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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生用头将门帘顶开,抱着两坛酒从里屋出来。柳生回过神,帮着她将酒坛放到矮桌上,看她将一个酒坛的封印拍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醇香扑鼻而来。更生腆着鼻子用力地吸了几口,然后赞叹地大舒口气,对柳生道:“这是我们中国很有名的汾酒,很香吧?”她的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某种邀宠的小动物,很可爱。
柳生点点头,看她取了两只古朴粗粝的酒碗,各自满上——酒碗呈碟状,很浅,看一看见碗底烧制时形成的天然椭圆形花纹,酒水哗哗倾泻,撞击碗底,发出清越的声音,碗底的花纹似乎活起来,酒与碗,在这一刻发生质的变化,相得益彰。
柳生在心底忍不住惊叹。
“这个酒产自中国的山西省汾阳市杏花村,可以算是中国名酒的鼻祖呢,距今已经有1500多年了。他的酿造工艺要求非常高,有‘人必得其精,粮必得其实,水必得其甘,曲必得其明,器必得其洁,缸必得其湿,火必得其缓’之说。虽然酒精浓度高达六十度,但是却不会有强烈的刺激感觉。柳生君,不要客气,请尝尝吧。”
面对更生殷殷的笑颜,柳生犹豫了一下,端起酒碗,微微抿了一口——清亮透明,气味芬芳,入口绵绵,落口甘甜,回味生津。
“怎么样怎么样?”更生趴在桌上,像个急切想得到大人夸奖的小孩。
柳生想了一下,回答,“很好。”声音平平,波澜不惊。
更生却呵呵地笑了,自己也捧起酒碗,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回味,半晌,才睁开眼摇头晃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柳生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又低头抿了一口酒。
“这个是陕西的西凤酒,产量很少的,是上次容白来的时候特地带给我的,就这么一坛。”她一边说一边拍开另一坛的封印,另一种不同的酒香飘溢而出,一时间小小的室内,酒香醇厚,人仿佛都醉在云里雾里——
“容白就是我的小表哥,是我小舅舅的儿子。”似乎意识到柳生并不认识容白,她又接着解释,“他很厉害哦,像菩萨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表示郑重。其实她只是想说悠,天黑了还常常不见人影,问她在干什么,答曰:这就是所谓的青春的烦恼啊烦恼啊烦恼啊,被重阳投之以鄙视的目光之后,依然不改其行。
学校生活一如既往,值得一提的是更生似乎天生和数字犯冲,从事数学教育三十几年的小泉有利老师,算是踢到铁板了,风鸟院更生在他发的练习本上留下一幅“抹脖子上吊”的墨宝之后,算是真正的在一年级段名声大噪,导致只要更生一被老师耳提面命地拎到办公室,其他老师就开始目光炯炯。
更生倒是喜欢上那个曾经给小魔王弹过钢琴的音乐教室,因为本身就在艺术楼的西南角,很少有人会舍近取远来这里练琴,窗外又是茂密的水杉林,隔绝了炽烈的阳光,隔绝了体育场上的喧嚣。兴之所至地弹弹琴,畅游在音乐的国度里,不失为一个逃课的好去处。
更生的钢琴技巧说不上有多出色,不过胜在有感情,比起那些将钢琴当做修养课来上的贵族子女,她的钢琴要快乐得多,自由得多——闭上眼睛,十指飞弹,旋律熟悉,那来自每个人童年的记忆,想象着小小的人鱼公主波妞和五岁的小男孩宗介用他们的单纯和执着对抗着一切不可知的恐怖命运。那样干净懵懂的感情,因为喜欢,就不管不顾的一定要在一起,简单鲁莽得一塌糊涂,可就是这样,才深深地打动着无数的成人——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这种血性吧!
更生的手指欢快地舞蹈,再加上欢快地口哨——
一曲完毕,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睁开眼睛,仍然意犹未尽。
“你刚才弹的是什么?”
更生吓了一跳,循声望过去,只见柳生比吕士穿着干净挺拔的校服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面上是一贯的冷漠严肃。
更生想起她第一次来这个教室就碰到他在这里练琴,大概这也是他的宝地吧,所以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
“没什么,瞎弹的。”她知道柳生的钢琴很好,所以并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柳生走到钢琴边停下,左手佯附在黑白琴键上——他的手指比一般男生稍长,是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指甲修得干净整齐,月牙一般给人温润稳重的感觉——
起先是单调的几个音,渐渐地连成旋律,竟是她刚才弹的一段。
更生惊讶地抬头望他——她刚刚是即兴乱弹的,他竟然仅听了一遍就能记住,柳生比吕士,果然不能小瞧!
柳生并没有再弹下去了,收回手,淡淡地望着她,“如果你已经练完了,那么这个教室我要用了。”
诶?更生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将位子让给他,“你用吧,我也该回去了。”她原来觉得两个人毕竟拥有一起喝过酒的情义,应该跟以前不一样了,结果……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柳生看都不看她,径自坐到钢琴前。
出了教室,关上门,走出一段路才想起手机忘在那里了,没办法,只好折回去拿。
柳生并没有练琴,趴在钢琴上面似乎在睡觉,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微微蹙了蹙眉,“你怎么还没走?”语气可谈不上好。
“我把手机忘在这儿了。”更生指了指钢琴上的手机,小声道。
柳生不说话了,板着脸,皱着眉,好像谁欠他钱似的。更生拿了手机,刚想走,却又看看柳生的脸色——不太对劲,刀削斧凿般英俊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颓靡和焦躁,嘴唇似乎也有点泛白。
“你……生病了?”更生不太确定地问。
柳生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不关你……”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只伸过来的小手打断了——柳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更生的手拨开他的刘海,覆盖在额头上。
她的手心很柔软,有抚慰人心的力量——柳生的眸光神晦未明。
“唔,果然是发烧啊!”更生收回手,弯下腰和他面对面,“喂,你在发烧啊,要去医院的。”
柳生没理他,趴下继续睡觉——大概生病的人都会变得任性吧,即使一向以冷静自制闻名的“绅士”。
更生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哄人了,可是——作为一起喝过酒的伙伴,姑且算是伙伴吧,她又不好意思丢下他不管。
“要不然,我打电话给你家司机,让他来接你吧!”更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低头就给手机开了锁,“你家司机什么号码?”手腕却被突然抓住了,那手的手心滚烫,几乎要烫到人的心底里去。
呃?更生疑惑地望着他。
“我没事,多谢关心。”语气礼貌而疏离,他站起来,不太任何感□彩地走出教室,脊背挺拔,带着一种孤军奋战的骄傲。
跟在柳生比吕士的身后,更生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腹诽: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啊——真是,她遇到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嘴巴硬得要死?
放学铃刚打过,三五成群的学生纷纷从教室涌出去参加社团活动,嬉笑打骂,追逐玩耍,校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更生望着柳生的背影,撇撇嘴——他的人缘肯定不怎么样,不然怎么生病了都没人发现,一个人跑去杳无人烟的音乐教室——其实也蛮可怜的嘛!(更生小朋友完全是想太多了)
正想得出神,冷不丁地被人从后面抱起来。更生吓得一激灵,全身血液“腾”的一下全往脑袋上冲——
“啊——”惊呼出声,袭击、绑架、非礼……乱七八糟的心思一忽儿从脑海中闪过,又很快镇静下来,巨大的喜悦和不满取而代之,只因为身后那人熟悉的怀抱和声音——向日岳人!
这混小子一声不吭地跑去纳米比亚,一去就是两个月,除了中途来过一个电话,讲了不到十分钟外音讯全无,现在又突然出现,把她吓得半死,一颗心到现在还晃晃悠悠无处着落,更生一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但是,等她转身看到向日岳人的形象时,却只剩哭笑不得了——
头发长了,刘海密密地盖住额头,原本白皙的皮肤全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脸上有不同程度的划伤、淤青,而且胡子拉杂,面容疲惫,但精神极好,一双眼睛幽黑,亮得惊人,望着更生全是迫切的灼热,银灰色冲锋衣,一只袖子没了,另一只高高地捋到肩部,columbia的登山徒步鞋,脚底是厚厚的泥,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形状——这个人,真的是她那个漂亮得像上帝最精致的玩具的小魔王吗???
向日岳人却不管不顾,紧紧抱着更生就亲下去。更生赶紧用双手抵住,脖子向后仰,努力远离他的吻——开什么玩笑,就他那副尊荣?
他坚持不懈地追逐她的嘴唇,她则灵活闪躲,咯咯的笑声终于把我们的小魔王给惹毛了——
“咚”,抬起手指节狠狠地敲在更生的额头,咬牙切齿道:“叶更生,你胆子肥了嘛,敢嫌弃我?!”
“疼~”更生疼得眼泪汪汪,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魔王。
小魔王板着脸,瞪着她,恨恨的,仿佛要瞪出一个洞来。
更生这才像个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地踮起脚主动去亲小魔王,唇甫一接触,小魔王就迫不及待地追上去,狠狠地吻住她。
他吻得凶狠,热烈,辗转吸吮,攻城略地,口腔里全部都是灼人的气息,彼此交缠,所有的思念、眷恋倾泻而出,那些一个人对着满天星斗的孤寂,茫茫然不知何所思的空落,那种连名字都不敢呼唤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圆满,几乎让人落泪,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是的,是的,就是她了!
周围的学生好奇地望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或悄悄脸红,或交头接耳,都好奇的张望,有隐约的羡慕,甚至假装不经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却全不管,只有彼此——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事人的感情,最单纯的却也是人的感情,学学波妞和宗介吧!
一吻结束,彼此都有些喘息。向日岳人将头埋在更生颈间,良久,很认真很认真的说:“暖暖,我很想你,你想我吗?”他问完话就将头抬起来,望着更生。
更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魔王。小魔王总是霸道的,任性的,偶尔孩子气,可是现在,他神情严肃,带着微微的颤栗,紧抿着唇,目光如炬,不容她逃避。
更生忽然一口咬上向日岳人□在外的颈,向日岳人的身子一震,却没有推开她。更生咬得很用力,牙齿深深地轧向皮肤,才阻止眼泪掉落——“嗯,很想你。”
她的声音很轻,向日岳人却听到了,唇角上扬,眼里的光能点亮整个世界!
我想做坏事
等更生被小魔王不容拒绝地拉着出了立海大,看到门口的泷,再看看身边的小魔王,真正无语了——那分明是两个野人!
泷的样子并不比向日岳人好多少,倚着一辆破破烂烂一扇车门不知所踪的“悍马”,风尘仆仆,邋遢不羁,对着经过的好奇看他的女生风流地笑,流氓似的吹口哨,还真有那么点浪人的味道。看见更生,总算展开一个真实温暖的笑,伸手打招呼,“哟,小叶子!”
剧组刚刚结束拍摄,一向任性的小魔王就不耐烦等和剧组的人一起走,于是泷一个电话,就招了家里的私人飞机来接他们,反正泷家财大气粗,又对这个小儿子宝贝得很。一下飞机,泷的那辆宝贝越野车已经在等他了——这辆车还是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陪着他多年征战各地,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这回去纳米比亚,他还没忘把它捎上,又在来的前一天空运回来。
本来在那边生活条件就艰苦,一般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根本连一天也坚持不下来,但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硬挺着一口气,非得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心服口服,什么苦什么痛,从来不吭一声,真真让那些原本以为不过是富家少爷的一时心血来潮的人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等到拍摄结束,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疲惫不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张床睡他个昏天暗地,可是向日岳人却拒绝了他先送他回家的提议,只说要先去立海大。
泷想起回来的飞机上,向日岳人一脸疲惫,安静地望着窗外云海,忽然说:“泷,我很想暖暖。”他说得平静,却早已暗潮汹涌,有一瞬间的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泷转头望着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眶微红,紧撇着嘴角,竟有一种委屈在里面。
向日岳人是何许人也?出身显赫,又加上他长得漂亮,天资颖悟,所有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去宠他,他要什么没有,谁敢给他委屈受?他飞扬跋扈,任性霸道,绝对是个祸头子,但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地跟在他屁股后头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两个月,他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个女孩,泷也没有在意,以为不过又是他的另一种心血来潮,谁知道——他是把她深深地放在了心里——原来感情一旦达到一个程度,连说出口也不能。
看来岳人这回是栽惨了。
泷什么也没说,开车送他去了立海大,又开车送他们回小魔王的家——所谓朋友,也并不是说说而已,你需要的,只是去做。
小魔王家里没人——也难怪,父亲是声望很高的议员,忙得根本连家都很少回,身为议员夫人的母亲自然全程陪同,哪里还顾得上儿子,姐姐已经大四,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公寓,平常家里也就只有向日岳人和照顾他的一个阿姨,今天似乎连阿姨都不在。
更生有些心疼,小魔王似乎早习惯了,浑不在意,拉着更生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就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他爱干净,身上从来没有这样邋遢过,早就受不了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不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转了一圈,反正没事干,拿了他的psp坐在床头玩起来。玩了一会儿,小魔王就洗好出来了,湿漉漉的红发凌乱,有些紧贴着小麦色的肌肤,刮了脸,清爽了不少,露出尖尖的下巴,加上一双被水汽蒸腾得更加幽黑的双眼,又恢复那祸国殃民的妖孽像,下面只套了一条牛仔裤,露出诱人的腹肌——
更生盯着他精瘦矫健的上身,痞痞地吹了声口哨——啧啧,活色生香啊!
“小色女!”他十分鄙夷地斜了她一眼,嘴角微扬。
更生也不害臊,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有点憨气,结果被小魔王兜头扔了一条干毛巾。更生手忙脚乱地把毛巾拿下来,看见小魔王已经大爷似的坐在床上,等着人伺候了。
更生撇撇嘴,还是十分识相爬过去,跪在他身后,替他擦湿发——他的红发那么张扬,就像他的人一样,可是被水打湿后,竟然会如此温顺地贴着皮肤,她的手指穿过,丝丝凉凉,轻轻柔柔,像一阵风拂过心底。
向日岳人似乎累极,闭着眼睛,浓黑密长的睫毛就安静地覆盖,像只蝴蝶一样停栖——真不可思议,一个男生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睫毛。
这样想着,手却被抓住了,更生望过去,小魔王依然闭着眼睛,却捉过她的手凑到唇边,一根手指一个手指细细地吻过去,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更生呆怔,他已经睁开眼,转头凑过去吻她的唇,吻一下,轻声唤道:“暖暖!”两个字里饱含说不清道不明感情。
更生眨眨眼,“嗯。”
“暖暖!”他还不满足,还是唤着她。
“嗯。”
“暖暖……”
“嗯。”
“我的暖暖……”他伸手扒扒她额前的发,目光里面的深的感情让她的心疼起来,几乎要落下泪来。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绽开大大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千万颗星星落入湖底,认真地回望他——她是暖暖,他的暖暖。
向日岳人也笑起来,完全没有杂质的笑,低下头,去碰她的额头——真是,遇上她之后,他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么婆婆妈妈。
“累啦?”抚着他略显疲惫的眼角,更生心疼地说,“赶快睡一觉吧。”
向日岳人环着她的腰,闻言也不放手,只是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孩子气地恳求:“你陪我!”
“好。”更生点点头,答应得干脆,倒让我们的向日大少爷愣了一下,然后怕她反悔似的,“好,睡觉。”说着,抱着更生倒在床上,被子一扯,将他们两人都蒙头盖上。
“喂!”更生哭笑不得,去扯被子,另一个不肯,在黑漆漆的被子下面两人闹成一团,嘻哈声,惊叫声不时传出。即使房间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也出了一身薄汗,更生被小魔王压制,嘟着嘴鼓着眼睛瞪他,昏暗的被子底下,一切都很恍惚,只有她琉璃似火的眼睛和红滟滟的唇,和鼻尖上亮晶晶的细小汗珠。
向日岳人忽然说:“暖暖,我想做坏事。”
少年情怀总是诗
更生眨了眨眼。
向日岳人轻叹口气,捏捏她的鼻子,“小傻瓜……”
更生抓了他的手,微微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送上自己的唇。双唇相触的一刹那,天雷勾动地火,向日岳人的眸子一暗,用力地抱住她,热烈地吻,双手游走,灵巧地解开校服上每一颗扣子慢慢,慢慢——随着纽扣与缝线的脱离,她细腻的侗体在他妖冶的眼里盛开——略微粗糙的指腹沿着胸线一路滑向肚脐,突然手腕一转——
“啊——”暧昧的啜息,全因为纤腰被圈,火热的贴近,直接迎上的是,唇齿间最炙热的纠缠,最煽情的挑逗,最艳丽的相濡以沫。
更生的眼睛湛亮,紧紧地盯着向日岳人,脸上混合着一种迷茫、脆弱和义无反顾的孤勇——在他进入她的时候,撕裂的疼痛让她刷白了脸,脚尖瞬间绷直,可是她的目光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反而爆发出一种幽深灼人的亮光,就像一场蜕变——
“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
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
我又何惧?当我爱时
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
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
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
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
他看着她,只看着他,专注的,深情的,滟红诱人的唇缓缓吐出动人的诗篇,然后唇线慢慢弯处好看的弧度,贴着她的嘴唇呢喃,“看,暖暖,我也会的……”
他特别喜欢叫她的名字,软软的,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性感,他也特别喜欢吻她的唇,眼睛里面会有一种香艳不羁的糜烂,带着渴求和依赖。
两具年轻的身体像两条扭曲在一起的蛇,互相缠绕,互相占有,互相包容,互相进入,肌肤间撞击的火花,性感旖旎的呻吟,已经分不出是痛苦还是极乐。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地流泻,夜风从大开的阳台玻璃门吹进来,白色的窗帘飞荡——更生的目光落在虽然熟睡却依然紧紧揽着她的向日岳人——那些白日里尖锐的漂亮在月光下柔和成巴洛克贵族式的优雅与华贵,再过多少年,向日岳人绝对会成长为一个经典的男人:举止优雅,完美地游走在宴会众宾客间,像只抒情的精灵,他会用眼神调情,会开高雅的玩笑,会拿捏讥诮和嘲讽的尺度……
更生侧了侧头,看见穿衣镜前他们即使睡着也依然交缠在一起的身躯,暗夜里,鬼气森森,不知有多少隐秘的激情和邪恶的禁忌诉说。更生静静地笑了——镜子中的她妖娆放肆,绝对魅惑众生——她从来不是温顺的猫,身体里那只蛰伏的艳鬼要苏醒了呢!
环着她腰的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握住她左边的乳房,更生转过头,对上一双明亮专注的眼睛——
“什么时候醒的?”
他不说话,只是凑过来啃咬她的嘴唇,“嘶——”更生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皱眉凶狠地推开他,怒道:“什么坏习惯,你属狗的吗?”
不知道有没有出血,更生摸着嘴唇,再次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他倒好,一点愧疚的表情也没有,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看进她的灵魂里。更生狐疑地推了推他,“干嘛?”
“暖暖,我老觉得像在做梦,梦一醒,你就不见了。”他说得很认真,倒让更生一愣。
“暖暖,我想看你。”
更生的脸腾一下红了,同时额角挂下黑线——个小色狼,“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看够?!”
他向日大少爷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忽然从从床上跳起来,开了灯,一把掀开被子,她赤 裸娇美的身体霎时暴露在暧昧的灯光下——
“喂,你!”更生的惊呼还没出口,就被他不管不顾用床单包起来,抱着出了房间——
向日岳人这个人,顽童心确实蛮重,心血来潮,说风就是雨的。更生被他抱着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似乎是个画室,到处散落的画架和颜料,白色的墙壁上还有胡乱的涂鸦。
将一把椅子上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部扫落,然后将更生抱到上面坐好,退后两步看看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更生又看到那种眼神——澄澈的,婴儿一般,也是惊人的专注,带着一点点神经质,更生上一次看到是在桃花坞,他们第二次见面,他调了一杯魔鬼般颤音的鸡尾酒。
他转身在更生惊讶的目光中出了画室,片刻之后回来,下身套了一条牛仔裤,扔给他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
这是干什么,更生拎着兔子的耳朵,对上兔子那双无辜的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
向日岳人却不管她,径自坐到画架后面开始调颜料——
“去纳米比亚的飞机上,坐在我邻座的一个老外告诉我:他有一个十岁的儿子,是个音乐神童,只要是听过一遍的曲子就能很快地弹下来,却因为他的疏忽,造成一场意外,使他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他不知道从此以后该对他疼宠若宝,加倍补偿,帮他安排好所有后路,让他一世无忧,还是应该更加严格要求,以期他获得自理的能力,甚至出类拔萃,成为贝多芬式的伟大音乐家。”
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闲谈,更生想了想,说:“无论怎么样,都必招致那个孩子的怨恨,其实那个父亲既然这样问,必定知道该怎样做,关键是有没有殉道者的决心和意志。”
更生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将双腿蜷起来,两手抱住,裹着的棉麻刺绣床单微微散落,露出一点春光,长发散散漫漫地垂下,在橘黄的灯光下,更显柔和和暧昧,那白色床单上暗红的处女血将这劈开一道口子,艳丽邪肆魅惑倾巢而出。更生将下巴磕在膝盖上,睁着明亮的眼睛,问:“呐,你是怎么说的?”
向日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推荐他看一部电影。”
更生心里一动,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带着隐约的笑意,期待他的回答。
“《绝代妖姬》。”
果然啊——更生笑起来,为彼此的心有灵犀而流露真心的喜悦与幸运。
人们很容易记住法电影中内瑞拉华丽繁复的高音,但却容易忘记隐在荣耀背后的神奇推手,正是法内瑞拉的哥哥布里卡阉割了亲弟,才成就了台面上的芳华绝代。布里卡啊布里卡,人们太容易谴责他的阴狡狠辣,却太难敬佩他的一意孤行;人们太容易感动于法内瑞拉功名背后的落花寂寞,却太难理解布里卡十年颠沛,只为写就一篇完美歌剧的执拗。一个依附天分,按照兄长规划的路子繁华富贵,一个穷其一生,背叛天生注定的庸碌凡常,看似后者牺牲了前者,实际上他早就把自己的那条命搭在了砧板上。
更生坏坏地眨眨眼,娇声说:“殿下,你很坏心眼唉!”
向日岳人那小妖孽闻言只是挑挑眉——这不经意的风情,真是要命的性感!
平素张扬跋扈的少年,安静下来坐在画架前,神情严肃,沉默的样子令人心旷神怡,仿佛夜色来临,好奇、不解、敬重,有深入的渴望和被克制住的造次之心。
更生跳下桌子,光着脚,提溜着兔子的耳朵走过来,站在他背后,看他画画——
那画中的女子真的是她吗——坐在椅子上,却又不好好坐着,抱着腿,下巴磕在膝盖上,裹着一身白色的床单,纯洁的白色下却是最艳丽的绽放,是情事过后,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眼睛依然明亮,始终带着孩童的天真,眼角眉梢点缀着冷冽和清幽。
不得不佩服向日岳人,他知道怎样让他的模特绽放出身体里隐秘的特质,他给她的兔子玩偶,被她拎着耳朵随意轻晃,可正是这个动作,让画中整个人物形象都饱满起来,纯真和妩媚,原来可以这样演绎——perfect!
“暖暖,你这样引诱我,很不道德唉——”他不知何时丢了画笔,手指溜进她裹着的床单,在她尚敏感的身体里游走,眼神却十分无辜地望着她,叹息着,十分无奈的样子。
“殿下,你这样更不道德!”更生眼角泛着坏坏的笑,说出的话却义正言辞。
“小坏蛋!”
他一口咬住她的嘴唇。
“唔……”更生瞬间睁大眼睛——他下面已经冲了进来……混蛋!
窗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最近几日,雨水丰沛,天气反复,是要来台风了吧。而室内的温度却是节节攀升,年轻男女的身体交缠,不再压抑彼此的喘息呻吟。散乱的画纸、被挤压的颜料,五颜六色的调色板,大小不一的画笔,还有微醺的灯光和一室的糜艳。
情 欲如潮,一浪浪,她沉浸在潮水中,抱着他汗湿的背,享受窒息般的没顶快乐。
情事过后,更生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想睡觉,连小魔王抱着她去卧室都没知觉。
雨不停,越下越大,也不知老天有什么伤心的事。紫阳花寮里漆黑一片,可是重阳却看得很清楚,看见雨水打在紫阳花肥大的叶子上,打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的微微反光,廊檐下的驼铃被风吹得狂乱地响。他坐在廊下,一动不动已经五六个小时,风雨吹进来,毫不留情地鞭笞他,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冷漠——
他的心是一个海洋,悲戚,咸涩,流出来的却只是宁折不弯的高傲,那来自于惊人的克制力和灵魂的封闭。
暗潮汹涌
更生是在凌晨回到紫阳花寮的,那时候天还蒙蒙亮,一切都笼罩在烟灰色中。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水分子,更生从偏门进来——紫阳花寮虽是风鸟院宅的一部分,却是独自的院落,自然有小门与外界相通,不然她这夜不归宿可真得闹得鸡飞狗跳了。
“你上哪儿去了?”
刚关上门,就被突然出现的阴冷声音骇了一跳,回头看见重阳的身影在暗青的天色和白雾中若隐若现。
更生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微阖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踮起脚尖在重阳的唇角安抚性地亲了下,像对待宠物一样摸摸他的脑袋,“大清早的别突然出来吓人,你姐姐我心脏不好,还有——帮我请假,今天不去上课了。”
一边说,一边摸黑走近自己的房间,也不开灯,拖出柜子里的被褥,撑着脑袋铺床。
重阳一声不吭地跟进房间,默默地看着她,忽然走过来,一手扒开她的衣领,瞳孔瞬间紧缩——
“你干什——”更生皱着眉狐疑地转头望他,却见他的脸在暗色中阴晴不定,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皮肤——震惊、沉痛、委屈、愤怒……各种情绪在眼底流转。
更生看看自己皮肤上斑斓的吻痕,微皱了下眉,挥手打掉重阳的手,“发什么神经——我要睡觉了,出去。”语气十分冷淡,没有再看他一眼,抓过被子,背对着他睡去。
所有情绪在一瞬间敛去,重阳安静地退出房间,抬头望望天青色的天空,院子里的花草影影幢幢,他的脸一半鬼气森森一半妖娆艳丽。
这一觉睡得十分漫长,更生一直到11点才被饿醒,歪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菊子替她布置碗筷——时蔬天妇罗、海鲜刺身、蛋羹、木鱼香炸豆腐、红豆饭——
更生接过筷子,双手合十表示感恩,说一句“我开动了”,便埋头津津有味地进餐,倒是一边的菊子却并没有依照往常的程序退出去,盯着更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更生微抬了头,用眼神询问。
“刚刚学校来电话,说是小少爷今天没有去学校上课,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菊子盯着更生,三分疑惑三分担忧。
更生手中夹菜的筷子顿住,竹筷沿着洁白厚实的碗沿轻轻滑动,半晌抬眼,“你是怎么说的?”
“小少爷病了。”
“嗯。”更生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变,“没事,你下去吧。”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虽然依然心存疑惑,但是严格的等级制度还是让菊子闭了嘴,恭敬有礼地退出房间。所以,并没有看见更生那微微勾起的嘴角,无限深意。
而我们被谈论的对象叶重阳叶小爷,其实并没有像一般的逃学少年一样到处的晃,或流连在游戏厅、柏青哥店,他只是坐在一家小的咖啡店,淡淡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样坐了一个上午。
所有刚进这家咖啡店的都会先注意到窗边的那个少年——整洁的立海大夏季校服,包裹着挺拔修长的年轻躯体,漆黑柔软的短发被阳光打上一圈金色光环,凝神的侧脸,微抬的优美下巴,有少年人特有的柔和与青涩,这真是一个被神宠爱着的少年,以至于没有人去追究为什么上课时间他会出现在这里,却是什么也不干——人总是对美好的事物抱有极大的宽容。
重阳离开咖啡馆之后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凤涟城。
银灰色敞篷兰博基尼准确地停到他身边,车内飘出轻轻柔柔的爱尔兰民谣,驾驶座上的凤涟城,白色ck翻领t恤,敞开的领口可以看见黑色皮绳上的骷髅吊坠,红钻镶刻的眼睛,妖迷诡异,手腕上戴着西铁城限量款运动腕表,双手轻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抬头对着他似笑非笑,
“重阳君,好巧!”他说这个话时,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深长在里面。
对于完全迥异于在学校时资优生模样的凤涟城,叶重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惊讶,这让凤涟城的眼神更深了——
“怎么样,去哪里?我送你——”
叶重阳看了他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凤涟城惊讶地愣了神——他根本没有想到叶重阳会这样干脆,所以看着他并没有马上开车,直到重阳的目光清清淡淡地回望过来,他才回了神——
“我以为你讨厌我。”他说得很认真,眼神直视重阳,寻求答案,但是叶重阳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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