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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作者:sjf555666|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3:26:14|下载:逃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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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全速摆脱(1)

  尾随桑塔纳出租车的两辆轿车也在加速疾驰。前面一辆是桑塔纳2000,后面一辆是排量1.8l的宝来。命令狙击手开枪打死李通的男警察,此时此刻仍身穿警服,头戴监听耳机,坐在宝来车后座上。他手上多了一部书本大小的掌上定位仪。叫小芬的女警察坐在他身旁,大腿上摊开一大张地图,并用一支强光手电筒照亮着地图。 这一男一女两名警察,都是为了便于进出居民家中设点监视周国勤而假冒的。假的男警察叫王辉,以前是一名真警察:七年前,他在新沧市公安局刑警队当刑警,因为参与一起经济走私大案而被开除,从此浪迹江湖,漂流南北,最后被徐中路收编到手下,主管安全保卫工作。 假的女警察叫小芬,真名李羽芬,来自云南边境,曾是一名女杀手,现在充当王辉的助手。 王辉正在费劲地监听出租车内蒋冬至与周国勤的对话。他愁容满面。事情弄得太大了,现在谁也无力挽回了,周国勤今晚非死不可:李通偷拍徐中路和梁市长的录像带,还有他暗中调查徐中路的揭发材料,此刻全攥在周国勤一人手里,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梁市长肯定要完蛋,徐中路也会跟着从南段滚蛋;再扯上毒品,局面将会一团糟。 事实上,狙击周国勤没成功(被他从云生饭店后门逃脱了),在小巷子里截杀他也没得手。王辉知道麻烦大了,而且,很可能会失去控制。他断定,周国勤必然会选择出逃北段这一招。他了解周国勤(不久前他曾为徐中路暗中摸过周国勤的底),非常清楚北段是周国勤躲过这场杀身之祸的惟一去处:只要周国勤一到北段,周的那一帮在北段有鼻子有脸的公安铁哥们就会死死护住周,以报答周的闭眼之恩(这个周国勤,也真算个人物,仅仅因为看不惯他那一帮公安铁哥们与北段黑道人物勾勾搭搭捞些好处,就选择了眼不见为净,一走了之,毅然放弃他在北段辛苦打拼八年积下的基础,自我流放到南段当一名普通刑警。但毕竟兄弟情深,周也下不了手去揭发和法办他那一帮公安铁哥们)。因此,他们必须要抢在周国勤逃到北段之前截住他,将他灭口。 王辉打电话给徐中路,请求支援。徐中路也急了:北段的黑道势力一向敌视他在南段的快速扩张,时刻提防着他北上。他对与他们做一次交易,请他们出手灭周国勤口非常不乐观,他们背后有北段公安的影子,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反过来暗助北段公安保护住周国勤,并利用周国勤这张牌来对付他:抖出周手上的猛料,将他逐出南段,乘机瓜分掉他的产业。 徐中路紧急召唤坦克和木瓜,要他们火速召集人南下增援王辉。坦克真名余强,北段黑道人物,在北段众多黑道势力中排名最弱,地位也最低,去年起秘密认徐中路为老大,甘当徐中路在北段的内应。为维护坦克北段小老大的面子,避免王辉直接对他发号施令,徐中路让小芬临时充当他的通信助理,双方在手机上用短信协调行动(情况紧急时也由小芬出面通话联络,传达命令)。木瓜是单干户,真名邓世勇,在北段以西35公里的今乐县一带活动。王辉以前没听说过这个人。 “竟然这么巧,前面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以前也当过警察,他打人,被开除了。”王辉一手按着监听耳机说,脑海里掠过他在新沧市当刑警的模糊情景。记忆片断刚浮现出来,很快被他压制下去,清除干净。他被耳机里传来的新对话吸引住了。 “他们果然要走204国道。”他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刚才,就在宝来车上,他紧急部署了两套截杀周国勤的新方案,实施地点均在204国道上。 第一套方案要求在南段市境内解决周国勤:贾海涛指挥桑塔纳2000超车到前面拦截出租车,与周国勤发生枪战,宝来车追上出租车,小芬枪法好,负责射杀周国勤。 因为仓促应对,时间太短,第二套方案仍在紧急部署之中:坦克和木瓜两支力量分别由北向南移动,迎头拦截周国勤,其中坦克将在204国道上围堵他,木瓜则移动到北段市南郊,横跨在204国道上待命,构成第二道拦截网,万一周国勤从坦克手里逃脱,仍有机会再次截杀他。 “他们发现我们了。”王辉说。 他已决定当即下手,以免出租车逃脱。他嘱咐坐在副驾驶座上老朱说:“快,老朱,给前面小贾信号,要他们马上超上去,拦截出租车,千万不能让周国勤逃到北段去。” “明白了。”老朱回答,随即用手机发出命令。 桑塔纳2000立刻加速前进,风驰电掣般向前面不远的桑塔纳出租车直追上去。 “我们也加速,追上去。小芬,你准备动手。”王辉瞄了一眼掌上定位仪的显示屏,下令说。 “他们加速了。”周国勤警告说。他已反身匍匐在座椅靠背上,两眼紧盯着出租车后窗。 “你坐好了,扣上安全带。”蒋冬至嘱咐周国勤,随后用一种兴奋的声音大叫:“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我玩死他们!” 出租车倏然加速,在黑暗中飞驰。周国勤听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侧头瞄了一眼车速表,车速已飙升到了130码。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他以前也常常开警车追人,他最清楚了,夜晚在黑咕隆咚的路面上以这一速度飙车,简直就是自杀。出租车沿着郊区公路在作一个大转弯,周国勤感觉路旁黑的建筑轮番迎面扑来。他们随时可能一头撞上,粉身碎骨。   & 华人

  第一回:全速摆脱(2)

  周国勤转脸朝蒋冬至望去,只见他一只手已离开了方向盘,按了一下右耳朵上一副无线耳机上的一个键,开口说:“拨号键。”停顿片刻,又说:“110。”他知道蒋冬至在用语音拨号。 出租车冲出了阴森无人的郊区公路,一个急速右转弯,拐上204国道。 “他们还跟在后面。”周国勤从自己一侧的车外后视镜看见了尾随的桑塔纳2000。 “我看到了,一辆已经甩掉,就剩下一辆了。”蒋冬至说。 出租车在外侧车道上疾驰。隔壁的反向车道上,一辆又一辆货运卡车、集装箱卡车,不时从出租车旁边轰隆隆呼啸而过。204国道是长三角地区一条主要交通干道,也是z省连通上海港的主动脉之一,即使在夜晚,公路上货运车辆的往来也十分繁忙,川流不息。 “你好,我们在204国道上,后面有人追杀我们。”蒋冬至突然说话。周国勤知道,蒋冬至是在对耳机上垂向嘴边的麦克风讲话,他正在报警,“对,我是出租车司机。对,是南段市的。”他一一报出了自己的姓名、所在公司名称、出租车颜色车型车牌号、手机号码,“我在市区接了一个人,叫周国勤,他是警察。后来我们就被人盯上了,他们现在正拼命追我们,想打死我们。” 周国勤看见蒋冬至扯下耳机,一伸手,递给他:“他们要你讲话。” 周国勤摆弄了一下耳机,戴上,听见了耳机里面在叫唤:“喂,喂,你是警察吗?” “我是警察。我叫周国勤。”他回答道,同时发现出租车正疾速偏向,冲向隔壁反向车道,从一辆小山似的重型集装箱卡车前面一掠而过。他清晰望见卡车司机脸上极度惊恐的表情。 “请问你的警号,你是哪一个部门的?”耳机里的110女接线员继续发问。 “你疯啦?”周国勤禁不住大喊道。 “耶!”蒋冬至大叫一声。因为成功亲历了惊险一幕,他感觉无比刺激,脸上洋溢出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他面露微笑,全心全力沉迷在疯狂驾车的强烈快感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身旁周国勤的存在与惊恐。 “噢,对不起,”周国勤消除110女接线员的误会,报出自己的警号与所在部门,“我们现在处境非常非常危险,随时随地都会出人命。我请求紧急支援。对,我们在204国道上,正朝北段开去,后面有两辆轿车追我们,有一辆是桑塔纳2000,车号看不清楚,他们手里都有枪。” “不好,他们报警了。”王辉监听到了出租车内蒋冬至和周国勤正在报警。窃听器传回的声音效果不理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他能够听清楚他们说的主要内容。 “小芬,你把出租车车牌号记下来,记在短信上。”王辉吩咐说,随即说出一组字母数字。凭着经验和直觉,王辉判断,此刻报警肯定是一种战术。他熟悉这种战术,并且不得不承认,这一战术现在使用,恰如其分发挥了其威慑力量,迫使他必须有所顾忌:如十分钟之内贾海涛还不得手,他们将被迫放弃第一套方案,启用第二套方案。他们不可能傻到和驱车赶来的大批警察发生正面冲突。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当过警察的出租车司机显然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他不像周国勤,喜欢逞强,喜欢单打独斗,喜欢蛮干。他有一个灵活的战术头脑,善于利用组织合理调动警察来对付我们。幸好组织里我们有人。对他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宝来车已驶上204国道,正极力追赶在前面狂奔的桑塔纳2000。王辉一手举起掌上定位仪,眼睛紧盯显示屏,一个小光点正朝显示屏上部缓慢移动;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刻不停地打出一个又一个电话。内线向他通风报信了:警察已紧急出动,大批警车正呼啸着涌向204国道。 王辉熟悉公安局内部的运作。他清楚,梁市长的秘书今晚被枪杀了,肯定会惊动不少大人物,有人甚至会拍桌子发火。南段市局正在经受巨大压力,此时如再发生一起枪案,市局领导将会非常难堪,何况,被追杀对象正是与被枪杀的市长秘书接头的那名警察。所以,眼下最可能发生的危机是:204国道马上被警察两头封锁,第二套方案泡汤,周国勤再次奇迹般逃脱。 该是他出面,向某些人施加压力,以消除危机的时候了。还有,警察此刻肯定还在云生饭店勘察现场,27号402室迟早会被排查出来。他也得提前防范。 尾随的桑塔纳2000仍在原车道上飞驰,对突然插向隔壁反向车道的出租车紧盯不舍。出租车在反向车道上高速逆向行驶,疯狂地在迎面隆隆驶来的众多集装箱卡车之间穿梭来去,左避右躲。几乎每隔几秒钟,蒋冬至就要作出可怕的急速机动:侧向躲闪,迎面穿插,s型绕行,以避免与庞然大物似的集装箱卡车迎头相撞。 周国勤身体紧贴在座椅靠背上,神经到了崩溃边缘。车窗外,顶天立地般高大的重型集装箱卡车像一群狂奔的巨兽,从出租车两旁飞掠而去,接连不断,发出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的可怕轰鸣。车灯光映照在集装箱卡车上造成的变幻而奇诡的巨大投影,也扑面而来,好似黑色幽灵,倏地一下倏地一下,不停拂过他头顶、全身,穿越整个车厢,没完没了。他真想扯起嗓子大喊一声,叫蒋冬至赶紧靠边停车:他宁愿下车与杀手在公路上拔枪对射,也不愿意坐在出租车里让疾驶而来的集装箱卡车当场挤碎,身体被几十吨重的轮胎压成一小摊血汪汪的肉浆。    

  第一回:全速摆脱(3)

  一辆混凝土搅拌车突然鸣响尖锐刺心的喇叭,快速而有节奏地闪烁雪亮耀眼的前照灯,一明一灭,警告出租车紧急避让。周国勤忍不住侧脸瞪了蒋冬至一眼,只见他非但不转向避开,反而一脚踩下油门,加速。出租车向前一窜,狂奔上去。眼看快一头撞上身躯巍然庞大的混凝土搅拌车了。周国勤脸色煞白,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但安全带死死扯住了他身体。 混凝土搅拌车发出惊天动地般巨响的刹车声。与此同时,蒋冬至轻轻一拉方向盘,出租车一个快速敏捷的左转弯,突然拐入公路边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路。 周国勤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他眼睛最后看清楚的景物,竟然是一条大字标语,刷写在小路入口处一幢两层楼农舍的围墙上:吃饭补胎。 出租车在小路上疾驶了很长一段距离,蒋冬至方才减慢车速,开口说话:“给我一根香烟。” 周国勤抖抖嗦嗦掏出烟盒,心不在焉递给蒋冬至。他还没有摆脱差点撞上混凝土搅拌车的极度惊吓:混凝土搅拌车巨大而狰狞的车头仍在他眼前晃动,尖利巨响的刹车声也仍在他耳边回荡。 紧追不舍的桑塔纳2000从刹停的混凝土搅拌车旁一掠而过,一直追出去300米距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贾海涛这才发觉,出租车从204国道上消失了。都怪那辆混凝土搅拌车身高体胖,挡住他视线,让他产生了严重错觉:他以为出租车驾驶失误,差点与混凝土搅拌车迎面相撞(贾海涛多么希望出租车真的一头直撞上去,省了他多少事啊),不得已才闪向混凝土搅拌车内侧紧急避让的,谁知道,它这么一闪,就此没踪影了。 “肯定是从一条小路上溜走了。”贾海涛迅速作出判断。他拨通老朱的手机:“我们失去目标了,开出租车的是个疯子。”他简述了出租车失踪经过。 在宝来车上,王辉把该打的电话全打到了。他已确信,204国道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封路。 “小贾失去目标了。”老朱向王辉汇报说,三言两句简述了事发经过。 “叫他们马上找到那条小路,跟进去。”王辉命令道。 他迅速拨出几个电话。随后,他边看掌上定位仪的显示屏,边看摊在小芬大腿上的地图。掌上定位仪的追踪距离为10公里左右,显示屏可用六种放大/缩小模式来实时显示出电子追踪器的位置,放大到最大,显示屏上每一方格所标示的距离可精确到20米。他按键缩小显示比例,代表电子追踪器的一个小光点向显示屏左上方移动。也就是说,出租车在204国道西侧的一条小路上疾驶。他读出他们之间大约相距3公里。 他仍在监听出租车内的动静。显然,他期待周国勤现在就向市局指挥中心实时提供出租车的移动位置,甚至提前预告出租车的移动轨迹,这样他就不必费劲使用掌上定位仪追踪了。出租车离开204国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现在也不用怕封路了。他可以调整第二套方案的部署,位置精确地布置下一个新伏击圈,等候他们大驾光临。 “我看到小贾的车了,”驾驶宝来车的司机说,“他们开进对面一条小路了。” “我们跟进去吗?”老朱问。 “跟进去。”王辉说,头也没抬。 他在地图上找到这一路段的204国道:公路西侧这条斜向西北的小路通往16公里之外的双湾镇,随后一分为二,一条蜿蜒折向东北,穿过18公里外的大武镇后,在官塘村返回到204国道上,全长约25公里,与204国道构成一个体态发胖的锐角三角形,双湾镇恰好落在这三角地带的顶点位置上;另一条折向正北,经潭子镇可直抵北段市西郊。 “小芬,木瓜和坦克现在到哪里了?”王辉仍埋头在地图上,像一个野战指挥官。 “坦克发来短信,说他已出了北段,在204国道上,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赶。木瓜说不好,他来短信说,他刚经过三名镇,快到北段了。”小芬汇报说。 “叫木瓜马上退回去,火速赶到潭子镇南面的苏荡和庆家桥,卡住双湾镇向北的两条路。把出租车车牌号告诉他。”王辉对小芬下令道。显而易见,要贾海涛在黑咕隆咚的小路上再追上出租车截杀周国勤,是不现实的。他不再犹豫,得迅速调整第二套方案的部署。 等小芬在手机上把命令写成短信,发了出去,王辉口述另一道命令说:“叫坦克立刻赶到204国道旁的官塘村,一部分人堵死从双湾镇出来通204国道的那条小路,另一部分人从小路深入进去,最好能赶到大武镇。别忘了告诉他们出租车车牌号。” 成功与否,现在惟有听天由命了。口述完,王辉略感疲惫,身体后仰,倚在座椅靠背上。他不放心地又瞄了一眼掌上定位仪。这个死有余辜的李通,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快死了,就出来大咬一口,弄出这么一大堆惊天动地的破事来,累死我们,也害了周国勤。王辉在心里怨恨起来。 击 中 “你怎么还不把我们走的路线通知市局指挥中心呢?”蒋冬至问。 “干吗要通知他们?”周国勤反问道。 “我靠,这还用说吗?”蒋冬至诧异地望向周国勤,“要他们派一辆警车来保护我们啊。”    

  第一回:全速摆脱(4)

  “你想得倒是简单,万一我们走的路线被人泄露出去了,我们不就死定了吗。” “还不至于吧,你们内部真有这么腐败,马上会向黑道通风报信?”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现在最安全的措施就是:我谁也不信。”周国勤回答,望着车窗前面漆黑一片的夜色,神色茫然。 出租车颠簸着,在小路起伏不平的劣质水泥路面上快速行驶,前后见不到一辆车,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小路一旁是连绵一片的乡镇工厂,低矮丑陋的厂房轮廓和黝黑的农舍剪影交错出现;另一旁是一条小河,河边大树森然,水草丛生,对岸有零星而孤寂的灯火。一条狗在远处拼命吠叫。 “你说,他们还在后面追我们吗?”蒋冬至再次发问。他对眼下的形势有些不知所措。 “肯定在追。不过你车技好,估计他们追不上。我倒担心他们派人在前面等我们。” “放心,这条小路我熟悉,前面是双湾镇。还有五分钟我们就到镇上了。”蒋冬至顿了顿,迅速看了周国勤一眼,提议说,“到了镇上,我们先躲起来,你打电话叫你信得过的警察哥们开一辆警车来接我们,你看怎么样?” “不行,”周国勤断然拒绝,“绝对不行,我不能连累别的警察,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出了人命,我没办法交代。” “我靠,你这是什么狗屁话。”蒋冬至立时义愤填膺,“你们到底是一帮什么警察呵?靠,你连累了我这个老百姓,害我和你一起被人追杀,反倒可以交代啦?” 这时候,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阵轻快悦耳的鸟鸣,是蒋冬至手机响了。蓝牙耳机还在周国勤耳朵上,蒋冬至没好气地朝周国勤伸出右手,粗声粗气道:“把耳机还给我。” 周国勤摘下耳机,递给蒋冬至。蒋冬至戴上,按下控制键:“喂?” “请周国勤听电话。”耳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南段市公安局局长戴宏。”陌生男人说。靠,公安局长也知道我手机号码了。肯定是从110报警台弄到的,蒋冬至想。 “找你的,是你们局长。”蒋冬至摘下耳机,递给周国勤。 周国勤戴上耳机,耳机里陌生男人急切地问:“喂,喂,是周国勤吗?” “我是。” “我是戴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人在哪里?” 周国勤不回话,沉默倾听片刻后,果断按下控制键,摘下耳机。他随即伸手到仪表盘上,取过蒋冬至的手机,按键关机。蒋冬至迷惑不解地瞄着周国勤:“你们局长你也信不过啊?” “对。我现在谁也信不过。” “那好,马上就到双湾镇了,我下车,你自己开车去北段。”蒋冬至说,“我不想陪你死。” “好。”周国勤答应道,爽快而又响亮。 从车窗前可以望见,小路一旁的小河消失了,出现了许多新建的仓库建筑,低矮的圆拱形屋顶轮廓连绵起伏;另一旁乡镇工厂愈加密集,村庄依然犬牙交错地混杂在工厂之间。 沉默片刻,周国勤问:“从双湾镇一直向北开,能不能直接开到北段?” “当然能开到。”蒋冬至回答说,“这条路走到双湾镇就一分为三了,一条笔直向北,经过潭子镇,直通北段;第二条在西边,也直通北段;第三条右转弯,经过大武镇,一直走到头,就回到204国道上了。我看你还是右拐弯走第三条路为好,从204国道去北段安全,警察现在应该差不多封锁204国道了。” 云生饭店及其所在的十字路口,被杏黄色隔离带圈了起来,严禁靠近;大批警察封锁了附近街道。十几辆警车的警灯闪闪烁烁,发出忽红忽蓝的耀眼光芒,搅碎了凄清寂静的初春夜色。李通的尸体仍直挺挺躺在饭店门前空地上。在隔离带外面,挤满了黑压压的看热闹的人群。 第一位赶到枪杀现场的市局刑警队成员是三十三岁的资深警官卢杨。他中等身材,微胖,一张严肃的脸上表情淡然,眼神灵活飘逸,深不可测,似乎有一种善于捕捉细节的天性。 一帮技侦人员紧随在他身后。拍照、摄像、绘图、尸检,寻找蛛丝马迹,询问饭店侍者和目击者。他们在现场忙了半个多小时。卢杨第一眼就认出了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是李通,梁市长的秘书。他和李通认识,有过几次交往。从尸体上找到一个驾驶证和一张信用卡,姓名和签名都是李通。此事非同寻常。卢杨立刻致电市局值班室,值班领导正巧是新获提拔的刑警队副队长桂建东。 桂建东在第一时间驱车赶到现场,接手了这一重大枪杀案。他宣布了严厉的保密纪律:鉴于遇害人身份特殊,案情重大,在现场工作的任何人都必须守口如瓶,不许胡乱猜测,不许私下讨论,不许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连自己老婆孩子也不能吐露一个字。谁违反纪律,就剥谁的皮。1 初步尸检表明,李通身中两枪,全都在胸口最致命处。而且,从李通胸膛前后的巨大创伤口来判断,枪手使用的应该是步枪之类的重杀伤力武器,而非手枪。卢杨站立在云生饭店前,朝斜对面5幢4层居民楼眺望片刻。他基本断定,枪手是躲在居民楼上开枪的,因为它们是附近惟一可俯瞰云生饭店的制高点:视野良好,距离适中。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第一回:全速摆脱(5)

  卢杨叫过两名刑警队员,要他们立刻去找到负责这片街区治安的当地派出所民警,一起到斜对面居民楼连夜挨家挨户排查,重点放在二楼以上住户,凡有一扇窗户朝向云生饭店的房间,都要仔细勘察,必须查出今晚谁家里来过陌生人。一有线索马上通知他。两名年轻警察领命而去。 卢杨转过身,看见桂建东正怒气冲冲跨出云生饭店前门,站到街上生闷气。二十九岁的桂建东瘦长身材,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和卢杨交情不错。他们俩经常交流的话题是古典音乐:“三高”和莫扎特。卢杨走过去,口气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桂队?” “没什么。”桂建东仍低头喘着粗气。 卢杨掏出烟盒,抽出两根香烟,递给桂建东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入一口,呼出,一缕蓝色烟雾在夜色中迅速弥漫,飘散。他不说话,静静站在桂建东身旁,等待他平静下来。 “我和戴局长吵了几句,讲了不该讲的重话。”桂建东抽了几口烟后,突然低声说道。 “为什么吵?” “我十分钟前接到110报警台电话,说周国勤正在被人追杀。” “周国勤?”卢杨十分惊异。 “对,是周国勤。” “你是说,和李通接头的那个人有可能是他?”卢杨马上猜出了桂建东话里隐含的意思。 桂建东用力点了点头,直望着卢杨眼睛说:“我敢肯定,就是他。他一定钓到了大鱼。” 十五分钟前,卢杨和桂建东刚询问过云生饭店惟一一名当班的女侍者,她坦白说,死者李通被打死之前和一个陌生人谈了十几分钟,陌生人出手大方,给了她和厨师每人两百元好处费,算是包下今晚饭店生意,不让其他客人进店,他还要求她与厨师一起待在后面厨房里不乱###走,不得擅自到店堂里去打扰他们,所以她和厨师一直在聊天,打情骂俏,没在意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现在周国勤在哪儿?”卢杨问。女侍者对陌生人外貌体形的描述,确实与周国勤相符。 卢杨清楚,桂建东与周国勤感情很深。周在刑警队时一向是桂最得力的干将,即便在桂被提拔当副队长之前,周对桂交代的任务也一向认真,执行时任劳任怨,从不含糊。周被调出刑警队后,桂对自己无力帮他而耿耿于怀,内疚至今。现在周在被人追杀,命在旦夕,桂怎能不急? “在204国道上,一个出租车司机报的警,周国勤在一辆桑塔纳出租车上,他们在去北段的路上,周国勤亲口跟110的接线员讲,有两辆车在追他们,情况非常危险,要求紧急增援。”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和北段市局联手,封锁204国道,把周国勤捞出来啊。”卢杨说。 “戴局长已经派了十几辆警车去204国道支援了。不过,戴局长不肯立刻封路,他怕影响太大,说要等请示了市领导以后再决定。可市领导一时找不到,你说急不急人?我要戴局长先下令封路,他不听。我怕等找到市领导批准了,已经来不及了,周国勤现在凶多吉少。”桂建东说话时,语气里透出强烈的激愤情绪。 “不会的,既然有十几辆警车去支援了,应该会没事。周国勤一向很机灵的。”卢杨安慰说。 桂建东心事重重,摇了摇头,神情颓丧而焦躁。他犹犹豫豫瞟了几眼卢杨,挥动夹着烟卷的手指,小幅度地指了指地上李通的尸体,轻声说:“问题是他钓了大鱼,这就复杂了。你明不明白?我的眼皮一直在跳,跳得很厉害,现在还在跳。” “放松一点,桂队。” “我他妈的就是放松不了,”桂建东又激动起来,“我感觉今晚要出事。” 停顿了一下,他压住情绪又说:“刚才我一直在打那个报警的出租司机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不知道是已经出事了,还是被周国勤关机了。他自己的手机也关了。” “你别急,他不会有事的,”卢杨继续安抚桂建东说:“换作我,我也会关掉手机的。你替周国勤想一想,他私下里和李通碰头,结果李通被当场打死了,他被人追杀到现在,明摆着是钓了大鱼,你说他还敢相信谁呢?” “也对。” “戴局长知道周国勤是和李通接头的那个人吗?”卢杨扯开话题,眼睛里倏然掠过一丝诡异。 “知道了,我对他讲了。”桂建东心不在焉回答道,心里仍想着周国勤。 “他怎么说?” “他没有表态。” 卢杨的手机响了。他接听,是在新沧市的一个老同学来南段市出差,想聚一聚,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他回答说实在抱歉,有案子正在忙,等过了明天中午再说,随即挂断。他转回身,看见桂建东站在原地在等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说吧,想让我干什么?”卢杨见桂建东犹豫,先开了口。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桂建东恳求说。 “没问题。” “今天晚上我肯定分不开身,你能不能带几个人,带好枪,开一辆小面包车,到周国勤家去,在外面守候?我担心有人要害他老婆孩子。”桂建东满脸焦虑,眼睛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痛苦。 “地址呢?” “我马上发短信给你。”    

  第一回:全速摆脱(6)

  “放心吧,桂队。我马上就去。”卢杨拍了拍桂建东的肩膀,转身而去。他突然想起什么,跨了一步后又回过头来,盯了桂建东一眼,提醒道:“别和戴局闹得太僵了,对你没有好处。” 出租车驶进了双湾镇。街道上行人稀少。一家墙面破旧的小饭店里,有人边吃喝边说笑。一盏路灯下,摆了一张台球桌,围了一群衣服鲜艳的年轻人,他们好奇地抬起头,望着出租车从身旁驶过。等出租车远去,站在人群外围一个中等个子戴眼镜的年轻人,悄悄离开台球桌,转身拐进附近一条黑暗细长的小巷里。他沿着小巷往深处走,走了一段路,站住,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木哥,我是小六,我看到出租车了。” “看清楚车牌了吗?别他妈的搞错了。”手机里传来木瓜粗哑的声音。小六正巧住在双湾镇,以前跟木瓜混过,交情尚在,所以被木瓜临时雇来充当他放在双湾镇上的第一个前哨。 “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 “谢谢了,兄弟,没你事了。”木瓜挂断手机。 蒋冬至将出租车停在一个岔路口,他已观察过了:街道对面是一家小旅社,隔壁是一家灯火通明的火锅店,人影晃动,正在营业中。他抬腕看了看自己的夜光电子手表:20∶30。他侧脸望向周国勤:“我下车了。” “我改变主意了。”周国勤说,掏出手枪对准了蒋冬至。 “我靠,你这么不讲信用?我就下车,你敢怎么样,真开枪?” “你不用下车了,我下车。”周国勤笑了,他收起手枪,“在公路上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不好意思再害你砸掉饭碗,你靠车吃饭。我另外再打一辆车走。” “也好。”蒋冬至答应道,略感尴尬。他发觉自己没幽默感了。 “我有一事相求:今晚你千万别再打电话报警了,要不然,我会凶多吉少的。”周国勤望着蒋冬至眼睛,神情异常严肃。蒋冬至心里嘀咕,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不报警呢? “我答应你,我不报警。” “另外,你现在不能掉头往回走,也不能从前面拐弯走204国道。你最好从西边朝北走,绕个大圈子,明天再回南段去。” “为什么?” “追杀我的人肯定在后面追,你一回头正好碰上他们,找死啊。就像你说的,204国道应该已被警察封锁了,你一去肯定自投罗网,不就等于你去报警了吗?” 说完,周国勤推门下车。蒋冬至发愣地望着周国勤走远,随后驱车朝前开去。他脑子里面空空荡荡的,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突然感觉自己无比孤独,心口部位开始不明真相地疼痛起来,疼痛感朝身体内部蔓延,扩散,虚空地漂浮在深处,持续不断。他往座椅靠背上一靠,生自己的气:有必要这么不安吗?他觉得自己是傻瓜,摸了摸胸口,问自己:这里面真有良知和道义吗? 蒋冬至掉转车头,开回到岔路口。周国勤早已不见了踪影。蒋冬至下车,朝岔路深处奔跑进去十几米,仍没找见周国勤,于是迅速回撤,怕出租车被人偷走。就在此时,蒋冬至看见一个高个男人站在一家小杂货铺的灯影里,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是周国勤。他正在买香烟。 “喂,”蒋冬至叫喊道:“你还走不走?” 周国勤转身,快步走过来,对蒋冬至笑脸相迎:“我还没有等到车呢。” 蒋冬至也笑了:“算了,你别装了。今天算我倒霉。” “我会连累你的。” “你还装。你已经连累我了。” “那你还去不去北段啊?” “我靠,朝正北走,双湾镇只有两条路,这条路通北段,另一条也通北段,你说我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蒋冬至一闪身进了出租车。周国勤也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你不是有枪嘛,两个人走比一个人走安全。”蒋冬至向周国勤解释了让他搭车的理由。 王辉估计出租车出了双湾镇:在定位仪的显示屏上,双方车距突然间拉大了。这是因为这条小路一到双湾镇就消失了,过双湾镇向北,全是新修建的乡镇公路,路况好,出租车行驶得更快了,而宝来车和桑塔纳2000却一前一后还在小路上颠簸着艰难前进。 距离一远,王辉发现监听耳机里杂音和干扰骤然增多,声音开始模糊不清,想要听全蒋冬至和周国勤之间谈话,已非常困难:经常是忽然断断续续传来几句话,没头没脑的,尚未弄清意思,就被一大片可恨的嗡嗡声淹没了。王辉判断,周国勤仍没发现自己皮鞋后跟里被装上了窃听器。要不然,他会接踵发现,另一只皮鞋后跟里有电子追踪器。照理,他会扔掉电子追踪器,摆脱追踪。但直到此刻,电子追踪器仍在正常工作。 接下来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王辉面前:那个警察出身的出租车司机是否也要被灭口?既然已无法完整窃听周国勤的谈话了,那么,他王辉也就无从得知,周国勤现在是否已将内情泄露给出租车司机。这绝对是危险的空白,也绝对是他王辉无法承担得起的空白。 我按逻辑办事。王辉想。今晚遇到周国勤,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倒了八辈子的霉:命该绝。 “给木瓜发短信:目标已到了双湾镇北面,车上有两个男的,一把54式手枪。不能留下一个活口。”王辉对小芬下令说。   & 华人

  第一回:全速摆脱(7)

  木瓜三年前曾拦劫过一批来历不明的摇头丸,事发后差一点让一个叫汤军的黑道头目给杀了。是徐中路一句话救了他一条命。自此以后两人成了江湖兄弟,徐中路时常用钱财和物资补贴木瓜,而木瓜则对徐中路忠心耿耿,招之即来。 由于原先部署被紧急改变,木瓜还未及赶到北段南郊,就接到短信命令,掉头折返向西南,直插向潭子镇以南的苏荡和庆家桥。事情太急,而且明摆着要杀人,木瓜只叫了五个他认为最可靠的兄弟,分坐一辆北京越野车改装的厢式货车和一辆四吨解放卡车火速赶来。他怕多叫人显眼,张扬,事后麻烦多。 木瓜拿出了他拥有的全部武器家当,总共三支猎枪:一支被锯短的宽甸猎枪厂制造的“猎犬”牌双筒猎枪,两支“盾”牌唧筒式猎枪。三支猎枪均使用12号猎枪弹,区别在于:唧筒式猎枪一次可装5发猎枪弹,开枪后通过手拉推护木的连贯动作,退出弹壳,带动唧筒式弹仓供弹,可再次射击,火力凶猛,几乎相当于半自动猎枪。 但问题在于,木瓜要靠这三支猎枪去扼守两条乡镇公路,拦截一辆高速行驶的出租车,并且得确保击毙车内的两个目标(其中一人还是携带一把54式手枪的警察),这就非常接近于去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猎枪射程近,有效射程不超过35米,根本不可能对运动目标实施正面狙击;而猎枪弹又是霰弹,要让12号猎枪弹穿透出租车厚且黏的前风挡玻璃直接命中目标致死,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当然,木瓜非常清楚,今晚他没有选择:他不可能退出,也不可以袖手旁观,既然徐中路十万火急召集他木瓜出动,屈尊寻求他帮助,要的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结果,哪里会去管他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