  柯冰只好耍赖:“钱嘛,谁赚不是赚?从朋友角度讲,我赚就是兄弟赚,让天海赚是公家赚,而且我的公司挂名为天海投资公司,没让外人赚走。你们说我该赚不该赚?”

  他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有理,其实是胡搅蛮缠。柯冰也清楚,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可以从天海赚钱,但是他不该自作聪明,想连大刚一起蒙在鼓里。

  如果大刚不顾念两个人是好兄弟的情分,他的小伎俩断不能得逞。大刚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为天海集团组建自己的运输公司。

  什么叫兄弟?柯冰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词的分量。

  有些话,说一半就没必要再继续了,说太透反而乏味。但是柯冰对齐开却刮目相看了。不但自己的精心策划瞒不了他,而且他若参予的话,要比自己精明和深刻得多!

  大刚不再追究柯冰耍小聪明,却给他一张苦瓜脸:“烙饼啊,你也替哥哥想想吧,我不但包了你的车队,还要承担车辆的保养、加油、场地、司机工资、保险等等。你真当天海集团是印钞票的啊?你知道化工企业在市场经济下多难生存吗?目前天海集团的经营状况你应该心里有数啊!天海集团要是资不抵债了,我看你找谁收租金?还是先帮帮天海吧!”

  柯冰脸上有点发烧。回天津以来,他一直在为自己赚钱,确实没有考虑如何为朋友尽力。而他回天津,完全是大刚照顾他,给了他赚钱的机会。

  首先,在主官上,他没意识到大刚也需要帮助。他认为大刚找他来纯粹为了帮自己。

  其次,在客观上,他也没有对天海负责。虽然他身为天海投资公司经理,但只想如何为自己赚钱了。

  最后,虽然他研究过天海的财务报表,但他发现了问题后,没有深入考虑如何帮助大刚解决这些问题,反而因为大刚花了他公司里的钱而报复似的从天海集团里狠狠地赚一笔。

  他不是对天海关心得少了,而是对朋友关心得少了。面对他的“报复”,大刚早看透了却没有计较,更说明自己太小气了。

  在对待朋友的态度上,齐开要比柯冰细致得多,他在探讨天海集团未来发展的深刻问题。而大刚也对齐开表现出了强烈的合作愿望。

  齐开说到了具体问题上:“我已经深入审查过了,化碱股份的资本运作和股本结构都适合我们下手,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现在可以行动了。”

  柯冰知道化碱股份是沧州的一家上市公司,既然是沧州的,那么他们所说的行动必然与自己有关。柯冰明白了今天齐开的出现决非偶然,但是知道这些毫无意义。看来自己又要回沧州了,回去干什么?他只能从大刚和齐开的谈话中寻找答案。

  大刚看了看柯冰,然后问齐开:“资金到位情况怎么样?”

  齐开变得沉重起来:“投资的信心没有问题,但力度不是很理想。目前股市很脆弱,不但难以维持高位,而且还要继续下探,少说还得一两年才敢断定到不到底。如果从中筹集大量资金,肯定会砸盘。所以可用资金不容乐观,就看我们运作的力度了。”

  于是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柯冰,意思是说:“生死攸关,就看你的了!”

  柯冰迎着两个人期待的目光,最后妥协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个将才,急先锋,却不是帅才,站不到你们的高度运筹帷幄。”

  两个人同时笑了:“老冰还挺谦虚!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两个就会纸上谈兵,缺的就是你这样冲锋陷阵、能干实事的将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来,我们干一杯,提前为老冰饯行,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柯冰只好端杯。

  临来时,柯冰还为“世人皆醉我独醒”而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如来手掌上翻跟斗的猴子。他的小伎俩,完全在大刚和齐开的意料之中。

  柯冰又一次想起苗丽对他的贬低:“你的思想别再停留在沧州的层次上了,眼界放不开,事业会受局限的。”

  天海集团在全力扩张,由于步子迈得太大、太快,出现了严重的经济问题。柯冰也发现了天海集团的经济危机,但没想出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而大刚和齐开却在联手打造天海神话。面对层次高出一筹的人,柯冰确实心服口服了。

  首先齐开通过金融机构为大刚提供资金,让天海集团包装上市,通过资本运作进行大量融资,这样大刚和齐开就能获得双赢。

  企业上市后,发行的是股票,收回的是资金。道理非常简单。而操作机构与上市公司之间的默契,更能得到相当丰厚的回报。

  然而企业上市从申报到审批都相当严格,凭天海集团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过关。而此时天海集团的经济危机必须抓紧从根本上解决,所以他们改变策略,收购一家小型上市公司,然后包装、扩股。这叫做买壳上市。

  买壳上市成功后,可以和新股上市取得同样的效果。

  同样在股市里淘金,柯冰和齐开的差距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柯冰所要做的,就是帮大刚去实施买壳计划。

  齐开和大刚选准了化碱股份,这家公司在沧州,所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买到化碱股份,就要看柯冰如何施展才能了。

  柯冰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讨价还价那么简单,可是他错了。

  化碱股份目前的企业经营和资本运作都没有问题,资本结构也相当稳定。公司根本不需要转让股份,也没人想转让股份,也就是说产权所有人根本就不打算卖自己的产权,你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买走呢?

  他们的资金不足两亿,而化碱股份的法人股的原始成本也在一亿以上,经过股本扩张和市场运作,实际价值已经在三亿以上,如果平价收购,合理价格至少在五亿以上。柯冰的任务就是必须收购其中的71%以上股份,而且花费不得超过两亿。

  深入了解了形势之后,柯冰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让他这个“将才”来办理。因为这几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然而天海集团必须迈出这一步才有可能生存,而且还能有所发展。柯冰一方面为大刚和齐开的异想天开感到“佩服”,一方面不得不为自己的利益所考虑。因为天海集团如果生存不下去了,自己和天海签订的四年的租赁合同将成为一纸空文。不但三千万的巨款赚不到手,而且买车的贷款也无法还清,自己将被卷进巨大的三角债的旋涡里。

  是做一个千万富翁,还是做一个阶下囚?

  柯冰如今不止是在帮大刚摆脱困境,其中也包括要挽救自己。

  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兄弟?

  看来大刚真的要与柯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柯冰突然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大刚早就预谋好的,只等自己这个“聪明人”主动往里钻了,他正一步步滑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第四章 强龙也是地头蛇

  经历了春的萌动,夏的疯狂,进入秋季的思考之后,人就会变得成熟与老练。

  金秋是收获的季节,更是回味的季节。带着收获的希望和回味的惆怅,驾车驶过落叶飘零的原野,进入沧州,柯冰感觉恍如隔世。

  五年前回来时,他的身份是天化公司的厂方代表,沧州地区直销总代理。说起来似乎也很风光,但是谁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涉过了多少艰险?甚至差点付出生命。

  厂长杨敬很赏识柯冰,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小柯啊,我早就看出你会大有作为的,所以把整个沧州地区的市场交给你来做,我最放心啦!放开去干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杨敬对他的“支持”就是先免费为他提供一车产品——黄瓜奶养肤霜,还有三千元广告费,只此而已。

  这些家当都是公司赊欠给他的,可以说他只是个名义上比较好听的推销员,他却信誓旦旦,豪情万丈,“衣锦还乡”回来开发市场。

  然而回到沧州柯冰才知道,开发市场不是只靠动嘴就能实现的。他带来的三千元广告费,不要说租门市,即使安装一部电话也不够。那是1997年,电话初装费是三千六百元。而一个厂家代表,总经销商,没有电话哪有信誉?

  如何创业?摆在柯冰面前的难题太多了。如果有启动资金,他肯定要租门市,买柜台,招募员工,安装电话,做报纸、广播、电视广告,以及广场擂台大型促销活动等等。然而所有这些都需要资金,他的产品必须卖出四箱后才能回公司结算,才能有奖金,但是这些前提都只能是“如果”。

  当时柯冰只要有三、五万启动资金就不会那么艰难了,但是他没有。如今他带来的资金超过了两个亿,一只皮箱里的“零用”现金就有近百万,和当初如何能比?然而今天他的处境却比当初更艰难。当初资金短缺可以向亲友借,或者自己垫付,很快就可以还上。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当初他没有寻求贷款的魄力。如今他的资金短缺至少三个亿,不但没地方去借,即使能借来也没能力还。

  柯冰将怎样开展他的收购计划呢?

  宝马车越过解放路,停在了南大街的两间门市前。这里是他创下的基业的一部分,两间临街的平房,一个围起来的后院。平时这里驻守着三个员工,由于早没有任何业务了,今天都不在。柯冰拿出钥匙,进了门,发现屋里多了一台电脑,柜台里早没有任何产品了,空柜台被推到了墙角里。

  柯冰遥遥头:“这三个懒丫头,有这么好的条件,自己就不会利用起来找点钱赚?”

  柯冰坐稳后,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发现网址栏里都是各个聊天室的网址。他又遥遥头,迅速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打电话约程二见面。

  程二要等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柯冰便躺到里间的大床上。秋天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烘烤在柯冰一路劳累的身体上,暖烘烘的,催人入睡。柯冰的思绪再次回到五年前,回想起他那五年间所拥有的五个女人。

  柯冰头一个想到了王雪梅,电视台记者,他们是老同学。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但市场无法开发,而且还欠了债,虽然数量不大,但是牵扯的人很多。放到今天让柯冰来办这件事,也许太容易了,但是当初柯冰没有经验,更没有魄力,总是算着手里的钱计划任务,而不是根据任务造好预算先想办法准备资金。越怕资金不足越局促,越不敢借债越走不出来,欠债的心理压力更让他感觉沉重和不安。而柯冰又很爱面子,不肯把自己的艰难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自己的父母。

  王雪梅以一个记者的职业敏感很快发现了柯冰的困境。华灯初上的夜晚,她将柯冰约到子夜酒吧——沧州唯一的一家咖啡店。她象采访似的问过几个问题后便把柯冰的情绪带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