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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阅读

作品:平生多情|作者:glz9199|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8:40:41|下载:平生多情TXT下载
  “料子很好,可以拿来做很多手工艺品,最不济还能拼一面彩虹旗挂出去。”

  安平哭笑不得,“我可没有做推动社会改良先锋斗士的兴趣。”

  “无妨,安平只要乖乖在斗士背後躲好就行,一切有我呢。”青年还在摆弄那几幅绸缎大旗,兴致盎然,“做工真好,旗面也够大,被风展开很远就能看得到,漂亮又夺目。怎麽不用了?多浪费。”

  安平垂著头,也摸了摸那光滑的旗子,神情一时恍惚,思绪被拉回到很久以前。

  裴宿恒突然靠近,面孔几乎贴在安平脸上,“要不,再把它挂起来吧。战场上的帅旗一样,多带劲!”

  安平没听清青年在说什麽, 目光茫然地抬头看著他。

  裴宿恒以为安平默许了,当即便要从阁楼上到楼顶去挂旗子。

  安平心里一震狂跳,抓过旗子掼在地上,“不要命了吗?不许碰它!!”

  话方出口,面色惨白,一双眼睛惊恐地四处躲避,转身就要逃。

  裴宿恒抢先一步,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紧抱在怀里,又哄又求地向他道歉。

  安平紧闭上眼,胸口波涛翻涌。

  有些事,这一辈子都不能对裴宿恒坦白。他曾经认为这种隐瞒对彼此都有好处,所以不需要有负担,但当恋慕的人真正成为自己的家人时,才发现压在心底的巨石,居然如此沈重。

  裴宿恒还在哄他。伏低做小,一点立场原则都没有。

  安平心里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他时常想自己有什麽好,年纪大性子闷,脾气也不讨喜,被这麽出色的年轻恋人珍视呵护,不自觉就会忐忑惊慌,生恐一觉醒来只是美梦一场。

  “宿恒,我,我真的受不起,不值得你对我这麽好……”

  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裴宿恒怔忪片刻,猛地抓紧安平手臂,“你又想干什麽?又要抛下我一个人逃走吗?安平,你能不能不要这麽自私。”

  安平被吼得愣住。

  裴宿恒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一口吞掉他。安平立时察觉裴青年误会了,连忙要解释,腰间却陡然一紧,下一秒就被压著滚到了一旁的行军床上。

  “哪儿也别想去!有我在,安平你哪里也别想去!”

  青年撕开他的衬衫剥掉裤子,完全没有前戏,拉开双腿便闯进花穴里。

  安平疼得绷紧了脚尖,挣扎著喘了几口气,双臂环住爱人的颈子。

  隔了将近一个月重新拥抱缠绵,两人做得都很投入。虽然开场并不愉快,但当彼此的唇黏著在一起,吞咽著对方的津液,之前的那点小别扭早被扔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许是禁欲的时间太长了,裴宿恒一反平日的羞涩,动作奔放大胆到让安平都要承受不住。他从後庭和花穴轮流侵入安平,每一下都捣入至最深处,精液一次次射入,让安平有要被烫伤的错觉。

  他甚至掰开安平的腿,埋头在安平汁液横流的腿间,毫无妨碍地为安平口交。舌尖戳进花穴抽弄,沿著肉缝舔舐著滑到阴茎上,用舌面卷住顶端吸吮著,让安平射进自己口腔里。

  这世界简直要疯了。眼前只剩一团模糊的光点。

  安平流著泪,被青年掰著下巴,口对口地哺进充满自己精液和蜜汁的淫靡体液。

  “好吃吗?”

  双眼放亮的爱人一脸诡计得逞的奸笑。安平反应过来,这些天他积攒著,原来就等这一刻报仇雪恨。

  安平手按在青年脸上无力地推一把,“走,走开……”

  他被炸的命都丢了半条,实在没力气再跟那小混球计较。

  裴宿恒顺势趴下去一点,侧耳伏在安平下腹上,憋著声音偷笑。

  安平半眯著眼,手指下意识抚弄著青年的头发,脑中空空地想睡了。

  裴宿恒环著安平的腰身,在安平腹部很用心地鼓捣出几个形状颜色上佳的吻痕,突然抬头扔出一句:“安平,咱们生个小宝宝吧。”

  安平半睡不睡,怔怔地愣了很久才回过味来,抓起一个枕头按在裴宿恒脸上,“滚!”

  “啊啊啊,我开玩笑了,安平不要走啊!”

  安平把那混小子仍在阁楼上,匆匆逃回小院。他顾不上洗澡,先拉开抽屉找药,最後一板竟也是空的了。

  安平望著空空的药盒站了一会儿,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庆幸还是遗憾。

  注射雌激素的事发生以後,他对借用女性的那部分器官怀孕生子,变得更加排斥。

  裴宿恒一直不清楚他能够怀孕。目前为止世界上有报道的双性人几乎都没有生育能力,裴宿恒便默认他也是那种情况。对此安平求之不得,自然更不会主动向他说明。

  只有两个人,应该也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但方才裴宿恒的话──那青年也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安平抬头看著对面阁楼上的灯光,一只手不觉放在自己小腹上。

  听天由命吧。他月事紊乱不调,不一定就能这麽巧刚好赶在那个点上。万一真的那麽不凑巧……

  青年的侧影映在窗子上。

  安平远远望著,嘴唇唇轻轻地勾起来──

  那,便当做是上天的恩赐吧。

  三十一

  三十一

  八月下旬裴宿恒再次飞往香港。

  月底小妹去学校报到,新生统一安排提前去军营参加军训。

  九月初裴宿恒的模型作业顺利通过,同时接到校方通知,务必要於九月上旬回校参加後续的几项测验。

  青年满口答应。若没有意外发生,这个月之後他便能结束空中飞人的生活,安心做回普通学生。

  不能天天与恋人见面但每天都会通电话,安平渐渐有些习惯,并不会觉得太寂寞。

  期间齐荣钊也联系过几次,仍是按照以往的频率,言谈说笑间并无异动。

  安平多少放下心来,想著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最近才会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宁。

  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著,如太阳每日东升西落,恪守著一成不变的规律,又闪耀著感人心怀的温暖。

  安平不愿再去想那些横亘在未来的障碍。他打定主意要与裴宿恒在一起,再苦再难也不想再放弃。就算将来会被怨恨,现在他也要拉著青年的手不放松分毫。

  明日注定艰难,日日忧思亦不能消减半分,不如就硬著头皮走下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只想放手一搏,纵使死去了分离了,也能无愧来这世上走一遭。

  即便会有遗憾,会有不舍,总归是真实地活过了。

  接下来的一周,齐荣钊没有打来电话。安平注意到近期股市的动向比较异常,齐荣钊新上市的公司也牵连在其中。

  想必男人正为此事头疼,暂时没空计较那些儿女私情。安平暗自松了口气,又不免为男人担心。心绪一日几度起伏,毛毛躁躁地有开始不安稳。

  心中的郁卒正无处排解,罗圣乾突然打电话来约他见面。

  安平深感惊异。他与罗圣乾相识虽有些年头,私下交往并不多。加之先前被迫注射激素都是罗圣乾一手负责,他对这个男人的感觉越加微妙。

  罗圣乾似乎觉出安平的犹豫,在电话里解释说是去香港参加一个医学学术会议,途经此地,想跟安平简单见一面,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他语气是惯常的开朗热情,在安平听来这话却极有压迫力,连忙诚惶诚恐定下了时间地点。

  罗圣乾迁就安平,把地点定在临市一间有名的咖啡屋。

  第二天安平特地提早半个锺头赶到,推门进去,已见罗圣乾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兴奋地冲他招手。

  安平匆匆落座不住道歉。

  罗圣乾大手一挥,爽朗道:“不关大嫂的事啦,我一个小时前就来了,”说著冲安平挤挤眼睛,“都说这间咖啡厅的女服务生很正点,不看白不看。”

  安平闻言不禁一笑,气氛顿时和缓许多。

  两人喝著咖啡,随意闲聊,话题漫无边际没有重点。罗圣乾甚至没有提激素治疗的事,眼睛只无意间扫了一眼安平平坦的胸部,口中话头不停,态度淡然地似乎那些曾把安平逼至绝境的事从未发生过。

  续过一杯咖啡,天色渐晚。罗圣乾的飞机傍晚便要起飞。彼此道了珍重就要告辞时,罗圣乾终於提起齐荣钊。

  他斟酌著语气,神情少有的迟疑,“安平,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提早回去荣钊身边?他现在,很需要你。”

  安平胸口砰砰乱跳。罗圣乾见他脸色发白,忙安慰道:“别担心,他撑得过去,他也没有要逼你提早回去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张来想要来请求你。”

  安平按捺著心中急速膨胀的焦虑,尽量装作平静地询问,“圣乾,大哥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烦?”

  罗圣乾似是不太想深谈,只简略透露说,受股市大环境影响,齐荣钊的公司遇到点问题。

  “只要能排除人为操纵的因素,就不必太担心,都是市场正常反应。”罗圣乾离开前故作轻松宽慰他。但安平岂会不了解,能让齐荣钊感到棘手的事,从来都不会“正常”。

  太阳拖著脚步,恋恋不舍地沈下去。霓虹灯的光阴透过玻璃窗打在身上。安平一口饮尽冷掉的咖啡,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

  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想赶快回去。今天是裴宿恒返家的日子,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看到那年轻人。

  停好车子,裴宿恒的电话刚好打过来。安平切断响铃,快步往家跑。直到跑进院子看到屋子里晕黄的灯光,从胸前堆叠到喉咙的,那种近似恐惧的情绪才稍微缓解了些。

  裴宿恒迎出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平没空去体会久别重逢的喜悦,拖著青年进到内室,将门窗俱都锁死。

  青年在身後小孩子般嚷嚷,“天好热啊为什麽关窗”“嘿嘿嘿,安平是不是想做什麽色色的事?”“不要啊,人家年龄还小会害羞~~”。

  乱七八糟,傻呵呵地像个小白痴。

  安平深吸一口气,转身牢牢盯住他,“告诉我,你对齐荣钊的公司动了什麽手脚。”

  青年来不及掩饰,面色陡然一僵。

  安平胸口猛地窜动一下──果然,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三十二

  三十二

  裴宿恒自母亲去世後,便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

  那时他隐约察觉安平似被什麽人拿捏在手里,但不清楚具体目标。不过能一掷千金,拿上百万的玉石手链给情人做生日礼物,自然非富即贵,搞不好还是位能掀起腥风血雨的一代枭雄。

  他当时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忍耐著厌恶进入家族公司帮忙,暗地积累经验实力的同时,也以此为条件换取转学的机会。

  约莫半年後,由他坐镇幕後,依托家族公司关联企业独立运作的商贸公司,已经有模有样。规模不大,只十几名员工,扔到苍茫无际的商海连个回声也听不到,但好歹能练练手,最不济也让安平将来生活得舒适些。

  回国後小公司的经营全权交给副经理。安平身边发生太多事,他每日焦头烂额,拨不出半分精力去挂念其他。

  直至前些时日在无意中锁定了敌人,他近乎不择手段拉陈彦哲下水,月余时间将那间小型商贸公司改头换面,通过多个投行分散运作,运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大量收购齐氏股份,影响股市走向。

  现在他已实际掌握齐氏百分之十的股权,是为数不多的大股东之一。

  以齐荣钊的精明,很快便能查到他身上。但此时他已做大,又绑架了至少两家在华人商界极有影响力的公司作为盟友,只要齐荣钊还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就不得不投鼠忌器,放他与安平一条生路。

  倘若那男人果真顽固不化……

  裴宿恒咬牙道:“他若下定决心要将人逼得走投无路,我便是死也要将他一同拖入地狱!”

  “够了!”

  一只笔筒被扫到桌下,巨大的破碎声遮住了青年的声音。

  安平怒火中烧,揪住裴宿恒的衣领,“你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麽?!”

  青年瞬时白了脸,嘴唇微微颤抖,“你还想著他。事到如今你还想著他,还舍不得他!”

  安平脑子都要炸裂了,把裴宿恒按在门板上怒吼,“你他妈有没有脑子!我想著谁舍不得谁你敢说你不清楚不知道?啊?!”

  安平怒火熊熊的眼瞳里,明明白白跳跃著两个小小的裴宿恒。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青年不躲不避盯著那双充血的眼珠看了半天,不可抑制地想咧开嘴笑。

  “安平~”他又使出那副小毛孩的招数,扭著身子往安平身上贴,“安平最疼我只疼我,对不对?对不对?”

  怎麽确认都不够,最好能与安平紧紧抱著对方,大喊著“我爱你”,一瞬间青丝成雪,躺进坟墓中双手也紧扣在一起,腔子里的那颗心,才能不再疑神疑鬼长长舒一口气。

  安平气的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抡起拳头想把眼前这只不开窍脑袋的砸出一道缝儿,狠了半天心还是只能恨恨地砸在自己的手心上。

  “没空跟你腻歪这些!你年纪也算太小了,怎麽做事还这麽莽莽撞撞。齐荣钊是什麽人?你怎麽可以主动去招惹他!”

  “不然又能怎样?眼睁睁看他再将你捉回去,绑到手术台上变成女人?!”

  裴宿恒难得几次口上不饶人,每次都一语戳进安平胸口,好半天缓不过劲。

  “安平,逃避忍耐都不是办法。占据先机拿住他的七寸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拿住七寸?占据先机?这是当真要与齐荣钊叫板打擂了。

  安平心惊肉跳,连连摇头反驳,“不行,这样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可以,可以逃走的……”

  “逃去哪里?非洲丛林?”青年斩钉截铁打断他,“那张地图我看过了,画红叉的地方不能去,海里不能去,抛开这两种地点,还剩多少留给我们?”

  安平张张口无言以对。

  这些情况,他也是了若指掌。进不得退不得,他们被堵在夹缝里,不破釜沈舟便只能等著被生生挤死。可即便如此,与跟齐荣钊正面为敌比起来……

  安平斜靠在书桌上打了个冷战,手掌扣著桌沿指节发白,“你不明白宿恒,他,他,他不是普通的商人那麽简单……”

  裴宿恒冷笑一声,再次插言道:“不就是个黑帮头目,还真当自己手眼通天不成。我倒要谢谢他,将这麽有分量的把柄的送到我手里。”

  安平目瞪口呆,“你都知道??”

  “俗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他简直就是明目张胆。”青年歪一歪头,刘海划过额头,笑容仍是一派天真,“安平,不要怕。他若真敢弄死了我们,他自己也就离见棺材不远了。”

  安平白著脸後退一步,他今日才发现,他对自己的爱人,也许根本还谈不上了解。

  裴宿恒上前握住他手臂,似要通过贴合的肌肤传导给他力量,“生也好死也好,我们都在一起。我时常想,只要能跟安平厮守,便是明天就死去也会满心欢乐。安平,我不怕死,真的。我只怕死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在那边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说著眼睫颤抖,话语里满满的愧疚,“对不起安平,我其实很自私,就算明知会给你带来危险,也紧抓著不想放手。甚至会想,”他咬了咬牙,艰难继续,“会想,能拖你一同赴死,也是种圆满。”

  裴宿恒面露惶恐,垂下视线不敢再抬头。

  安平仰望著他,许久抬手摸摸青年的脸庞摇摇头。

  三十六岁懦弱平庸的男人,也曾年轻过。从那些热血澎湃,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岁月艰难而狼狈地跋涉而来。

  天上地下,生死相随。

  被这分渴望感动的心情,直到如今仍会不经意间牵连著血液跳动。夜深人静时回首往事,一行行血泪纵横,也浇不息斑驳缝隙间,初恋留下的零星温情。

  要说自私,有谁比得上这个叫“安平”的男人。

  “宿恒,你没有错。但死并不是最可怕。他,他有的是手段叫人生不如死。”

  安平自己先瑟瑟地抖了一下。青年忙抱紧他道:“我有所准备。月底办妥手续後,你带美萍先去新加坡呆一阵。曾祖父在那边发迹,至今还有个姑姑留在当地。狮城警署的长官与父亲交情颇深。我给他们打过招呼了,说你是我的至交,去那边旅游散心,呆上几个月应该不会出问题。等形势稳定再回国。”

  安平心中稍定,略作思索道:“也好。不过你也要同去,学校的考试先往後推一下。”

  青年待要反驳,安平抢白道:“你若不去,我肯定不会走。”

  裴宿恒无法,耸耸肩举起双手投降,“遵命夫人!”

  两人相视而笑。青年问“现在可以开饭了吗?美萍要饿坏了。”得到安平首肯,方去准备晚饭。

  心情略微好了些。但胸腔仍似有股莫名浊气四处窜动,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地难捱。

  安平踌躇半晌,摇头叹息,追到青年身後满怀内疚地道:“宿恒,能不能求你,求你不要,不要真的伤害他?公司对他很重要。他这一生,最宝贝的就是这家公司了。”

  裴宿恒盛菜的手顿住,眼望著锅子良久一动不动。安平慌忙搂紧他腰身,一叠声地道歉。

  青年握住他的手,苦涩地笑笑,“安平,我只想让他放了你,除此之外再没想过其他。况且,真刀真枪论起来我还没有那个实力。”

  他转回身凝望安平,承诺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心有不甘又能呼风唤雨,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单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我也不会做那种事。”

  安平眼中涌出水光,拥住爱人的肩背颤声道,“谢谢。不,不,对不起,对不起。”

  青年的眉眼温柔地展开,抬眼看看含著棒棒糖专注看电视的美萍,细碎的吻落在安平颈侧,“对自己的老公,哪里需要说这些。真的要谢,”双手捏了把安平的臀用力按住,“就用这里谢吧。”

  三十三

  三十三

  未来数月的计划拟定了,细细梳理分析,安平没有找出大的漏洞。又一个周末,齐荣钊也来了电话,照常说些工作生活的琐事。以往安平视这通“黑色星期五来电”为洪水猛兽,从没想过居然也有心焦期盼的一天。

  月底赴新手续办妥,裴宿恒去最近的领事馆领取相关证件。为了避免落单,一路都搭乘公共交通工具。

  出门之前,安平搬开床头柜,撬开柜子背後那一小块夹墙,从藏在其中的保险箱里拿出一只手枪给裴宿恒。

  青年眼睛瞪得溜圆,掂掂了手中银灰色的伯莱塔,眯眼端臂做了个瞄准的姿势。他受过射击训练,但鉴於性格和成长环境,对这些轻轻一碰就能要人命的家夥,感觉仍很陌生。

  “你路上带著,以防万一。”

  裴宿恒倒没再任性计较手枪的来历,点点头把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没过一秒马上又抓出来,“安平,还是你带著吧。他的目标毕竟是你。”

  “不用,你带著,”安平把枪放回去,“我身边你不是都安插保镖了。足够了。”

  “啊?安平你都知道了?”

  安平笑著刮了刮他的鼻梁,“又小看我了吧。小毛孩!”

  打烊後,安平送裴宿恒离开。他不能送得太远,美萍离不了人,这次的事太过复杂,也不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安平看裴宿恒上了火车站的车,车子一开动他便火速回家。

  街灯都亮起来了,衬托著高楼缝隙间的天空更见幽暗。

  安平没开车,直觉混在人群里能安全些。他加快脚步,越走越快,到後来两条腿似要飞转起来。

  青衣巷中仍有来往的行人,安平撞到一个迎面而来的路人,顾不得道歉,发足向巷子最深处狂奔。

  越往尽头灯光越加昏暗。他跑到通往後院的那条更小的侧巷前,猛地刹住脚。

  灰蒙蒙的阴影里,一个体格强健的男人倒在巷子口,面孔朝下,不知死活。

  安平猛地抠紧墙壁,血液一瞬间似乎凝固了。身上一阵阵发冷。安平握紧拳,跨过那个男人的躯体一步步往家里走。

  快到院门的地方,又有两个男人倒伏在地上,肢体没有骨头般地摊开著。

  虚掩的大门间有灯光泻出。安平紧跑几步踢门闯进去,电视里动画城的主题曲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妈!”安平冲到门外。

  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男子看过来,面上露出笑意,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平哥,近来可好?”

  波士顿的夜晚,像一只晶莹剔透的巨型万花筒。斑斓的灯光交相辉映。查尔斯河倒映著绚丽的光柱,迷蒙夺目,如天神遗落水底的宫殿。

  车队沿河道逆流而上驶向环山公路,半个多小後,抵达山腰处的一栋独立别墅。

  阔大的菱花大门敞开著,前後的黑色轿车鱼贯而入,直接沿左右的汽车甬道驶入地下车库。安平乘坐的奔驰原本处於车队中间,此时与其他车子分开,驶到别墅正门前停下。

  副驾驶上的保镖下车为安平打开车门,“平哥请。”

  安平惊了一下,怔怔地看了看灯火辉煌的别墅,弯腰下车。

  齐荣钊在餐厅等著安平。

  他刚煎好两人份的牛排,围裙还没有摘下来,用托盘端著配菜的浓汤放在餐桌上,抬头看到安平,摘下眼镜轻轻地微笑,“快去洗手,尝尝我的手艺。”

  安平嘴唇颤动,两手攥拳贴著裤缝僵立了良久,终是不敢多言,低头去洗了手,按男人的示意坐在他旁边。

  齐荣钊摆好杯盘刀叉,又亲自为他斟一杯红酒。安平惶恐起身,“大哥,我来,我来。”

  齐荣钊偏手让开,轻柔地抚了下他的刘海,笑道:“隔段时间不见就变得这麽客气。我就说不该听罗圣乾的,将你在外面放那麽久。早点晚婚适应下齐夫人的身份才是正事。”下巴微微一扬,“自己的老公给你斟杯酒,算得了什麽。”

  安平面上血色全无,冷汗都要冒出来。他僵著身体坐回位子上,机械地切割著牛排送进嘴里,一边味同嚼蜡地咀嚼,一边胆战心惊回应著齐荣钊的问话。

  男人的话题很正常,就像真的在与久别重逢的心爱妻子共享晚餐,关心安平的身体状况,分寸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思念,不时为安平添汤布菜,嘱咐他多吃点。

  齐荣钊上一次对初犯过他的人如此仁慈时,那位老大的一家老小在第二天齐齐被剁下头颅,连他六十岁的母亲也被逼饮下毒药,好歹留了一具全尸。

  安平握著刀叉的手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银质刀具撞击在瓷器上,哒哒的声音尖锐刺耳。

  齐荣钊伸手轻轻握住安平的左手腕,“怎麽了?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看一下?”

  心里强撑的一线理智轰然倒塌了。安平猝然跪倒在地,叩首乞求,“大哥,大哥我错了。求你让我见见美萍!让我见她一眼就好!大哥大哥,求你!!”

  “嘘,嘘,别哭别哭,大哥会心疼的。”

  齐荣钊抬起安平的脸,很轻柔地给他擦拭眼泪。那动作深情地似乎真的是在安慰崩溃的爱人。

  “美萍很好,平平不要担心。她现在已经睡了。明天再见好不好。”

  安平口唇翕张再发不出声音。他像被施了妖法一般,僵硬地跪立著看著面前一脸心疼的男人,只有眼里的泪水连绵滚落。

  齐荣钊不停柔声劝慰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他拍了拍安平被他握住的左手,又低头看了看,兀地又笑了,“你看你,这麽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自己的订婚戒指总是随处乱认,却净弄些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戴。”

  男人的另一只手也探过来,转动了一下安平左手无名指上的檀木指环。

  安平的左手从弯曲的小指开始,突然刀割般得剧痛。

  男人轻笑著把那枚指环摘下去。

  安平的手指抽搐著,在男人的掌心,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态。

  齐荣钊打了一个响指,侍从上前弯腰送上一只铺著锦缎的方盒。男人掰正安平的手指,从方盒中拿出以前送给安平的那串珠链和订婚戒指,一一给安平带回去。

  “这样才对,”男人抚弄著安平珠光宝气的左手,倾身亲昵地划一下他的鼻梁,“小淘气,可别再弄丢了。再有下次,不一定能找得回了。”

  安平剧烈喘息,手上的痛觉传导至全身,腹部更如剖切一般。眼前急速闪动起大团的黑影。安平按紧下腹,呻吟一声,昏倒在齐荣钊脚下。

  三十四

  三十四

  到处都是无边的黑暗,浓重纯粹,毫不留情地吞噬掉所有的光亮。意识沈陷在其中,如困在巨大的山石之下,被不断垮塌的山体碾压掩埋,破碎成缕缕无知无觉的粉末。

  安平醒来时,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睁开眼,有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视野上方,大大呼出一口气道:“终於醒了!”

  安平呆望著男子满布胡渣的面孔,怔忪地发愣。

  男子面色大变,双手紧握住他肩膀,“安平?安平!怎麽了?不认识我了?”

  安平惶然如在梦中惊醒,在那男子大惊失色的钳制中,气息微弱地呢喃,“圣,圣乾……”

  罗圣乾陡然松懈下来,擦擦额头吓出的汗道:“还好还好,你若又出别的事,我真不知该怎麽办了。”

  他说完向窗口、门边谨慎地张望,走过去拉好窗帘,又去检查一下门锁。回到床边打开一旁书桌上的便携式手术箱,拧著眉做好双手消毒,带上无菌手套,“你昏迷的这两天公司的事闹大了,荣钊一直盯在那边。趁著空挡,快把手术做了。我也只能帮你瞒这一阵,不快点解决的话等荣钊回来什麽都晚了。”

  罗圣乾拿出针管吸进一只麻醉剂,撸起安平衣袖为他清洁小臂。

  安平反射性缩回手臂,动作幅度过大,带动得腹部隐隐作痛。安平抿唇按住小腹,满色苍白地道:“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变女人!”

  罗圣乾被他说得一楞,旋即双目涨红怒喝道:“安平!现在不是任性妄为胡言乱语的时候!”

  “我没有任性,我,”安平壮著胆子坚持,“我试过了,可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圣乾,如果一定要变成女人,我宁可去死。”

  “死?哈,那你也要死得起才行!”罗圣乾气得风度尽失,口不择言斥责道:“要是不赶快把你肚子里那块不知道是谁的肉弄干净,你就算是变成豔冠全球的世界小姐,我保证你的下半生也肯定会生不如死!”

  这话浑似一道惊雷,劈得安平魂不附体。

  他与罗圣乾俱都僵化了般瞪视著对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麽?我肚子里,肚子里……”

  “还在装傻!”

  罗圣乾猛地将手里的针管摔碎,大口大口喘著粗气,指著安平怒骂:“我喜欢你的性情,一直敬重你,真心拿你当自家人当大嫂看待。可你,你居然如此不知羞耻!背著荣钊被别的男人搞大肚子不说,还要使出这等阴险诡计要将荣钊彻底置於死地!安平,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作为人的良心?有没有?!荣钊他再混蛋再残忍他对你却是一心一意,就算他负了全天下的人,他唯独不负你!你怎麽可以这样伤他?!!”

  罗圣乾的嘶吼持续在耳边炸响。安平一寸寸褪尽血色,到得最後脸上竟惨淡如金纸,气息微弱,满头冷汗似是随时都要昏厥。他强撑著不肯倒下去,仰头迎著著面前男人狂潮般的愤怒,紧压著狂跳的胸口,“你,你是说我,我怀孕了?”

  罗圣乾愤然冷笑,“是,恭喜你大嫂。你跟那位裴先生的爱情结晶已经有一个多月。是不是很幸福很陶醉?所以就看荣钊越来越碍眼,非得让他凄惨到一无所有才肯甘心!”

  这冷语讥讽根根如剑刺进心窝。安平轻轻抚著小腹,胸口一片酸楚。这小生命来得太不是时候,他知晓今日定然无法保住还未成型的宝宝。三年前他自私地夺走一个宝宝的生命,如今他依然留不住这一个。可只要有可能,他还是想让肚里的孩子能多活一分锺,多陪自己一秒。“我,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哥……可是,”安平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顺著眼角滑下鬓边,“我真的接受不了把自己变成,变成女人……圣乾,那个人,他不嫌弃我……”

  如今事情业已败露,裴宿恒怕是已经与齐荣钊正面交锋,再隐瞒也没有意义。

  “我没想过,没想过要为难大哥,真的没有。圣乾,我们只是想,只是想能让大哥,放我们一马。圣乾,罗先生,你信我啊……”

  罗圣乾瞪著安平。郁结於胸的怒气不断沸腾翻滚。可他又如何不了解安平的性子。面前这人若当真如他说的那般毒辣,也不会将自己逼至如此绝境。

  罗圣乾捏了捏鼻梁叹息道:“对不起安平,我刚才神志不清。那些混话,你都忘了吧。但是,”他目光一凛正色道:“孩子一定要打掉!”他抬手止住安平未出口的恳求,语气愈加严厉,“这次我得知你突然被荣钊接回,便匆匆自香港返回。也算老天庇佑,刚好赶上你有小产迹象体力不支晕倒。这才能偷偷将你的检查结果隐匿起来。但那时你下身有少量出血,荣钊已明显有所怀疑。必须在他处理完公司事物赶回之前流掉孩子。不然……安平,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接下来会怎样。”

  安平双手护著腹部,蜷成一团缩在墙角。他也知哀求再多也是枉然,只拿一双泪眼仰望著罗圣乾,魔怔了般絮絮地念叨,“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罗圣乾眼眶湿润,走过去轻柔地摸摸安平的头发,“坚强点安平。孩子以後还会有的。”他自觉这安慰无力到可笑,顿一下复低声道:“其他的都不要想,单是为了裴先生的性命,安平,你也应该知道,什麽是应该做的。”

  安平眼瞳张得极大,浓黑水亮却空洞地找不到一丝神采。泪水无意识地一遍遍冲刷著眼睛。安平终於合上双眼,抖抖地伸出手臂。

  罗圣乾急忙重新换一副无菌手套,准备好麻醉剂。针头抵在安平臂间静脉。门突然猛地被从外面打开。

  罗圣乾仓皇回头。

  齐荣钊满面笑容立在门边,双手击掌道:“好生感人的一幕。安平,圣乾,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妻子,好朋友!”

  三十五

  三十五(上)

  不久前刚回信说要在公司多留几日的人,倏忽便凭空来到了眼前。罗圣乾讶然呆怔,仓促间来不及反应。

  齐荣钊面上笑容更甚,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悠然向前踱步。

  罗圣乾脑中警铃大作,张臂护在安平床前挡住他。

  “荣钊,公司的事处理好了?安平才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不如,我们先出去。”

  齐荣钊这才调转视线正视罗圣乾。他挑了挑左侧眉毛,姿态依旧悠闲,“丈夫多加探望,妻子会恢复的更快。圣乾,你以前是这样教我的。”

  罗圣乾干笑两声道:“通常是那样,不过万事都有例外……荣钊,你做什麽!”

  他话未说完,齐荣钊抬手一挥,两名保镖窜进房中直奔床边,揪住瑟缩在角落中的安平,一把拖到摔在地上。

  安平跌在床脚边痛得喘不上气,仍不忘护著腹部,哆嗦著蜷成一团,抵在床边发抖。

  “齐荣钊!你疯了!安平他……”

  齐荣钊陡然侧身,一脚猛踢罗圣乾胸口。罗圣乾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又重重跌落地板,胸部遭巨创一阵猛咳,唇边滑下一缕血丝。

  “荣……荣钊……你,你……”

  “圣乾,我本以为,就算安平哪天会离开我,你也会一直站在我这一边。”

  罗圣乾半张著口,一时还不敢相信齐荣钊竟会打了自己。他也觉不出身上难过,挣扎著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身体歪斜重新倒下,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沫,“荣钊,荣钊,你,你打我……”

  齐荣钊面上笑容终於摔得粉碎,眸色幽深冷冽,“你不也一样在骗我。”

  罗圣乾还要开口,齐荣钊干脆转身不再看他。

  男人面无表情,走到安平身边缓缓蹲下,捏住安平的下巴抬起来。

  安平半是恐惧半是疼痛,冷汗淋淋湿透睡衣。此时被迫直视著齐荣钊的双眼,惊惧得全身骨骼肌肉都在颤抖。那截被男人捏在手中的下巴,更是震颤地似要脱落。

  齐荣钊不为所动。曾经千般柔情万般怜爱,都化作尖刀深刺入胸窝。那时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安平在他冰刀般的视线下似又要晕过去。齐荣钊至此方慢慢开口:“裴宿恒,裴氏总裁裴世扬独子。继母谢文如,乃寰宇科技唯一法定继承人。二十岁,两家世界知名企业的少主。安平,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

  冷汗滴进眼睛里,近在咫尺的男人变得模糊。

  齐荣钊好心地为安平擦擦额角的汗水,淡淡补充道:“是了,如今他还是齐氏的大股东。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果真不错。有胆识有魄力,又兼一副痴情柔肠,也难怪安平如今瞧不上我,将来裴夫人的名号,可比齐夫人风光多了。”

  安平扒著床脚,眼中因为过分畏惧渗出泪水,“大哥,大哥,我错了!是我,是我先招惹他的。真的不干他的事……”

  “呵,跟他说的似乎不太一样。”齐荣钊勾勾唇角,“他说是他强迫你。断了十几根肋骨仍不改口。我都要心生佩服了。”

  安平呆了呆,片刻想清齐荣钊在说什麽,尖叫著扑过去抱住男人脚踝,“放了他!放了他!大哥大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他!求你饶了他!!”

  “这是在做什麽?”齐荣钊拧起眉,似对安平的举动颇感困扰,“你们不是拿捏著我的死穴吗?何必求我?理应我求你们才是。”

  “没有,没有!”安平拼命摇头,紧抓著男人不放,“他,他年纪小不懂事!大哥,求你给放他一条生路!求求你!往後,往後,我跟他一刀两断,再不会见面!还有,还有孩子,我马上流掉!马上流掉!!”

  齐荣钊直直望著安平,不言不语也不移动。安平面上涕泪纵横,额头碰碰叩著地板,几下便流出血迹。

  齐荣钊看了他良久,牙齿几欲咬断,终是伸手捧住安平脸庞,用雪白的手帕将他一脸污渍细细擦净。

  “要放了他,不是不可以。”男人略微停顿,眉心皱得更紧些“你只要告诉我,那孩子,可是你心甘情愿怀上的。”

  “不许骗我,”男人加上一句,“你该明白,骗我的人会是什麽下场。”

  安平抖著嘴唇,几次要开口,有几次咽回去。下颌滴落的冷汗,在地上聚成一小洼水印。

  齐荣钊面孔变得铁青,抽身要站起来。

  安平慌忙往前爬一点,横下心颤声道:“是我甘愿的。我,我昏了头才……可是,大哥,今後我一定一心一意跟著你。我发誓,我……”

  兜头一记掌掴扇得安平一个跟头翻倒在墙边。

  齐荣钊站起身,用手帕仔细擦拭自己的右手,而後将手帕扔在安平身上,“贱货。你以为你还配。”

  三十六

  三十六

  “安平!”

  罗圣乾勉力爬起来想要冲过去,另有一个保镖上前拦住他。

  这一掌齐荣钊用了十成力道。安平的头虚软地垂下,耳中嗡嗡作响,脑仁都似被打碎了。

  齐荣钊立在安平跟前,用鞋尖挑起安平的下巴。

  “既然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我又怎麽能棒打鸳鸯?就如裴先生的愿,送你们去地下相守,好吗?”

  安平的手无力地搭在男人的裤管上。他全身没有一处不痛,耳朵大声鸣响著,什麽也听不清,隐约只捕捉到一个“裴”字,眼睛就自动酸胀地流下眼泪。

  他终究是害了那个青年。他早就清楚,只要两人在一起,便会走到这一步。

  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而今却要舍得,让最爱的人失去性命。

  齐荣钊看著安平没有焦距的双眼不停涌出泪水,怒火猛增数倍,皮鞋踩住安平胸口,沿著他的身体缓慢有力地向下移动,慢慢停在柔软的小腹上。

  “想到一家三口就要团聚很开心对不对?”齐荣钊冷冷笑著,皮鞋有节奏地轻轻敲打著安平腹部,“我今日才知道,当真有‘喜极而泣’这回事。不过,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

  齐荣钊突然脚下用力。安平惨叫一声,腿间徐徐浸出淡粉色的血迹。

  “你们就算是死,也别想带著这个野种见面!”

  安平抱著腹部呻吟在地上翻滚。齐荣钊还想补上一脚。罗圣乾在保镖的阻挡下跳脚大喊,“齐荣钊!你个混蛋!这样连安平都会死!真的会死!!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齐荣钊瞬间如被毒刺刺了一下。他飞快收回脚,死死盯著安平,拳头猛力砸在墙壁上。回身气急败环地在屋子里转了两个来回,扯开领口吩咐两个保镖,“拖出去。”

  保镖迅速上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