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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灵幻格格|作者:LaPush等我|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0:06:53|下载:灵幻格格TXT下载
  “我是请你替我做检查,不是替我做宣传。”海棠冷着寒冰似的脸低声警告。

  “但大卓说的事情很有趣……”董哥瞄到海棠的杀气时,立刻转口。“可惜我没兴趣再听下去。”

  大卓也很识相地品尝他的香槟,不多废话。

  “检查结果如何?”海棠专注地拆着拳套与护手绷带。

  大卓直到自己慢慢啜完杯中的晶莹琼液,才懒懒地开口,“脑波正常。既没有任何高标准神经传导物质存在,大脑颞臑叶也没有任何异常活动,一切检测结果都是,正常。”

  “那是什么意思?”董哥除了“正常”二字之外,其它的全听得一团胡涂。

  “意思是,海棠的脑子在理论上没有任何毛玻”

  “精神压力方面呢?”海棠低头收拾着装备,状若无心地问道。

  “依据检测结果,你的耐力比压力强太多。你得再加把劲多多虐待自己,才有机会登上神经病宝座。”

  “大卓,可不可以用简单的人话再讲一遍?”

  大卓瞟着董哥叹气。肌肉太发达的男人,脑袋似乎都只是拿来装饰用的,不具任何思考功能,平常却还有脸笑他太过纤瘦,小白脸一个。

  “说得八卦一点,海棠会遇到那些事是因为他撞邪了。偏偏他硬要我提出可以量化的科学证据,证明这是无稽之谈。”

  “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我只是压力太大而产生一点小毛病,跟怪力乱神的事毫无关系。”

  “噢,雷先生,我可能得很抱歉地告诉你,你正常得可以去竞选十大杰出青年了,连一点小毛病也没有。”

  “那他真是撞邪了。”董哥双眼闪闪发亮。

  “这是不可能的事。”海棠语气冷淡,扔下拳套的力道却几乎打穿椅垫。“我之前告诉你的反常异

  状,当笑话听听就算!”

  “啊,打从国中跟你同班六年以来,直到现在,第一次听到你开口说笑话。”

  董哥在一旁环胸撇嘴,他也不认为海棠是会开玩笑的料。一张钢铁似的脸皮,似乎连笑一笑也不会。

  “你学医出身,居然提出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结论?”海棠逸出一丝鄙视神情,瞥向大卓。

  “我爱死这种超越科学领域的灵异事件了,我甚至早就想用前世今生那套催眠法治疗病人。”他吊

  儿郎当地耸肩挑眉。

  “卓爸铁定会因此毙了你。”海棠冷咄。

  “所以我已经不在我老子的医院看诊。”

  “你家的女病人会一下子少很多。”董哥甚至认为卓家的医院业绩,全是靠大卓那张俊脸撑起来的。“海棠,我有一点倒很好奇,你现在还有听见我们听不到的怪声音吗?”

  海棠寒冰似的神情不动如山,赤裸的纠结肌肉却微微抽紧了一下。

  “当然没有。”他坚决有力地大步迈向浴室。“我今天就练到此为止,拜。”

  “喂,你要走了?”大卓连忙起身。“待会你要去哪?”

  “台大医院。”得探望神阪玲奈一趟。

  “那好,顺便载我一程,我的车送厂维修了。”大卓刻意朝海棠消失的方向大喊,邪邪她笑着坐回去等待。

  “什么顺道载你一程,”董哥斜眼轻吁。“你根本是想去看好戏。”

  “哪有,我怎么会这么没人性!”真是委屈。“我是专程助海棠一臂之力,免得那个跟黑道挂勾的神阪家族会对海棠不利。”

  “海棠真要有什么不利,第一个落跑的铁定是你!”

  ※※※

  铁灰色的积架飞驰在山区公路,驾驶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佣懒地架在方向盘上,看似轻松却极度精准地驾驭着每一个动作,彷佛享受着机械性与灵活度臻于完美的快感。

  “与其抢着当你的女人,还不如当你的车。”大卓支手撑额,坐在驾驶座旁无力地瞥海棠一眼。

  海棠恍若无闻,流畅地操纵着排档杆,在崎岖山路上优美平滑地驶出一道银色弧光。

  “你现在可以说出真正的诊断结果了。”海棠轻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一切正常,只是撞邪而已。”大卓痞痞地耸肩。

  海棠不语,一直专注地凝视前方。

  他们两人都明白,那句撞邪,根本是大卓用来惹恼他的鬼话。大卓知道海棠最排斥邪异之说,却老爱朝海棠的禁忌挑衅。这感觉好比去惹一只被绑住的凶暴狼狗,有股找死的乐趣。

  “哎,好吧。”大卓暂时投降。“我承认我那句撞邪的确是在胡说八道,但我实在检验不出你到底哪里有问题。要不要跟我谈谈?”

  “从国中起,你跟我谈的废话还不够多?”

  “不是以朋友的身分跟我谈,而是站在心理分析的角度来谈。”

  “该知道的事你全知道了。”

  “人际压力、感情压力、工作压力、家庭压力,这些我全解析过了,但你的幻觉呈现方式依旧很不寻常。”大卓板起谈正事专用的严肃面孔。“一个带着铃铛、没有形体的蒙古少女……依据你的过往经验,你生命中不曾有这样的意象出现,这个‘少女’的概念就变得分外奇特。”

  她代表着海棠什么样的深层意识?

  “你能够再深入描述这个蒙古女孩吗?”

  海棠的神情出现微微僵硬,他抓放了一下紧握方向盘的手指。

  “她……自称是蒙古格格,叫做铃儿,死于三百年前,当时才十五岁,死亡地点大约是我在外蒙住的现代饭店那一区。”

  “嗯哼。”大卓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她说话的确有某种独特口音,不是惯用汉语的族群。”

  “外蒙本来就不说普通话。”自有一套语言体系。“描述一下她的模样。”

  海棠面部肌肉隐隐抽动。“我看不见她。”

  “你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长相及服装,还是你很难描述出你看到的影像?”

  “我根本看不见她。”海棠一字一字地说。

  “没有形体,只有声音存在,嗯?”

  “罗秘书说她看到过,就攀在我背后,血肉模糊,像是由支离破碎的残骸拼接而成。”

  “先不谈罗秘书,她的意念可能是被你的幻觉引导。”不具任何代表性。“那个铃铛什么格格

  的……啊,铃儿是吧,都在对你说些什么?”

  “屁话。”

  突然间,海棠倏地猛踩煞车,在弯曲的山崖路上紧急大转弯,刺耳的尖锐声响伴随车尾差点飞甩出车道的危机惊动着车内两人。直到海棠奋力将车子驶回之前的平稳状况,两人才吁了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大卓的魂差点被吓跑了。

  “抱歉。”海棠极力忍下一脸痛苦的表情,却忍不住空出一只手通通耳朵。

  “还好刚才路上没其它的车,不然咱们哥俩就一块‘上路’了。”大车皱起眉头。“你耳朵怎么

  了?”

  “没事。”

  “是吗?看你那副表情,好象耳膜差点被噪音爆破。”刚才的煞车声虽然骇人,但还没骇到那种地

  步吧。“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没有!”

  大卓挑眉斜睨。否认得太迅速有力了,有问题。

  “好,言归正传,那个铃儿都在对你说些什么屁话?”

  “等一下……”海棠咬紧牙根,彷佛正抗拒着某种强大的干扰力量。

  “喂,海棠?”脸色都发白了,怎么回事?“你要不要把车停一下,我们换手开?”

  逼近极限的自制力在海棠的额上浮突成条条青筋,方向盘的操控也变得暴躁起来。

  “海棠!”大卓手心开始冒冷汗。“靠边停,快把车子靠边停下!”

  轮胎打滑的刺耳噪音不断扬起,大卓在车内像坐云霄飞车似的东倒西歪,被海棠粗暴的驾驶甩得头昏脑胀。

  “海棠!”他简直疯了,根本听不进人话。

  大卓豁出去地跨脚过去踩煞车,拚命抢控海棠的方向盘。

  “够了!别在我耳边鬼吼鬼叫!”海棠在大卓的纠缠中愤恨一喝,几乎震破大卓脑门。

  千钧一发的猛力煞车,终于在积架撞入山壁的前一刻成功煞住疯狂冲力,车内两人早已扭成一团。

  大卓虚脱地摊在座上喘了许久,才慢慢稳定。老天,要不是他及时插手控车,现在的他不是已经撞壁就是翻下山谷去。

  “你他妈的到底发什么神经……海棠?”大卓在看见海棠的状况的剎那,忘了发火。

  海棠痛苦地捂着双耳,靠在方向盘上,被压到的喇叭发出连续不断的要命尖响。

  “海棠,”大卓连忙拉他离开方向盘。“怎么回……”

  “我说我听不见就是听不见!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引起我的注意!”

  大卓被他赫然暴出的狂吼吓呆了。

  “闭上你的狗嘴!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我管你什么蒙古格格、什么百年幽魂,全都给我滚!滚!”

  海棠暴怒地开门下车,甩上车门的力道震得车内大卓为之一跳。

  大卓错愕地缓缓下车,看着海棠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愤怒咆哮,自导自演着独脚戏。

  “不要拿着铃铛在我耳边甩不停,我受够了这种噪音!”

  “我不管铃铛是你他妈的什么陪葬品、不管几百年来没人听见你说话有多委屈,这些统统不关我的事!别再跟我吠个不停!”

  “滚!老子这辈子就是不信怪力乱神,就算你辩破了嘴,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三百年来只有我听得见你的声音,你再问也没有用!我还宁可我什么也听不见!”

  这下子,脸色发白的变成大卓。他一直静静呆立车边看着海棠发飙,足足飙了快一个小时,才勉强让海棠听见他的声音,劝海棠最好趁傍晚车阵还未堵塞之前下山赶往市区。

  车子改由大卓驾驶,但他一点说笑的心情也没有,两人沉默地坐在车内,在动弹不得的中山北路车阵中缓缓地前进。

  气氛肃杀,宛若他们正要参加一场丧礼。

  “海棠。”塞车塞了半个多小时后,大卓才鼓起勇气。“你还好吗?”

  “不好。”

  “看得出来。”大卓自己也不太好,吓歪了。“待会到台大医院探视神阪小姐后,你到我家去,我开点镇定剂给你。或许……再排个时间替你重新检查一次。”

  他没想到海棠“发脖的症状会这么严重。

  “不必,你只要别再提到之前的话题就行。”海棠憔悴地望着璀璨的都会夜景。

  “什么话题?”他自己都忘了。

  “她……”海棠厌恶地搬了皱眉头。“那个铃儿无法容忍别人藐视她的存在,以及她说的话。一旦

  冒犯到她,我就会被整得情绪失控。”

  “你就是因此才差点拆了人家外蒙的小饭店?”

  “不是差点,是真的毁了整个房间。”

  “埃”早知道就不该搭他便车,现在如同坐在一颗炸弹旁。“你说铃儿无法容忍别人冒犯她,难道她听得见我刚才问你的话?”

  “她一直都黏在我身旁。”

  “什么?”

  海棠微微侧头冷睇大卓,瞟得他浑身发凉。

  “她现在正在我们俩之间。”

  大卓呆看他许久,直到后方车辆叭声大作,才把车子再往车阵中前移一些些。

  “你不是看不见她吗?”

  “但我听得见。”

  “那刚才在健身房呢,你也一直听见她在聒噪?”

  海棠仰头一靠,深深叹息。“对。”

  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承认这种鸟事,但在心理医师面前,想要获得准确的治疗,得先诚实。

  “她一直不停地对你说话?”大卓明知此时不宜追问,却仍忍不住刺探。

  “她从早说到晚,一直追问我为什么听得见她的声音,只有我入睡的时候才给我片刻安宁。”

  “真有良心。”大卓轻笑。

  “这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吧。”海棠几乎对自己绝望了。

  “别太快下结论,这或许只是轻度妄想症而已。”为了安抚老友,大卓只得昧着良心说鬼话。

  “你刚才看到的状况,还能称做轻度?”海棠可没那么好哄。

  “我想你心里还是很介意自己不得不放弃学业、继承家业的事吧?”大卓缓缓将车往前爬行一些。“在中文研究所几乎到手的博士学位,因为你姑姑一句哀求,就化为泡影,从此投身家族陶瓷事业。”

  “这跟我的妄想症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当初没有牺牲自己的理想,继续念下去,你到了外蒙最想做的是什么?”

  “考古!”海棠的深沉眼眸霍然闪动活跃的光芒。“我在外蒙待的车车尔勒格正是清代古战场,旧称塔密尔,很多流散的战争史迹都可能在此地得到答案。”

  大车无奈一叹。“你还是老样子。”一谈到史料就双眼闪闪发光。

  海棠眼中的光芒在剎那间回到现实中,阴沉下来。

  “我目前只能做比较粗略的推测。你之所以会听到一位蒙古女孩的唠叨声,或许正是你放弃钻研文史的一种心理补偿。你表面上是为了寻找翘家学生才到外蒙,内心却渴望能趁此机会在外蒙进行历史探索。这份无法完成的心愿,在你心里就化为一名蒙古女孩的形象,不断逼迫你聆听她、面对她。”

  “面对我心底真正的渴望……”海棠正沉思着这项合理结论时,脑门突然痛得像被人一箭刺穿。

  “喂,又怎么了?”

  海棠咬牙狠狠捂着耳朵,彷佛这车里有着震耳欲聋的巨响。

  “海棠,你又听到了什么?说出来!不要压抑!”

  “她又开始发飙!”海棠吼得才像在发飙。

  “她说什么?讲出来!”突然流动起来的车潮逼得大卓不得不小心驾驶,可是海棠心理障碍的关键

  就在眼前。

  “她说她才不是什么心理补偿,她才不屑当什么我心底真正的渴望。她说鬼就是鬼,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先冷静一下,海棠。这……”该死,眼前的十字路口开始一团乱,车内又正巧面临天人交战。

  “够了,我受够了!你听见了没有,别再黏着我耳朵啰唆!”

  “海棠,拜托你千万别在这时候再发作一次!”他已经够忙乱的。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的存在!那种毫无科学根据的谬论,打死我都不承认!”

  “海棠,你……”

  “这全都是幻觉,来自我心理障碍产生的幻觉!”唯有厉声咆哮出他的信念,才能镇住嘈杂的少女咒骂与铃声。“我宁可当个神经病,也不相信世上有鬼这种东西!荒唐透顶的狗屁玩意儿!”

  “冷静点,海棠!”

  之后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全在怒吼与拉扯的激战中度过。抵达台大医院时,他俩活像历劫归来的落魄逃犯。

  “雷总?卓医师?”病房外的罗秘书看到他俩的狼狈相,不觉愕然。“你们怎么了?”

  “先说神阪小姐的状况怎么了。”海棠只剩最后一口气,硬撑着冷然无事的镇定。

  “老样子,这辈子只能当个植物人。神阪家的人正在病房里,情绪不太稳定。”

  海棠捏住鼻梁,许久之后才轻叹地迈入病房。

  “雷总!”罗秘书焦急叮咛。“小心应付!千万则答应他们的要求……”

  “打扰了。”海棠一进病房,立即改以日语应对。

  神阪小姐苍白地躺在雪色病床上,她的父亲崩溃地埋首双掌间,泣不成声,三位哥哥有的眼眶红肿、有的一脸凝滞、有的神色沉重。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置,雷先生?”三位兄长直接切入重点。

  “你们希望我怎么处置?”

  霎时病房内一片冷凝。

  神阪家的人知道,是他们家的宝贝娇娃自己迷上雷海棠,跑到台湾倒追他而不小心遇到车祸,自作自受,这项意外与雷海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甚至在玲奈还未追来台北前就声明过对她没兴趣。但是……

  “玲奈毕竟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也是我父亲最疼惜的宝贝。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替她完成心愿。”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娶她。”

  海棠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数秒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娶她?”怎么会导出这种结论?

  “就算是一种形式上的补偿。”神阪家的兄长语气中满含压迫性。“我们在日本请的法师说,唯有如此,才能达成她最后的愿望。”

  “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补偿,我一定全力办到。不合理的部分,我无法苟同。”

  “你什么意思?!”日方的气焰一拥而上。

  “你们由哪一点判定她的心愿就是要我娶她?”

  “我们已经说过,这是法师卜出的……”

  “我问的不是什么法师的意见,而是她的个人意愿。”

  “她当然愿意!光看她追着你跑的热忱,就足以证明!”

  海棠皱眉。神阪玲奈爱玩,但还没爱玩到舍得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胡闹。这位被父兄过分溺爱的娇娇女,对任何新鲜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今天可以迷恋米老鼠,明天可以迷恋唐老鸭,她可以为了买到限量发行的造形芭比飞到美国,也可以为了参加偶像巨星的告别演唱会飞往澳洲。

  她先前才公开发愿要献身给李奥纳多,随后却飞到台湾来说要和他谈场恋爱。

  “你不愿意娶玲奈吗?雷先生。”神阪玲奈的父亲终于抬眼,红肿的双眼杀出一道阴寒冷光。

  “如果你能确定她真的想嫁,我就娶。”他并不是个负不起责任的男人。

  “她都已经成为植物人了,怎么给你明确的答复?!”

  “所以就由你们几位兄长擅自作主,外加法师的胡言乱语,判定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我?”

  “我们在嫁妆上绝不会亏待你。”这位父亲始终森寒着脸。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东西。”

  “你要的就只是一个确定的答案?”玲奈的父亲怨毒地起身狠瞪。“好,我立刻请法师到台湾来,让他证明给你看!”

  海棠厌恶得几乎反胃。

  “能否请你采取更科学化的手段?”他近来已经受够了怪力乱神的狗屁歪理,不想再来个法师凑热闹。

  “别轻视灵异的力量。”

  海棠毫不理会这句话。“我们可以由神阪小姐的人格、性向、日记或人际网络上搜寻资料,解析出她内心可能有的渴望。只要找出合理的结论,我一定全力相助,帮她完成任何心愿。”就算得娶她也无妨。

  反正什么人当他的妻子都行,植物人也没差。

  “既然你要的只是个答案,何必干涉我们采取什么方式?”

  “我要的是科学性的实证。”

  “我看你要的是逃避责任,所以百般刁难。”

  海棠握紧了拳头。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叫做百般刁难?

  “我说过我不娶神阪小姐吗?我说过我不会负任何责任吗?我从一开始就声明得很清楚,我要的只是一个确实的证据而已,一个理性、客观、科学、符合逻辑的证据!”他气焰冷冽地逼近神阪一家人。“我说过我会全力协助,我提出了我们可以采取的方式,我诚心诚意站在这里尽一份根本与我无关的道义责任,而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响应?找个法师?!”

  “你太小看法师的力量……”

  “我不会小看,因为我根本不看!你们找完法师,是不是还要请个道士?要不要请和尚来诵经、请牧师来驱邪?我尊重信仰的力量,但我绝不接受任何迷信的作法!”

  “雷海棠,你……”

  “大哥!”兄弟两人连忙拉住大哥的攻势。

  “雷先生,这世上除了科学之外,还存在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玲奈的父亲隐然动怒。

  “那请用科学可以解释的方式来说服我吧。”

  “你这混蛋!”大哥冲上去猛然出拳,啪的一声,不是打中海棠冷峻的脸,而是被海棠结实的大掌正面扣住,整只拳头被他轻松箝在掌中。

  “我以为你们会用比较理性的态度和我谈判。”

  “放手!”任凭精瘦的大哥如何挣扎,硬是抽不回被海棠稳稳箝住的拳头。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啊!”原本冲进来责骂的护士,突然惊恐地放声尖叫。

  所有的人在视线顺势调往病床的剎那愣住了。

  病床上已瘫成植物人的神阪玲奈竟突然挺身坐起,硬直而不自然的动作宛如僵尸,身上点滴与导管

  全都因此混乱纠缠,苍白的脸上撑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

  狠狠瞪着雷海棠!

  “玲奈!”

  “你清醒了?玲奈!”

  神阪家的人全激切地一拥而上。

  “医生……快叫医生来!”护士惊骇地连忙按下床边紧急铃,这种清醒方式简直诡异。

  “拎奈,爸爸一直都在为你诵经祈福,希望你康复,老天听到我的祈求了,袖真的听到了!”突来的奇迹令他忍不住抱住女儿放声痛哭。

  “玲奈?”其中一名哥哥直觉她神情有异。“怎么了?”为何一直膛眼瞪着雷海棠?

  海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确定他是否在神阪玲奈脸上看见一抹挑衅。

  “玲奈?”她居然一把推开自己的父亲,看也不看他一眼。

  “雷海棠,我说过会让你见识到本格格的能耐。”神阪玲奈霸气十足地扬起一边嘴角,直瞪海棠。

  “玲奈?”神阪一家全莫名地担忧起来。“你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她那句低语,除了错愕僵立原地的海棠。他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因为全场只有他懂得那古老的语言……

  神阪玲奈说的是蒙古话,几乎失传的古式语法!

  第三章

  “你把神阪玲奈带回你老家去住了?!”大卓在电话的另一头狂吠。

  “没,我带她到我的大厦来。”海棠凝视着趴在整片落地玻璃窗上眺望都会夜景的玲奈。

  “神阪家的那票人居然会同意让你这么做?”

  “当然不同意,可是他们没一个人敢违逆神阪玲奈的命令。”

  “那群纵容过度的变态男人。”捧玲奈像捧尊菩萨似的。大卓轻咄。“玲奈公主的状况如何?还会说些奇怪的的语言吗?”

  “她会说中文就已经是最诡异的怪事。”

  神阪玲奈根本不懂的中文,在清醒之后突然变得流畅无比,日文反倒一个字也不会,完全忘记自己的母语。

  但海棠记得,她在清醒时说的第一句,确实是蒙古话。

  “海棠,我不管这位玲奈大小姐有多骄纵,都请你务必带她到医院做彻底检查,她这种长期昏迷后突然清醒的状况真的不对劲。”

  “她的老哥、老爸明天一早就会带她去。”不可思议的是,她面对父兄的态度像是面对陌生人,完全不接受他们安排一名随身女佣的意见,也完全排斥他们任何劝诫。

  “难得的几天休假,你居然糟蹋在担任公主保母的责任上,还得兼任人家父女间的中日文翻译员。”

  “神阪先生说明天他自会另聘一名翻译,免得我从中……”浴室内传出的尖叫声令海棠一惊。“有空再谈,拜!”

  他将电话一丢就火速飞往浴室。才刚清醒的病人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机能障碍,他不该放任她一人自由活动。

  “怎么……”他冲往门口打开浴室的灯,就被里头怪异的景象楞祝

  “这个电话筒……它……它居然……”

  玲奈两手紧抓着打开的莲蓬头,强大的水劲猛烈地直冲她脸上。她像是搞不懂怎么回事似的,呆呆

  地任由水花狂乱地冲向自己,呛得她眼也睁不开、话也没法讲。

  “你在干什么?”他不耐烦地关上水龙头。

  她无法回神地瘫坐地上猛喘气,浑身湿漉地紧盯着手里抓的怪异电话筒。她在外蒙那家现代化的饭店看过这种会喷水的东西,可它是钉死在墙面上,不会动。这支晶黑光滑的电话筒却可以拿下来,水劲比她想象的还猛。

  “原来这支电话筒不会跑出声音,而会跑出水。”

  海棠一愣。她目前的精神状况究竟如何?不会真的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忘了吧?

  “神阪小姐……”

  “我跟你说过了,我叫铃儿。以你的平民身分,该称呼我为铃儿格格!”讲这么多遍了还搞不懂,真是笨。

  海棠神色一沉,脸皮紧绷。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我有妄想症的事,但我再次郑重声明,我一点也不喜欢有人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他以为他是谁埃“我说我就是你从外蒙带回来的那个倩女幽魂。怎么,你听不懂我说的汉语吗?还是你又想假装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这简直难以置信。以前那个纤弱娇嗲、动不动就装无辜卖可怜的神阪玲奈,竟会摆出一副狂妄挑衅的强势姿态。

  “虽然未经他人同意,我不该动用这副躯体,但为了彻底给你个教训,也只好借一下这没了灵体的空壳了。”

  “给我教训?”

  “你,很不寻常。”她豪气地与他对立,眼中略带赞赏。“我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碰到第一个完

  全不信邪的家伙,偏偏也是唯一听得见我的声音的男人。”

  “埃”他面无表情,也不带丝毫情绪。

  “可是你实在不该做出如此冒犯灵异的事。我是个确实存在的亡魂,你也确实感受得到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做个朋友,你却无礼地糟蹋我的一片好意。”

  “嗯。”

  “现在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不但可以让你看得见我,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假装听不见我的声音。这就是身为鬼的尊严!”

  “神阪小姐……”

  “叫我铃儿格格!”她半吼道。“我只是借用这个人的躯体,可没借用她的身分。我不会做这种乘机占人便宜的事!”

  “你的……”

  “虽然我是三百年前的死人,我对你们现代科技生活却非常了解。只不过我一直待在蒙古,没到过这种城镇,才会对这儿的一切有些陌生,但我的适应力强得很!”她抓着莲蓬头,用力声明。

  “如果你只是想为刚才被水柱冲昏的事找台阶下,你大可不必……”

  她突然大声截断他的话语。“像我在跟着你的这几天就已经学习到更新的……的……那个什么逊……”

  “信息。”

  “对!信息!”这个词用得好,很有先进文明的味道。“我现在不但知道你那种孤零零的话筒叫大哥大,还知道送你上这层二十二楼高房子的东西叫电梯!”

  “嗯。你献宝献够了吗?”

  “差不多了。”先保留一手,别让他摸清她到底有多厉害,日后好使出绝招吓他个目瞪口呆,哈哈。

  “那你可以去换衣服了吗?”

  “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我穿这样有什么不对……”当她垂眼审视自己时,哇地一声猛然大叫,羞愤地将莲蓬头摔往他身上。“你不要脸!”

  她一身才从医院穿回来的便服,在之前水花乱洒之下变成贴身半透明的第二层肌肤,曲线毕露。

  “下流的家伙,你竟敢观望这么久才告诉我!”她双手环胸地极力嘶吼。

  “我从刚才就一直想跟你说。”

  “噢,谢谢你的好心提醒,真令我感动得要命!现在你又何必愣在那儿,还不快退下!”

  海棠胸膛明显地起伏着,彷佛正咬牙忍着什么。

  这里是谁的地盘?他又为什么再一次因无聊的愧疚感而干下蠢事,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跟进来住?

  “如果你后悔住进我这儿的话,我可以替你联络你的父亲……”

  “不,不要!我不要跟那些陌生人在一起,而且我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他竟在她眼中看到一丝惊慌。

  “你怕他们?”

  “当然不是,我铃儿什么时候怕过人了!我只是……什么人都不认得地跟你到这儿来,就只认得你。再给我点时间适应,我铁定能和那些人打成一片!”

  她眼中的戒惧却和傲慢的口气不相吻合。

  “你真的什么人都不认得了?”

  “你为什么老在怀疑我说的话?!”气死人也。“我们蒙古人最讲信用,这是从成吉思可汗起就代

  代流传的训诫。你怀疑我的话,就是污辱我的祖先!”

  “抱歉。”他今天一天已经折腾够了,索性转身离去,懒得再辩。“你的东西我全放到客房去了,一切请自便,有事再叫我。”

  “喂!你……”她唤住他的势子喊到一半就收回。她不是有意要凶他的,只是他不该三番两次地冒犯游牧民族向来看重的信用。

  可是他好象真的累了,改天再教育他吧。

  她环顾豪华耀眼的浴室。 光这间浴室,就比他在外蒙住的上等客房还大。而且他住的房子好高,刚才从窗外望去,远山远树历历在目,底下的人们变得好小,只剩一点点。老天爷在天上看人间,约莫就是这番景象吧。

  镜子中的反影,才是最令她不自在的主因。

  这个神阪玲奈真是位美女,皮肤白得像马奶似的,细腻得像羊脂。丰乳纤腰,女人味十足,却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娃儿相。可惜这双手臂……

  她拉起袖子,无奈一叹。

  怎会有人手臂细成这样?这怎么牵得动牛羊牲畜呢,顶多只有力气拉拉小狗。这手心也嫩得不象话,就算不骑马拉缰,好歹也该拿过锅碗瓢盆吧。真搞不懂这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怪之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平日白活不做事,准会遭老天惩罚。

  “格格我就附在你身上,替你多做善事积功德,算是报答!”毕竟是这没了灵体的空壳让她有机会到人间游历,享受再次为人的感觉。

  可是雷海棠他刚才见着如此妖娆的落水美女,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窝在客房内边更衣边伤脑筋。

  他的秘书很美丽,他的家教学生很漂亮,他却一个也不心动,怪怪。该不会……他喜欢男人吧?刚才在医院和雷海棠同行的那个“拙”医师,看来的确很可疑。一个大男人长得细皮嫩肉、瘦不拉机的,净有张标致的脸。想来他医术也不怎么样,才会被人叫大“拙”。

  这年头,怪人怪事还真多。

  “铃儿格格!”门口爆起的狮子吼吓了她一跳。

  “干嘛呀……”叫这么大声。

  “你父亲又打电话来,他要跟你说话。”早知要吼她“铃儿格格”才有反应,他之前就不必那么浪费地猛唤“神阪小姐”。

  “我父亲早三百年前就死了,他哪会打电话给我。”

  “接、电、话。”他捺着最大性子轻声细语,递话筒的手却暴浮淡青的血管。

  这家伙,有够恶霸。

  “喂……啊!”她才听一句就吓得把话筒丢回海棠手里。“又是那个人,他为什么每隔半小时就打来烦我?”

  “他是你爸爸,你有义务向他报告你的状况。”

  “可是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海棠咕哝低咒,转过话筒以日文向神阪先生说明情况。

  “跟你父亲说几句话。”他又将话筒贴至她耳边。

  “我不会讲日文。”

  “那就说中文。”

  “为什么?”对方明明也听不懂中文,何必白费力气!

  “就算你不记得他,他仍是你的父亲。他从一开始就为你担心得要命,你难道连安慰他一下都不行?”

  铃儿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乖乖接过话筒。

  她足足对着话筒嗯嗯啊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对方感慨够了、关怀够了、唠叨够了,才结束这段鸡同鸭讲的独白。

  海棠一直靠在她房门口凝视她,看得她愈发坐立难安。他是在监督她,还是守护在一旁打算随时支持?凭她向来敏锐的直觉,她认为应该是后者。

  完了,这副躯体好象心脏不大好,心跳突然乱七八糟的。

  “我……我讲完了。”她怯怯地把话筒递给他。

  “那么现在来讲讲你的问题。”

  她困窘地坐在柔软的床沿。仔细想想,这似乎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状况。她先前高嚷非跟定海棠不可的宣言,好象真的太大胆了点……

  “你到现在都还认为你自己是个鬼魂吗?”

  “呃?”他口气还真冷。“我本来就是埃”

  “好,我就照着你的游戏规则来玩。你要当一个附在人身上的鬼魂,行。你要忘掉从小疼你的父亲与哥哥,行。你想随时随地跟着我,行。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理当顺着你。”

  “你欠我的?”

  如果他在神阪玲奈追来台北之前狠下心肠严厉拒绝她,就不会有后来意外的车祸,也不会搞出这种女儿不认父亲的乱局。

  “但我也有我的条件。你若要我顺从你,就得相对地遵守我的规则。”

  铃儿不解地望着他。他是不是在生气?还是正在摆他公事公办时惯用的架子?

  “只要是你家人打来的电话,你就一定得接。”

  “可是我根本听不懂……”

  “我不管你懂不懂日文,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如果你想待在我这儿,就得定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我人好好的,为什么还得报……”

  “你自己作决定。想留在我这儿,或想滚回日本,悉听尊便。”他不是她父兄,没必要对她无条件宠溺到底。

  “我……好嘛,我听你的总行了吧!”谁教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靠他。

  “还有,别再跟我扯什么你是三百年前鬼魂的屁话。”

  这一句,可激爆了她的火气。

  “你竟敢说那是屁话?!”她愤恨地跺脚起身。

  “随便你怎么形容,反正只要你跟在我身旁一天,就一天都别扯那团烂污。你想讲,就请滚开我的眼界,什么幽灵冤鬼地随你去吠!”

  “你居然用这种态度看待亡灵!”

  海棠二话不说,大步冲往床边,将散乱的衣物猛然塞入大提包内。

  “你干什么?”他该不会要撵她出去吧?他不会真的就此把她丢到街上吧?她完全不知这是哪里,

  什么人也不认得,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回去”!

  海棠悍然扯走她企图保留的衣物,头也不回地疾速踱往客厅,一把抓起地放在玄关的鞋子开门往外丢,提包以及外套什么的也全被他砸往外头。

  “不要丢我的东西!不要……”

  她还来不及抢救,纤细的手臂就被他霍然箝住,霸道地拖往门外。

  “不要,我不要出去!不要把我丢出去!”她哭着全力抵抗,整个人几乎快坐到地上去。

  “你尽管说吧,去对你神阪家的人扯那些鬼话!”

  “我没有瞎扯,我说的都是真的!”

  凄厉的哭喊回荡在顶楼这层独立住户的电梯口。

  “我不要走!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会替你联络你的家人,他们自会带你回日本!”他硬是将已经坐在地上的小人儿拖出大门。

  “我不要!我不要!”她死命巴着他蛮悍的铁臂不放。“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说了!”

  她像个将被父母丢弃的小孩似的号啕大哭,完全不顾形象地嚷着缠紧他的手臂。这番过度情绪化的激烈反应令他为之一愣,差点松手。

  不行,这事若不彻彻底底声明自己的立场,她铁定又会明知故犯,拿他最深恶痛绝的鬼话来挑衅。

  他弯身箝住她的双肩,铁着心肠咬牙警告。

  “我说过,你若想跟着我就别再扯那些有的没的,否则我绝对立刻送你回到你家人身边,明白吗?”

  铃儿神魂未定地瞪着他,哽咽了两声才不甘不愿地哭着点头。

  海棠一把拉她起来,漠然收拾着电梯口凌乱的东西。

  “你干嘛对关于灵异的话题这么敏感?”

  他愣了一下,回头望向神魂未定的神阪玲奈。看她故做强悍、脸上却仍挂清泪的模样,他很难强迫自己继续残忍下去。

  “凡是关于灵异的话题,都会令我不愉快。”

  “为什么?”

  “时间不早了,你该上床休息。”他拎起大小杂物推她进门。

  “可是你只说这种话题令你不愉快,你没说为什……”

  “你父亲明早八点就要接你去医院检查,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回房就寝。”

  “我才不要去医院做什么检查,我……”

  对讲机传来的电子音讯切断她的抗议。

  “你父亲来了。”海棠执对讲机回头传话时,把她吓得鸡飞狗跳。

  “他来干什么?”现在才午夜十二点,离接她去医院的时间未免太早了点。“他对我死缠烂打得还不够吗?他从我们离开医院后一直打电话来搔扰得还不够吗?我不都已经乖乖接听他的电话了,他还想怎样?”

  任凭她怎么叽哇乱叫,海棠硬是逼她摆出感激的笑容,谢谢父亲深夜特地跑来为她送上她从小不离手的宝贝床伴……

  德国史黛弗制造的典藏级泰迪熊。

  铃儿又嗯嗯啊啊地应付神阪先生一个多小时。送走离情依依的父亲后,才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

  汗。幸好她清醒之后就一直坚持要跟海棠走,否则若被这种亲人接回家安养,她铁定完蛋。

  “我五岁以后就不玩布娃娃了,现在居然要我抱着这玩意儿睡觉!”铃儿对着泰迪熊大皱眉头。“布娃娃倒也罢了,谁会抱头布小熊睡觉?万一母熊跑来了怎么办?”

  海棠根本不理她,径自回书房。

  “还好你在我父亲来之前就把丢出去的行囊捡回来,不然你就完了!”她理直气壮地追上去讨人情。

  “我还巴不得他看见我轰你出去的那一幕,”“为什么?”她楞楞看着戴起眼镜埋首工作的海棠。“那种场面要是给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