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疯人院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有精神病人跑出来呀!”
……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没谁听说赶尸,当地没这种风俗。议论千奇百怪也就不足为怪了。
“查文件。”局长办事政策性强,命令找依据。
上级文件没有。
五十年以来没有。
这就给民政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怎么办?清一色的怎么办目光投向局长。领导就是领导,别盯着人家坐专车,吃酒喝茶报销,遇见难题人家自有办法。
“到现场看看什么是赶尸?”局长拍了板。
“我们……”部下说到了现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尴尬啊。
民政局长说:“说你一辈子都做不了局长嘛,一个频道……想说就有话说不想说就没话说。”
“可说什么呢?”部下较起真来。
“赶的是什么?”民政局长问。
“当然是尸体啊!”
民政局长用笑代替说,内容是:盘山市改土葬为火葬。不论是谁死后都得火化,想满足入土为安的愿望,火化后可以将骨灰装入民政局严格限定尺寸的棺材里,方可到野外埋葬。哪一家人死后直接土葬,得抠出拉火葬场火化后再葬。赶尸,没火化的尸体民政部门就有权勒令你去火化。
那个初秋的上午,开向罂粟沟矿区的一溜轿车,公安和民政部门外还有媒体单位。
“市电视台记者的车跟上来了。”海小安回头望车后面,说。
“传媒时代,他们的作用不可替代啊!”梅国栋慨言,“就说前不久bsp;海小安脸靠近车窗向外摆手。
“遇到熟人?”梅国栋问。
“哦,我弟弟。”海小安说,“他在煤院读大二。”
海小安有个弟弟叫海小全,他们不是一母所生,哥叫小安,弟叫小全,老子干了几十年安监,顶重要的当然是安全,于是乎给儿子起名字安全。这是海建设遭矿主李雪峰报复后成为英雄,记者在长篇通讯里说的。
梅国栋当然读过此篇通讯。
“记者们真能借题发挥。”海小安觉着记者牵强附会,父亲给他起名字时还在一个人民公社当书记,与安监不搭边儿。
宣传报道嘛就是宣传报道,笔在记者手里,让他们写去吧!
记者的车跟在后面,梅国栋心里产生压力,恐怕一下车就给围住。他问:“小安如果你是记者,会问我什么?”
海小安还是想了想,说:“他们问梅局怎么看赶尸这件事,警方将采取什么措施。”
在公安局大家习惯称他梅局,梅国栋感到亲近,没有因地位的变化而疏远昔日的战友。当年,他就是海小安的支队长,海小安朝他叫了几年的师傅,直到现在走嘴还在叫。
第四章赶尸事件(5)
“那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难以回答。”梅国栋说。
海小安学外国人的一种常用姿势,耸耸肩,摊开双手:“对不起,无可奉告!”
“喔,说无可奉告记者就放过你?”梅国栋焦虑又无奈,“穷追不舍……”
记者,而且还不是一路,紧紧跟上梅国栋的车子,他是公安局长,如何处理赶尸事件,公安部门能给准确定性——合法不合法。
今天梅国栋成为媒体的焦点已成定局。
18
赶尸的现场在半山腰,在一条废弃多年的荒道上,那条荒道叫鬼道,路名浓缩了历史。鬼道,顾名思义,与鬼有关。狼常走的道叫狼道,獾常走的道叫獾道,狗道猫道,鬼走的道叫鬼道。若干年前,鬼经常走这条山道。
罂粟沟有多长,鬼道就有多长。赶尸匠将一具具僵尸从这条山道赶到山外,踏上遥远回家的路。那是一种怎样的奇观啊!一具具尸体以蛙跳的动作,在山道上行走,赶尸匠吆喝:
“呃嗬哟!”
“走喽!xx回家喽!xxx回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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