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月
师父与我一夜详谈,说了许多往后的事。
事实证明他的预测是对的。
宵朗终归扛不住苍琼的施压,被迫同意和月瞳他们的苛刻交易条件,用我换回元魔天君的头颅。
这次交易,月瞳和周韶的头脑完全是超水准发挥,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他们选定的地点竟是罕有人知的锁龙谷。那里有上古仙人留下的封魔屏障,虽几近废弃,依旧能克制住进入其中的魔族大部分力量,唯有仙人方可来去自如。如今他们要求魔族只准派一魔将将我送来,待魔气封锁后,双方的实力差距就被缩小,将我成功换回去的机会也大大增加。
苍琼派出的交易人选是炎狐,魔界有名的险狡诈之徒,也是蝴蝶的前任主人,恐怖的变态狂。
宵朗告知我这个消息时,一直专心看我神色,然后嘲讽道:“高兴吗你可算称心如意了。”
我认真回答:“能见故人自然高兴,但你不抓我,才算称心。”
他默默无言,牵起我的手,走出院子,斜斜坐在梨树下,原本洁白美丽的梨花,经不住魔界污浊的空气,早已凋零大半,看起来憔悴不堪,惹人心疼。池塘里的锦鲤被灵气围绕,也没有胖上半分,依旧是懒洋洋的不爱动。只有生命力顽强的青草,还在欣欣向荣。
我坐在碧青的草地上,看宵朗锁着眉头,狠狠地将周围的落花一片片抛入池塘中喂鱼,周围环绕着几乎看得出的低气压,所有侍女都察觉主人不痛快,都离得远远的,不来碰霉头。
“阿瑶,你还恨我吗”宵朗忽然开口。
我点头道:“恨。”
宵朗:“恨一辈子吗”
我:“恨。”
宵朗笑起来,漂亮的眉头舒展开,没有往日蕴含着的算计,没有嘲讽,没有戏弄,只是很单纯的在笑,有点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正在快乐地验收成果,他问:“有多恨”
我:“非常恨。”
宵朗:“打个比方。”
我思索片刻,尽可能地描述道:“大概是想把你一片片撕下来,活活吃到肚子里,再把骨头拆开,丢地上踩几脚的恨。”
“很好,”宵朗的表情更快活了,他丢完最后一片花瓣,待鱼群散去后,斜斜躺下,枕着我的大腿,过了好久,闭着眼道:“ 刻骨铭心地恨我吧,我要你时时刻刻想着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了我,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抛不开我的影子”
他的神情,让我有落入圈套的感觉,我硬着头皮道:“离开你,我就会漠视你,当你从不存在。”
宵朗猛地睁开眼,着我的脸颊,森森地笑道:“那我只好更残忍地折磨你,直到你的身体再也忘不了我。”
我觉得事情快落幕,为口头之争吃亏不划算,妥协道:“我会恨你的。”
宵朗满足了。
半轮明月缓缓从满天乌云中露出面孔,朦胧而美艳,徐徐投影在池塘水面上,微风吹过,几片鱼鳞般的光点,继而平静。
我和宵朗相对无言,他便无聊地伸出手,似乎想捞起水中的月影,将它打碎,待月影重聚时,再度伸手打散,一次又一次,忽而抬起头问我:“你在笑什么”
我轻轻“咳”了一声,收敛唇边笑意,嘲弄道:“你就好像僧只律里的猴子捞月故事般,玩得津津有味。”
宵朗没有生气,他抬起湿漉漉的手,撩起我落在眼睛旁边的几缕长发,笑道:“故事的结局,那群猴子展转相捉,树弱枝折,尽数落水而死。”
我说:“真蠢。”
宵朗叹息,轻声道:“是啊,那群为求求不到的月亮而落水身亡的猴子,确实很蠢。明知道结局不可逆转,还去强行扭转的人,更蠢。为什么他们明知道是蠢事,还要做呢”
他是在反问,所以我没回答。
“虽然阿姐将你交换出去,但我不会放弃的,”宵朗抓着我的手,玩着上面修剪得圆润指甲,懒洋洋地回答,“你尽管去吧,很快你又会回到我身边。”
我抽出手,冷冷地问:“你是打算死了才放过我”
“不,你错了,”宵朗的神色恢复原本的不羁,他邪恶地看着我,吐着地狱的誓言,“贪魔是不会死的,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除非你魂飞魄散,否则我生生世世都会缠着你,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我说:“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喜欢你这种只懂欲望的魔头。”
“幼稚的孩子,”宵朗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夜风吹落花瓣,弱不可闻,“爱与恨是一体的,爱与欲也是分不开的,只是有些人怎么也不明白”
我用同样细微的声音回答:“你的欲望里,从未有爱。”
“或许吧”他有些暴地再度吻上我的唇,吮吸着,掠夺着,他的双手揽上腰肢,触着肌肤的温度。他的呼吸急促,身体滚热,将我从地上一把抱起,带回房间,解下衣裳,紧紧相依。大面积肌肤紧密相触会带来奇妙的感觉,就如动物们相依偎,需要的是彼此的气息,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孤独,让心灵获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师父说,人的身体不能受欲望支配。
可是,宵朗对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有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师父,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我渴望被师父拥抱,被他触,亲吻,甚至有点渴望他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欲望是罪的源。
师父对我的爱是纯洁无瑕的。
我不应该像宵朗一样放纵欲望去亵渎他。
我对自己的念头感到可耻,于是用自制力将它牢牢压入心底最深处,谁也不告诉。
习惯了的身体更适应入侵,阵阵快感让人颤抖。
只要闭上眼,忘了眼前的人是谁,就会沦陷。相似的容颜,迷乱的神智,疯狂的入侵,偶尔会让人陷入困境,我甚至会忍不住唤出师父的名字,结果遭致对方的更强烈报复,他会勒令我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告诉我现实。
我默默地看着,将指甲掐入里,抑制下所有的欲望,将感觉变得冰冷,闷闷地接受他无尽的撞击。
没有爱,就不需要欲。
作者有话要说:
寸寸销魂签了简体出版。由于橘子存稿依旧是0,所以橘子保证自己更得慢的原因,就算是天塌地陷也绝对不会是为出版缓更的关系,编编在泪流中大家千万别谋论啊。
不过橘子已经争取到让编辑同意不卡结局,正常完结。撒花~
出版版本的正文和结局都和网络版本基本一致,但会像无不欢那样追加正文没有的番外和花絮做防盗版用。
番外等出版三个月后,橘子会征求编辑意见,免费放部分给大家看。
嗯,因为寸寸的基调有些虐,结局是he啊he强调一百次
不过下个新文的基调是很欢快很欢快的
交易
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指定的交易。
万千魔将停在离锁龙谷相距百里的山峰处,苍琼身着金色鱼鳞甲,饕餮纹头盔将满头秀发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孔,如同众星环绕中最耀眼的明月,可紧锁的眉头和肃穆神情驱散了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诱惑力。
炎狐与几个不认识的魔将在与她低声讨论着什么,宵朗和亲近他的赤虎等魔将则站在五步外,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时不时飘往我身上,不露半点心思。
我留意到,苍琼的目光由始至终,就没看过宵朗一眼,仿佛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两姐弟的关系已恶劣如斯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苍琼朝炎狐点点头。
炎狐回首对上我,挤了挤眼,刚刚严肃的表情又变成不正经,嬉皮笑脸问:“阿瑶仙子,准备好了吗你家两个乖徒弟怕是等得急了。”
我没什么可准备的,除了一套简单的衣服,苍琼没允许我身上带任何东西。饶是如此,临行前还被她派来的侍女再三搜查,再被灌下迷仙露,封锁大部分法力,唯恐夹带出什么魔界的机密物件,或是交易时做什么手脚。
这女人警惕至此,她用血腥手段和冷酷心肠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就连她的亲弟弟宵朗,也得不到丝毫信任,怕是十天八荒本没有她愿意信任的人吧
宵朗死死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让我犹豫了一下。
炎狐催促道:“快走吧。”
我急忙转身,跟他上路。
空中传来羽翅扑腾的声音,一火红的羽毛飘然落下,伴随着乱七八糟的恬噪叫声:“阿瑶是妇主人金枪不倒主人大战三百回合主人最威猛快点我要师父”
我听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炎狐停下脚步,朝天伸出手,接下蝴蝶,爱怜地它凌乱的羽毛,安慰道:“小宝贝,吃了不少苦头吧晚点我接你回家。”
蝴蝶死命地往他怀里蹭。
我默默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物似主人型,有些东西怕是怎么也纠正不过来的了。
藏在它体内的凤煌自己通晓魂术,没让我帮忙取出,说是晚点事情完结再离开,所以我也由得他了。
一路上没有用法力,走得不快。
炎狐自持苍琼器重,色胆包天,没顾忌地调戏 我,再配合蝴蝶的添油加醋,猥琐主仆组,恨得人牙痒。
最后,我咬牙切齿道:“若你再胡说八道,我便跳下悬崖,变成玉佩摔碎”
炎狐的手脚总算老实了,眼珠却还在我前转溜,一幅豆腐不吃就亏大了的表情。
我怒道:“苍琼怎会看上 你这种魔将她眼光实在”
炎狐笑嘻嘻地说:“她眼光素来毒辣,我虽好色,做事却从未让她失望。”
我上上下下把登徒子打量了一番,保留意见。
待步入锁龙谷后,浓郁仙气夹杂出封印,将所有魔气压抑,炎狐的喉咙动了几下,脸色如作呕般难看,他右手握紧腰间宝剑,左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紧扣命门,小心翼翼地行走,忽而他停住脚步,伸手出两枚魔钉,前方乱七八糟草丛中藏着的爆炎符喷出熊熊烈火,他又挑了挑脚尖,拉动一藤蔓,露出一个深深的大坑,里面布满尖刀。
炎狐看看我,同情地摇摇头。
我对我家徒弟和月瞳的布置陷阱能力,深感羞愧。
炎狐一路过关斩将,好像拆孩子布置的机关似的,连法术都不用,轻松前进。
“喵呜”
似乎想恐吓众人,效果却很可爱咆哮声从密林深处传来。只有蝴蝶畏猫,如惊弓之鸟,扑翅而逃。
高处一阵晃动,是月瞳抖着雪白皮毛,瞪着两只鸳鸯色漂亮眼睛,翘着胡子高高站在树枝上,可惜长年的监禁折磨,让他对魔族有刻骨的本能恐惧。如果忽略他四只在发抖的爪子,或许也算得上威风凛凛周韶则压儿不见影子。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月瞳。
炎狐清了清嗓子,坏笑着问:“是以前逃脱的那只小灵猫吧长得越发美貌了。”
月瞳连尾巴尖都开始抖了,兀自镇定道:“交交易,把玉瑶交给我们。”
我摇头告诫月瞳:“你本不应该和魔族交易的。”
双方都不理交易物品的意见,炎狐直接问:“天君头颅呢”
月瞳开启天路,周韶探出,半只脚站在里面,半只脚跨在外头,手里捧着一个小包裹,缓缓解开,里面是一个有如火焰般的红发,五官坚毅,和宵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头颅,表情狰狞,睁着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死不瞑目。周围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魔气,在封魔阵的压抑下也能感受到他的强大力量。
炎狐担心我配合他们作弊,直接带着天君头颅逃跑,死活不肯让我自己走过去,非要捆着移交。
月瞳无奈道:“把阿瑶变回原形丢过来,我把天君头颅丢给你。”
玉钥匙换人头,就是死物之间的交易,似乎较公平。
炎狐同意了。
我估苍琼不会做光明正大的交易,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在旁边对月瞳提了很多次不要交易,让他们撤退,可惜没人听,僵持了很久,只好变回原形。
炎狐一把抓过我,了两下玉身,虚伪赞叹两句,顺手便朝树上丢去。月瞳正要去接,一力道强劲的袖箭扑面而至,穿 过我玉身上挂绳索用的小孔,直直将我钉入树身。月瞳迅速变回人形去拔,炎狐第二箭随后而至,擦着他的鼻尖,钉入我身边,他手持短弩,慢悠悠地道:“就算不能用魔气,你想在爷身上讨便宜,也没那麽容易,快将天君头颅丢下来,否则爷就把玉碎了。”
我想再度变回人身,却惊讶地发现炎狐刚刚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上面印出个小小的镇仙符,抑住我的法力,一时半刻冲不开,无法变形。
月瞳气极,腿也不抖了,他和周韶低声商量了两句。
周韶终于走出,狠狠将元魔天君的头颅,往他们原本布下,后被炎狐拆穿的刀刃陷阱里砸去。
魔界之主的躯体不得受损。
炎狐顾不上发手中短弩,俯身去救。
月瞳立刻出手,拔出深陷树身中的短箭,将我救出,丢给周韶,双双欲冲入天路。
电光火石间,火红的身影俯冲而至。
蝴蝶的利爪刺向周韶,削筋破骨,抓出一道恐怖的伤痕,周韶吃痛,手头一松,我已落入蝴蝶的尖啄里,他飞扑向天路,一道醇厚的仙气灌入我体内,催动里面的灵气运转。
自古以来,使用钥匙的都是人,开启天路和封闭天路的,也是仙人。
我不受控制,玉身蔓延出无数道灵丝,伸向天路之门,迅速扩充成封印结界,将其封锁。
我和月瞳三人都傻眼了。
炎狐抢回元魔天君头颅,松了口气,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远处降下厚厚云朵,遮蔽日光,隐约可见里面游动着无数巨龙,将锁龙谷整个包围,十几支示威的箭支呼啸而至,落在我们脚边。
蝴蝶将我丢回给炎狐,扑扇着翅膀,口中传来凤煌嘲弄的声音:“玉瑶仙子,你有没想过,间谍从一开始就在身边”
我静静躺在炎狐掌心,无法开口。
凤煌冲着剩下两人道:“投降还是被成筛子,自己选吧。”
功亏一篑,月瞳和周韶脸色一个发青一个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一起做治疗的病友都瘦了十几斤
只有橘子
似乎连治疗中的喉咙剧痛都不能影响我的好食欲啊
掩面,泪流。
翻天
失去天路之门,大少爷和小白猫比手无缚之力的凡人好不了几分,月瞳张牙舞爪地试图反抗,周韶抱着脑袋到处找地方逃窜,两人三下五除二便被苍琼派来的魔将制服,捆了回去。
凤煌将我丢给炎狐,炎狐欢快地将我在空中高高抛了几个弧线,花样翻新。
吓得旁边副将连声警告:“将军万万别摔破了,苍琼殿下还要用呢。”
“省得的。”炎狐笑骂了一声,然后又对着凤煌,满脸熟络地讨好到,“你这小子,素日里不声不响,只知道和苍琼殿下讨好卖乖,我还当你是个孬种,没想倒是立了个大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兄弟了,有事好说哈晚上请你喝酒。”
“谢了。”凤煌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有掩不住的喜悦,他走到我身边,用指尖轻轻拂过,笑问,“没想到吧”
我想变回人形说话,却被炎狐无视,只得被他们提着回去。
一路上,周韶哭哭啼啼,月瞳面如死灰,好不热闹,
魔军驻扎的山峰处,苍琼正闭目养神,宵朗倚着战骑,似乎在沉思,见到我们回来,他抢先一步,迎上前,将我夺去,翻来覆去检查一番,然后拭去上面封印禁锢的魔纹,皮笑不笑地对凤煌道:“辛苦了。”
我被刺激过度,两脚有些发软,从他腕间摔下来,幸好被他扶住。
宵朗道:“小心点。”
我顾不得他,急忙喝问凤煌:“你呆在我身边是为了监视你可是天帝的儿子怎可为魔族做事太太”
凤煌对我的指责不屑一顾,他别过头去,痴痴地看着苍琼,纵使不用变成人形,也能看出他眼中含着千种蜜意,万般柔情,仿佛这天地间除了这个女人,谁也不存在。
宵朗拍拍我背,顺气道:“乖,我都说过他是小人,你就是不信,哎,太笨了。”
我怒瞪这个看笑话的家伙。
宵朗立刻用很“认真”的口气道:“笨点好,我就是喜欢笨的。”
我偷偷踩了他一脚。
周韶立刻将嚎哭暂停,不怕死地痛斥道:“卑鄙魔头不准对我家师父打情骂俏”
我:“”
炎狐找块破布堵了他的嘴。
苍琼睁开眼,摘下头盔,几缕青丝垂下,眉眼里尽是风情,她慢慢走过来,挽着凤煌的胳膊,嘴角露出勾魂夺魄的微笑:“你不怕被天下人辱骂”
凤煌温柔道:“我说了,我是天下最爱你的人,只是你不信罢了。”
苍琼沉默了许久,悠悠道:“天下没什么是可信的,只是背叛筹码大小罢了。”
凤煌道:“只要能得到你的心,我任何事都会做。”
苍琼道:“我却不爱任何人。”
凤煌道:“没关系,我已背叛父君与天界,只愿守在你身边。”
苍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
我忍不住对宵朗说:“那家伙的甜言蜜语比你还恶心。”
宵朗却走了神,没听我说话。他看着凤煌,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的笑容更是邪恶,我久经折磨,直觉他又在卑劣算计什么,顿时起了一身皮疙瘩。他过了好一会,忽而俯身吻上我的额头,轻声道,“阿瑶,呆会要翻天了,你可得别太得意。你终归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乖乖地爱着我。”
我斥道:“滚莫名其妙恶”
骂人的话语没有继续,因为我第一次在宵朗那双嚣张的眼里看到深深的哀伤,我想起过去师父倚在梨树下教我吹笛子,那首曲子哀伤缠绵,描述一位美丽的女子远嫁他乡,对故土深深的思念。笛音悠然,催人泪下,我感慨:“这个女人可真倒霉,那么多女不选,偏偏挑中了她。”
师父将玉笛轻轻移开,拍去我头发上的落花,笑道:“是的。”
我问:“为什么她不反抗师父不是说面对倒霉的事要反抗吗”
师父说:“时也命也,人生很多东西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注定的。”
我问:“什么东西”
师父沉吟片刻,解释:“比如你原形是块玉,便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你不会成为一只猫,不会成为一只狗。”
我恍然大悟,拍手笑道:“比如,阿瑶是个女人,师父是男人,阿瑶是徒弟,师父是师父,都是命运无法改变的事情。”
师父点头:“孺子可教。”
我问:“若命运给我无法改变的悲剧,怎么办”
师父想了好久,严肃道:“你不能事事依赖师父,总得自个儿动动脑筋。”
我也想了好久,总算想明白了师父自个儿也不知道答案。
我打算把这个大发现告诉师父,趁机捉弄他。
却看见他眼里满满的哀伤,和宵朗现在一模一样。
于是,我没有说话。
龙车摇摇晃晃,行至魔族正殿,凤煌的原身正在等候,他脸色苍白,原本瘦削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三分,比池边柳树还要脆弱,仿佛风吹吹就能倒下,眼里依旧凝视着苍琼,嘴角带着欢喜的笑容。
“身子不好,别站在这儿。”苍琼伸手挽起他, “往日是我喜猜疑,对你太苛刻,今后让侍女好好照顾你,万莫弄垮了身子。”
凤煌附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话。
苍琼嗤嗤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她难得的展颜是美艳的罂粟,魅惑的恶魔,勾得在场所有将士双眼发红,皆看着凤煌 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他扯开,将自己换上。
炎狐像看仇人般死死盯着凤煌,然后闭上眼,默念片刻,恢复镇定,带头怒骂几句不成器的家伙,命人将周韶与月瞳带上。
宵朗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迟疑许久,直到再三催促,才硬拉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苍琼高高坐在黄金座上,手持水晶杯,里面升满鲜红色体,散发着带血的酒香,她歪过头,含笑又对凤煌低语两句,朝我勾勾指头,吩咐:“过来,别怕,我不会吃了你。”
人在屋檐下,我双腿抖了两下,还是镇定地过去了。
宵朗正想随我上前,却有美艳侍女持金瓶上前,替他满满斟了杯酒。
苍琼举杯道:“阿弟,庆功吧。”
宵朗摇头:“大功尚未告成吧”
“也差不远了,”苍琼笑道,“是不是阿姐敬的酒,不能喝怕我害你”
宵朗晃了晃杯子,苦笑道:“这酒的香味是喝不得的,阿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上万年来,对魔界,对你皆忠心耿耿的亲弟弟。”
苍琼笑道:“你以前确实是我的好弟弟,现在不是了。”
她狠狠摔碎酒杯。
屋顶落下无数红光汇成的利刃,朝宵朗席卷而去。地面卷起深紫色火焰,带着恶毒气息,缠向他的双足。
宵朗怒道:“莫非你听信小人谗言,也不信我”
“我自然信你,可是我信不过你体内的瑾瑜上仙只好委屈弟弟你一块受死了。”苍琼拔出腰间宝剑,眼中杀机骤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22号的
橘娘大人率探病大军浩浩荡荡杀到
橘子被翻来覆去抓着细看。
悲催了一整天。
算计
宵朗镇定得好像只听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他手心燃起数点魔气汇聚的黑色光芒,飞至空中,如网般散开,化作一道屏障,硬生生挡下利刃。脚下烈焰则在离他三尺距离外盘旋,无法靠近分毫。他忽而想起什么,扭头对我喊道:“走远点别碍事”
苍琼的宝剑在空中先化出七条剑影,再分出四十九条剑影,从各种不同方向,狠辣地直指宵朗要害,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
师父的踪迹是何时被拆穿的
我的惊诧更胜宵朗,迟疑片刻,扭头望向坐在苍琼宝座旁边的凤煌。
凤煌背对着我,低着头,脖子上的肌肤已苍白得接近透明,可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我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凤煌不理不睬,微微抬头,看向苍琼。
两姐弟的战况越发凶险,苍琼的每一招都刁钻毒辣,她身上的魔气铺天盖地,已汇聚成黑色的漩涡,碰即死,擦即伤,几个离她太近的小魔因躲避不及,被殃及池鱼,划破身体后全身抽搐着倒下,满地翻滚,痛苦死去。宵朗前阵子的伤似乎未痊愈,他在剑影的笼罩下抵挡得有些狼狈,眼角还时不时看向我这边,似有顾忌。
我法力被封锁,无法抵抗魔气入侵,呼吸很是难受,赶紧退后几步。
凤煌忽然站起身,动作如风吹过的树叶般轻柔,他朝我结了几个法印,掌心冒出数道烈焰,组成结界,将魔气阻挡在外。不甚新鲜的空气涌来,我呼吸的压力骤减,身子也畅快了不少,回头看去,却见炎狐将军也用封印结界将月瞳与周韶护住,魔气入不了他们身边,他们也逃不离结界。
宵朗手中魔气汇聚,组成一条巨大的黑蛇,卷向苍琼。
苍琼扣一枚暗器出,再偏偏头,让黑蛇失了准头,烧焦她鬓边一缕青丝,然后她叹息道:“你本不是我对手,何苦勉强何况我还布下重军,就算你逃离我掌心,也逃不出外面的围堵,不如让大家都简单点吧。”
宵朗怒问:“是谁告诉阿姐你,我体内有瑾瑜那废物”
苍琼攻势略停,回答:“有总归是有,何苦问来由”
宵朗用眼角余光扫向凤煌,冷笑:“是他吧天界小人,挑拨离间,阿姐你中计了。他不过想借你的手,让我们骨相残,让天界渔翁得利。”
苍琼却淡淡地扫了一眼我,笑道:“未必吧,小阿瑶在心疼呢,可惜不是心疼你。”
我恨不得把我不受控制的脸砍下来。
宵朗的气息越发乱了,手脚给割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凤煌淡淡地向他解释道:“苍琼本是派我留在玉瑶仙子身边,取得信任,想知道天界派她做什么事,未料,却让我见到瑾瑜出现在你体内,也算是运气吧。”
宵朗怒道:“不可能那废物早魂飞魄散了你从何处见到”
凤煌笑道:“我对瑾瑜的手段子,也太熟了,早就猜测他会躲在你身上,玉瑶仙子的态度帮我证实了这点,然后一只小鹦鹉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找证据,实在太容易了”他将我和师父夜里的对话,挑了几句出来讲解。
我忏悔自己不够小心。
宵朗则呆滞地重复:“瑾瑜那家伙,他真没死不,我不信。”
苍琼道:“你们同卵双生,你是我弟弟,他也是我弟弟,魔不死神不灭,我一直不相信瑾瑜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却不留后招,只苦于不知他藏去哪里。凤煌将情报送来后,我想起你过去曾悄悄接近我寝,心里也肯定了三分。”
转圜之间,宵朗曾受伤的肩膀再度被刺穿,他在血污中抬头,绝望地问:“阿姐,你连证据都不要,宁可相信天界的叛徒也不相信我吗若凤煌真是挑拨离间,送来假情报呢”
“那就算我猜错了,”苍琼耸耸肩,轻松道,“不过是把你封印个几千几万年,废掉全身魔气,重新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等你苏醒后,我把骗人的家伙丢进蛇窟,再对你赔个不是。”
贪、嗔、痴三魔,虽不死不灭。但被打散魂魄,几乎如轮回转世,重修魔气的过程亦很艰难,就好像把一个状元郎打回不识字的白痴放牛娃,再去私塾重新开始,就连记忆也未必能全部保全下来。
我猜傲慢如斯的宵朗,死也不会接受这种安排吧
可是,苍琼的决定就是一切。
她毫不留情地乘胜追击,仿佛杀的不是自己亲弟弟,而是战场上的敌人。
战局已定。
宵朗倒在血泊中,苍琼斜斜一剑向下贯穿他的手掌,狠狠钉落地上。他痛苦地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只是低下头,看着温热的鲜血慢慢渗入宝石铺就的地面缝隙,消失不见。
苍琼收起战阵,微微旋转手中剑柄,逼问:“瑾瑜在哪里快出来”
“你急什么他在终归是在的,不在终归不在,”宵朗不再顽抗,他抬起头,暗红如血的眸子在我身上停留许久,忽然皱眉道,“过来。”
他如强弩之末,身上华丽黑衣早污迹不堪,束发珠冠不知散落何方,任那凌乱青丝沾满血迹,点点滴落,凝固成溪,生命气息亦渐微弱。
苍琼对凤煌点点头,凤煌撤开了结界,一把将我推了过去。
仇人快完蛋了,师父也跟着倒霉。
我看着宵朗,心头百感交集,什么滋味都有,甚至对他们姐弟相残到这地步,还有一点点 同情。
宵朗问:“阿瑶,你高兴吗”
我心里唯一没有的感觉,就是高兴。
“我苦苦追杀瑾瑜,倒是未想他躲在我体内,”宵朗见我没反应,突然大笑几声,笑声再次撕破伤口,沁出血丝。忽而,他止住笑声,残酷笑道,“往日种种,不过镜花水月,你逢场作戏,看着我狼狈,应该是高兴的,为什么不笑呢”
我说:“不好笑。”
“是啊,你笑不出,”宵朗恨恨地看着我,口中吐出最恶毒的话语,“瑾瑜该用什么脸面看他最心爱的徒弟呢你呻吟着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模样很迷人你的身子很销魂我帮他做了不敢做的事,他心里是满足得很吧那份滋味”
“畜牲。”滔滔不绝的述说下,我不是他对手,少顷便气得浑身发抖,咬紧唇不说话。
宵朗见我生气,似乎埂开心了,他舔舔干涸的嘴唇,邪邪笑道,“我真懊悔看不着,当他将自己心尖上的白玉玷污无数回,会是什么样表情”
将死之人,其言也恶。
满腹的愤怒终是化作咽不下的铜豌豆,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得紧。那一点点的同情也烟消云散,他是逼着我想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这样就好”宵朗忽然停下话语,伸出手,努力向我脸颊去。
他够不着。
我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悄悄滴落地面。
宵朗问:“真的那么爱他吗”
我抬起头,狠狠对上他的视线:“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他。”
这傲慢残忍的恶魔却首次回避了我的目光,许久后才轻轻地问:
“你果真不愿爱我一丝一毫”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也不需要答案。
等得不耐烦的苍琼开始用魔气逼迫瑾瑜出来。动作暴得让人心惊。
宵朗终究是去失去了意识,在满地鲜血中慢慢合上眼睛,额间火焰纹渐渐淡化消失。我猛然发现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毛骨悚然的微笑。
仿佛天下间的一切,犹在他算计之中。
这个笑容转瞬消失不见,快得犹如幻觉,苍琼似乎没有注意,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瑾瑜。
师父,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我心里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在读者里发现病友
橘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拍拍这倒霉催的孩子的肩膀安慰好
总之,世界是光明地。
鱼童鞋,咱们要一起努力啊
妥协
暗黑色瞳仁睁开的瞬间,宣布了结局。宵朗的躯体伤势太重,师父在血泊中艰难地呼吸着,他索着想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掌再去握剑,却被苍琼轻易将宝剑撩开,踢去远方。
“阿瑶”师父想说话。
苍琼立即俯身,一把掐住他咽喉,几道细细的魔气从指尖冒出,封锁唇舌、咽喉与话语能力。然后迅速替他止血,却没有镇痛。
师父紧锁眉头,痛苦挣扎着,只发出沙哑的呻吟,身子抽搐了几下。
我想扑过去,却被螣蛇将军无情拦下。
待师父的生命不再流逝后,苍琼站起身,连眼角余光都不再扫他一眼,她从侍卫手中接过条素白色丝巾,细心地反复拭去剑上血迹,眼神温柔,仿佛在看自己的亲人和所有的依仗。
我愣愣地说:“宵朗是你亲弟弟。”
苍琼无所谓地答:“是又如何”
我:“你们血脉相连。”
苍琼鄙夷地撇了撇嘴角道,“血脉这种可笑的东西也是信不过的。”随后她走到凤煌身边,用小指撩过他发梢,含笑轻问,“你说对不对”
“自然是,血脉确实信不过,”背叛父君的凤煌很自然地附和道,我正想开口反讽,他却抢先逼问道,“最先将宵朗抛弃的是谁想杀死他的又是谁莫非玉瑶仙子的血脉相连是因人而异”
我:“不”
凤煌笑道:“苍琼殿下不过是为这段孽缘添上最后的小小一笔罢了。”
妙音仙子弑子再先,我无力反驳,满脸不忿。
苍琼挥手让绝大部分魔将撤出大殿外,呈包围之势,只留下心腹的几名将领,分别看守师父的身躯,还有周韶、月瞳这两个已吓得缩成一团的家伙,然后问我:“现在可以再谈交易了吧”
我低头道:“你对补魂之事终究是不死心,可是我不明白,你想将我师父的魂魄从他体内赶出来,应该还有很多种方法吧何苦将亲弟弟也搭上”
“魔界只能有两种人,”苍琼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声音悦耳动听,里面却没有任何感情,“一种是能为我所用的,一种是不能为我所用的,后者统统都要铲除,就算是亲弟弟,也没有例外。”
她要做魔界的王者,君临天下,不允许任何反抗的力量。
我想明白后问:“是因为宵朗为了我反抗过你吗”
“不,”苍琼冷笑两声,再道,“我们三兄妹,幽冥喜怒无常,我执着统一三界,但目标是固定的,行事总算会沿着固定的线路前进,唯独宵朗是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他会无节制地放纵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行事。除了想要的东西外,他没什么是在乎的,也没什么是不能拿来牺牲的,甚至整个魔界也不例外。这样的心腹大患,留在身边是最危险的。”
我顿悟:“你早就想找借口除掉他”
苍琼傲然道:“父君不需要那么多孩子,魔界也不需要两个君主。”
我想起在凡间时,乐青说过的话,骨相食,最后的便是獒,身体和心灵的最强者。
我黯然无言,过了许久,才沙哑着问:“你想怎么威胁我”
苍琼走到我面前,绝美而冰冷的琥珀色瞳子直视着我,带来铺天盖地的压力,直到我承受不住开始闪缩后,才淡淡地说:“三个换一个,你不吃亏。”
我的双手在颤抖,双腿也有些发软,我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地上气弱柔丝的师父,还有脸色极其难看的两个徒弟,他们祈求地看着我,欲言欲止,似乎恐惧到极点。
我犹豫道:“魔君复活,三界生灵涂炭”
“那又如何”苍琼残忍地走过去,示意取出周韶与月瞳口中的破布,就好像看着两只喂老虎用的兔子般自言自语,“如今她不要你们,我只好把你们这两个废物好好养起来,拿去喂蛇,先从双腿处开始一片片削,再到耳朵、眼睛、鼻子,削了还会长,长了再削,总归是不会死的。”
炎狐拍拍月瞳的肩膀,笑嘻嘻地嘴:“苍琼大人,这小子怪美貌的,另个也蛮清秀”
苍琼无所谓道:“你有新花招就拿去先玩几天,留口气就行。”
月瞳憋不住,疯狂怒骂起来:“毒妇贱货你不得好死”
苍琼不高兴地皱皱眉头,命令:“先割了他舌头。”
魔将得令,拿着短刀,将月瞳按住,欲扯出舌头。
月瞳死命挣扎,他变回原形,连咬带踢,依旧被制住。
苍琼“善意”提醒道:“记住,我可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师父,那个道貌岸然的仙子铁石心肠,硬生生舍弃了你们。”
月瞳流着泪,呜鸣不已。
我忍无可忍,高声制止:“快住手我我”
周韶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他疯狂叫道:“师父救我天界管我们屁事啊那群伪君子早死早超生,凭什么要我们去死三界生灵涂炭就涂炭,又不是我们害的师父,我不想死更不想这样恐怖的死求求你救我吧师父”
我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迟疑道:“我”
苍琼拍拍月瞳的脑袋问:“你呢要师徒三人好好地活下去,还是拯救苍生”
月瞳的舌头被松开,惊魂未定地爬起来,也看着我乞求道:“阿瑶,若是为了你舍弃命,我是愿意的,可是天下苍生我又不认识,他们爱怎么死就怎么死,与我们何干何况 天界想取你我命,我恨之入骨,他们全部覆灭更是活该”
师父的神识陷入昏迷,我彷徨站在魔界大殿上,耳边是朋友和徒弟的哀求声,孤独无助。
若是苍琼只用师父来威胁我,我是不怕的,也可以为他做决定。因为我和师父是一条心,愿意舍生救世,大不了做同命鸳鸯什么的,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可是我不能为周韶与月瞳做决定,他们不但是徒弟还是朋友,对我情深意重,当他们明确表示出自己命比天下更重要时,我决不能用牺牲他们的利益来拒绝苍琼的交易。
原则与情义,孰轻孰重
不遵守原则是未来的生灵涂炭
不维护情义是现在的好友丧命。
我坚如磐石般的原则终于动摇了。
“师父”
“阿瑶”
悲哀的哭声在耳边盘旋,消散不去。
明知替元魔天君补魂后,我便会被迫列入魔界阵容,以后继续被苍琼威胁着去为非作歹,但此时此刻,我实在不能狠心弃他们不顾。
苍琼再三催促:“你的决定呢”
一声最无奈的长叹。
我终于低下头颅,颓然地点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在医院把逆转裁判三部曲再次玩通关。
美柳千奈美简直是无敌的女人啊
出场的惊艳,纯洁的语言,天使的笑容,再加上恶魔的心肠
邪恶到极点的艳丽。
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强烈向喜欢推理的童鞋推荐这个系列的游戏,激烈的法庭论战,吹毛求疵地寻找漏洞,为委托人辩护,很紧张彩的剧情。
可以用电脑模拟器玩噢。
反击
苍琼松了口气,她转身进入后殿,亲自将元魔天君的冰晶棺材捧出,命我补魂。
我研墨铺纸,持笔在上面不假思索地写出数十种珍贵药物名字,其中包括罕见的玉龙毫、万年蟾蜍毒等古怪东西,然后递给苍琼道:“将物品收集齐全,放入寒金炉鼎,配以炎梅花露,再用三味真火做引,熬十二个时辰,用来修复损坏的魂魄。”
苍琼拿着清单,皱了半天眉头,随手递给上次试图纵师父来欺骗我的魂师问:“红鸠,你看如何”
红鸠看了半响单子,苦笑着摇头道:“万年蟾蜍毒入药,闻所未闻,在下孤陋寡闻,实在”
我冷笑道:“天界研究害人的法子不如魔界,魔界研究救人的法子不如天界,你不知实属正常。”
苍琼沉不定地遣退红鸠,凤煌在她身边接过清单,扫了两眼,立刻持笔修改了几味药物,笑道:“玉瑶仙子,我与瑾瑜同修魂术,亦知万年蟾蜍毒入药,会使魔君暂时清醒,过段时间后再次陷入昏迷,你想趁火打劫是不成的。”
我紧抿嘴角,良久后,对苍琼耻笑道:“好孝顺的女儿,可惜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待元魔天君苏醒后,权倾天下,不知你的位置在哪里”
“孝顺你说我”苍琼好像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似地,笑得低下头去,然后直起腰对我道,“他不过给了我们生命,却从未抚养过我们三兄妹,他就算给砍成百千截,我也只会在旁边笑着看热闹罢了。”
我不解:“你何苦让他复活。”
苍琼慢慢走到我身边,身上鳞甲碰撞,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大殿内显得很诡异,就好像为恶魔耳语的伴奏声,她说:“我不需要掌管魔界的元魔天君,我需要被我掌管的元魔天君,我让他吃屎,他就得趴地上去吃,我让他去死,他就得自尽,你明白其间意思吗”
她对元魔天君,没有半点感情。她自始自终要的是傀儡,不是父亲。她要元魔天君做自己的棋子,做她的将领,为她打仗,为他冲破天界结界,为她送死,再利用他的威望,将整个魔界残余的不服势力统统纳入囊中。
我不再直视她的双眼,里面算计的寒光让人畏惧。
凤煌将修改好的药单递给我,笑道:“你看还缺什么”
万年蟾蜍毒被换成傀儡毒,灵芝花露换成灵钟,其余物品的分量各有删减,我白着脸只看了一眼,立刻扭过头,不再说话。
苍琼满意地审视了一番,命人拿去照方制作。
我留在大殿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因为苍琼并未发令,所有人对我还算客气,替师父包裹好伤口,却解不开封印他法力的魔符。只能让人给周韶与月瞳松了绑,把三人都用捆仙铁链拴着腿,缠在大殿上,以防他们和我联手再次打开天路逃跑。周韶哭累了,看着苍琼美貌吃了三大碗饭,又继续抱着月瞳的毛哭哭啼啼,闹腾着想回家,吵得炎狐看不下去,威胁再哭出声音就将他舌头割了,才算老实下来。
十二个时辰顷刻过,用五色琉璃碗呈上,散发着古怪却勾人的香味。
所有的事情就要完结,我心情格外紧张,手中药重如千钧,哆嗦着嘴唇道:“若若要傀儡生效,还还需”
凤煌轻松地替我补充:“需要苍琼殿下一滴血做引子,让他明确服从命令的主人。”
苍琼犹豫许久,终于持刀轻轻割破手指,血珠缓缓冒出,如露水般轻轻滴入药,碗中忽而起了一阵沸腾,青绿色的药化作琥珀金黄,香气越发逼人。然后她警告我们:“如果出半点差错,便将你们统统丢入蛇窟。”
我对她不理不睬,直径走到元魔天君身边,他的头颅与身体已经接上,凌乱的头发和胡子也被打理清爽,长得与宵朗有几分相似,却是方脸,眉毛比较,显得更阳刚犷些。我伸出三缕魂丝探了一下,立刻被强大的魔气逼得差点晕倒,只能强撑着查到他的心脏正缓缓跳动,口鼻间有微微的呼吸,显然魔界已救回了他的命,只是魂魄被天界刻意弄损,故无法苏醒。
苍琼解开钳固我的法力封咒,替我取来几块天地灵石,补下补充仙气的阵法,硬生生在魔界制作出一个灵力充沛的小型天界福地。
我打坐恢复了半响气力,缓缓起身,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念动控魂咒文,千丝万缕比蚕丝更幼细的魂丝,杂而不乱地涌出,像在水里跳舞的海草,有生命地跃动着,飞向琥珀碗,沾满药后,化作金色,然后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穿入元魔天君的体内。
苍琼握紧宝座上的扶手,身体前倾,紧张地注视着补魂场景,若我做小动作,她便会出剑斩杀。只有凤煌还轻松地站在她身后,似乎除了眼前的女人,他什么都不在乎。
魂丝密密涌向魂海,填地补天,将所有的错处统统打碎重整,再次组合。
我渐渐顾不上周围,专心致志,彻底沉溺在这细繁琐的工作中。
灵气消耗完又被新的灵石补充,修为还是被渐渐折损,整个人有种被被抽干的感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工作完成后,我只觉一阵天晕地转,摔倒在地。
苍琼迅速起身问:“成了吗”
我摇摇欲坠地起身,向师父走去,和他们并肩软绵绵地靠在大柱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结束了。”月瞳和周韶立刻扑过来,一左一右,死死揽着我的胳膊不放手。
苍琼错愕片刻,看向元魔天君。
元魔天君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又动了一下。
苍琼用宝剑捅了捅他,冷漠地问:“父君你醒了吗”
元魔天君慢慢睁开眼,呆滞地看着屋顶,很是迷惘。
苍琼试探着再问:“父君你认得我吗我是你女儿。”
元魔天君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认得你”
他缓缓从冰晶棺材中坐起,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直勾勾地看着苍琼,忽而暴起,双手化出两把锋利长勾,超朝她洁白美丽的颈脖勾去。
苍琼反应迅速,她持剑格挡,后退几步,用惊疑的目光看向我,。所有魔将也反应不过来,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元魔天君眼中只有一个目标,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连串攻击接踵而至。
兵刃交织迸出的火光中。
我露出在魔界最开心的一个笑容,告诉她最后的宣言:“天帝说,要斩断你号称最强的剑,便要用比你更强的刀。现在的苍琼是天下第一强者,可是过去的魔君比你更强。我们的反击,你接着吧。”
周韶一扫方才懦弱无能的模样,手舞足蹈道:“老头儿的计划成功了都亏老子表演得天衣无缝啊”
众魔将回过神来,拔出兵刃朝我们扑来。
月瞳的指甲划破自己肌肤,鲜血流下,天路再现。我迅速放出魂丝,将大门打开。
天路内,全身铠甲的元青天君持九节鞭,率先冲出,身后跟着十万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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