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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作者:sjf555666|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3:26:14|下载:逃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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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销声匿迹(31)

  最美好的春天 第二天,星期一,董荷请病假,没有来上班。蒋冬至也没有打听到她的住址。他打进董荷办公室里的电话,总是不幸地被女同事们接听,她们一听见是男声,警惕性顿时提得高高的,对于董荷手机号码及住址等询问,一律答曰不知道。 第三天,董荷上班了。蒋冬至打电话去为他在星期天鲁莽地亲她脸颊一事道歉,董荷以工作繁忙为理由,冷淡几句,即刻挂断。蒋冬至无计可施,董荷已在电话中严厉声明:他绝不可以上她办公室去找她,她最害怕满城风雨般的流言。他不敢再鲁莽行事。冷战一直持续到星期五下午。 快到下班时候,蒋冬至突然收到一条手机短信:“我想看鸟。” 蒋冬至按键拨出手机,没人接听,随即被掐断了。他咯咯笑了,猜到是谁给他发短信了。他直蹦起来,猛然冲出小间,却差一点撞到从走廊里悄然而至的董荷身上。董荷受到惊吓,尖声大叫。 “你吓死我了。”董荷喘息着,惊魂未定,回眸怒视蒋冬至。 “你也吓了我一大跳。” “我不是提前通知你了吗?说我来看鸟。” “我没收到。” “骗人,你肯定收到了。”董荷嗔怒道。 “我是收到一条短信,但不知道是你大驾光临。”蒋冬至忍不住笑了。 “既然你这种态度,我走好了。”董荷说完,一甩手,转身离去。 “我请你吃必胜客赔罪,还不行吗?”蒋冬至跟上董荷的脚步,朝电梯门口走去。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他打听到:最近一段时间里,董荷最爱去必胜客快餐厅。 必胜客快餐厅位于图书馆对面洛安购物中心西侧,穿过空地和树林就到了。店堂里人不多,两人走进门,找到一个靠窗户座位坐下,点了一只9寸的比萨饼,小吃,汤,还有自助沙拉。 “够丰盛了。”董荷说,制止了蒋冬至再点两客小吃的企图,摆手让侍者去照单上菜。 “我很久没有出来大吃一顿了。”蒋冬至感叹道。 “你女朋友不怪你吗?”董荷微笑着问,目光望向蒋冬至。 “我没女朋友,我一个人。” “不会吧?” “真的,我没女朋友。”蒋冬至回望董荷,“你呢,你男朋友呢?” “我也没男朋友。” 两人默然相对。窗户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满耳是雨声喧哗。他们侧脸朝窗外看,一些行人在快速奔跑,另一些聚集在商店门口避雨。雨丝密集,街上犹如起雾一般,黯淡下去,灯火渐次明亮起来,闪闪烁烁。店堂里面,某一角落里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缓慢而忧伤的歌唱,穿越雨声,在空气里低低回旋: ……这条路究竟要去哪儿,大风声像没发生太多的记忆,又怎样放开我的手,怕你说那些被风吹起的日子,在深夜收紧我的心,哎呀,时光真疯狂,我一路执迷与匆忙,依稀悲伤,来不及遗忘,只有待风将它埋葬…… 蒋冬至与董荷相视不语,倾听着。一种青春岁月逝去的淡淡伤感在他们中间弥漫,遥远而单纯的校园生活,影影绰绰闪动着,在他们眼前掠过。 “朴树。”蒋冬至说出了歌手名字。 “《且听风吟》。”董荷望着他,回以歌曲名字。 “嗨,高兴点,”蒋冬至手势夸张地挥挥手,似乎在驱赶伤感,“我要抗议,到底是谁在饭店里放这首歌的?也太妨碍消化了,得了胃病,谁负责任啊?” 董荷明亮地笑了。她举起右手:“我同意。”蒋冬至看见她目光温柔如水。 这时候,侍者端上了比萨饼和小吃。饭后,蒋冬至坚持要去附近酒吧泡一泡。 雨变小了,淅淅沥沥。躲雨的人们早已散去,街道上显得空空荡荡。他们手搀手,一路奔跑,一路嬉笑,跑向洛安购物中心附近一个带雨棚的车站。雨幕中的灯光艳丽繁亮。 出租车来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说话和气的英俊男孩。在一瞬间,蒋冬至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迟疑地后退一步,瞟了瞟董荷。董荷笑容灿烂,正望着他。 “怎么了?”她问,关注着他脸部表情。 “没事,我们上车。”蒋冬至说。 出租车将他们带到一个叫“美丽天使”的酒吧。酒吧地方不大,人很少。他们坐进一个角落。 “你到新沧多久了?”董荷望着蒋冬至,轻声问。 “快一个月了。你呢?” “三年多了。 他们不约而同痛说各自情史。蒋冬至借着酒性,省略掉许多女孩,将前女友贬低为一位不顾一切疯狂冲向上海滩淘金的物质女孩,而将自己打扮成其受害者。但董荷的情史却纯洁无邪,让蒋冬至深深感动:她的男友是她大学同窗,大四时,在一次业余登山行动中不慎跌入山谷身亡,她无法忘怀他,只身一人来到新沧,三年多来,她全身心埋头在图书馆琐碎的目录编写工作中,希望在时间中遗忘过去,治愈自己。 蒋冬至注意到,董荷叙述时口气平静如水,措辞简约,像是在述说一个发生别人身上的故事。看起来,她真的已和难忘的过去告别了。 从酒吧出来,已是凌晨2点钟。大雨如注,哗哗作响,街上一片水雾蒙蒙。    华人书香吧 bsp;第二回:销声匿迹(32)

  蒋冬至和董荷钻进一辆在酒吧门口停泊的出租车。董荷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名,出租车开亮车头前照灯,两道雪亮的光柱穿透夜幕,光芒中,密集的雨丝纷纷落下。 出租车朝前开动。董荷顺势倒在蒋冬至怀抱里。她闭上眼睛,两手紧紧攥住蒋冬至的上衣,好像是怕他突然推开车门离她而去似的。蒋冬至被一阵汹涌而至的巨大柔情淹没。他们两个孤单寂寞的身体,终于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了彼此感觉温暖的可怜的灵魂,他们就像在掠过这座城市上空的无数候鸟一样,在此相遇,栖息,休整,时候一到,双双飞向遥不可知的天涯。 到董荷住处时,她已睡眼蒙胧。蒋冬至将她抱下出租车,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复述着家里的门牌号码。蒋冬至拍醒她,扶着她歪歪斜斜上了三楼。她掏出钥匙开门。他们刚跨进门,灯还未开亮,只听得一声霹雳巨响,在楼房上空爆裂,震天动地,紧接着,电闪雷鸣不止。应该是春雷第一响。 蒋冬至尚未反应过来,董荷已扑在他怀抱里了。 “我怕,我害怕。”她喃喃低语着,哭泣起来,将头埋进蒋冬至胸脯。她的身体也在他怀里微微战栗着。她许久许久没有对男孩子撒过娇了。 蒋冬至闻到了董荷头发上的清香,在空气中清晰而明确,沁入他心脾。顿时,一股无法抵挡的热流漫卷他全身上下。他感觉身上所有器官都苏醒了。他开始亲吻她的脸颊,睫毛和嘴唇。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密集,热烈。她绵软无力推了他两下,放弃抵抗,任他作为。随后,她低声呻吟着,身体作出了强烈反应。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抬起头亲吻他嘴唇,两人的舌头缠到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他们疯狂亲吻,吸吮。 蒋冬至抱起她,在黑暗里转悠了好几圈,才找到她卧室。他们双双扑倒在一张单人小床上,仍然雨点般狂热亲吻对方的嘴唇,眼睛,耳朵和脖子。他们飞快地脱去衣服,露出健硕的裸体。他们在幽暗中贪婪地端量着对方,兴奋不已。他们相互抚摸着。在微弱到近乎黑暗的阴影里,她全身透出纯净的光亮。 终于,他的身体压上了她身体。他握住她温润而精致的乳房,进入她身体里面。她发出一阵阵柔软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已融化在黑暗中,成为黑暗的一部分,黑暗变透明了:在一起一落中,她纯洁秀美的面孔,他竟越看越清楚。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下面强烈颤动,她两只手紧紧箍在他背脊上,指甲深陷在肉里,下身一下接一下弹上来,迎向他下身。她的呻吟开始转为哭泣般的低吼,一声接一声,刺激得他也吼叫着,更激烈地进入。他看见自己突然变身为一只淡蓝色的候鸟,低飞过一片辽阔无垠野茫茫的芦苇荡,迎着清新的晨风,掠向青空,化为虚无。 蒋冬至和董荷同居了。他们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回到董荷住处后一起做晚饭,吃完饭后一起又看电视,看完电视后一起上床做爱。她卧室里面单人小床早已撤去,换上了一张柔软的双人大床。他们每天都做爱:赤身裸体缠绕在一起,相互贪恋肉体,一次接一次做,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在图书馆上班时,他们差不多每隔两三小时偷偷见面一次:相拥,亲吻,互相逗笑嬉戏一番。午后休息时间,董荷掖着从书库中借出来的一厚本中国湿地鸟类图鉴,准时出现在小间里,和蒋冬至一起用望远镜观察湿地上的鸟群,他们按图鉴识别鸟类:白鹭、绿鹭,灰鹭,白头鹤,丹顶鹤,大天鹅,中华秋沙鸭,并且一一记录下来,写成观鸟日记。他们甚至追踪到一群世界濒危的鸟类黑嘴鸥,亲眼看着它们在水洼旁自由自在地饮水,嬉戏。他们也观察湿地上的各种植物,从图书馆书库找出植物图谱,对照着图片,识别远地过一生。 又到了星期五上午。上班不久,董荷闯进小间,无限甜美地朝蒋冬至露出笑脸,倏地一下从背后变出一个塑料饭盒,塞到他手上。 “是什么?”蒋冬至问,侧头朝走廊里望了望,没有人注意他们。 “你喜欢吃的,草莓。” “别人看见,会笑话我们的。” “我不管,我想你了,就上来看看你。”董荷像小女孩一般柔声柔气撒娇道。她噘起嘴唇,用撒娇的表情央求他亲她一口。    

  第二回:销声匿迹(33)

  蒋冬至关上门,两人迅速搂抱在一起,热烈亲吻起来。他觉得自己正被她牵引着,朝一个他无法看清但无限幸福方向高速迅驰:他享受着一生中最舒心快活的日子,这个春天如此美好,让他身心充满愉悦,温暖,以至于他有一种轻微的恍惚感。 偶尔静下来时,他内心也会浮现出一星半点的恐慌感。他惧怕自己与爱情脱轨:坐在斜对面新沧大厦49层大办公室里的徐中路,是不会放弃追踪自己的。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的生活不会一直这么顺畅下去。总会发生一些事情的。 卢杨在新沧市局刑警队正式上班,已有两星期了。第一个星期,领导没有分配给他案子,给了他一厚叠资料,一张警用内部地图,要他用心研究研究,尽快熟悉并适应新沧市的无数新变化和新情况。他自以为是熟门熟路的那座七年前的新沧市,早已埋葬在一片高楼大厦和外资企业的巨大厂房下面,不复存在了。 到第二个星期,领导又传下话,要卢杨继续谙熟城市道路,保证以后不可因为不认路而耽误出警。他拿到了一辆即将退役的夏利车的钥匙,整天开着破夏利车上街,咯吱咯吱兜风,重新熟悉这座他出生的城市。 星期六早上,轮到他去刑警队值班。正巧局领导值夜班,见他提早半小时来接班,心生好感,就以聊天方式对卢杨当面考察了一小时,终于过了第一关。局领导交给卢杨一件小案子处理:本市一家叫“银河数码服务中心”的小店老板,曾报警说他因为编辑一盘私家侦探偷拍的黄色录像带而遭身份不明的黑道人物纠缠,但三个星期过去了,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警方初步估计,是和录像带内容有关的人为泄私愤而恐吓一下老板,不一定是黑道人物卷入,卢杨的任务就是对此重新调查一次,如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该结案的果断结案,将在小店周围每天巡逻的巡警撤回。 局领导离去后,卢杨看了一遍两名巡警撰写的案情报告和小店老板口供,他从案卷里取出一张dvd光盘,放进值班室一台dvd播放机。画面一出来,他就倒抽一口冷气,惊得目瞪口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桂建东打电话。 王辉坐在点心铺门外一张桌子前,慢悠悠地吃早点,眼睛不时暗瞄一眼200米之外的南段市局大门。他身旁停着一辆自行车。如果桂建东今天早上驱车回家,必然要从点心铺门前经过。 8点过5分,一辆红色桑塔纳驶出市局大门,一拐弯,朝点心铺方向驶来。王辉站起身,付了钱,推起自行车下人行道,上车,骑行。他骑在车道外缘,骑速极快。一会儿,他听见身后响起汽车喇叭声。嘀嘀,嘀嘀。他迅速回头,桑塔纳车在他身后30米,正疾速驶上来。他看见驾驶座上坐着桂建东。桑塔纳车驶近他。桂建东的面孔,他看得更加清楚了。 桑塔纳车超越自行车的一刹那,桂建东在驾驶室内侧脸望向王辉,与王辉目光交集。王辉先摆回头,避开桂建东的注视。他清楚,当警察的,都有逼视人的习惯,如有人敢于与警察持久对视,则会招惹警察注意,甚至引起警察怀疑。王辉看着桑塔纳车在他前面疾驶而去。 一分钟后,王辉在自行车上掏出手机,按键直拨。 “他过来了。”王辉对手机说了一句,随即挂断。 85公里之外,小周接到王辉发出的行动开始的指令。他快步走上204国道,手上高举一张五十元钞票,准备重复两星期前他在另一路段做过的一次搭车预演:搭乘一辆运载三十吨铺路石子的斯太尔重型自卸卡车。惟一不同之处是,这一次是真干,不是演习。 一辆蓝色的四吨解放卡车在小周面前停车。司机助手探出头,问:“上车吧?你去哪里?” “我不坐你们的车。”小周摇摇头,挥手让解放卡车开走。 “你还挑什么呢,坐车还不是一样么。我们便宜点。”司机助手不甘心。 “你们走吧,我要搭轿车。”小周急了,随口扯一个谎,想快点赶走他们,以免耽误大事。 “年纪轻轻,就贪图享受,我看你也发不了什么大财。”司机助手见搭人的生意不成,悻悻地扔下一句酸话。解放卡车开走了。 少顷,一辆8x4轮的斯太尔重型自卸卡车出现在公路上,隆隆驶来。小周挥动手上的五十元钞票。自卸卡车缓慢减速,滑行到小周面前停车。小周看见驾驶室里只有司机一人,和上次一样。 “你去哪里?”司机探出脑袋问,俯视着小周。 “李翔镇,师傅,搭我一程,我有急事。”小周抬头回答,将五十元钞票递给司机。 “我只能把你送到公路旁边。” “行,到李翔镇就行。” “上车吧。”司机打开车门。 小周动作利索地上车,关上车门。“师傅,抽根烟吧。”他客气道,两手伸进口袋摸索。突然,他拔出一把手枪,顶上司机脑袋。 “你不听话,我立刻毙了你。”他的口气顷刻间变得凶神恶煞,透出一股子寒冷的杀气。 “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可以照办。”司机吓得浑身哆嗦。 “把车开进那个厂子。”小周手指着204国道右侧一座废弃的水泥厂,喝令司机。 自卸卡车发动,朝前驶了约100米,转向,偏离204国道,拐上一条水泥大道。小周朝公路上张望几眼,暂时看不见有来往车辆。他放低手枪,但枪口始终瞄准司机头部,手指扣在扳机上。    

  第二回:销声匿迹(34)

  水泥厂大门敞开着。自卸卡车驶入水泥厂,进门,拐弯,绕着荒凉而肮脏的厂房建筑,驶入其背后。卡车刚停下,厂房周围窜出三个人,脸上戴着墨镜,手上拿着手枪。 “你下车。”小周命令司机道。 “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 “快下车,不会杀你的。”小周安慰司机道。 司机推开车门,跳下车。有两人直扑上来,扭住司机,将他捆绑起来。 小周坐上驾驶座椅,发动卡车,绕着厂房建筑驶近水泥厂大门。大门外面,早已有人望风。望风的人站在204国道旁,向小周挥手,用手势发出没有来往车辆的信号。小周驱车冲出水泥厂大门,沿着水泥大道返回204国道。 这时候,小周的手机响了。是另一个设在204国道上的观察点的来电。小周接到报告:桂建东的红色桑塔纳一分钟之前刚刚驶过。这表明,桂建东已走完了回家路途全程的一半。 王辉选择在废弃水泥厂旁的204国道上劫车,主要出于两个考虑: 其一,这里距离南段85公里,距离新武镇15公里,这意味着,当王辉在南段市局大门附近判断桂建东今天肯定驱车回家,并发出行动开始的指令后,即便桂建东以每小时80公里的高时速行驶而来,小周他们仍有四十五分钟时间去劫一辆运石子的自卸卡车。王辉在这一路段作过精确观察和记录,运石子的斯太尔重型自卸卡车差不多每十分钟通过一辆,50公里外正在修一条高速公路,至少在最近两个月内,需要无数铺路石子铺设路基。 其二,这一座废弃的旧水泥厂里,空无一人,便于将卡车司机快速处理掉。处理方案也由王辉亲自设计:将司机至少运至一千公里之外加以杀害,尸体抛弃在小河里。司机非死不可,因为他亲眼见过小周,必须杀了灭口。 多云转阴的天空骤然下了大雨。密集的雨点泼洒在车窗玻璃前面,模糊了视野。桂建东打开刮水器,减慢车速。早知道下雨,他或许就不回家了。他讨厌在大风大雨中开车。好在就快到家了,前面不远就是乡镇公路,再一拐,走小路,十五分钟之内应该能够赶回家中。 这几天来,他情绪一直不高。到家放松一下,也有利于工作。对于梁幼青的监视进展不妙,她最近深居简出,和徐中路也没有私下接触。他真怀疑自己在新沧跟踪她时被人发现了。但他非常相信自己过硬的专业技能。应该是他自己多疑吧。 桑塔纳车转入乡镇公路。沿这条路一直向前,再折向北,就到新武镇了。不过他最近习惯了每次都在前面三岔路口拐弯,从一条新铺的水泥小路走,既快,又好走,至少可提前五分钟回家。 桂建东驱车拐入小路。大雨如注,小路上能见度很低。他再次减慢车速。他手机突然响了。 桂建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按键接听。 “我是卢杨啊,你知道我今天找到了什么吗?”手机里传来卢杨无比兴奋的声音。 “什么?” “有人把梁和徐上床的全过程偷拍了下来。” 桂建东顿时激动起来:“你拿到录像了?” 突然间,他看见雨雾中有一辆体量又高又大的重型自卸卡车堵在前面。他下意识踩下刹车。桑塔纳车发出一声尖叫,在水滑的水泥路上刹停。距离自卸卡车高翘的货斗尾部约1.5米。 “当然拿到了,是一张dvd光盘,我已经看过一遍了,画面比黄带还要清楚。”手机里,卢杨发出一阵快活的坏笑。 “太好了。”桂建东对卢杨说,但他心里掠过一阵后怕,心脏扑扑直跳:桑塔纳差一点就撞进前面自卸卡车的货斗下面,太危险了。他心里骂道:这个抄近路的司机也太缺德了,堵在小路上干吗呢。妈的,非教训他一下不可。 桂建东抬眼看见自卸卡车庞大的货斗里装的全是拳头般大小的铺路石子。他突然感觉不妙,伸手推门下车。可已经晚了:自卸卡车猛然朝后倒车,发了疯似的直扑过来,轰隆一声,压瘪了桑塔纳车头。在此同时,庞大笨重的货斗快速举升起来,三十吨铺路石子隆隆倾倒而下,发出排山倒海般巨响,铺天盖地,倾泻在桑塔纳车上。不到一分钟,就将桂建东连人带车完全活埋在小山般高的石子堆底下,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春雨哗哗地落下,淋湿石子堆表面。小路上雨雾迷蒙,空无一人。在几百公里之外的新沧,卢杨对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呼叫桂建东。    

  第三回:暴露(1)

  小吴最终向马所长连续告假一星期,携带红包到医院与医生周旋,才确保了未来岳父由一名技术一流的名医主刀手术。等他回到派出所上班时,马所长已去北京出差了。又过去五天。第六天下午,他终于在走廊上与马所长迎面遭遇。 “小吴,你岳父怎么样了?”马所长招呼道。 “手术做完了,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已经出院回家养病了。我找你好几天了,领导,想当面谢谢你,这一次全靠你准了我一星期假,要不然,我绝对搞不定医院的。” “谢什么,自己兄弟。”马所长淡然一笑。 “哎,上次你不是说有一份协查通报要我看吗?” “你倒是还记得,这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早过去了,我早派别人去查了。” “有结果没有?” “没结果,”马所长摇摇头说,“协查通报每星期都会传来几份,大部分查不出什么结果。” “领导,你看你哪天有空,我女朋友要请你吃饭,当面谢你。” “再说吧,你别和我客气。” “你一定要答应我,要不,我在我女朋友面前太没面子了。” “嗨,你还当真了。”马所长笑了,轻轻拍了拍小吴肩膀,匆匆离去。 小吴回头望了马所长一眼,返回办公室。他坐下,刚喝了一口茶,马所长赫然出现在门口。马所长改变了主意,是特地折返回来叫小吴的:“小吴,你还是来一下吧,到我办公室去看看这两个星期内的协查通报,你一向心细,说不定运气也好,会有所发现的。” “好。” 小吴答应一声,跟随马所长进了所长办公室。马所长从文件柜中取出一叠传真复印件,递到小吴手上:“两星期内的协查通报,全部都在这里,你看一看。” 小吴在一张沙发上坐下,一张接一张翻阅协查通报,辨认上面细节模糊的肖像。不会有戏的,小吴想。他当警察五年了,还从未遇上过一个犯罪分子,似乎他满身正义在闪闪发亮,犯罪分子一见他就自动躲得远远的。翻阅到最后一张,小吴腾的一下站起身。 “怎么了?”马所长问。 “这男的好像脸熟。”小吴迟疑地回答,皱着眉头,在自己记忆中搜索。 “你真认识他?”马所长激动起来,“你坐下来,好好想一想,你到底在哪里见过他?这人叫蒋冬至,是z省南段市一起枪杀警察大案的重要嫌疑犯。” “我仔细想想。”小吴坐下,闭上了眼睛。 少顷,小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领导,这个男的和我们小区里新来的一个外地人很像,他叫张致远,年龄也差不多,我还查过他身份证呢,不过,张致远比这个男的要时髦,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染了颜色,是暗红色的。” “也可能是蒋冬至化了装,身份证也可能是假的。”马所长当机立断,示意小吴使用他写字台上的电话:“你马上找到房东,马上就找。” 两分钟后,小吴向马所长汇报:“房东顾先生正在家里,我们去不去?” “马上就走,叫他等着我们,开我的车去。” 顾先生家在清涧小区附近,驱车五分钟就赶到了。进门后,马所长出示证件,说明来意。谁知顾先生却说,张致远在一星期前就搬走了:上星期六,张致远打电话给顾先生,说他找到了工作,在单位附近另租了住房,下个月不再续租顾先生的房子。由于没有按例与顾先生碰头,顾先生不放心,赶过来查房,发觉屋内家具电器完好如初,水电煤费和电话费全付清了(付费的发票联显眼地搁在饭桌上),连房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当时他还为失去一位好房客懊恼不已呢。 小吴问顾先生:“张致远说他找到了工作,什么单位?在哪里?” 顾先生两手一摊,回答说:“他没说,我也没问。” “他是不是做it行业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没问过他,不过,我看他也像是个搞技术的。” “你有他手机号码吗?” “有。你等一下。”顾先生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找到一本绿皮通讯录。他走回来,在沙发上坐下,翻阅通讯录,在小吴递上的一张纸条上写下了张致远的手机号码。 马所长接过纸条,放入上衣口袋。他向顾先生征询道:“顾先生,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房子?” “当然可以。请你们稍等,我换一件衣服就来。” “我们在外面等你。” 两人从顾先生家出来,心情沉重。他们心里充满了懊恼和不安:要是回派出所后查出这个张致远的身份证是假的,他们的这一次疏忽就严重了:一个全国范围通缉的重大犯罪嫌疑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了。马所长将要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并有可能付出降职的代价。而本来他们是可以抓捕到蒋冬至立一大功的。 “全都怪我,都是我请假害了你,领导。”小吴深深自责道。 “没事的,自己兄弟,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马所长微微一笑,一副沉静样子。 “要是我没有认出张致远就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事情是瞒不过去的。”马所长听出了小吴话里的含义,断然作出否决。走出这一步,太危险了,毫无必要:他等于将自己的软肋放到小吴手上,以后任他要挟了。    华人书香吧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第三回:暴露(2)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你先开车回所里查一查张致远的身份证情况。听着,你别乱咋呼,我回来会处理的。该承担的,我会承担的,没你的事。” “不,这全是我的错,我会和上面说清楚的。我先去了。”小吴上车,发动,疾驶而去。 五分钟后,王辉手机响了。手机里隐约传来嗡嗡的噪音,是用街头的投币电话打的。是马所长来电,应该会有重要事情。 “我打听到你要的,手机号码是——”马所长报出手机号码和顾先生房子的门牌号码。 “谢谢了。” “不过,他在一星期前搬走了。房东说,他找到了一个工作,新租的房子在他单位附近,但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住哪儿。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张致远,我估计,这个身份证是假的,我们也正在查,如果有新情况,我会及时和你联系的。” “多谢。” “不用谢。你时间不多,我估计只有四十分钟,我们马上就会采取措施。” “四十分钟?你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马上要上报市局。” “你就不能拖一拖,明天再上报?” “不行,人是我的手下认出来的,所里好几个人都知道,现在都在上网查假身份证呢。我不但瞒不住,而且还得按规定紧急处理。我真的没办法拖到明天。” “我明白了。” 马所长和王辉曾是警校同学,毕业后,马所长分配到派出所,王辉进了刑警队,来往渐少。王辉被开除警籍后,两人失去联系。三年前,他们在新沧街头意外重逢。当时马所长正灰头土脸,他父亲生了一场大病,住院半年,他欠了四五万元债,债主已追到派出所找他还钱,甚至威胁他要向上级领导告状。王辉得知后慷慨解囊,替他偿清了全部债务。 马所长虽知王辉在江湖上瞎混,钱可能来路不正,但偌大一个新沧市,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为他解燃眉之急的,除王辉,并没有第二人,他顾不得许多了。王辉也确实够仗义,此后再没有出现过,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的,马所长也将王辉淡忘了。 三天前,马所长还在北京开会,突然接到王辉一个电话。王辉说,他答应帮江湖上一位朋友的忙,找一个被警方通缉的犯罪嫌疑人蒋冬至,如果马所长知道蒋冬至在新沧的住址和手机号码,务必请在上报警方实施抓捕之前提前通知他。他必有重谢。 虽然王辉一字没提及,但马所长自己心知肚明:该是他回报王辉一次了。在北京返回新沧的火车上,马所长始终忧心忡忡:以他在新沧警方中的地位和能量,他无法确定自己这次能否帮得上王辉的忙。不过他运气实在太好了:出差回来第一天上班,小吴就认出了蒋冬至;而且,恰恰因为小吴告假一周,错失了警方抓捕蒋冬至的天赐良机,才最终成全他,让他得以回报王辉一次。 徐中路在第一时间接到王辉电话。他问王辉:“里面有没有人可以帮我们查这个号码?” “有。”王辉明白,徐中路是在问,在新沧###里有没有可拿到电话记录的内线。 “查得到他在什么地方吗?” “可能查得到,也可能查不到。” “为什么?” “第一时间不够。第二,他可能会有几部手机。”王辉说。 “你估计他们这次会抓到他吗?”徐中路问。“他们”指新沧警方。 “只要他手机开机,他们就会追踪到他这部手机的信号,理论上可精确定位到50米左右。一旦他们掌握了他的位置,他可能就逃不掉了。” “我们还能提前得到消息吗?” “现在不清楚是谁主管这个案子,”王辉皱起了眉头,“我们在里面的人也不一定够得着。这个难度太大了。” “你觉得他到新沧来干什么?为什么一直没有找我们?” “可能他还在犹豫,没想好退路。” “给他报个信,试探一下他有没有兴趣私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现在只有这么办了。时间来不及了。总比他被抓住要好。” “他要钱就好办,多给点也没关系。”徐中路作了决策。 黄昏降临,房间里光线缓慢地幽暗起来。蒋冬至烧好三个菜,摆在小饭桌上,旁边是一瓶红葡萄酒。今天他轮休,在厨房里忙了一下午,计划烧一桌五菜一汤的晚餐,庆贺他和董荷相爱第一个月。他搬来董荷住处与她同居也一个多星期了。 落日余晖吸引了蒋冬至的注意力。他放下锅铲,走到阳台上,驻足凝望西边天际紫色云霞中的明艳落日,内心升起淡淡的焦虑。他隐隐预感到了幸福时光的短暂和未来的不确定性。 手机响了。他折回房间里,发现是他最近新买的一部低价手机在响。会是谁打来呢?是不是谁打错电话了?这部外型色彩绚丽的手机他不常用,三天两头被他冷落在提包里,不开机。董荷甚至不知道有它存在。他手机上已换了新号码,旧号码仍没丢掉,转在这部低价手机上使用。下午他见手机没电了,拿出来充电,才开机的。他拿起手机,接听。 “请问是张致远先生吗?”手机里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是,你哪一位?”    

  第三回:暴露(3)

  “请你先记下一个手机号码。” “你是谁?你想干吗?”蒋冬至感到奇怪,满心在想,谁会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码呢? “你先记下号码,136——”年轻男人坚持道,自顾自读出一个手机号码。 “你稍等一下,”蒋冬至返回房间,在写字台上找到笔和纸,“你再读一遍。” 年轻男人相当有耐心,用缓慢的语速读了两遍号码。蒋冬至记下,愈加觉得事情蹊跷。 “你读一遍给我听听。”年轻男人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蒋冬至忍不住了。 “你读一遍你记下的手机号码,我马上就告诉你。” 蒋冬至无奈,低下头,看着写在纸上的手机号码,读出了声。 “准确。”年轻男人评价道。 “靠,你恶作剧?玩我?” “有人想要买你手上的两样东西,你开个价。” “什么东西?”蒋冬至问,心里面砰的一紧。一阵恐惧由内而外,快速掠过全身。 “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我现在说不方便。你的手机号码已经暴露了,十五分钟以后,你的手机会有人监听。” “你到底是谁?”蒋冬至大惊失色,喊道。 “我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你是聪明人,所以我才会找你谈价钱。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里面有人,上面也有人。和我们对着干不会有好结果,你是亲眼见识过的。” “你威胁我?”蒋冬至眼前浮现出击中周国勤前额正中的弹孔,深而且干净,四周没有血迹。 “我们年轻人容易冲动,提醒一下,对大家都有好处。等你考虑好了,就打刚才我让你记下来的手机号码找我,到时候我们详细谈,记住,十五分钟以后,你的手机会有人监听,和我联络,你千万要用新买的手机号码。你当过警察,这方面你应该有经验。”年轻男人说完,挂断了。 蒋冬至站在暗幽幽的房间里,呆若木鸡。愣了片刻,他似乎清醒过来,慌忙拿起手机,拆下电池板,拔出sim卡扔进抽水马桶。他一拉水闸,抽水马桶哗啦啦一阵水响,顷刻之间,一股湍急的清水把sim卡冲得无影无踪。 马所长回到派出所时,小吴已查出了结果:这个张致远的身份证是假的,在全国范围内,总共有三十多人叫张致远,但没有一人在相貌上与蒋冬至相近。这一结果让小吴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曾站在顾先生房子门口,亲手从蒋冬至手上接过假冒张致远的假身份证进行查验,当时他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他后来还和蒋冬至面对面交谈了一次,印象不错。现在真相大白了,事实是:他当面放走了z省枪杀警察大案的重大嫌疑人。 马所长立刻打出一通电话,按紧急程序将案情上报新沧市局。 市局刑警队迅速立案侦查。负责此案的是一名姓文的年轻警官。文警官确认,蒋冬至所使用的手机号码是新沧市###的神州行预付费卡。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让电信技侦人员和新沧###合作,调查所有与这一手机号码有过通讯联络的通话人,对该手机通话实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听,对该手机信号进行定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