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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黑心|作者:绳绳兮仙游|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8:18:56|下载:黑心TXT下载
  “谁给你们通风报信?”李军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哇。”李雪峰镇静自若,他料到刑警要问这个问题,早做好了回答准备,他矢口否认。

  “刘升交代尸体是你提供的,可你在里边怎么弄到的尸体?”李军紧叮一句。

  李雪峰隐瞒这一细节,实际上是隐藏一个人。他决心不说出这个人,是因为他的计划靠这个人去实施,没他不行。

  “你不肯说,我们先不逼你说。我问你,尸体是谁?”李军问。

  “不知道。”李雪峰答。

  “不知道?”李军提高声音,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承认尸体是提供给刘升的,你不知道?”

  李雪峰摇头。

  “那你说尸体哪来的?”李军问。

  “捡的。”李雪峰说得轻松。

  “尸体是随便可以捡到的吗?”李军责问他。

  李雪峰一口咬定就是捡的。

  刑警问:“你能掐会算?”

  李雪峰答:“不会。”

  刑警再问:“那你怎么知道哪里有尸体?”

  李雪峰答:“反正知道。”

  “说说你的反正。”

  “没什么说的。”李雪峰说。

  第六章在后黄雀(8)

  又一个至关重要的话被李雪峰不配合的态度堵死,李军不得不问另一个问题:“你赶尸的真正目的?”

  “引起你们的注意。”李雪峰直说。

  “杀人大案,报案我们都重视。”

  “不,让你们注意鬼脸砬子煤矿。”李雪峰说。

  “鬼脸砬子煤矿怎么啦?”李军不解。

  “人肯定是他们杀的。”李雪峰语出惊人。

  刑警们一愣,李军说:“李雪峰,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杀人……”

  李雪峰反问:“我为什么乱说呢?难道我今生今世不想出去了?”

  “既然你想出去,就态度端正,老实交代。”

  “我有几个脑袋,敢不端正。”李雪峰说,“你们要问我凭什么说人是鬼脸砬子煤矿人作的案,其实你不了解鬼脸砬子煤矿,那里猫儿腻很多,刘宝库根本不是矿长。”

  “你想说什么?”刑警迷惑不解。

  “哦,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嘛。算我没说。”李雪峰突然后悔自己说的话。

  两个小时的审讯记录,以李雪峰不肯签字而告终。

  “我要见你们的梅局长,见到他我对他说。”李雪峰还没顽固到底,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七章惊天秘密(1)

  28

  梅国栋在监狱的一个办公室里单独见李雪峰,没第三个人在场,这也是李雪峰提出的条件。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他意识到李雪峰要找自己谈涉案问题,也许很重要。不然,他可以和办案人员谈,为什么越级找局长谈。

  “有什么话对我们说吧。”李军说。

  “对你说?你是局长啊?”李雪峰的态度使提审的刑警愣然,一个囚徒竟然如此口气与警察说话。

  “端正态度!”发话的是狱警,他们绝对不允许犯人顶撞警察。

  “报告政府,我改正。”李雪峰态度大转,对狱警恭恭敬敬。狱警和刑警在在押犯人心中重量不同,即便你让他冒犯狱警,他也寻找理由拒绝。

  “李雪峰,老实配合。”狱警说,也算是命令。

  “我要见梅局长,有事对他说。”李雪峰坚持说。

  离开监狱李军回到刑警队,向等待在那儿听结果的海小安汇报审李雪峰的过程,他说:“海队,他要求见梅局。”

  海小安思考一下,说:“看来,李雪峰有戏,让他见。”

  “我始终没想明白,李雪峰为什么一口咬定鬼脸砬子煤矿的人作案。”李军说出疑点。

  “我的看法是,李雪峰丢掉了鬼脸砬子煤矿,如今落入他人之手,耿耿于怀,造谣中伤现在的矿长刘宝库;再就是李雪峰有重大隐情一直没说,他现在想说了。”海小安认为这是李雪峰要见梅国栋的原因。

  海小安去找梅国栋,讲了李雪峰的要求。

  “小安,你认为李雪峰要见我说什么?”梅国栋问。

  局长常常是已经成熟在胸的事问海小安,有时是听听他的看法,有时也故意促进部下的思考。一个好刑警,他的思维要好,举一反三。

  “鬼脸砬子煤矿可能有问题。”

  “噢?”梅国栋惊讶,为部下和自己的不谋而合惊讶。

  “李雪峰在狱里边指挥着他的亲信时刻关注鬼脸砬子煤矿,不能简单看成是想东山再起,他一定知道些我们不掌握的内幕,说黑幕也行。”海小安说出心中的想法。

  李雪峰的案子在海小安的心目中是云是雾又是风,总之不平静。私营矿长对政府的执法不听,对坚持原则的安监局长疯狂报复,犯罪坐牢,道理就是这样,不存在异议。此案过去近三年,海小安的心中仍旧挥之不去该案的影子。

  “李雪峰提到了刘宝库这个人?”

  “他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刘宝库不是真正的矿长。”

  “你怎么看?”梅国栋问。

  海小安没想好这个问题,他略作思考,说:“李雪峰丢失自己苦心经营的煤矿,似乎不是因为安全生产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梅国栋追问一句。

  “这个吗……”海小安说他说不好。

  梅国栋来监狱见李雪峰。

  坐定后,梅国栋递给李雪峰一支烟。

  李雪峰迟疑不决,最后还是接了。他有一个习惯,拿到烟看眼牌子,而后放在鼻子下嗅,再抽。今天重复这程序,他在看香烟牌子,拔掉电池的电子钟似地戛然停住。

  梅国栋默观李雪峰的表情。

  室内光线很好,看烟的牌子没问题。但是李雪峰还是再次看,手轻轻地抖动几下。

  注意到了他的心理变化,梅国栋说:“大漠烟。”

  “大漠烟。”李雪峰不由自主地跟着重复一句。

  大漠牌香烟产在沙市,沙市是李雪峰的家乡。关于沙市生产大漠牌香烟的话题,若干年前他们在一个场合谈论过。

  一次,李雪峰来公安局长办公室,为一个叫四黑子的小混混到矿上强收保护费,找局长。

  “我直接找你,是不是隔锅台上炕?”李雪峰说。

  矿山设有派出所,主管该派出所的还有区公安分局,即使有案子到市局来报,还有刑警支队,总而言之,没必要找一把手局长。李雪峰说的隔锅台上炕就是这个意思。

  “必要时,隔锅台上炕没错。”梅国栋说,“我们的局长接待群众来信来访日,就是鼓励老百姓隔锅台上炕。”

  李雪峰抽出一支烟,看眼香烟的牌子,而后放在鼻子下嗅,划火点着。

  这道不起眼的程序,使梅国栋发觉李雪峰是做事严谨的人。此判断没有错,后来打交道——李雪峰涉嫌杀人案判决后,他要求见梅国栋。见面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什么都没说,只是朝梅国栋要了大漠牌烟,梅国栋送他一条——证明了这一点。

  第七章惊天秘密(2)

  一个悬念核桃一样埋在梅国栋的心里,像只皮儿太硬的山核桃,需要泥沤水泡才出芽儿。三年后,李雪峰要见梅国栋,他感觉坚硬的核桃皮儿开裂了,有一个悬而未决的答案要公布。

  “您让我想了二百次家,不!二百零一次。”李雪峰举着手里的香烟,说。

  听起来是句没头没脑的话,梅国栋眼前一亮,今天是个收获的日子。为什么这样讲呢?一条烟十盒二百支,加上刚给他的一支,正好二百零一支。大漠牌烟沙市生产,李雪峰的家乡是沙市。

  梅国栋用打火机给他点着烟。

  李雪峰受宠若惊,不知说什么好:“啊,这咋好意思呢。”

  为缓解李雪峰的紧张情绪,或者说使他不再局促,梅国栋自己也点上一支大漠烟。

  “从那次处理了四黑子……”李雪峰说。

  四黑子横行罂粟沟矿区,是李雪峰的举报,梅国栋痛下决心,一举打掉黑恶势力,同时也打掉庇护四黑子的公安内部蛀虫——矿山派出所所长刘宝库,清除出警察队伍。

  “赶尸的事是我干的。”李雪峰说。

  “我知道。”

  “要见你我不是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而是说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李雪峰说。

  梅国栋望着他。

  “三年前我本该就说了,可因为种种原因没说。”李雪峰将一口烟深深吸进,他让家乡在心胸里行走。

  过一会儿,李雪峰说:“刘宝库不是鬼脸砬子煤矿的真正矿长,他的背后有个‘老板’操纵他。”

  “‘老板’是谁?”梅国栋问。

  “可能是位红顶煤商。”李雪峰说。

  29

  许俏俏作出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选择:继续留在刘宝库的身边。

  从鲇鱼河边野欢归来,她接到三次催她离开的短信,她竟置之不理。屁股越来越沉,坐在别墅不动了。

  “这个许俏俏,出马一条枪!”李作明搓着手说。束手无策他就搓手,看情形手搓掉一层皮,许俏俏也不会听他的。

  促使许俏俏到刘宝库身边的始作俑者是李作明,完美的阴谋之鸟该飞回来时不飞回来,掉下的就不仅仅是翎翅儿,很可能是脑袋。那样自己将背负永远的愧疚之痛……

  “我求求你,离开。”他的短信变味成恳求了。

  许俏俏回复只是:no!

  “no!no!闹!你拿生命胡闹了!”李作明回了短信,他要见她,当面说服她离开危险之地。

  “好吧,鬼牙崖下见。”许俏俏说了他们见面的地点、时间。

  航拍鬼脸砬子山,鬼牙崖正好处在几个井口连缀而成的鬼嘴形状中间,总共有两只,恰好像人的两颗切齿——门牙,他们约会见面的地方是右面的一颗,山毛榉树林中。

  李作明提前到达了那里,他熟悉那里的环境,隐藏起来轻而易举。然后就盯着一个方向,观察树梢。不是风吹草动,而是树梢大动,人影才出现。许俏俏出现时树梢会动的。

  时间山间云雾似的缠着绕着,李作明等得心急。他必须在另一班的司机回来之前赶回宿舍,现在和他开一辆运煤车的是新来的师傅,孙师傅走后,来了徐师傅。

  “小李子。”孙师傅临走时,都到火车站台上了,他才说,“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告诉你吧。反正我就上火车远走高飞,说了也没啥怕的。小李子啊,卐井一定出了大事啦。”

  孙师傅的车是固定从山上卐井往下运煤的三辆车之一。这天傍晚,闹钟跟他开了个玩笑,9点钟驾车上山,到了山上没到6点钟。

  一队矿工正往井下走,队伍最后边的郭德学还向他挥了下手。看错了闹钟,使他来早了三个小时,卐井还没出煤。开车返回,往返需要两个钟头,莫不如将车停靠一边,在驾驶室里睡一觉。

  孙师傅趴在方向盘上睡到9点,想不到的是卐井像卵巢出了问题的妇女,结婚几年没一点动静,没出一块煤。矿上的事不能问,也不须多嘴多舌,作为司机有煤你就拉,没煤你就等着拉。孙师傅接着做梦,他有特别的本领,说特异功能也成。他的梦可以中断,继续睡可以接上。

  醒来前,他梦见河,相当时期以来他总梦到河或池塘什么的,他总是能在水上脚不沾地飞。卐井没出煤,他接着做梦。

  第七章惊天秘密(3)

  前一节,他梦到自己在一条宽阔的大河上轻身飞翔,忽然想到该出车拉煤了,他说:“做到这儿,不做了,拉煤去。”

  没煤可运,他重新趴在方向盘上,迷迷糊糊时,他下了指令:“接着做梦!”

  孙师傅梦到水,开始水面并不宽……

  “喂,醒醒!”

  这次,孙师傅让人叫醒。

  “开车回去!”四黑子敲打驾驶楼子哐哐地响。

  “哦,我夜班……”孙师傅还说拉煤。

  “没出煤你拉个屁?”四黑子粗鲁地轰赶,像赶随便出圈的牛羊。

  孙师傅的心目中四黑子是条狗,凶恶程度不亚于纯种藏獒。司机的比喻十分恰当,其它的狗听主人的,嗾咬谁它就咬,主人不叫咬它立刻停下,藏獒要是咬上就不肯撒口。

  孙师傅看见四黑子藏獒一样咬人,是一个犯了矿上规矩的司机,硬是给四黑子打残,在场的矿长刘宝库叫他住手,四黑子都不听。

  “打人我就得打够喽!”四黑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司机孙师傅可不敢招惹藏獒。

  “旅客朋友,送亲友的朋友请注意,由盘山站始发,开往上海的t002次列车……”站内广播提醒乘客还有五分钟开车,孙师傅脚踏上车门,才说到最关键的:“卐井肯定出事啦。”

  没法再详细问了,火车徐徐开走。

  李作明盯上目标卐井,偶然发现四黑子朝鲇鱼河里抛一物体,酷似人形。他躲藏一边等四黑子离开后,下河去捞,吓得他魂飞天外。

  “天呐,无头尸体?”

  又去探监,李作明有事去见李雪峰。

  “四黑子是刘宝库的人,他抛尸?”李雪峰琢磨。

  李作明把孙师傅临走时对他说的话转述给李雪峰,说:“我倒是以为是卐井……”他推测是卐井出了事,死了人,四黑子抛尸是不是销毁罪证呢?

  “你想法到卐井……”

  “不太可能,去卐井路都封死了。”李作明说。

  “谁封的?”

  “四黑子带人看着,昼夜看着。”李作明说,“这也证明孙师傅没有怀疑错。”

  “好!”李雪峰幸灾乐祸,他吩咐:“还是想方设法接近卐井……”

  两天后李作明带来卐井炸毁的消息。

  “谁炸的?”

  “市安监局组织炸的。”李作明说,“原因是该井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罂粟沟矿区炸掉几家有问题小煤井,卐井在其中,似乎没什么异议。李雪峰却不这样想,他甚至怀疑炸卐井是鱼目混珠:“卐井即使存在安全隐患可以整改,为什么非炸毁呢?炸毁的是一口违章的煤井吗?”

  “那他们炸的是什么?”李作明不解。

  李雪峰笑,一种诡秘的笑。他说:“欲盖弥彰。”

  “掩盖什么?”

  李雪峰判定:“罪恶行径。”

  沿着掩盖罪恶的思路,李作明查下去。他不是用简单的暗访,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许俏俏到刘宝库身边卧底是此计划的一部分。到此她已经完成任务,应该撤走,久了,她容易暴露,一旦暴露意味着什么啊!

  树梢动了,许俏俏的头像水一样漫上来。

  “这边。”李作明朝她招手。

  他们钻进更茂密的树林子,在确定安全的地方,李作明说:“你赶紧离开吧。”

  “那你也马上离开鬼脸砬子煤矿吗?”她反问。

  “我的事还没完,暂时不能离开。”

  “你不离开我就不离开。”她态度坚决。

  “俏俏,我不能害你啊!”

  许俏俏打断他的话,说:“如果说害,多年前你已经害过我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俏俏。”

  “可是我喜欢你害我。”许俏俏凝视他的眼睛,饱含深情说,“作明我多么想你再害我一次,在开满野花的草地上……”

  顿然,李作明给松软的草地包围,举目是青草,是鲜艳的野花,她的一张涨红的脸太阳花一样绽放。

  “你给了我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一百次。”许俏俏渴望。

  李作明给了她几次,只几次,蓦然觉得这样做是害她,采取逃跑,他跑到城市,发誓今生不再害她。

  第七章惊天秘密(4)

  都市不期而遇,相见两人彼此都不是草地时代的样子,莫道是“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他们虽然泪未流,却无限感伤,物是人非人未非,于是才有了许俏俏去刘宝库身边卧底。她去不久,他深深地后悔,危险进程里不该把她牵扯进来,所以他发誓再不能害她。

  “我已经弄明白你在干什么,我帮助你。”许俏俏说。

  “在刘宝库身边呆下去,会很危险。”李作明近乎央求:“俏俏,听我的话赶快离开。”

  许俏俏像一只蚕嚼着一片桑叶,绿色的汁液流出嘴角,说出的话丝一样经过加工的深思熟虑。

  李作明知道是劝阻不了她。

  30

  李雪峰说刘宝库背后的老板是位红顶煤商,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呢?

  “他是谁?”梅国栋问。

  “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觉到,有。”李雪峰讲根据:“刘宝库给你们清出警察队伍后,在街头摆摊算卦和摆象棋残局骗钱,哪来的巨资买下鬼脸砬子煤矿?”

  是啊,刘宝库有几百万至于到街头摆小摊吗?

  “本来,我的矿井是可以改好的,安监局硬是不给机会,封矿、勒令停产,又要吊销采矿许可证……情急之下,我雇凶……梅局长,我总觉得有人整我,整垮我。”

  “你得罪什么人了吗?比如,同行,煤矿主们。”梅国栋问。

  “没有。如果算得罪,因受四黑子牵连的刘宝库。”李雪峰马上又说,“肯定不是他。”

  “是谁整你?”

  “唉,祸起那次我请人探矿。”李雪峰说。

  有一次,李雪峰去日本,在一个朋友处意外地得到张伪满时期盘山矿藏图,表明鬼脸砬子山下储藏可开采煤炭两亿吨。获此情报李雪峰大喜,回国后他请省物探的权威部门,对鬼脸砬子山探测,结论和当年日本人的探测结果一致。

  “发财啦!”李雪峰抱住个金娃娃。两亿吨煤炭啊!他花重金买下鬼脸砬子煤矿,是冲着那四眼正在生产的煤井,做梦都没想到买下了煤山,不,金山。

  消息不胫而走,李雪峰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令他一时想不明白的是,某某矿主不择手段夺他的矿不奇怪,奇怪的是买下他的矿的却是刘宝库,说死他都不信刘宝库有这经济实力。

  “刘宝库当了多年普通民警,做派出所长不足半年……会不会有海外关系?”

  “他土生土长,前五辈子都是土里刨食(农民),哪有富亲戚在海外呀!”李雪峰说,“许多官员投资开矿,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也有人找过我,喔,我就不说是谁了。总之,盘山市有红顶煤商,还不止一人两人。”

  梅国栋不否认这一事实。

  “矿难频频发生,与官员参与开矿有关。”李雪峰的话不失深刻。

  梅国栋问到赶尸,李雪峰说:“卐井肯定出了什么事,那个人可能是矿工,他有可能是刘宝库他们杀害的,为了让你们警方这样想,迫不得已我才导演赶尸。想必刘升、汪二都交代了,我不说了啦。”

  梅国栋回到公安局,海小安等他。

  “到我办公室来。”梅国栋说。

  海小安快步跟上局长,和他一起进去。

  “梅局,鲇鱼河里发现了一颗人头。”海小安说,“初步断定是那个无头尸体上的,dna结果尚未出来。”

  下河摸蛤蜊的人,摸到一颗人头,鲇鱼啃去皮肉的骷髅头。颈部砍掉的骨茬与尸体吻合,初步认定系一个人。

  “李雪峰说刘宝库身后有一个老板,你怎么看?”梅国栋问。

  “社会上也有此传闻。”海小安说,“普遍认为刘宝库买不起鬼脸砬子煤矿。大概,李雪峰由此判定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有后盾。”

  “不仅仅是,他说矿是给人阴谋夺去的。”梅国栋说,“他的话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至少,鬼脸砬子煤矿要进入我们的视线。尤其是刘宝库,有必要仔细调查一下他。”

  “我也这么打算。”

  “鬼脸砬子煤矿的卐井,疑点很大。凭矿上的实力,整改应是没问题,干吗要炸毁呢?”

  “完全没必要炸井。”

  第七章惊天秘密(5)

  梅国栋在一张纸上写:

  尸体=鬼脸砬子煤矿=阴谋?

  “问问安监局。”海小安建议。

  “对,我来问。”梅国栋说,“鬼脸砬子煤矿你亲自去,侧面了解一下卐井的情况,听听刘宝库怎么说。想办法找到卐井的井下工人谈谈,寻找蛛丝马迹。还有,摸摸刘宝库的经济底儿。”

  海小安和李军走进矿办公楼,走廊,许俏俏落落大方地迎上前,问:“两位先生,您们找谁?”

  “刘矿长。”李军说,掏出警官证举到她的眼前。

  “你们和刘矿长有约吗?”许俏俏盘问。

  “有。”海小安只好说谎了。

  “请跟我来!”许俏俏笑容可掬。

  日式的小楼房屋举架高,走廊狭窄,给人一种压抑感。

  “到啦。”许俏俏将刑警引到走廊尽头的一个门前,说,“您们请吧!”

  咣!咣!李军敲门。

  “请进!”刘宝库准进。

  他们进来,见到宽大的板台前烟雾弥漫,刘宝库用手扇着稀薄了的烟雾,露出面目,他看清来人,急忙站起身:“哎呀,海队!李军!”

  “嗬,刘矿,办公室赶上市长的办公室宽敞了。”李军开句玩笑。

  “哪里,还不是寄人篱下,混口饭吃。”刘宝库客气地,“海队,来咖啡还是茶?”

  “茶吧。”海小安说。

  倒上茶,刘宝库坐在对面。

  “你小子脱掉警服,就不认我们了,不来看你,你就不去看看我们。”海小安下去办案,经常和刘宝库接触,相处得不错。因此,他们说话很随便。

  “唉,落花流水春去也,此一时,彼一时哟。”刘宝库苦笑,说,“不说了,不说了,公事私事,尽管说吧。”

  “你们矿上的卐井因为什么炸毁呢?”海小安直截了当地问。

  “喔?”刘宝库一愣,很快遮蔽过去,“是的,‘地火行动’中给炸毁了。能为什么,安监局坚持要炸,就炸。”

  刘宝库带着牢骚,带着气。

  “海队,我说话你别生气,你家老爷子办事太原则。”刘宝库说,“说什么也要炸,一点儿都不肯通融。”

  “还是你们矿井有问题。”李军说。

  “那是,那是。”刘宝库点头称是。

  “安监局说你们井存在什么问题?”海小安问。

  “什么问题,安全隐患呗!”刘宝库不愿意说此事,说,“井都炸了,还说它没意义。”

  “我们去看一下卐井。”海小安说。

  “看废墟?”刘宝库惑然的样子。

  “方便的话?”海小安问。

  “方便,方便!”刘宝库起身,热情地说,“我叫办公室徐主任陪你们去。不过,快去快回,然后我请你们到红罂粟酒店品尝风味牛肉干。”

  “好啊,”海小安对李军说,“我们就吃刘矿一顿。”

  海小安他们下楼,许俏俏进来。

  “走啦?”刘宝库问。

  “嗯。”许俏俏说。

  “他们去看卐井。”

  “看卐井……卐井有什么好看的。”许俏俏喃喃地说,问:“卐井不是炸毁了吗?”

  “炸啦。”

  “警察看炸毁的煤井,难道逃犯会躲在那里边?”许俏俏说得漫不经心,暗中察言观色。

  “乱石封了井口,连只老鼠都进不去,别说逃犯……”刘宝库说,脸色仍旧苍白、惶恐。他说:“俏俏,他们回来吃饭,你也去陪客。”

  “去哪儿吃?”许俏俏问。

  “红罂粟酒店。”

  “嚯!牛肉干很好吃。”她说。

  “你去给红罂粟酒店打电话,桌子提前订好。”

  “我去办。”许俏俏走出去。

  刘宝库赶紧插上门,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喂,扬哥……”

  31

  “哦,梅局长,还是我过去,马上就过去。”海建设放下听筒,呆望某一处出神,表明他在思考。

  方才,梅国栋打电话给他。

  “有时间吗,老海?”

  “有,有,梅局长有事吗?”海建设小心翼翼地问。

  “问你一件事,哦,过会儿我去安监局。”

  第七章惊天秘密(6)

  “怎么劳你大驾,我过去。”海建设说,试探性地:“能先透露点给我,我好做准备向您汇报。”

  “喔,有关‘地火行动’……”

  “地火行动”,海建设想着“地火行动”,一下子就想到炸毁矿井。警方突然问起这次行动,他感到蹊跷。市政府统一组织指挥,公安部门也参加了,梅国栋要问什么呢?

  海建设进公安局大院,感觉出与政府其他机关不一样。

  门卫的保安,只认警服和o车牌,拦住海建设的车。“你们找谁?”

  “我们局长找梅局长。”司机探出头。

  “登记。”保安严格按出入门制度办事。

  “我们是安监局的……”司机瞧不起保安,受不了这种待遇,训斥口吻说,“你没看小号车,五十号以内的车都是市委市政府的。”

  “请登记!”保安死不开面。

  车被拦在电动门前,海建设也觉着有些难堪,掏出手机给梅国栋打电话:“梅局长,我的车被拦截……”

  梅国栋立即给保安下令:放行,给海局长敬礼。

  “是,是!”保安冲着对讲机连连说。

  这个小小的插曲,给海建设见梅国栋找到诙谐的话题。他说:“见驾难,朝君难啊!”

  梅国栋笑笑,说:“我让保安给你敬礼……”

  如此见面开头,下面的谈话显得轻松许多。不然的话,海建设的紧张感难以消除。他注意对方的每一个词汇,咀嚼其含义,以便从中发现什么。

  “卐井炸掉的原因是?”

  “据我们检查,卐井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多次令其整改迟迟不动,只好采取硬性措施,炸。”海建设强硬做派,在语言中迸发出来,听来铿锵有力。

  “地火行动”共炸毁矿井五座,有效地遏制了矿难的发生,给那些漠视安全生产的矿主以深刻教育。省“地火行动”第一阶段告捷大会在盘山召开,盘山市安监局是受表彰单位,海建设个人再次受到嘉奖。

  “对,炸毁有安全隐患的矿井,才有震慑作用……”梅国栋说。

  “可是,可是……”海建设吞吞吐吐。

  “老海,你别误会,我只随便问问情况。”

  “炸井必然给一些人带来损失。梅局长,这次炸毁的煤井事先全做了认真调查,材料我带来了……”海建设手拉开公文包的锁链,边取材料边说,“您看看。”

  “不看,不看了。”梅国栋摆摆手。

  海建设还是掏出材料,放在显眼的地方。

  “执行安监条例,政策性很强,不可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举措必当。炸煤井直接涉及矿主利益,弄不好,群众不满意,上访告状……”海建设说。

  梅国栋为消除海建设的疑虑,也想把应该透的风吹给他,说:“老海,群众来信反映,卐井通过整改可以生产的,对安监局执意炸井表示不理解,说你们胡乱执法。”

  啪!海建设用独臂那只右手,狠拍下茶几,杯子里的茶水溅起很高。他愤怒:“又是那个刘宝库,几次下达整改书置之不理,你下达你的,我生产我的,不顾矿工的死活。”他越说越气,声音也高了,“不对他采取强硬措施不行。”

  梅国栋静听着。

  “鬼脸砬子是罂粟沟矿区最大的民营煤矿,数家小矿主眼盯着它,举手投足,影响一大面,对该矿必须严上加严治理。”

  梅国栋颔首。

  “客观地说,卐井的安全情况在临界点上,可炸可不炸。”海建设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鬼脸砬子煤矿是有点屈,但是,因为你是鬼脸砬子煤矿,对不起,忍辱负重吧,或者说做出点牺牲。牺牲不是自然死亡,就是有那么点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