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说中心思了吧!是谁醉酒了总念着那个名字。”
“你再多说一句话,老娘踢断你命根子。”
男子不敢说话了,莫欣然狠狠的瞪他两眼,很是趾高气扬的从他身边走过。
我傻了两秒,还真是剽悍,全然不顾在场这么多双眼睛。
我上前追上她,“你怎么样了?”
莫欣然看见是我,立即笑了起来,“琳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揉揉额头,“不在这里怎么能看你的现场直播?”
“那种男人就得教训。”她犹不解恨一般。
我摇摇头,“你没有怎么样吧?”
“我能怎么样,好好的呀。”
其实我是想问,她这样算分手了,会不会伤心什么的。看她那样子,得,我白担心了。
“看来不用麻烦程沂北帮你在你父母前说好话了。”
莫欣然点点头,“幸亏我火眼金睛,发现了那男的恶劣的罪行,否则到时候引进门,我莫欣然的脸都不知往哪里放。”
额······
我只比她大两岁,看来有代沟了。
“为了庆祝我今天做了这么一件好事,琳姐姐,你请我吃饭吧?”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点点头。
莫欣然特会吃辣,大概和她的性格有关,她长得小巧,初看的时候以为是个安静的女孩子,一接触才发现原来是个“多动症”。
看着她将肉从浮着一层辣椒的汤里夹出,我直接就感觉到辣了。
而且那肉还滴着红色的油,她能面不改色的吃完。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辣?”我是不敢尝试的,毕竟胃不是很好。
她摇摇头,“这个算小case,听说过‘黯然销魂’没有?”
我摇摇头。
她有些遗憾的继续,“那才能算辣,就是传说中最辣的小米辣一层又一层的将烤翅覆盖,而且这辣椒是全自然的,没有加油或者盐去辣味。那才是真正的辣,不过我能够坚持吃完一个,虽然吃后得喝一瓶矿泉水。但那辣着的感觉真的很爽呢!”
为什么我会觉得听她说着,我的肚子就已经感受到辣了?
吃过饭听她滔滔不绝的讲着辣的传统,然后这个“小瘟神”终于被她同学的电话所请走了。
付了帐,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西淳竟然和李观坐在一起,看样子很是熟悉。他们之间按理说是没有工作上的来往的,那他们就是本来认识了。
我走上前,“真巧,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西淳点点头,“确实挺巧的。”
我看一眼李观,也并不表示什么。
西淳看了看李观,这才向我介绍,“这是我的大学校友李观,这是程总的首席秘书陈小姐。”
我对李观点点头,“你好。”
“陈小姐好。”
李观见我没有走的意思,站起来告辞,“我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先行一步。”
西淳对他甜甜一笑,“好的。”
李观一离开,我便坐到西淳的身边,“这几天都想要联系你,可惜上次忘记了找你要电话号码。还好今天遇见了你。”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点点头,“我想让你为我设计一件衣服。”
她笑笑,“这可是我的荣幸。不知你希望衣服是哪一种风格?”
我想了想,“其实我也不大懂,就是去参加寿礼的。应该要端庄大方吧!我也说不清楚。”
“要浓重一点吗?”她细心的问。
我思考了一下,“最好不要。风格还是偏简单一点比较好,听说是家宴。所以我想随和一些应该比较好。”
她点点头,“冒昧的问一句,是去见程总的家人吗?”
我一愣,“你很聪明。”
“不是。一般让女子这样在意自己着装的时候,恐怕就是见男方家长的时候了。”
“很糗吧?”
“不会。正常现象的。”
我很喜欢和她这样说话,她总是坦然的,不会刻意的去附和对方,最重要的是她的眸子总是淡淡的,如沉静的水一般。我想我是喜欢这个女子的。
“我这样子要求你,不会打扰你正常工作吧?”
“不会,而且这也算我的工作吧!”
她望向蔚蓝的天空,眼底里呈现出笑容,我突然想到那朵绿菊,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说每个女子都像一种花,你知道你自己像哪一种吗?”
“哪一种?”
“绿菊。”
她看我许久,“那是一种高贵的花,我会像它吗?”
我肯定的点头。
她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朵绿菊,那是心灵处最为隐秘的地方。看过《连城诀》吗?”
我不解的摇头。
她看我几眼,“金庸的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欢《连城诀》,最喜欢丁典与凌霜华的爱情。都说杨过为了小龙女苦等十八年,那该是最为诚挚的爱情,但杨过却依旧给程英与郭襄带去了难以言明复杂心思。只有丁典与凌霜华的爱情,从来都与他人无关。丁典的生命只为着那阳台上每天出现的那一盆花而活着,他们生前没有过着幸福的生活,只以对彼此的思念一直活着,成为生命里唯一的坚持。他们的相遇,只因为菊花会上没有出现的绿菊,而绿菊亦是菊花中最为珍贵的花朵。绿菊是珍贵的,就如同凌霜华在丁典中的地位,她是他心中最为圣洁的那朵绿菊。”
我一时有些不解,“原来绿菊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她扬扬头,“知道绿菊的花语吗?”
“永恒的爱恋?”
“那只是它表面的含义。绿菊真正的花语是:忧郁的爱恋。如同一个女子最初的情感,每个女子的爱情都如同绿菊一般,看似脆弱,却又坚韧。”
“你又让我学到了许多。”我笑笑,和她聊天真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
她却只是微微叹息,“我祝福你能够和程总天长地久。”
“谢谢。”
我站起身,也觉察到她想要离去。只是,不明白,她平静的眸子里有着的淡淡思虑。
☆、6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讨厌伟大的人,讨厌善良的人,讨厌那些成全别人的人;后来我想,大概是在我变得自私,也就是爱上你以后发生的事情。——————陈一琳
没有几天,在我的办公桌上便出现了一件我所非常喜欢的衣服。只是拿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心里也有着疑虑,听同事说这是谁谁送上来的,为何西淳不亲自送上来。或许是我自己虚荣心泛滥吧,总觉得大多数人都愿意到顶层来,这象征着另一种身份。或许很多员工,这一生都没有机会来顶层一次。但也并未想太多,只是在想自己该以何种方式去感激一下西淳,否则心里总是多了一层说不清的亏欠。
我穿着西淳所设计的衣服,心中还是难免不安,我害怕程沂北的父母会不喜欢我,我害怕我会做错什么不讨他们欢心,所以一路上我都很紧张。
相对于我的紧张,程沂北却淡定得过分。
“不是去刑场,别这么的紧张。”他嘴角竟然还能带着笑。
我看看前方显示的红灯,“你车开慢一点。”
“迟早都会到,何必?”
“我就是紧张。”
他摇摇头,“没有必要,我的父母都是比较好相处的人。”
我看他一眼,并不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如果你父母真是很好相处的人,那你自己怎么一直躲在外面不肯回家,这样的说词肯定是来安慰我而已。母亲说过,程家这样家世的人要求肯定颇多,而我是被野惯了的人。其实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即使再野,也不过是相对而言。想对于姐姐,我想我确实是很幸运,不用去考虑什么成绩给自己镀一层金边,几乎算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姐姐活得太累,但又刚好处于家中事业需要扩张版图的时候,而她又太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也许人生并不公平,比如我就比姐姐幸运很多。
今天是程志沿的生日,应该会来去不少贵宾,但程沂北说这只是家庭宴会,所以来的也只是他的家人。
这个“家人”让我听着莫名的舒心。
终于到了别墅,我有些紧张,所以挽着程沂北的手。
其实我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这样子或许有些犯傻,对寿星恭恭敬敬的祝生日快乐,然后送上礼物。这样的情景,我怎么都冷静不下来,还好,这个过程不算长。
大概是程沂北的一些长辈在那里笑,“沂北终于舍得带女友回来给我们瞧瞧了,平时藏那么紧。”
程沂北但笑不语。
在期间,程沂北的堂哥程沂哲也来到这里了,程沂北走过去和程沂哲说些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位程姓后人,都曾在北川市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程沂北和杜泽芸多年的感情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而程沂哲对江桑榆多年的痴心追求感动了一大片人,但结果却殊途同归,程沂哲和杜泽芸没有任何缘由的分手了,而程沂哲更是出乎意料的在结婚前一天宣布他和江桑榆解除婚约,这两件事简直成为当时的热门事件,只是没有人知晓真正的原因。
我在转移我的注意力,这样自己不至于会太过紧张。
只是上天似乎不站在我这边,夏立科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然后问我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母亲曾说过这个女人非常厉害,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又觉得紧张了。虽然她问的都是一些很生活的小事,但我还是紧张。
“干妈真偏心,看见琳姐姐来了就不理会我了。”莫欣然撒娇一般的走过来,我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是欣然嫌弃我差不多,回来这么久都不来看干妈。”夏立科也学着莫欣然一副委屈的样子。
“干妈强词夺理,我前两天一直来看你的,你看你竟然忘记了,我真伤心。”
看到夏立科眼中那一份疼爱,我真羡慕他们这样的相处。
“琳姐姐,你的衣服真漂亮,谁设计的?也介绍给我,我也想要一件这样的衣裳,就可以和琳姐姐你一样有气质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这张嘴真的很甜。
“是···”
我还没开口说完,程沂北就笑着走了过来,看着莫欣然,“就你这样,就别去糟蹋设计师的作品了。”
“琳姐姐。”莫欣然拉住我的手,“北哥哥欺负我,你要帮我。”
这个时候,程沂哲也站在一边笑,挑挑眉毛看着程沂北,“相信我,一定要远离女人。”
这都什么话?
其实我挺好奇程沂哲他妻子是何许人也,但有些失望,那个女子并未出现在这里。程沂哲在和江桑榆退婚后一直很低调,从未传出任何绯闻,但他自己却自爆已经结婚,可无论如何绝口不提那名女子的身份,这让众人十分的好奇。早年的时候,程沂哲一直追求江桑榆,远离那些莺莺燕燕,婚后就更别提了,如果他自己不开口已经结婚,定会有人怀疑他不喜女子,但他身边别说没有女子男子这些话,他是一下班就准时回家的好男人,因此我更是好奇,什么样神奇的女子能够将程沂哲拿下,不仅可以让他放弃自己心中多年追求的梦中情人,还能将他管得贴贴服服。
不过,传言程沂哲的父母不喜那名女子,所以她也极少露面。
或许是怕我感到尴尬,莫欣然将我拉出去,在这别墅后面的园子里走着。
“小时候我就喜欢在这里玩,我和姐姐还有北哥哥。”她指着前面的人工小溪,“我以前最喜欢这小溪了,这水特别的清。”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些惨然,连她都参与了程沂北的过去,这让我有小小的遗憾。
“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莫欣然状似想了一会儿,“北哥哥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好孩子,从没惹干妈干爹生气过。”
“我觉得也是这样。”
和莫欣然聊了一会儿,又回到前厅,却没有看到程沂北。夏立科似乎看到我的心思,让我去二楼找他,或许他在二楼。
我抬步向二楼走去,在这陌生的环境下,我渴望能看到他,这才能让我安心。
只是,我似乎来错了时间,程沂北站在书房里。
这个时候,我不好推开门,有些懊恼。
“我都回到公司了,还做这些有意思吗?”程沂北的声音有些僵,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的语气。
“你究竟为了什么愿意回公司,你自己清楚。”
“可是,这不就是你设计的吗?我都乖乖回来了,所以,请不要再针对她了。”他似乎有些叹息,但语气中却带着坚定。
“针对?”程志沿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和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再陷下去,都三年了,难道你还不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吗?”
程沂北沉默了许久,“正是因为过去了三年,所以我才明白了该怎么做。”
“说说你的想法吧?”程志沿似乎做了极大的妥协。
“很简单,‘百花恋’系列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我认为公司的重心都应该······”
程志沿似乎砸了什么东西,“你真行,在我面前还敢装蒜!”
“难道,爸不是过问公司的事?”
“好好好。”程志沿似乎怒极反笑,“我养出来的好儿子,你既然将陈一琳给带回来堵我们的口,那你就说说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还是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泽芸那孩子一般对你痴心不悔,怎么都为你说话,利用完后就直接将她打发掉。”
“爸,你想太多了。”
“你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和你母亲也左右不到你,只是你做事的时候还是要为我们考虑一下。你继续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这不是在你母亲心口上撒盐吗?”
“爸,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说。”
“当初你接受家人要求选择和妈妈结婚,除了家族联姻外,是什么勇气让你抛妻弃子?”
程沂北这样说话,我不敢再听下去。
我匆匆的下楼,跑进洗手间,我的脸色很差,我仿佛突然发现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秘密。
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而我,对于程沂北,难道只是利用?
我不信,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利用。
我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我绝对不信。
☆、62
我一直坚持,一直勇往直前,一直拥有着期待;却发现原来美好的结局需要的是两个人共同的付出,而不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陈一琳
晚上,程沂北送我回去。我看着他仍旧清淡的眸子,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我还是不能够欺骗我自己,那些听到的话像杂草一般在我心中疯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我又不敢,不敢去问就坐在我身旁这个男子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他为何要那样对他父亲说话。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太愿意回家,却从不知道原因。
繁华的街灯一路向后奔跑,然后变成无数的光点。
我叹了叹,是不是该对自己说我是很庆幸的,遇到了这个一个完美的男人。
可我又不由得自我鄙视。
他哪里完美了,不过是我恰好喜欢上了他,他在我心中就变得完美了。
“在想什么?”终于,他打破沉默。
“就觉得欣然和伯母似乎很合得来,像母女似的。”我竟然还能够挤出笑来,原来人真的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选择伪装自己,前提是只要你愿意。
程沂北似乎笑了一下,“我妈一直就喜欢女儿,所以对欣然特别好,又加上欣然才从国外回来,难免多疼爱几分。”
他是在解释为何夏立科对莫欣然比对我要重视吗?
即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提。
终于到了家,我从车上下来,然后看着他将车开走。
也许是我自己多想了,就在这一刻,我发现,我们一点也不像情侣。
可一对情侣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也已经忘记了。
只是,他眼中没有的念念不舍目光还是刺疼了我。
小时候看一部电视剧,室友特别爱,只因为里面的男主角对谁都冷漠,偏偏只对女主角一个人好。
谁不想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谁不想去获得那样的宠爱。
但,我却似乎一直不能。
走进屋子里,母亲还在看电视,看见我回来后打趣了几句,父亲还在书房里,我叹了叹,回到自己的房间。
孤独是什么,就是你很想很想找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该找谁。
而近段时间,我和程沂北的关系并未因为那天的所谓“家宴”而近一步,每天重复着昨天。只是在会议上,我还是看到他沉了脸,虽然他并不会很显示出自己的喜怒,可那样的眼神,还是彰显出他的不悦。其实他和董事会争论的焦点还是在于“百花恋”的推行。他是想将公司的重心全都放在“百花恋”上,但董事会那群人似乎和他作对,找出千百种理由来反对,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不能凭一己之力决定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别的人都走出会议室了,他还坐在那里,并未很生气,只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我抱着文件走过去,“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的坚持?”
我承认,“百花恋”的确很吸引眼球,也很打动我,但面对如此的困境,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妥协。何况,虽然我不太明白一些东西,也知道董事会会如此,多半也是受他父母的意。既然如此,何苦和自己的父母作对。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他抬头看我,竟然还带着笑意。
我也坐了下来,“只是想知道,能让你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仍旧笑着,“你不是也说这个系列有着巨大的潜力吗?”
“可有潜力的东西很多。”我抿了抿唇,很是淡然的看他。
他看了我许久,眼光中多了些深意,最终只说了一句,“等会儿陪我出席一个饭局吧!”
我点头,“好。”
如果真算起来,“北临”并不算程家的产业。如果提及程家,大家首先想到的会是“环艺”,那才是真正属于程家的产业。当年程沂北的爷爷打下来的一片江山,在无数人眼中都是前途一片光明,不少人都猜测着这位老人会将自己的江山交给谁,然后他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的继承人并未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中选择,而是选择了当年年纪也还小的程沂哲成为“环艺”新一代的接班人。而程志峰和程志沿对此似乎也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当年的程志峰虽然有心打理事业,但却不是那材料,而程志沿志不在此。再后来,程志沿娶了夏立科,完成了属于他唯一的使命,家族联姻。程家也将服装业作为联姻的资产,从而成就了“北益”,但程老先生担心日后两个陈子会不顾大局,所以“北益”里有着属于程沂哲的股份,这就意味着如果“北益”一旦出现了状况,程沂哲不能袖手旁观。
也许,那位老人对他选择的接班人有着巨大的信心,当然程沂哲也并未辜负他的期望。
虽然我不太了解程沂北,可也明白,他确实是一个不太愿意在商场中混迹的人。
而且,程沂北是一个不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刻,绝对不会寻求“环艺”的帮助,这不仅是程沂北的想法,恐怕也是程志沿和夏立科的想法,否则当初“北益”出现问题时,并未见“环艺”出手。
这些,不过是一些杂志上所早已介绍的状况。
但我和程沂北出席的这个饭局竟然是关于程沂哲,这让我不得不想到,他是真的想推行“百花恋”,否则不会想到借程沂哲之手了。
在程家,程沂哲会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只要他打算出手,相信程志沿和夏立科都不会多说什么。
我坐在程沂北身边,听着他和程沂哲聊着家常。
“我这样把你叫出来,嫂子不会说什么吧?”程沂北淡笑着,可我总觉得他的笑带着几分揶揄。
“她能说什么?”程沂哲挑挑眉,“女人没资格过问男人的事。”
程沂北拖着下巴,一副想大笑,却又憋着的样子,“好吧,就当是这样。”
“叫我出来有什么事?”程沂哲点燃一支烟,却又想起了什么,把烟给灭掉。
程沂北看着他的这个动作,思绪似乎迷茫了一下,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上次给你说过的事,考虑得如何?”
程沂哲的身体向后靠了靠,“让我出面,这不太好。”
言辞中,他并不打算接下这烫手山芋。
程沂北本想说什么,但程沂哲电话响起来了,我发誓我和程沂北都没有偷听的打算,可还是能听到电话对方那个女子的吼叫:程沂哲你怎么还不回来,又在外面干什么,我打电话去公司了,他们说你早走了,你什么意思啊,下班了也不回家···
程沂北摇摇头,拉了拉我的衣袖,“你刚才不是说看见一道菜很可口吗,我们去看看。”
我知道,他不过是要留一个空间给程沂哲,相信程沂哲也不愿意让旁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我点点头,跟在程沂北后面走出去。
不过,我真是很好奇,有谁敢这样和程沂哲说话,而且程沂哲的表现是这样:我刚才忘记打电话了,绝对不是故意不回家,我给你说过我的堂弟啊,就是那个你以前很迷恋的那个,是他约我出来的,你不相信去问他,他绝对可以当我证人······
程沂北嘴角带着笑意,我想,大概看到这景象的人都应该会觉得好笑。
只是,我们走了几步,程沂北脸上的笑就变了。
我顺着他看过去,在另一边的一个包厢中,侍者刚推进一些菜。
在一张圆桌子旁围着不少人,其中不少都是和“北临”有过合作的老板,只是这都不是重点。
我看到西淳竟然坐在中间,被设计部的部长和那几位老板介绍着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百花恋”设计者。
而那些老板都一副“很荣幸”的说辞,只是动作却是向西淳敬酒。
西淳明显的不胜酒力,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脸上染了一大片红晕。
还不止如此,汪老板竟然把手放到西淳的裙摆里,西淳拼命移动自己的位置,用手递过去一杯酒,让汪老板的手被酒占据着。
程沂北看了一会儿,在我以为他会冲进去英雄救美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回去吧,一个电话应该讲完了。”
我一愣,才明白他是在说程沂哲的那个电话应该不会很长·····
我拉了拉他的手,指指那个侍者出来已经关上门的包厢,“不管一下吗?”
程沂北似乎研究了我一下,才很平静的回答,“管什么?你又看到什么不平的事吗?”
他的语气太平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隐隐有些担心,西淳一个人会不会出事。
但又似乎能够了解他的心情,他一心想推行“百花恋”,而设计者却在这里陪酒。
再回到包厢,程沂哲没有一点难为情。
程沂北这次没有再提关于“百花恋”的事,甚至没有提过商场上的任何事。
他只是很平静的对程沂哲开口,“你那小宝贝如今几岁了?”
“六岁。”程沂哲脱口而出,眉眼里掩饰不住的开心,“这小家伙还向我问起你呢,说你怎么不去看她。别看她还小,性子一点也不好,大概像她妈。”
他可不承认自己性子会那么差。
程沂北跟着笑,“哪天空了就去看她。”他顿了顿,“都六岁了啊,过得真快。”
“确实挺快。”
“现在的小孩都挺敏感,虽然有着自己父母疼爱自己,也总会想着更多的长辈疼爱自己。”
程沂哲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吧!”
“大伯大妈也挺喜欢小孩的。”程沂北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是很多事,或许就差一个中间人而已,如果有合适的人去说,说不定事情很好解决。”
程沂哲冷笑了一声,“又出去几年回来就学会给我下套了?”
程沂北不置可否,“哥,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仔细想想会发现,挺划算。”
只要你愿意出面别让“百花恋”胎死腹中,他就愿意去说服大伯大妈让那个女人和孩子进门。
程沂哲抿紧了唇,“你爸早就和我打过招呼。”
“那又怎么样呢,事在人为。”
程沂哲摇摇头,“坏人都让我来做,你每次都捡便宜。”
程沂北见他这样,大概心中也有了底,不再讨论这个,而是提起一些旁事。
他们说了一会儿,程沂哲就立即赶回家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想我会给程沂哲这位已婚人士打99分,不足的那一分是因为我不喜欢圆满的东西。
程沂北也说有事,让我在包厢里等他一会。
我乖乖的等着,但程沂北却一直没有回来,这让我有些担忧。
☆、63
永远别将一个人想得太好,理想和现实一旦有落差,便会感到失望;你想的那个人未必就是你现实中认定的那个人,也许,你喜欢上的不过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一个人而已。——————陈一琳
我又在包厢里等了许久,可程沂北还是没见回来。侍者进来把屋子收拾了,将桌子上的菜也都推了出去。我看着清洁工浇水在地板上,拖了一遍,然后又用特殊的扫帚将水直接扫走。地板又恢复到整洁干净,全无水渍。好像它从不曾脏过,也从不曾湿过。可我偏偏亲眼见到了它脏过也湿过,怎么能够假装它一直都是干净明亮。
包厢里竟然有一只风铃,纯色的玻璃管互相碰撞着,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走出包厢,想去找找程沂北。
但,当我看手机上的时间时,又觉得好笑。他不过只走了半个小时,我却已经慌乱到不行。自己为自己想了无数个理由,他或许遇到了熟人在那里交谈,又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要即使处理,最多也不过是公司有急事,他匆忙的赶去了。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一个敏感的人。
那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心思,让我烦乱不堪。
他为了“她”回来,那个“她”是谁?
我走到之前看到西淳的那个包厢,正有清洁工在打扫着,看来也人走房空了。
我叹了叹,继续向前走。
前面是一个转角,左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而又边是洗手间。
我顿了顿,继续向前,因为我似乎听到了程沂北的声音。
我向前走,看到程沂北冷着脸对汪老板说了两句话,汪老板似乎有些无奈,然后迅速的走向身后的那通道离去。
这汪老板光看行事作风就不大好,我对其没有什么好印象。
虽然不理解程沂北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面对汪老板起了争执,但我想他会是对的。
我正想上前叫他,却看见他微微转了身,目光一直看向女洗手间。
我突然有些发胆怯,顿在原地。
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沂北,我见过他很多的表情,哪怕他很少展示,我也很刻意留意。他生气时微微蹙眉,难堪时淡淡的苦笑,心情好的时候眉梢微微飞扬,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情绪都不会很慷慨的表现,我一度为我曾发现他这些不易展示人的情绪而独自开怀。
可这一刻,我再也开怀不起来。
他的目光很平静很平静,连脸色也很平静很平静。他的身体挺拔的站在那里,透着最坚毅的光芒。他并没有动,胸前的领带有些歪歪斜斜,可他并未整理。
他究竟在看什么?
他是在等着什么?
我不敢上前,不敢打扰这个时候的他。他就像处在另一个世界中,偏偏那个世界离我很远很远,我只看得见却抓不住。
终于,他动了动,似乎准备转身离开。
然后,这个时候却从洗手间走出来一个人,她脸上带着戒备,一脸的凌然。
然而,她在看到程沂北之后,很明显的吃惊了。
我退后一步。
这个时候的程沂北,这个时候的西淳,他们四眼相对,他眼中平静中带着的决然,她眼中的那一丝伤痛。
就在他们之间的长长距离中,一切似乎都变得虚无,因为他只看得见她,而她目光如水的看他。
在这个空间中,我越发的觉得自己竟然是一个旁人,属于他们之外的旁人。而那个男人不是属于我的,他不是我男友,他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对自己惨然一笑,刚才他看到西淳吃亏那一脸的平静究竟是做给谁看,是告诉他自己他本就不在乎还是什么,反正他一定不会做给我看。但他还是来了,还是抵不过他心中的担忧,所以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们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一刻,程沂北突然转身离开。
西淳急步走上前,她穿着高跟鞋,与地板摩擦出激烈的声响。
可她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目光带着苦楚。
程沂北微微停了下,却还是直接向前走着。
就在他停下的瞬间,我有一种错觉,他就是在等着她追上去。
西淳停在那里,她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着。
程沂北一直向前走,就在要到长廊的尽头时,他突然又转身迅速的走回来。
西淳看到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挺惊喜。
程沂北却有些粗鲁的拉起她的衣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道吗?”
语气中带着指责。
可他拉着她走得很快很快。
她衣服湿了,他担心她会生病,所以才会赶回来。
她知道自己衣服湿了,所以才能够有借口打发汪老板自己要赶快回家,不需要再去想委婉的说辞,可以直接拒绝对方提出的别的邀请。
可是,程沂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你会不会发现我在这里?
你会不会察觉,我在难过?
你叫我等着,我等了,你却没有来;我来找你了,找到了,你却带着别人走了。
我又站了很久,站到身体都已经麻木,腿已经不似我自己的。我想走动,却踉跄的抓住墙才不至于跌倒。
我咬咬牙,蹲下来,揉着自己的腿。
可每一下,我都觉得疼。
突然出现了脚步声,我站起来,却看到的是杜泽芸。
就在刚才,就在这一瞬间,我也有着向往,那是程沂北回来了。
可,真实的这一刻,让我彻底的失望。
我抿紧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她刚才也看到了我那丢人的一幕,也不是丢人,而是难以······
“你还好吧?”她的语气里透着真诚。
以前杜家还能够和“北临”相提并论,但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家普通公司了,但她似乎一直都未受自己的家族而影响。
我点点头,“还好。”
她清淡的笑,让我无法将这样的笑与讽刺结合起来,可我们并不熟。
沉默许久,她才开口,“看到你,我似乎想起了很多,就像看到了我过去的自己。”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是我似乎一直忘记了一件事,杜泽芸是程沂北的初恋,那个和他交往了八年的女子。
我们坐在半空中的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繁华光灯,美不胜收。
只是很奇怪,我原以为她会和我讲述关于很多程沂北的事,然而,从始至终,她都不曾提及程沂北。只是和我聊着最为普通的事,话题都很轻松,她会说她处理的某些案件,关于家庭关于婚姻。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不幸的人,然后让自己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和幸运。
和她聊天,我确实心情有所好转,只是心中还是对于那句“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
她也有像我刚才那样无助的时刻吗?
也许吧。
在我的了解中,杜泽芸和程沂北这一对,当初吸引了一大片人。也对,青春时期的感情总被人加上无功利的真爱的标签,何况他们在一起八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从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开始,然后到成年成熟还能在一起。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分手原因,好像平平常常的就分手了,没有任何前因后果,也许有原因,只是他们也不肯和大众一起分享。
在我当时看到那报纸,也只是和一般人想的一样。如果是一方见异思迁,另一方应该会不甘吧。那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另一个人的激情。
我想到了我高中时看到的一个故事,六个月比不上六天。女子和男子在一起六个月,要到谈婚论嫁了,女孩喜欢出去玩,她想在婚前去西藏。可她的姐妹淘来了,她让自己的男友照顾好她的节目。一周后,她回来,男友和她分手。原来男友爱上了她的姐妹淘。
印象中深刻的是那个男子说的话:我和你分手是很认真的决定,你知道我不是冲动的人。
不知道为何,当时看到那句话,我一下子就哭泣了。
莫名的难受,是不是很多时候,两个人相处就像点燃的蜡烛,在一点点耗尽。
我心中又感伤起来,哪怕杜泽芸讲述的话题是那么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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