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绍廷暗自思忖,望向秦凌问道,“上次和南林的谈话,你和他最后谈的多少?”
“他开出了百分之六十五的利润。”陈晋脸上浮现嘲弄的笑意:“我嫌价钱太高,一直没有给他们回复,平常时候都是他们腼着脸来求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机会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秦凌没有情绪的眸子亦一冷,“这样做可以称得上趁火打劫。”
暗色的眸底翻涌着浓烈算计的东西,良久,温绍廷冷笑了一声:“如果南林愿意配合进一步的行动,能识时务,就该知道这笔交易,我们是为他做嫁衣,主动帮助我们,而不是逼我成为他的敌人。”
秦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冷静的神情变了变,和陈晋面面相觑。
室内寂静无声。
以多年来陪在温绍廷身边的经验,陈晋并没有用很长时间才懂得他的意思,僵硬地长吸口气:“慕言,你是不是有办法了?不用南林的帮助,也能解决这次的事情?”
秦晋同样投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过,程品这回下台了,我们少了一个雄厚的资金来源,老王自顾不瑕,再没有南林,我们去哪找这么多资金,几百亿的金额,银行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目前s市能拿得出这笔钱的,只有温政勋。”
“商正浩去环游世界,一年的时间也够了吧?”温绍廷看向办公室内的两人。
陈晋听到他的话,立刻抓狂起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温绍廷说,,“我说慕言,你忘记上次商正浩那个家伙有多过分了吗?!几百万的地他居然敲诈了你五千万!如果让他知道你有求于他,肯定比南林那边还贪心不足,喊起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好像几千万只是一顿饭的价钱!”
温绍廷置若罔闻,眼睛望着窗外的蓝天白去,平静的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视线掠过坐在沙发深处保持沉默的温绍廷,见他虽然神色平静,但眉宇间有浓浓的疲倦和烦扰,秦凌没有出声,他向陈晋使了个眼色,很快,他也闭上了嘴。
温绍廷向来做事不是不留后路的人,这回为了顾晴,却把程品这个垫脚石主动扔掉了,五百亿的资金,给了他们本来就要成功的计划重重的一击,反观温政勋,发现股份落入他人手中后,这几周步步紧逼着他们,在新闻发布会都宣布了和慕言断绝关系——目前的局势可想像是水深炎热之中。
秦凌眸色深沉,身侧的手掌隐隐紧握一起,陈晋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这时,温绍廷转过了脸,看着他们凝神说道:“你们俩下周其中一个去趟台湾吧。”
“这……”陈晋一头雾水地看着左右:“那还不如答应南林那个老狐狸呢……”
“我这两天就过去台湾吧,陈晋留在这里帮你,他对行情比较清楚。”
“好。”
陈晋还要说句什么表达不平时,秦凌抢在了他面前:“商正浩和慕言是十几年的朋友,他就算再狮子大开口,也不会跟南林一样趁火打劫。”
“可是——这样会比预计的多出很多无辜的钱。”
“商场不可能没有盈亏,我们能做的只有减少盈亏。”
陈晋微微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说什么。
商正浩到底不是南林,不能给出那样只图利不留情的价钱。虽说如此,温绍廷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下一步安排。除非是现在立刻有一笔庞大的资金注入,不然和温政勋强硬的较劲还是死路一条。况且,这时再开始筹备资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开门进了房,果然,秦凌周末也去上班,顾晴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等到晚上,忽听外面有脚步声,然后“咔嚓”的一声,门被旋转开了。
顾晴抬头一看,是秦凌回来了。
门开了,秦凌看见她,有些惊讶,微笑地上前:“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顾晴为这简单的微笑的小动作而感动了。秦凌是真心对着她好,为着她在温氏的那些日子,他甚至替她把所有的事情扛到身上,从始至终没有提起过,这点和温绍廷很相像,连带着她也感觉到了亲情的感动。
“我刚过来,就坐了一下,你今天还要上班吗?”
“是啊,慕言的公司刚开,很多事情都不太稳定,虽然有很多熟悉的元老在坐阵,但难免有一些突发状况,这时候都需要有人随时出来解决问题。”
顾晴奇怪地‘咦’了一声:“你、你跟慕言关系很好吗?”
“之前有苦衷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对方有事都会帮忙。”
顾晴点点头,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提起兴致:“我、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他突然开口:“你是想问温情的事吧?”
顾晴的脸“唰”地红了,被人窥破心事,有些羞涩。
秦凌神情里透露出一分担忧:“公司的事情,慕言本来准备得很充分了。根本不用担心温政勋的威胁,只是没算到他会把程品送进监狱,五百亿的估算本来在计划里,才会面临被动的局势,初步算了一下,想要对抗温政勋施加的压力正常运转,需要一百五十亿。”
“这么多?”听到金额这么大,顾晴才发现事情比想像中严重。
“温情目前正在争夺一个项目,需要最少注入三百亿的资金才有信心夺到,只要想方设法拿到这个项目,你以前在温氏工作过,也明白利润有多大,足以让温情壮大起来。”
“他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顾晴有些恍惚。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让你像现在这样去担心他吗?”秦凌深深地望着她,红润的小脸掩不住的担忧,佯做无意地问:“你和他的世界其实是格格不入的,你不了解他的生活,不明白他的圈子,那些都是你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他比你想像中复杂。”
顾晴老实地:“我、我也是这么觉得……”
“……”
“我心里的温慕言,跟在你心里是很不一样的。”
“……”
“他对我重要。可他更是对我意义最特别的那个人,。”
“……”
“所以他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要珍惜他。”
秦凌笑了笑,只说:“那温慕言,对你来说真的是对的人吗?”
顾晴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她无法得知正常的爱人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这两年,她和温绍廷在一起,不会因为时常的分开而感情生疏,有的则是更加浓厚的思念和爱意,还有无论相隔多久,都不会觉得别扭和抗拒的亲热,这一切都只是相对于他一个人。
能和温绍廷在一起生活,她觉得很圆满,想要的生活已经实现了。
而且,还有肚子里的礼物,她再挑不出任何的不满足,甘之如饴。
“你确定吗?那个对的人,为什么会让你担心?你不去问他,第一时间却来问我?”
顾晴低着脸,结结巴巴:“这,这个,我,我只问你,你别告诉他……”
秦凌眸子里出现一丝疑惑:“为什么?”
顾晴小声说:“他,他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担心,我、我不想让他担心……”
其实温绍廷本来就是和她站在同个角度上想问题的。
更早的时候,她总是会想不透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情,他永远不跟她提,在心里闹了许多的别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简单而执着,陪在温绍廷身边从慎言慎行小心翼翼的“债奴”变成踏踏实实幸福满足的“小孕妇”。
她也是个有成熟主见的妈妈了,明白自己对心爱的人担当,她愿意为他和孩子撑起一片天,但凭她的单薄的力气根本无法撑起,只有靠温绍廷,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孩子。
他什么都不说,她却不用再问了。
秦潜没有再说话,只看着神情一脸坚定的顾晴,心动了一动。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死心塌地跟着温慕言,只要能在一起过日子她就会很高兴,不用慕言做出多么了不起的事业,可是,她碰上的就是这么强大想要给她所有幸福的男人。
也许是顾晴简单的话震憾了他,也许是她神情里的小幸福感染了她,也许是她说的话似曾相识,让他想到了那段很前的回忆,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突然又袭击他的脑后,她离开了以后,他还久久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
傍晚。
顾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回到家里,意料中的温绍廷还没有回来,她摸黑打开了灯,走进卧室找了套碎花睡衣,进了浴室,放了满满的一缸热水,六个月大的肚子,让她尽量抬脚落地都小心翼翼的,稳稳地坐在浴缸里,悉悉索索地把身子都洗干净了,在浴缸里泡了一会澡,舒展了沉甸甸的筋骨,才起来穿衣了,又刷了牙,才摸回卧室去。
进屋躺到床上,过了好久,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坐床上坐起来:“回来了?”
“嗯,我吵醒你了?”他的声音微微暗哑,但还是很好听。
“没有,”顾晴下了床,“我给你找衣服。”
而后房间的灯体贴地亮了,顾晴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以为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困得睡着了,正好是夏天,挑的碎花睡衣布料很少,露出酥胸的弧度,还有两条雪花花的长腿,虽然对方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了,但赤身裸体面对他的感觉还是很害羞,一种微妙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很快找好了衣服,塞给他,催他去洗澡来转移注意力。
“洗,洗个澡吧?”
温绍廷看着她,“嗯”了一声。
顾晴幼嫩光滑的小腿晒在灯光和他的视线下,准备往浴室挪动,“我去给你放水……”
温绍廷拉住了她,将她抱到了怀里,却不敢太用力,顾晴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身子沉的厉害,好像肚子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西瓜,四肢却依旧纤细,只有肚皮隆大,走起来路来重心没有以前稳,他把脸埋进小妻子的胸口,蹭啊蹭,越蹭越陶醉,越蹭越心旷神怡,只是这么几下,就能轻易的把他的疲劳驱散,语气很满足:“我自己就可以,你躺在床上等我……”
温绍廷洗好澡关掉灯回到床上躺下,顾晴双手就自发自觉地绕上了他的腰身,脸贴在他侧身处,他的胳膊绕过头的一边,抚着她的头发,“已经忙了这么多天,还要再忙吗?”
“是啊,一开始觉得事情不多,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现在碰上一点麻烦,没有时间陪你,尽快这两个月解决好事情,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就全心全意陪你们。”
“嗯。”
顾晴觉得每天能拥有片刻这样的光阴已经十分幸福:“昨天去了妮妮家里,听说她的小孩还没有学爬就会走路了,晃晃悠悠的,跟她性格一样很爱蹦蹦跳跳,可是长辈带孩子时,耐心不是很好,孩子整天走走跌跌,长辈就要打,她很烦恼,我想我现在没什么事,不如去帮帮她带孩子。”
“这不是多大的事情,我让人挑个职业保姆过去就可以,你也没有带过孩子。”
顾晴在黑暗里看了他一会儿,赞成地点头:“也是。你很细心。”
“对了,我明天要出个远门,叫车不是很方便,想叫老北载我一程。”
“嗯?”
“算是处理一点离婚后的手续吧,陈律师从美国回来一阵子了,一直叫我去办理后续手续,我正好有空,打算这两天过去,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想赶紧处理完,……”
顾晴还在叽里呱啦地说着,冷不防温绍廷凑过来,亲了她一下。
对方嘴唇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就把她脑子里的思想和词汇全都消灭掉了。
顾晴习惯本能张开嘴唇,迎合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和他握紧。
在这宁静的夜晚,他只要听到她清铃般的声音,悦耳地在心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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