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快马加鞭下未到戌时便已进了洛阳城,马车并未直奔舒夜轩,而是在俊美青年的授意下绕着洛阳城无目的地奔跑。青
年懒洋洋靠在舒适地靠枕上,满是无聊地看着窗外众生相。这些人庸庸碌碌一辈子所挣的,只怕还不够自己一顿晚膳
但这些人却很容易满足,哪怕路边一朵野花,都能令他们喜悦;反观自己,权势,财富,应有尽有,却总觉心中空
寂,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蒋龙,去舒夜轩。”
控马的黑壮大汉应一声,调转马车,往另一方向驶去。
舒夜轩是洛阳名气最高的小倌馆,其中各色倌伶应有尽有,并且都绝对是调教得相当好的美色。虽然消费其高,仍吸
引了不少喜好美色的王公贵族。
因为之前已绕着跑了半个洛阳城,马车重新停在舒夜轩时正到子时。舒夜轩刚开馆不久,门前站了几名龟奴招待客人
正对着来来往往的富贾们陪着笑脸。突见来了一辆八匹健马拉着的豪华马车,龟奴门瞪大了眼,讨好地围拢上去,
一名机灵的龟奴已直接趴在车门外,恭声道:“大爷,里边请!”
名为青的年青书生跳下车,将那些吵嚷的龟奴赶到一边,拉开车门道:“主上,到了。”
被唤为主上的俊美青年起身,就着那龟奴的背缓缓踏下马下,顿时引来一片吸气声。
龟奴们是因为那一身昂贵的锦衣华服而羡慕得直抽气,而那些站在舒夜轩门外的商贾们则是因为青年俊美绝伦的容貌
而直叹气。看过这个人以后,谁还能对里面温顺没个性的小倌提得起兴趣?可惜,这么一个孤冷绝傲的人,即便他们
倾家荡产只怕也无法引得他的青睐。
青年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立刻便绝了那些人窥探的目光。冷哼一声,举步踏上台阶。围挤在门外的商贾们不自
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蒋龙紧紧跟在他身后,青笑着扔给那还趴在车门边的龟奴一张银票:“你很机灵,干得不错。”主子有相当重的洁癖,这小龟奴只见他们来过一次就记住了,将来好好训练一下,或许还用得上。
因为是小倌馆,舒夜轩并没有青楼那种浓烈的脂粉味,角落里只点上淡淡的香薰。夜间节目还未正式开始,只有舞伶
在台上踮着脚跳水袖舞,楼下客厅坐满了前来寻欢的男人,每人手中抱着一个小倌饮酒或喧哗。
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迎了上来,笑得脸上脂粉一层一层往下抖落:“哎哟我的爷啊!是哪阵风把风雅公子您给吹来了?您可不知道哟,就您两个月前来那一次以后,我们家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为您犯了相思哪!日盼夜盼,可总算把您给
盼来了!来,我这就叫孩子们来陪您……”
“雅房。”青掏出银票一晃,老鸨立即闭了嘴,媚笑着接过银票,暗暗对着公子风雅咽了咽口水,姗姗地转身带路。
银子是很吸引人,但这种极品的男人更加令人垂涎。哦,若是能亲热一晚,娇娇我倾家荡产都愿意!在心里不停地发
春,老鸨娇娇扭着肥硕的臀部踏上楼梯。
风雅背着手等老鸨身上的脂粉味淡去,才缓步跟上。正欲上楼,便听一阵喧哗,有人呼:“来了,来了。”
风雅转身,便见十多名小男孩被龟奴驱赶着进了厅。最小的似乎还不到十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在前厅站成了
一排,满脸惶恐。
第十三章
风雅背着手等老鸨身上的脂粉味淡去,才缓步跟上。正欲上楼,便听一阵喧哗,有人呼:“来了,来了。”
风雅转身,便见十多名小男孩被龟奴驱赶着进了厅。最小的似乎还不到十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在前厅站成了
一排,满脸惶恐。
客厅里的人欢呼着抢上去,围着小男孩们拉扯。这是舒夜轩相当吸引人的一个节目:调教。
要将一个孩子调教成出色的小倌,花费数年时间倒是小事,主要是要真正教好,很难。除了举手投足间必能引诱客人
以外,如何一眼辨别客人的爱好,不经意间就能讨客人欢心,还有婉拒客人时,却不能令客人不快,等等等等,这些
都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学得会的。于是舒夜轩便有了调教这一节目。让客人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男孩侍候自己,可以
随意抚触,但不能做到最后。
初来的小男孩都很不听话,这么做不仅能打击他们的锐气,而且接触客人多以后,自然而然的就能明白很多东西,将
来出阁的时候才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客人。同时还可以通过这个节目增加客人的新鲜感。毕竟温柔贴心的小倌看久了也
会腻烦的,偶尔来这么几个会反抗的小男孩也挺有意思。
不一会男人们便散开了,十多名小男孩已被手快的人抢了去,男孩们尖叫踢打着,被那些肥胖的男人或扛在肩上或搂
在怀里带回了座位。风雅冷眼看着众人散去,转身踏上楼。看别人哭就会心软,然后出手搭救这类的蠢事轮不到他做
由得别人幸与不幸,与他无关。
走了两步,风雅停下。疑惑地看向大厅。角落里居然还站了一个人,双手握在胸前,独自站在那儿瑟瑟发抖。再仔细
看,了然。
想来是给他尽量打扮过的,发上还滴着水,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或许靠近还能闻到花露味,换上了一身纯白丝袍,袖
袍边绣有繁复的金色纹理。可惜,这身漂亮的衣服,穿在这小孩身上实在是不合衬。
这小男孩身体单薄得不可思议,柔软的丝袍穿在身上只显得空荡荡,眼睛很大,却毫无灵气,空茫茫地看着前方,衬
得整张脸更加瘦小,看起来极度营养不良的样子。风雅摇头,难怪那些男人不肯要他。模样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又干
又瘦,看起来还有点痴呆,漂亮又可人的小倌那么多,谁可能看得上这种残次品。
不远处几个男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一个男人走过来将这小男孩抱回了位子上。风雅挑眉看着,这小男孩果然是
“与众不同”。别的小男孩又叫又闹的反抗,那些男人制都制不住,年纪小的也是哭得稀哩哗啦做为反抗的方式,反
观这小孩,被人抱在身上又捏又揉,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乖乖坐在男人身上,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
那男人备感无趣,将小男孩摔在地上,骂了声:“妈的,跟抱个木头一样,没劲。”
那一摔并不轻,小男孩蜷在地上,半响才爬得起来,也不走,缩着身体静静坐在那男人脚下,咬着手指,怯生生的样
子倒像是怕男人不肯要他。周围的人忍不住看向这边。那男人极不快,抬腿一脚踢倒小男孩:“妈的,还不滚,又丑
又呆,鬼才看得上你。”
“哎哟我的娘哎,这位大爷您真是……”老鸨娇娇惊叫着扭着腰跑过去,拍着男人的胸口给他顺气,一双巨乳在他脸
颊上蹭啊蹭:“我的周老爷哎,您消消气!这小孩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以后我会好好教他,教好了再来给您陪罪
您消消气,消消气。玉儿,还不给周老爷倒酒降降火。”
周老爷身边的小倌便偎上前来,攀着他手臂道:“老爷您别生气了,陪玉儿喝酒嘛!”
那周老爷淫笑着拍拍玉儿的脸蛋:“还是你这小妖精讨人喜欢。”又喝道:“还不叫他滚!”
“哎,这就走,这就走,您慢慢玩,玩得开心点!玉儿,好好侍候着周老爷啊!”娇娇陪着笑退后,踢了踢那小男孩
“还不快起来。”
那小男孩低哼一声慢慢坐起来,风雅惊讶。这孩子脸上居然无半丁点的屈辱或愤恨,抱着被踢痛了的部位坐在那里,
眼里空空茫茫,带着怯意,没有一丝隐忍,似乎被这么对待,是很平常的事。
老鸨提着他的手腕把他拖起来,低声骂:“还磨蹭,还想挨打是不是。”拎着他就想走。
谁知那孩子却不肯走,一脸焦急道:“我……我的……”许是被打得痛了,喘着气,说话都不利索。
老鸨扯着他离开,骂道:“我什么我,快走。”
那孩子一急,居然抓住周老爷的衣领不放:“不……不走……爹爹的……要给我……”
“你这孩子!”老鸨一看坏事了,周老爷的脸色黑得可怕,干笑几声道:“哎,小孩子调皮,周老爷您慢慢玩,玉儿
好好侍候啊!”说话间夺过小男孩的那只手拉着他就走。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她这的,被打坏就赔大了。
没跑几步那周老爷便追了上来,对着小男孩的腰眼就是一脚,踢得他往前飞了出去,摔在台阶下,抬起头,额角沁出
了血丝,茫茫然看着前方。风雅这才发现,这孩子,居然是个盲人。
周老爷又走上前来,扯着小男孩的头发骂道:“妈的,不懂规矩,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老鸨一声尖叫,冲过来拦住他:“周老爷哎,您消消气!这只是个孩子,只是孩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放屁,今天老子不把这小崽子打烂我就不姓周!”两个人拉扯着,小男孩的头随着被撕扯的长发晃动,疼得抱着头
低低的哼叫。
真是闹剧!风雅冷哼,转身上楼。没发现小男孩死寂的双眼因为他这一哼而放出了光。
突听一声惨叫,风雅转头,居然惊讶的看到刚才那个还乖乖任人打的小孩,居然抱着那周老爷,正狠狠咬他手臂。周
老爷叫得杀猪似地凄惨,血从被咬的地方流了出来,看得所有人都呆住了。谁想得到这个似乎毫无反抗力的孩子居然
会突然做出这种事。
老鸨首先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尖叫,冲过来要推开那小男孩:“要死了要死了,这是干什么啊!来人啊,快拉开他!”
刚才还站在一旁看的龟奴们都冲了上来,好不容易架开小男孩。那小男孩却死命挣打着,居然挣脱了龟奴的挟制,跌
跌撞撞的跑上楼梯,一把抱住同样呆愣了的风雅,叫着:“爹……爹爹……”
风雅有些反应不过来,慢慢低下头,已经看不见那个木讷胆小的小孩。抱着他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脸上,漾着灿烂
的笑,无焦聚的瞳眸里,竟似溢满了光茫,泪水缓缓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在地!
第十四章
风雅有些反应不过来,慢慢低下头,已经看不见那个木讷胆小的小孩。这个抱着他的男孩,瘦瘦小小的脸上,正漾着
灿烂的笑,无焦聚的瞳眸里,竟似溢满了光茫,泪水缓缓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在地!
“嗯……爹爹……”小男孩一手紧抱着风雅,另一手擦了擦眼角,笑着埋进他怀里。
风雅一阵嫌恶,正欲推开他,却听小男孩欢快的道:“你没事……太好了!”风雅怔愣,手不自觉的放下,只听得小
男孩稚嫩的声音在他胸前响起:“爹爹不见了……伊儿好担心……他们说……听话就能见到爹爹……伊儿……有听话
哦……。”伊恩抬起头,冷冰的小手触着爹爹的脸,笑得安心:“爹爹没事……太好了!”又埋进爹爹怀里,深深嗅
了一口。爹爹的气味呢,好想念,伊儿再也不要跟爹爹分开了。
“你没事,太好了!”
“白痴,不要吓我啊!”
风雅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淡定的少年也曾一脸焦急地对他说过这句话。转眼物是人非,再也没人问过他好
是不好?他成了千殿之主,江湖中谈之色变,视之如魔的存在。部下们只知敬仰他,追随他。仰慕伴随着咒骂之声不
绝于耳,却再也没听过这句淡淡关怀的话了。
“妈了个小崽子,敢咬我,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那周老爷又冲了上来,拽住伊恩头发就往外扯。伊恩痛叫,被扯离
了风雅怀抱。
周老爷狞笑,心里恨恨算计着怎么整治这让他丢尽脸的小鬼,却觉人影一晃,一名蓝色锦衣的俊美男子已站在他眼前。
冷冷一笑,周老爷便觉手腕一阵钻心的痛,手腕不知何时被男子抓住,正狠狠地捏得他生痛。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放手、快放手!”周老爷痛得大叫,腿一软跪在地上,手骨上传来怪异的咔咔声。周老爷
脸色惨白,痛得声音都变了。“大爷,大爷,您饶了小的,求您,饶了小的……”说到后来已经是涕泪交零了。
风雅冷哼,放开了手,那周老爷立刻便瘫软在地,由得家奴们把他扶了下去。
风雅转身,轻道一声:“走。”上楼几步,停下,发现那小瞎子没跟上来,呆傻地站在那里。
不快地走下楼,揽过那小身子,轻易便抱在怀里,上楼。青在一旁道:“还是让属下……”
“不必。”风雅拒绝,也不是很理解向来洁癖的自己为什么不讨厌这脏兮兮的小孩。
专注于自己的思绪里,风雅没发现抱在怀里的小孩此时一脸惶恐无措的模样:
不对,不对,不是爹爹,这人不是爹爹!虽然声音和身上的味道都很相似,可是不对,跟爹爹的还是不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伊儿、伊儿认错人了!那爹爹……爹爹在哪里……
第十五章
怎么办怎么办?伊儿、伊儿认错人了!那爹爹……爹爹在哪里……
伊恩的恐惧随泪水溢了出来。他想起之前那些人说的话,要听话的才可以让他见爹爹,现在伊儿不乖了,是不是就见
不到爹爹了?
可是、可是……伊恩咬着下唇,抽噎着,有点喘不过气来。伊儿、伊儿刚才都有听话啊!伊儿很乖的很听话了的,要
不是、要不是以为听到爹爹的声音,伊儿、伊儿也不会咬人啊……因为、因为那个人扯着伊儿头发,不让伊儿去找爹
爹嘛……伊儿……只是想跟爹爹在一起……
蠢东西哭得厉害,风雅低头看着,皱眉。刚才挨打的时候都没哭,到现在还哭什么哭?莫非是故意要让自己可怜他?
不可能,这小鬼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呆子,那他哭得那么凄惨干什么?
正疑惑呢那蠢东西又动了起来,不停地要挣扎出风雅的怀抱。“爹爹……爹爹……的……我的……衣服……给我……”
“干什么你?”风雅不耐,喝道。头一次有人被他抱在怀里还要挣扎离去的。平常哪个侍妾不是一躺在他怀里就酥成
一团泥,虽然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但这蠢东西的“目中无人”还是让风雅不爽极了,更是箍紧了手臂,把他按
在怀里。
“我……我……”伊恩被这么一喝,又吓得不敢动了。他天性胆小,刚才会出口咬人也是急坏了,现在想想还会后怕
哪还敢做任何反抗。可是、可是……“衣服……”爹爹给伊儿的衣服……说好了伊儿听话就还给伊儿的……伊儿不
听话了……衣服怎么办?
“房间在哪里?”风雅冷哼,懒得理他。老鸨娇娇忙赶上前来,扭着屁股带路,边不时地偷眼看。这风雅公子看起来
傲气凌人,怎么居然对这脏兮兮看起来智力还很有问题的小孩那么好?上次来的时候全馆的小倌都派去侍候他了,都
没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今儿是怎么了?哎呀,莫非其实他喜欢的是这种型的?那就难怪了!舒夜轩里的小倌哪个
不是聪明伶俐贴心可人,这种又蠢又呆的倒还真没有过。
老鸨娇娇一边寻思着要不要回头也弄几个蠢笨点的小倌,一边俐索的打开了二楼天字号雅房。在门外陪着笑,看风雅
走进去,直接抱着那笨小孩一起坐到红木椅上,当下眼珠子瞪了瞪,心里下定决定一定要弄几个呆点的小孩回来。
其实风雅很想把这蠢东西放下,但这小小的东西已经哭得没力了,软绵绵瘫在他手上,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假他人之手
想想反正抱着挺舒服的,也无所谓了。
蠢东西还在哑着声念叨:”衣服……爹爹的……衣服……。”
风雅皱眉,不耐地问:“他说什么衣服?”
老鸨愣了一下,也不是很明白,吭吭哧哧地道:“您稍等,我去问问,这就来。”
不一会老鸨就回来了,翘着兰花指捻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一边走一边扇着丝绢:“哎哟这什么东西呀这真是……”
风雅也忍不住捂住鼻,那披风上的异味实在令洁癖的他不舒服。
小东西却像是捡到宝似地,欢叫着伸出手抢过披风抱在怀里。这是爹爹留给伊儿的东西呢,是伊儿的宝贝。
刚抱上了披风,肚子却又咕噜咕噜叫起来了。伊恩没什么自觉,反正饿肚子是常事,其他人却不那么认为。青拉着蒋
龙一起出外张罗食物。主上今天的行为太奇怪,身为部下最好还是少听少看的好。娇娇也很识实务的欠身出去,并锁
好了门。
房里只剩两人,风雅冷着脸看这蠢东西还在抱着那脏破的披风笑得很开心,心里莫名一阵不快。随手掂起桌上的一块
桂花糕放到蠢东西手里,那蠢蠢的小孩立刻惊讶地放开了披风,捧着桂花糕猛嗅,拼命吞咽口水。然后轻轻将桂花糕
瓣成两半,一半放在披风上,小心翼翼包起来。
“白痴,你瞎了啊?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有多脏……”风雅一阵厌恶,高声骂道。
突然嘴巴被塞住,那蠢东西手上的另一半桂花糕被喂到他嘴里。蠢东西傻呼呼地露出一个笑容问:“好吃吧?”
风雅瞪着眼,看蠢东西不舍地细细舔着手指上的糕屑,最后咂咂嘴,舔舔唇,抱着那披风钻到了桌子下。
“喂,你干什么?”风雅掀开桌帘,看到蠢东西居然抱着披风蜷缩在地上。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奇怪地抬了抬头,像安
抚小孩子似地说:“不够吃吗?没有了哦!这个是留给爹爹的,你不能吃!”
第十六章
“喂,你干什么?”风雅掀开桌帘,看到蠢东西居然抱着披风蜷缩在地上。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奇怪地抬了抬头,像安
抚小孩子似地说:“不够吃吗?没有了哦!这个是留给爹爹的,你不能吃!”
“我吃……”风雅气结,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跟一个蠢小孩抢东西吃的地步了?真想把这没见识的小鬼拖出来打一顿,
一块糕点而已,他堂堂千殿魔主何时放在眼里……不对!风雅怔住,回想这蠢东西的话,问:“你以为只有这一块吃
的?”
“嗯。”伊恩理所当然点头,又有点担心地爬过去,抚着他额问:“还饿吗?”然后抱着他,头枕在他肩上,怯怯说
“对、对不起哦!伊儿、伊儿要留给爹爹的……下回、下回伊儿的都给你!”可是下回要多久啊?伊恩愁着脸想。
被坏人抓去之前只吃了一点饭,后来因为旁边都是很恶心的腐烂味,还有很多毛毛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还咬伊儿
吓得不敢吃饭不敢睡觉,感觉上,应该是有好久好久没吃了哦?跟着刚才洗完澡后让伊儿吃了东西,虽然伊儿因为
被人推倒匆匆忙忙只吃到一口……伊恩脸色越发苦了起来。伊儿,已经吃过东西了!不管是跟娘亲的时候还是现在,
好象伊儿都是要好久好久才能吃到一顿饭的呢,下回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吃的?可是、可是……这个人说他饿啊!
饿肚子好难过的!伊恩心疼的想,手不自觉抚向抽痛的胃。
放开他,伊恩爬回去摸索到爹爹的披风。犹豫地展开,一脸愁容。还有一点吃的,怎么办呢?伊儿想留给爹爹呢!不
知道爹爹是不是也像伊儿让坏人抓住了?要是爹爹也没吃饭怎么办?伊儿要准备好吃的给爹爹呢!可是……这个人也
在饿肚子……
蠢东西脸上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没饭吃的乞丐来看。风雅却没办法生气。他刚才给这蠢东西把
过脉,看那虚弱程度他应该至少有三天没有进食了,却在以为只有一点食物的情况下分出了一半给自己。还有什么好
说的呢?有时候,一点小小的事,就可以反应出很多东西。
看着小东西很烦恼地犹豫了一阵后,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将那半块桂花糕递给了他。“吃吧,吃了就不饿了!”
风雅笑着,就着他的手咬了下去,然后看小东西一脸痛惜地抱着披风说:“爹爹对不起。”嘴里带着香甜的糕点味,
随着吞咽,有什么东西悄悄滑落到心里。
第十七章
一把捞起小东西坐回椅子上,风雅拍拍他,又掂起一块绿豆糕放到他嘴边:“放心吧还有,够你吃个饱的了。”
闻着香甜的味道,伊恩很拼命地吞咽口水,然后小小声问:“那个……你的娘亲凶不凶?”
“娘亲?”风雅挑眉,这小鬼不是还想留一块给他娘亲吧?“她早死了。”鬼还记得她凶是不凶。
“那……那……”伊恩大概明白死的意思,咬着唇怯怯地问:“吃多一点,她不会生气哦?”
弟弟说过,死了就是不在了,既然娘亲不在,那是不是可以吃多一点啊?以前在家的时候伊儿都是能少吃就尽量少吃
的,就怕惹娘亲不高兴。可是伊儿现在好饿,爹爹和娘亲又不在,这个人说可以吃……那伊儿,多吃一点点好不好?
“我说让你吃你就吃,管她生不生气?”风雅低骂,将整块绿豆糕塞进他嘴里。
“嗯……嗯……”伊恩吓了一跳,满嘴都是糕点,很辛苦地吞咽不下。风雅笑着给他灌了一口茶。“吃慢点,没人跟
你抢!”
“嗯……”伊儿才没有。伊恩就着茶总算咽下了绿豆糕,呼一口气,又啊了一声,抬起头担心地问抱着他的风雅:“
你饿不饿?”真差劲,伊儿只顾自己吃了,忘记这个人也在饿肚子呢!
风雅看着眼前这小东西咬着下唇,一脸懊恼担心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就着那被水润红的小嘴咬了下去。伊恩惊呼
便觉有湿软的东西窜进口里翻绞着。“嗯……伊儿……没有……”东西都让伊儿吃光了,嘴里没有了啊!
伊恩抵着他,想解释,舌却被吸吮住,与他绞缠着。半晌,风雅才放开气喘吁吁的伊恩,笑看着伊恩脸色红通通地猛
吸气,眨眨润湿的眼睛,一脸歉疚地跟他说:“对不起哦,嘴里没有了,我都吃完了!”
第十八章
风雅低低地笑起来,将伊恩压进怀里,胸膛笑得一颤一颤。伊恩惶惑,这个人找不到吃的怎么还笑啊?不是应该哭吗?还是因为太难过以至于连怎么哭都不会了?
双手环上风雅脖子将他拉下,伊恩凑上去贴住他的唇,舌伸进他嘴里。虽然没有吃的了,可是嘴里还有甜甜的味道,
也让他多尝尝吧。风雅怔住,眼中似乎有一团火闪过,搂住伊恩,牙尖轻咬伊恩的舌,狠狠吸吮着。伊恩喘不过气来
推着他呜咽,风雅稍稍放开,待伊恩喘一口气,又咬上去,舌窜进他嘴里,又是一阵翻绞。
好不容易两人松开,伊恩很辛苦地急喘气,听到风雅带着调笑地说:“味道不错。”
傻傻地跟着笑,绕着舌问:“对吧?好甜的,以后要留给自己吃哦!”不然伊儿要一直内疚呢,因为自己贪吃让别人
饿肚子。啊,舌头好麻,他咬得好用力,一定是很饿了。
风雅笑着,就着他的唇又咬了一口,方抬头,道:“进来吧。”
“是。”在外恭候命令的青便走了进来,看那小娈童仍乖乖坐在主上怀里,而主上脸上居然带了淡淡的笑,两人之间
似无异样,但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青!”突听主上唤他,青猛回过神,见主上居然很温和的笑问:“食物可做好了?”不知为何青便打了个冷颤,忙
道:“是,主上稍等。”转声唤侍女们将膳食端入,脸色极不好。不过多看了那小娈童一眼,主上居然就发火了,看
起来不妙啊!
碗盘摆开,食物的香味便飘了满室。伊恩忍不住重重吞咽唾沫,惊呼:“好香!”
风雅挟了一块肉到他嘴角,伊恩却摇头,将他执筷的手往上推:“给你吃,伊儿饱了。”伊恩基本没体会过“吃饱”
是什么,但他知道吃了东西后要说吃饱了,不然娘亲会不高兴的。
风雅挑眉,骂道:“发什么神经,那点东西叫吃饱了?”手往上腹上一按,还闻得到咕噜咕噜的叫声。
伊恩缩了缩肩,知他是生气,却又不知他为何生气,只怯怯道:“伊儿……真吃饱了。”爹爹和娘亲都不在,没人告
诉伊儿可以吃多少。虽然刚才很饿的时候有想过要多吃一点,现在稍微吃了点东西,脑子便清醒过来了。想起娘亲,
哪里还敢再吃。这东西,可比爹爹喂的好吃多了,那么好吃的东西,太危险了。况且这个人也还在饿……
伊恩想到,便又小小声提醒他:“那个……不可以吃多哦……”不然会惹人讨厌的。
风雅冷哼,这小东西吃点食物还要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看了实在碍眼。扯过他抱在怀里的披风掷于地下,狠狠骂道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哪种混蛋,才能养得出你这白痴。来人!”
第十九章
风雅话音未落,一旁陪侍的侍女们便争先恐后围了上来,柔柔媚媚地一福身,用酥到骨子里的声音齐问:“谨听雅少
吩咐!”
风雅厌恶的一摆手:“都给我下去,把老鸨叫上来。”
侍女们互望一眼,都带着惊愕和不甘,抿着红唇,慢慢退了下去。尤有一人不甘心就此离去,低低地倾身,乳沟半隐
半漏,软着声问:“不知雅少还有何吩咐?”
“安静点!”风雅喝道。那侍女一惊,却见风雅正按着在他怀里挣扎不休的小娈童,有点气急败坏道:“给我乖乖坐
着。”
“爹爹的……衣服……”那小娈童低声道,声音小得猫叫似的。眼里含了泪,咬着唇不敢哭,在那里挣脱着要从雅公
子腿上下来,却被雅公子按进怀里,脸便埋在他衣襟上,抽噎个不停。哼,样子真丑,想学梨花带雨,还差得远了。
真不明白雅公子怎么会对这个丑得碍眼的小娈童那么好。
侍女愤愤不平地盯着那小娈童,打定主意回头等雅公子离去便要好好收拾他。视线突被一名青衣书生挡住,那斯文秀
气的书生以扇勾起她下颧,问:“你是何人?”
“小女子莲韵。”知他是雅公子的亲随,侍女不敢怠慢,忙福身道:“两个月前雅公子到舒夜轩,便是莲韵在一旁斟
的酒。”想起两个月前初见此人的情景,莲韵便不禁眼波迷茫。
那一天,当那俊逸非凡的人一袭白衣连袂立于门外的时候,她便痴了。
第二十章
那一天,当那俊逸非凡的人一袭白衣连袂立于门外的时候,她便痴了。只冷冷一句“我要包下这里”,那些平日里张
扬跋扈的士绅老爷们居然无人敢驳,都安静的起身离去。鸨母狂喜地招来所有姿色不凡的倌伶舞妓,她更因貌美伶俐
得以一旁侍候,由此,也陷得更深。面对这满室绝色姿容,他却只淡然一句“不错”,便飞身而出,满室银票洒落,
所有人疯狂抢拾,她眼里,却只看那遁去的白影。
百万银两,不为那歌舞香艳,人比花娇;不理那山珍海味,满室佳肴。只一杯酒,由她手中斟出的酒,便是百万赏银。少女的情怀不得不充满悸思:他那声“不错”,是说酒,抑或,人?
“当啷——”
巨大的撞击声打破少女美丽的回忆,莲韵抬头,见那小娈童居然踢翻了椅子。雅公子正抱着他骂:“活该,看不见还
瞎踢腾什么,痛死你。”一边骂,却一边给他揉着红肿的小脚。
而那愚蠢的小娈童居然不知感恩,还不停想挣脱雅公子,嘴里哭着叫“坏人”,扭着身想从他腿上下来。
“真是不知感恩。”莲韵腹诽,视线向下,便看到雅公子脚下竟有一团黑色破布,惊呼:“哎呀,怎么有这东西?”
那种脏污的东西怎能出现在雅公子身边?定是那小娈童弄的。
莲韵眼里只看得到雅公子,只想着让雅公子注意到自己,竟然就绕过了青向雅公子走去。那随从冷笑,眼里带着阴戾
她不理会。只要能得雅公子青睐,将来或能成主母,到时一个小小随从的不满,她难道还压不住吗?
靠近雅公子,福身,清冷中带着柔媚。刚才是太过急切才会失了理智,容貌虽是女人的重点,但由内而外的气质却更
能吸引男人。傲然清冷中不自觉带上一丝娇媚,她以这副模样,不知吸引了多少人为她疯狂。若不是为了等待雅公子
她怎可能留这做了侍女?洛阳城哪间青楼的花魁地位,不是由得她挑?
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否则这两月来的艰辛,她怎能释怀?
莲韵缓缓抬头,只等着雅公子的惊艳。却见雅公子正含了一口参汤,哺进那小娈童嘴里。小娈童吞下参汤,轻咳,带
着重重鼻音道:“坏人……”
“蠢小孩,你就不能找点别的词来骂?”雅公子轻笑,脸上居然满是宠溺,又挟了一块鱼肉塞进他嘴里。“吃饱了再
想点新鲜词骂人吧!”
“我……我吃多多的,让人来骂你!”小娈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愤愤然地吞下鱼肉,雅公子却笑着又喂进一口,轻
咬他耳垂,哄着他:“好好,你赶紧吃饱,留着一整晚的时间,随你想怎么样……”
话语中满带调笑,那小娈童却似乎听不懂,扁着嘴,让雅公子亲手给他喂食。
莲韵眼中的不甘更甚,莲步轻移,在雅公子身前蹲下,由上而下,胸前的风光一览无遗。拾起地上的黑色破布,柔声
道:“哎呀,怎会有如此脏污的东西?公子的衣袍可有被弄脏?请让妾身为您……嗯!”
莲韵瞪大了眼,舌头几乎快吐出来。雅公子一手拿着汤勺,轻柔地喂给小娈童,另一手却狠狠箍紧她脖子,吻吻小娈
童发要吃得他挨骂,可是、可是,真的吃了好多了呀!肚子都有点涨涨的了!伊儿……没有真想要害他啊!
“嗯,真糟糕。”风雅低下头,咬着他后颈,留下一片红痕。“挨骂了怎么办?”
“嗯……嗯……”伊恩痒痒地缩了缩肩,抓紧他衣衫,咬着下唇,故做镇定道:“不、不怕,是伊儿吃的,要骂,就
就骂伊儿!”可是、可是,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会不会挨打啊?伊儿怕!
“是,不怕。”风雅吻着他额角,知这小东西胆小,所以才感动。“有我在,这世上无人敢对你不好。”冷冷看一眼手
上几近断气的侍女,手一提将她扔了出去。
当着他的面还敢对他的人怒目而视,死不足惜。唔,他的人?这说法不错!噼哩啪啦撞击声响,伊恩惊咦,风雅却是
喝下最后一口参汤,哺进伊恩张开的嘴里,一阵翻绞后,唇贴着唇,道:“做我的人?”
伊恩好不容易喘过气,听到风雅的话,摇头:“坏人!”他抢走了爹爹的衣服,那是伊儿的宝贝。
“你还不死心啊?”风雅有些无力,那破烂的披风就在他脚下,他却决记不会还给这小东西。要让这小东西身上也染
上异味,他还怎么抱他?
青在一旁不识相的低笑,风雅瞪过去,破坏气氛的家伙。跟着嘭嘭嘭嘭整个二楼一阵颤动,老鸨颇具重量的身子出现
在门前,看到撞倒房门躺在地上的莲韵,杀鸡似的尖叫:“哎哟我的娘哎,怎么回事哟?娘的宝贝韵儿哟,你这是怎
么了?”
抱着莲韵一阵悲戚的摇晃,满身脂肪一抖一抖,一旁龟奴看了不忍,出声道:“娇娇姐哎,您要再摇几下,我看您的
宝贝韵儿就真没了。”
“咦?”老鸨娇娇停下没有眼泪的干嚎,手探莲韵鼻下,好,还有一口气。赶紧的爬了起来,指挥道:“快快,把她
带下去,叫大夫来,快点,韵儿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找你们算帐!”
看着众龟奴将半死的莲韵抬了下去,娇娇以绢抹着眼角,哀哀戚戚的走进房里,泣声道:“哎哟我的韵儿哟……这是
造的哪门子孽哟……想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大,教导你琴棋书画才艺双绝,娘全部的身家与希望都花在你身上了,
你这一病……可让娘怎么活哟……”
青翻翻白眼,一打银票晃了晃:“安静,有事问你。”
“是……是……唉,您看,吵到您了。我家韵儿实在是我那香怡楼的。”
“唔嗯……明明说了……伊儿听话……就让伊儿见爹爹的……伊儿……很乖……很听话了的……”后半句有点底气不
足。虽然伊儿一开始有很乖了的,可是后来、后来……伊儿咬了人……是不是因为伊儿不听话了,所以就不让伊儿见
爹爹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伊儿知道不乖就不能见爹爹,所以伊儿……没有再闹了呀!就算想爹爹想得要死,伊儿都没有问
就打算以后要好听话好听话,到时间就会让伊儿见爹爹了。他们……一定知道爹爹在哪里,只是因为伊儿不乖,所
以不告诉伊儿!
“好好,知道你很乖,不哭了,嗯?”风雅忙吻掉伊恩的泪,拍哄着,又瞪向笑得尴尬的老鸨。“去,把卖身契拿来。”知他们这是驱哄孩子的手段,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先看看能不能从卖身契上找到线索了。
老鸨退下,伊恩也停止了哭泣,抽噎着拉住风雅的长发,可怜兮兮地求他:“伊儿……会听话的……伊儿……想见爹
爹……”
“乖,会让你见的。”风雅吻着伊恩水盈盈的双眼,保证:“就算你不想,我都要找到他。”到时候,小东西,他怎
么对的你,我要十倍百倍为你报回来。
等了半响,又喂伊恩吃了不少东西,到伊恩打着呵欠想睡了,老鸨才姗姗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五个十一二岁,模样清
秀的小男孩。老鸨娇娇笑着,对风雅做了个福,道:“哎哟雅公子,您看我真是,刚才下去查了才发现,我这可有不
少可爱的男孩子呢!您看,乖巧内向的,活泼聪明的,知书达礼,琴棋书画,可都是调教得相当出色的孩子呢!而且
……”
压低声音,暖昧的笑:“而且……都是未开过苞的哟……”
风雅侧着头,用自己的狐裘披风将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的伊恩包裹好,问:“卖身契呢?”
老鸨一怔,脸色极难看,强笑道:“这个……雅公子……实在是抱歉……这孩子,您不能带走!”
第二十三章
“为什么?”风雅转过头,危险的眯起眼。老鸨便觉全身上下冰封了似地打心底直发冷。
“这个……您别急,先听我说……”娇娇干笑着,不动声色后退几步。总觉雅公子随时会冲上来拧断她脖子。
“说。”简短的一个字,却把可怜的老鸨吓得心脏一顿,随后如蒙大郝的舒了口气。愿听就好,就说明还有转折的余
地。
忙不迭的趋上前,老鸨一脸的苦像:“哎哟雅公子您大人大量,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失职……”
“闭嘴,说重点。”风雅低骂,老鸨立刻停下唠叨。又欲开口,却听雅公子说:“小声点。”看过去,原来是那小男
孩要睡了。眼睛正半眯半睁着埋在雅公子怀里,很可爱的哼哼。
雅公子轻拍他的肩背,咬着他耳垂不知呢喃了什么,那小男孩便咯咯笑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声音嫩嫩的说:“嗯
……不睡……等爹爹……”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枕着雅公子臂膀沉沉睡去。
娇娇脸色惨白的看着雅公子温柔的为那男孩拢紧披风,嘴里直发苦。这这这……这情况分明是完全没商量余地了嘛!
她若再说一次要把这孩子留下,不知会不会被当场掐死?雅公子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但上头送过来的人,她就这
么送出去,哪天追究起来,也不过一个死字。早死晚死,就差个时间上的差别,天呀,这可叫好怎么活哟!
娇娇尤在自怨自哀个不停,风雅却已哄睡了伊恩,骤起的杀气瞬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说!”
小东西被惊得颤了颤,不安的要醒来,风雅忙敛了气,安抚的亲吻他。小东西半眯的睁开了眼,缩着肩道:“怕……”风雅便咬住他的唇,吻得他脑袋空白迷迷糊糊又睡去。叹了口气,这小东西,感觉未免太过灵敏了。
再次瞪向老鸨,老鸨立刻乖觉的道:“雅公子,您可得缓着点听我说。不是娇娇我不愿把这孩子给您,实在是……唉
……这孩子,是有主的……”老鸨几乎是带着至少要去半条命的决心说的这话,却见雅公子仅是哦了一声,淡问:“
是谁的?”
先在心里面狠狠地抱着那小男孩亲了几下,若不是怕惊了他,雅公子现在应是提溜着自个脑袋当球踢了,哪还可能那
么云淡风清的问话。随后又苦笑,我要知道是谁的,我也乐意让您直接找他麻烦去。问题是上面的事哪是我这小小管
事有资格过问的?
唉,总之这孩子她得留下,还得自个斟酌着不触怒雅公子……老鸨后退几岁,将身后那几名貌美少年推了上来:“这
样,雅公子,您看,我用这几个孩子换您那一个,可好?”
风雅看也不看,只问:“那人是谁?”
老鸨脸苦得跟黄莲似地,跺着脚道:“哎哟我的好公子,您就甭问了,那人权势涛天,心狠手辣,不是您着惹得了的。您还是把这孩子留下吧,我用这几个赔您还不成吗?”
第二十四章
两人闻言互望一眼,青上前,以手结印,老鸨脸色微变,转眼又媚笑着道:“哎,我知道,知道了,客人您稍等。”说
着将男孩们带了出去,又嘱咐外面的龟奴看好门,别让人靠近。然后走进来,从里锁上门,转身便跪下。
“属下参见主上!”此时的老鸨完全变了一个人,从上到下一身锐气,哪还有先前那副胆小献媚的影子?
两人赞赏的点头。以老鸨的真实身份还不配与风雅说话,青便上前,问她:“你说的是何人?长安的逍遥王李靖宇?
震北将军郭嘉?江南漠烟庄主陌千雪?天剑传人秦霜戟?”他说的这四人均是当今天下背景,权势,财富,武功占据
首位的人,凡人听到此四人中其一必都要惊羡一番,在这两人看来也仅是能入得了眼。
老鸨娇娇脸上表情只有尴尬来形容,对她来说萧舵主已算得上权势滔天了,但对这两位大人而言,估计还放不进眼里
刚才话说得太满了。
“那个……其实是……萧舵主……”
果然,这话一说,青便冷哼,一甩袖袍,骂道:“萧红娘?小小一个舵主,也敢妄称权势滔天?简直是……才多久没
压制他们,居然就给我作威作福起来了!”
老鸨缩着头埋在地下不敢答。心中祈祷:萧舵主您可别怨我,娇娇我不是故意要害您的!
风雅起身,将脚下的破烂披风踢到老鸨身前,道:“洗干净了送到鬼哭谷。”说完抱着伊恩从窗口跃了出去。门外,
蒋龙已备好了马车,恭敬地打开车门,风雅将伊恩放进车里,伊恩小小的身体便陷进了软软的锦被里,身体不适应地
翻动,睡得极不安稳。风雅赶紧将他抱进怀里,让伊恩枕在他胸口上睡。心疼的抚着他的长发。这小东西,连好一点
的床都没睡过啊!
青还留在楼上,盯着趴跪在地上的老鸨,冷道:“忘掉今天的事,主上只是一名富家公子,而我,只是他的随从青,
至于你,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鸨,可明白?”连萧红娘都没资格见到主上,这老鸨,算是逾矩了。本该杀了她,但
念在她还足够机警,对千殿也向来忠诚,便暂且饶过她一命。
娇娇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时正踏在鬼门关上,哪还敢说什么?只一个劲地磕头道:“属下明白,属下什么都不知。”
青点头,在桌上放下一叠银票,也从窗口跃了出去。坐上马车,蒋龙便抽动鞭绳,马声嘶鸣,的的朝城外驶去。
风雅拉开车帘,唤:“青。”
青未回头,只笑道:“主上,您小看我们呢!只一天不休息,不碍事!”
看起来时间似乎过去颇久,但从子时进舒夜轩到离去,此时不过卯时,天方亮,城门刚开,仅过了一晚的时间罢了。
风雅点头,也不多说,练武之人只一天不休息,想来应无大碍。拥着小东西躺在马车里,风雅冷着脸,嘴角勾起残忍
的笑。
鬼哭谷,萧红娘,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足够的解释,否则……
第二十五章
从洛阳以北往长安方向,将途经一条隘道。隘道背靠山壁,面朝悬崖,道路略倾斜向下,路面虽不狭窄,行人过往却
需紧靠山壁而行,否则仍有偏落悬崖的危险。隘道旁有间客栈,名福临居,正建于崖壁突出之上。三面悬空,脚下便
是悬崖,崖壁单薄,在客栈里坐着都能轻易感受到崖壁的震动,崖上的劲风不时透过墙面的裂缝吹进来,除了屋不上对那孩子究竟是何感情,但他知道不能放任那孩子不管。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从小受尽家人虐待,对别人
待他的好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接受。这么个瘦弱不堪的孩子,他居然让他从自己手中被魔教抢去。若是这孩子受到魔教
非人的拷打……秦霜戟咬牙,挥鞭低喝,骏马嘶鸣,加速往洛阳奔去。
鬼哭谷,萧红娘,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有机会杀了你……
第二十六章
当啷!酒杯从手中滑落,惊醒了沈睡中的萧红娘。半眯著眼从贵妃椅上坐起,萧红娘扶著隐隐做痛的额头,起身下地
便踩到侍女的手臂。抬眼看去,整个厅堂一片狼藉,侍女护卫们均是衣衫不整地横躺在地,睡得死沈死沈。
“真是,喝那么死,也不怕半夜让人给掐死。”萧红娘嘟哝著,摇摇晃晃绕过众人走到门口,靠著大门又眯了会眼,
晨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嘀咕:“怎的今儿不停打寒颤,谁在咒我呢?”不过也清醒了许多,拢紧纱袍,扭著
腰肢缓缓步出香曲阁。
天色方亮不久,正是人们开始起身耕作的时辰,萧红娘却是打著呵欠懒洋洋向自己的闺阁倚红妆走去。昨晚一夜笙歌
此时正是她睡眠的大好时候。有喧哗声从头骂人的话,更不懂怎么用恶意的语言去形容一个人,
他说的最严重的话就是坏人,可是可是,这个是比坏人还要坏还要坏的坏人!
而且雅都不知道她很坏……伊恩急得哭了起来。坏人会打人的,可是雅都不知道,还压着伊儿手臂不让伊儿给他挡…
…鞭子打在他身上,会很疼,很疼的……
第二十八章
“萧红娘,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知伊恩是怕萧红娘,却不想他竟怕致如此。脑中唯一想到的便是他受了酷刑。魔
教刑堂对待犯人向来手段残忍,这小小的身体,怎受得了?脑中想到的时候已经本能地一掌拍了出去,萧红娘闷哼一
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青抢上前托住她的身体,掌贴着她后心渡进内力为她疗伤。语里带了责备提醒道:“主上!”千殿规矩森严,萧红娘
即便有错也须由刑部来审。主上今日但凭一己之私便伤了萧红娘,若传出去,岂不叫身为部下的众人心寒。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主上不是不明理的人,怎的今日这般糊涂?
风雅早被伊恩的哭声绞得思维混乱,哪管得上那么多。把惊慌哭泣的伊恩抱放到那桃红色绣床上,层层纬帐拉上,喝
一声:“出去。”
青皱眉,将萧红娘带离内室。
看青离去了,风雅便解开伊恩的衣服查看是否有伤痕。单衣下是一件单薄瘦小的身子,因为冷空气蜷缩成一团,虚弱
而苍白。风雅拉开他的手脚,将他整个人整开,从上到下细细检查。伊因已停止了哭泣,迷惑地眨眨水润的大眼,乖
乖躺着任风雅摆弄,嗫嚅着开口:“雅,有坏人……”
“谁干的?”风雅突然问,伊恩迷茫。
风雅的手指在他胸口抚摩,粉色的红樱周围有着点点浅淡的痕迹,经验丰富的风雅自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阴沉着
脸翻过他身子,小东西啊了一声,有些惊慌,风雅拖住他腰,让他四肢跪趴在床上,低下头审视他的后庭。
这一看脸色越发阴沉。那私秘的地方竟布有许多痕迹,从大腿根部开始,点点未消的青紫看得人心头火烧。以指轻抚
那粉色菊蕾,小东西惊呼,要往前爬。风雅便揽住他腰,抬高,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
粉色的皱褶上结有暗红的细小疤痕,风雅一指轻抚,小东西便惊叫着挣扎,那菊蕾也颤巍巍地紧缩。风雅安抚的吻着
他的腰,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绿瓷瓶,打开,便有幽飘了出来。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手上,风雅轻轻的涂抹在伊恩后庭。
湿冷的感觉令伊恩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后庭不自觉张缩。风雅便一指探了进去。
“痛……”伊恩低泣,带了委屈,动也不敢动地任由风雅手指在他体内进出。
“乖,忍着点,给你抹药呢,抹了好得快。”手指带着药膏细细抹遍他内部,轻吻着他的背安抚。伊恩却无法放松,
四肢僵硬地紧抓着棉被,等风雅抽出手指,他已抱着棉被抽噎得喘不过气来。
风雅将伊恩翻过来,抱着他,用棉被将他包好,脸色阴沉得可怕,却很温柔地吻掉他泪痕。“好了,抹了药,很快便
会好了,不哭,嗯?”这小东西,竟然内部也受了伤。那么细小的地方,怎受得住异物入侵?只怕当初遭了不少罪。
一想到小东西哭着任由男人侵犯的画面,便忍不住牙咬得咯咯响。不管那个人是谁,他若不找出他一块块削了皮肉喂
狗,他风雅誓不罢休。
伊恩当真是什么都不懂,他哭,除了痛,还有委屈。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雅也像爹爹一般罚伊儿呀?而且、而且
更叫他惊慌的是,为何雅的手指在体内抽动,身体竟莫名地酥麻无力,而随着雅抽出手指,竟又觉得体内空虚,想
什么来填满似的,真是好可怕的感觉,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第二十九章
风雅放下伊恩,看伊恩埋着头身子颤抖,只当他是痛极了。为他掖好被角,吻吻他光洁的额:“睡吧!”欲起身,伊
恩却抓紧他的袖子,紧张道:“外面有坏人……”
风雅怜惜的看着他,躺下连人带被将他抱进怀里:“好,不出去,在这儿陪你,可好?”
“嗯。”伊恩还是有点不安,打开被子将他一同盖住,靠在他怀里,小小声的教导他:“外面……有坏人……会用鞭
子打人。鞭子……很疼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身子颤了颤,同时感觉雅用力的箍紧了他的腰,便抚着他的脸安抚
道:“不……不怕,不出去就不打的,伊儿……伊儿给你挡着。”
说着往上爬了爬,变成他将风雅抱在怀里,学着风雅一般抚着他长发,坚定道:“伊儿给你挡着,不怕!”
伊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环境下,坏人又在哪里。他只遵循着十多年来的经验,只要不动,不说话,一直乖乖睡
觉就不会挨打。虽是这么想,仍旧绷紧了身子,侧耳听,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颈边,是雅平稳的呼吸声,让他稍微
心安了点。轻轻抚着风雅的脸,摸到紧闭的眼睫。
雅,睡着了吗?
伊恩放软身子,也闭上眼睛。坏人不会来了吧?只要不动不说话,就不会挨打的。想着想着便不觉沉沉睡去。
不久风雅睁开了眼,长年握剑的粗糙手指摩挲伊恩的脸,看他微皱着眉,长长的睫毛上还带有润湿的水珠。便凑上唇
吻上他的眼睫,然后慢慢的细细吻遍他的脸。伊恩轻哼,痒痒的偏过头。却被风雅扳回来,咬上他的唇。
舌探进他嘴里缠住小小的舌翻绞吮吸,伊恩有些喘不过气,推了几下推不开,低低的哼声中便带了哭腔。风雅立刻放
开他,轻轻啄吻他的唇,见伊恩仍是紧闭着眼,只是脸上带了点委屈的模样,很快就在风雅的亲吻下平静下来,呼吸
渐趋平稳。
风雅又咬着他的唇深吻了一遍,这回伊恩连反应都没有了。确定他确实熟睡后风雅便翻身将伊恩压在身下,吻了吻他
嫩白的脖颈,小心的起身。伊恩瑟缩了一下,风雅立刻给他掖好棉被,溺爱的看他蜷缩成一团埋进棉被里。
静静的为自己整理好衣衫,风雅温柔的看一眼床上沉睡的伊恩,转身,眼里便只剩如冰雪般的杀意,噙着冷笑,缓步
走出内室。
第三十章
此时萧红娘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外厅的榻椅上,嘴角还带着血丝。青坐在一旁为她把脉。看到风雅一脸阴戾的走过来,
忙站起身挡在她身前,皱眉,恭谨且警惕的躬身唤:“主上!”无论如何,身为千殿的执事,他不能由得主上肆意残
害部下,否则这千殿的数十年基业又何能维持?
风雅冷着脸推开他,手腕收回的时候青只能瞪着眼,身子已动弹不得。右手扣住萧红娘的脖颈,拉起她,与她鼻息相
交,冷冷的问:“是哪些人碰的他?”
萧红娘呛咳着,惊恐的摇头。风雅眯着眼,危险地盯着她,看她越发恐慌,便温和的笑起来:“看来教内很缺侍寝的
女人?萧红娘,或许,我该给你找点别的事做了?”
萧红娘更惊恐的摇头,奈何喉咙被主上箍得死紧,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讲话了。风雅冷冷看着手下的女人辛苦地挣
扎,双手无力地想掰开他却无法,最后只能张大嘴困难的呼吸,双手抽搐地扯着他袖子,脸色青紫,瞳孔逐渐溃散。
放开手,将她狠狠摔回榻椅上,萧红娘便抱着喉咙,辛苦地呛咳着,全身无力地颤抖。
“说!”
萧红娘又咳了两下,不敢耽搁,哑着声道:“禀、禀主上,那、咳……那孩子、是……是秦霜戟的娈童……属下、咳
咳、未曾……未曾动过他……”
“你说什么?”萧红娘话未完风雅便扑上去,扣着她的喉咙将她整个提起,看她像离水的鱼一般拼命地大口吸气。“
再说一次,谁是娈童?”
“是秦霜戟!”萧红娘哪敢怠慢,趁着还有一口气,快速说道:“我们是从秦霜戟手上抢过他的抢来的时候身上便全
是痕迹这孩子是秦霜戟的娈童。”
“秦霜戟?”风雅沉吟,放开萧红娘,看她软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便以手覆在她背上辅入内力:“把事情详详细细
地说清楚。”
第三十一章
“是。”萧红娘不敢隐瞒,跪在地上将她招揽秦霜戟不成,到前去对付他的人被杀,再到虏走伊恩后七个暗舵被挑的
事俱详详细细道出。末了萧红娘双手撑地向风雅重重磕了一个头:“红娘隐瞒过失不报,并且伤了主上的人,愿受主
上责罚!”不管对她做了什么,这名男子,永远是她这世上最倾慕的人。
风雅默然地看着她,手按在萧红娘头边剥下伊恩衣服,将他赤裸的小身子抱在怀里一同盖上被子,
狠狠吮咬着他的脖颈锁骨,身体与他相互厮摩,直到体内狂热的叫嚣缓缓平息下来。
怜惜的抚着伊恩被吮得满是青紫的锁骨,风雅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将下颧抵着他头这话的时候他都还担心雅会生气。
风雅搂着伊恩,翻身让他趴在自己怀里,咬了咬他嫩嫩的脸蛋,调笑道:“我怎么坏了?莫非我没让你舒服?还是…
…”手抚着伊恩大腿内侧:“嫌我坏得不够彻底?”
伊恩听不懂风雅的调笑,他睁着眼睛听到风雅在笑,柔柔的似乎带着宠溺,便凑上唇循着声音亲了过去。风雅微怔,
随后便狂风暴雨般咬着他唇瓣,舌伸入他口中翻绞,激烈得伊恩几乎喘不过气。心中却觉安心,透过唇舌相交,似乎
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他看不见,也没听过的,好喜欢好喜欢的心情!
“主上!”青的声音从外厅传来,风雅放开伊恩,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被棉被将他包好,起身找来衣服,手伸进被
子里给他穿上。这小东西身子太弱,稍微着点凉都怕他会病倒。
给伊恩穿好衣服,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用狐袭披风将他拢着,抱坐在臂弯处。走了两步,风雅停下,问乖乖扶着他
肩膀的伊恩:“秦霜戟是谁?”
“嗯?”伊恩不明白,困惑地皱起眉。
风雅叹:“算了,不明白更好。”
抱着伊恩走出内室,便看到立于两旁的青与萧红娘。萧红娘身体已无大碍,主上不再责问她,又得了青的免罪牌,早
间的狼狈早已消失,身着红纱,风情万种地福了福:“主上来得仓促,红娘准备不足,只备了些薄酒与主上洗尘,望
主上不要见怪!”
风雅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满桌的华丽佳肴,按照风雅的习惯,并未安排多余的侍从,房里只有青,萧红娘,风雅,
伊恩四人。
风雅赞赏的点头,抱着伊恩坐到桌上,示意两人同坐,舀了一勺汤喂到伊恩嘴前:“睡一天,饿坏了吧……”
轰隆——几声巨响打断风雅的话,几人奔出房外,只见崖上福临居正缓缓倾倒,大块大块的岩石从上落下,福临居里
射出一道红烟,在空中一闪而逝。萧红娘惊呼:“敌袭————”
第三十二章
震动声渐响,几乎整个山壁都颤了起来。福临居随着断裂的悬崖倒塌倾斜,随后轰地一声,整个崖壁连带福临居一同
轰然坠下,地动山摇。
“该死的,怎么回事?”萧红娘叫道:“莫不是武林盟那些人来袭?”抬头望去,崖上几盏马灯一闪一灭,或打着圈。“来者一人,坠入崖下,重伤者十六人,无亡。”萧红娘念出暗语,方才一瞬的失措已不见,此时冷静地对风雅一
躬身,道:“主上,请容属下稍离片刻。”
风雅点头。“去吧。”
萧红娘对风雅和青又施一礼,转身向林木轰塌的方向疾行,一边对侍女道:“香儿,安排人将崖上重伤兄弟带走,重
新检视五行阵可有损坏?立刻进行修护。”如此大的声响,待会只怕要引来不少好事者了,不先做好防范不行。
风雅看着教众井然有序地加紧内部巡逻,或呈队形散开,相互呼应着向林中搜索而去,暗自点了点头,对青道:“我
们也去吧。”
青看了看伊恩,笑道:“还是属下去吧。”
风雅也看着伊恩。崖壁上的岩石仍在不停掉落,轰然声不绝于耳,伊恩小小的身子紧缩在风雅身后,紧抓着他衣角,
肩膀随每一次的震动而颤抖。伊儿这辈子,除了娘亲的骂吼,还从没听过那么大声响,地在不停的地震动,感觉上好
象天要塌下来一样,好可怕!若不是风雅在身旁,他只怕早就缩到某个角落里发抖去了。
风雅低身将伊恩抱了起来,道:“一起去。”比起将伊恩留在这里,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安心。况且以他的能力,不相
信还保护不了这小东西。
两人的身影在林中跳跃穿梭,远远便听到刀剑相击声。伊恩抱紧了风雅。他听过这种声音,听到这声音之后他就跟爹
爹分开了。再往前一点,便听到萧红娘的喝骂:“秦霜戟,今日便叫你困死在此。布阵!”
秦霜戟!风雅停下身形,望着怀中的伊恩。将他抱给青。“留在这里,替我看着他。”
“主上?”青愕然接过伊恩,反应过来时主上早已不见了踪影。低下头,看伊恩不挣不闹地靠着他,揉了揉他的发,
抱着他坐到树下:“好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伊恩小脸靠着青的胸口,听到远处叮当的金属相击声越发频繁,人的呼喝声中伴着惨号,藏在袖中的双拳握得死紧。
好担心,他一点都不想让雅去,可是……伊儿不能给雅添麻烦。
“让开!”风雅的脚尖点在枝叶上,身体跃起,已经分明的看到被击得七零八落的十二困星阵,喝了一声,翩然下落
众人已退身让出空地。秦霜戟却跃起,一剑斩向空中无法转势的风雅。
寒芒闪过,叮的一声,两道身影分开。秦霜戟双手握剑,长发翻飞,满眼是不置信与惊喜的看着风雅。“雅?是雅?
你还活着?”
风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属折扇,双覆于身后,冷着脸,愤恨的看着秦霜戟。“林、易、霜,想不到,我还有能
手刃你的一天!”
第三十三章
说话的同时手腕翻转,折扇漂亮的几个回旋,秦霜戟便不停地翻跃闪躲。萧红娘凝眉望去,也只勉强看到几道如针般
的黑色物体从扇缝中飞出,击向秦霜戟。秦霜戟闪躲得很是轻松,挥剑快速抵挡,众人便只觉耳旁有劲风吹过,转头
望去,身边的树上竟密密刺满了如牛毛细的银黑色针。
“对多年不见的哥哥居然这种态度,林易雅,你学坏了。”秦霜戟笑着,眼里闪着复杂的感情。
“哥哥?”风雅咬牙,扑了上去:“当年将我丢在绝域堡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弟弟?”
秦霜戟举剑,扇叶从剑上划过,激起一道火花。“若你不是我兄弟,我又何必千辛万苦送你到绝域堡?”
两人一击又退开,秦霜戟一路奔波疲劳,脾气也极不好,骂道:“你当绝域堡是好去的地方?我差点连命都送掉!”
“关我屁事!”风雅回骂,顾不然什么身份风度,扑上去,与他缠斗起来。“我要你送我去的?我求你了?绝域尘是
什么疯子你不知道?你将我丢在那里,可想过我随时会被他炼成药人?”
风雅的折扇狠狠扫向秦霜戟咽喉,秦霜戟突然收剑,扇叶便硬生生在他咽喉处划出一道血痕。风雅瞪着眼,手轻颤,
汗珠悄悄落下。
“我也想一起留下,却被绝域尘赶了出去。”秦霜戟看着风雅,眼里满是对自己无能的自责。“我在堡外跪了三天,
绝域尘说,若不离开,便不救你!你昏迷不醒,咽了几次气,只有他能治好你……。”
“治好又怎样?在绝域尘那老魔头手下跟死有什么区别?多少人避之不及,你却亲手将我送进魔教!”
“我只要你活着。”秦霜戟道:“活着就好,我会来救你。”
“骗人!绝域尘说是你把我卖给他的,在下山路上你遇上狼群,被咬死的时候还紧抱着黄金,我亲眼看到的尸体……”
“你信我还是信他?”
两人目光对视,风雅眼里仍残带着愤恨,秦霜戟却从最初的激动平复下来,恢复平常的从容淡定,看他的目光仍如十
二年前般温和。
风雅冷哼,收起折扇,看向一旁满脸惊异的属下们,对秦霜戟冷道:“公是公私是私,你一直领着天剑门与我千殿作
对,前次还毁了我襄阳暗舵,今日又偷袭我鬼哭谷,这,将来攀上个高官老爷,想怎么对付这男人
还不是小事一茬。”
那妇人捂着脸,怔怔的,看着她的男人,脸上突然泛起诡异的笑,笑得那男人直发抖,两个黑壮大汉各退了一步。
“爹,娘,我好饿!”角落的草棚里钻出一个从穷人相当肥胖的少年,右臂用布条紧紧缠着,眼窝深限,他一边摸着
咕噜叫不停的肚皮一边走过来,有些脏污的衣服宽宽挂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妇人看到他,理智便回恢了原状,哀戚地对他哭道:“宝儿,宝儿,你快救救娘!你爹……你这禽兽不如的爹,竟要
将你娘卖到青楼!”
“卖?”少年摸头想了想,问:“卖,是不是有钱了的意思?”
“当然有钱!”矮瘦男人恨恨的看向女人:“这婊子,倒真挺值钱的!”
矮瘦男人刚说完,便被一股巨力撞倒,那少年扑过来压在他肚子上搜他的身。不一会便搜出一个钱袋,少年扬起钱袋
笑着叫:“哈哈,有钱了,有钱了!可以去吃好吃的了,我要吃鲍鱼鸡翅!”少年高兴的跳着叫着跑开,完全无视
他的父亲母亲。
矮瘦男人抱着肚子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追过去,边追边紧张地叫:“把钱还给我,那是我的。你这个……你这个孽子
……”
妇人呆呆地看着两人跑远的身影,突然吃吃地笑起来,笑容诡异。那两个黑壮汉子同声叹气,抓着她道:“走吧,走
吧!”妇人仍在吃吃笑,在两个汉子扶持下一步一步离去。
风雅冷冷的转回头,陌千雪和秦霜戟在前方交谈着,似乎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风雅看向马车,嘴角带着柔柔的笑,
凑近车窗看里面沉睡的宝贝。
笑容凝住,风雅咬牙切齿的骂:“孤瞳,你再敢亲他试试看————”
——全书完——
番外-孤瞳
孤瞳是他最初的名字。因为是被孤儿院收养,所以跟着姓孤。瞳,简单的说,是应了他的眼睛。孤瞳,是一个有着美
丽双眸的男孩。来孤儿院的人,基本第一眼,都会为那漂亮的男孩所吸引。然后孤瞳就这样,被那些满怀惊艳的人收
养,再失望地退回。一次又一次,名字不停跟着变换,直到孤瞳咬定,再也不愿跟着养父母改名为止。
十二岁这年,孤瞳再一次被退回。孤儿院院长董女士,一位50岁丧偶的慈祥老人,怔怔地坐在孤儿院六楼的办公室里
心疼地看着那个从最初的惶恐到如今变得漠然的孩子。
对面肥胖的男人还在不停地咆哮:“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成绩?物理100分,他才考了98分,那两分呢?两分去哪
了?98分98分,才排在班级第三名,说出去我还要不要见人了?我儿子一定要聪明,能干,就他这样子,光模样好看
有什么用?一点本事都没有,将来怎么继承我……”
孤瞳盘腿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笑。“就你这猪脑,幸亏你生不了,不然你亲儿子铁定也就一条猪,你还指望要多能耐
的?你养得起吗?”
“你看你看,他这什么话?”肥胖的男人几乎跳起来,院长忙安抚他,训了孤瞳一句,随后对他道:“小瞳平常是很
聪明的,偶尔考得差一点,以后让他努力就是,您也别生他气了。”
肥胖男人喘了两声,咕噜咕噜喝下一杯茶,继续忿忿:“学习不好就算了,问题是他连做人都不会。前两天我们总裁
少爷过生日,他知道他干了什么?他把人家小少爷打了一顿。不就是要他当马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连这点都忍耐
不了。他以为他多高贵?不就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请你住口!”院长终于忍受不住,拍着桌子站起来,愤怒地指向门外:“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那人哼了一声,毕竟不好跟一名老妇人较劲,便摇晃着一身肥肉走出,边走边道:“妈的,当老子爱呆这破地方?你
赶紧把退养的手续办了,老子立马走人。”
门关上,孤瞳跳下椅子,安抚地抱住还在气怒地喘着气的院长嬷嬷,轻轻安慰道:“院长,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喜
欢他。”
“傻孩子。”院长叹了口气,抚着孩子的短发。“有哪个孩子不想跟父母在一起的?没关系,院长嬷嬷再给你找一个
新家。”
“不要。”孤瞳埋着头,闷闷道:“我不要父母,烦!”
院长愕然,随之蔓延而上的便是心疼。这孩子被退回一次又一次。因为外表太过出色,便得承受更多不附合他的期待。那些收养的父母们,想要的,只是个梦想中的孩子。聪明,能干,乖巧,样样出色。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便无法
忍受一点不合心意。像买卖商品一样,觉得不讨喜,有癖暇,就直接退货。反正本就是没父母的孩子,只不过回到最
初罢了。他们是这么认为,却没人顾虑过孩子的心情。
“父母都是这样的。”院长扶着孤瞳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玩闹的几个孩子。“因为有期待,所以才会失望,会生
气。会生气,是因为爱你,希望你更加出色。小瞳,你只要照着他们的心意表现,他们就会……”
“我才不稀罕。”孤瞳一扭头,跳上窗沿,仰头看着天空,低声道:“父母才不是这样子的。”
院长又欲开口,却听孤瞳喃喃道:“我不要做别人的小孩了。我要自己做父亲。就算我的孩子不聪明,不厉害,所有
人都讨厌他,瞧不起他,我也一定会爱他。就算全世界人都与他为敌,我也一定会站在他那边。我会一直一直对他好。才不要像那些大人!”
院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其实真是个很温柔乐观的孩子。他从未犯过大错,对父母恭亲,兄弟友
善。仅仅是因为一些小事。或者是无意中摔坏妹妹的玩具,或者是觉得给家里做事不够出力,甚至还有觉得他不够温
顺……父母们,总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孩子身上,亲生儿尚且有打骂,更何况一个施舍来的孩子。一天一天积累
才造成这孩子对家庭的偏激。
“妈的,搞什么这么久?好了没有?”嘭的一声,那肥胖的男人毫不客气闯进来,一边走一边叫着:“给我快点,手
续办了老子好走人。”
院长冷着脸从抽屉里拿出张表格,填好内容把笔递给他:“在这里签个字就行。”
那男人签了字,随手将笔装进衣袋里,听院长冷冷道“你走吧”,立马眼睛就竖起来,骂:“走,就这么打发我了?”
下巴的肉一抖一抖,男人点着肥短的十指数着:“当初收养他的手续费,读书的学费,买衣服的钱,伙食费,零食费
水电费,还有还有,来回的油费,我在这免崽子身上浪费了那么多钱,你想就这样打发我?”
看院长瞪着眼,一脸不置信的模样,叉着腰道:“我告诉你,老子混了那么多年,白道黑道可都是有人的,你今儿要
不让我满意了,我就去告你这孤儿院诈骗,买卖儿童,让你这破孤儿院关、门、大、吉!”
“白痴。”恐吓的气氛尚未形成,便被孤瞳满脸的不屑给破坏了,孤瞳跳下窗沿,对院长道:“院长您别理他。那家
伙在澳门把钱全输光了,又没胆做人口买卖,才把我送回来,就寻思在您这儿敲诈点赌资呢。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妈的小免崽子,老子揍死你。“被孤瞳这么当面冷嘲热讽,男人恼羞成怒,撸着袖子冲向他。院长上前阻拦,却被
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头撞到桌角,竟昏了过去。
孤瞳咬牙,小小的身体冲上去,跟他缠在一起,又踢又咬。“我操,你敢打我的院长,别以为我小我就弄不死你!”
孤瞳狠狠地,竟咬下他一块皮肉。那男人痛叫着,又止赤红,猛冲上去掐住孤瞳脖子,将他压倒在窗沿上。“妈的小
崽子,敢咬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孤瞳脸涨得通红,呼吸越发困难,挣脱不过,便两手撑着窗沿,脚下狠狠用力,自己的身子竟从窗沿向外滑去,同时
手也揪紧了那人肩膀,就势一拉,那人本也是半身倾在窗外,这一拉,便随着孤瞳一起掉了出去。
“啊啊啊啊——救命——”男人哭叫着坠下,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孤瞳张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倒转的天空,眼角瞥到男人恐惧丑陋的嘴脸,突然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活着,收养很多很多的孩子,那些被孤立的,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定会一直疼爱他
永远永远对他好!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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