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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作品:漫花之舞|作者:巴乔的中场|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7 21:52:49|下载:漫花之舞TXT下载
  我咬住了嘴唇没说话,而云鹤影也没再多问,只是将我的头轻轻按向他的胸口,而後一步一步的往我的房间那边走。

  织娘在後面默默的跟著,平时摇曳生姿的步伐此时竟显得有些踉跄。

  我从来没觉得她老,虽然平时总是忍不住将她当成自己过世的娘亲。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让我在那麽爱美,那麽热衷保养的织娘脸上看到了一丝苍老的疲倦以及无法形容的哀伤。

  “海棠丫头!”

  回到房间,上了床,由於伤口在背上我只能趴著。不知是冷的还是痛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发抖。织娘心疼的唤了我一声,便急忙叫人和大夫过来帮我处理伤口。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云鹤影则安静的立在一旁看著,不说话也不出声。

  冰凉的药膏涂在背上的那一刻,我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耳边却终於传来一声他的言语──

  “‘宁莫言’,是谁?你有什麽事瞒著我?”

  “……”

  我扭过头去,不吭声。

  身边的他在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答之後,伟岸的身子转了过去,火红的背影慢悠悠的踱向门口。

  “我会知道的。”

  第94章 听妈妈的话

  其实说真的,我觉得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就像是借酒装疯一样。只不过是借著受伤把这麽多年来的压抑与委屈全部都释放出来了而已。病的病,痛的痛,通过肉体上的刺激来反馈内心的阴霾。

  我想到了喝酒,想到了醉酒後那种心里清醒身体上却跟不节奏的混沌。那是一种强迫,一种苦楚,一种要放不放的纠结……

  这一刻,我只知道我很难过。

  得到的,得不到的,得到了的又失去了的。全部都让我痛,让我苦。

  後背火烧一样的疼,眼泪不断不断的流,味道咸涩噎人。到了嘴边我却还是把它们全部都咽下了,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安抚。

  我想念沅唯九。

  也许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因为爱而不得。

  想当年娘亲死了,我一个人流落街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沈甸甸的黑色。一片寂寥,生无可恋。

  他出现了,就像是一道凛冽的光,撕碎了阴暗的天幕,照亮了我的荒芜。

  他象征了一种生活,能让我自由自在却又不用孤单漂泊。这种爱情或者说欲望,云鹤影给不了我,云征月也不能。他们需要一份稳定长久的情感,需要一个美丽又安分的女人一生的陪伴。

  而我不确定,我可以给他们这麽多。

  沅唯九沅唯九……

  痛极之时,我念出这个名字。无关爱恨,我第一次这麽坦白的承认,我只是爱这种得不到的感觉。喜欢又不会被束缚的自由。

  因为爱,所以自虐,所以痛快。

  因为得不到,所以散漫,可以自由飞翔。

  我究竟是个什麽样的奇怪女人,正常的生活都不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喜欢爱著一个人的感觉,却又不舍得放弃可以无所顾忌随时离开的漂泊。所以只有我爱著谁,而他又不爱我才能成为我的归属。

  我又想起自己小时候,作为那样狼狈无助的一个小孩子,像初生的小兽一样不断以激烈的方式反抗著生活的不公。

  打我我就爬起来,挨饿了就去挖野菜充饥。仿佛只要不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麽可以难倒我。不管我娘怎麽劝,怎麽说,甚至为了不让我惹事硬生生的将我的名字由常锁改成了莫言,我都没有磨平过这种死强死强的脾气──典型肉烂嘴不烂的性格。

  “常锁……常锁……孩子,你不要说话了,不要再说了……以後你就叫宁莫言,记住娘亲的话,不要去反抗了……我的孩子……”

  是的,我本该叫宁常锁。

  一个饱含著我娘对爹的一往情深的名字。可是我这把锁不仅没能为她锁住爱情,反而招人嫌妒,终是寂寥了一生。

  “孩子……改改你的脾气,变得温顺些可好?”

  “孩子……女人不要性子太强,脾气太倔。在这个男人说话的世界,你这个性子一定会吃很多苦头的……要听娘的话啊……”

  “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

  胡言乱语泪眼婆娑之时,我被一双手臂摇醒。夜已深,织娘穿著一件单衣正半抱著我的身体唤著我的名字。

  朦胧的烛光中,她一脸焦急与心疼,红唇颤抖著却除了叫名字说不出更多的话语。我烧的甚是糊涂,心里满满的都是灼烧的痛楚。

  努力的抓著织娘的手臂,我一边摇头一边不断呓语──

  “织娘……织娘……我好苦……我好难受……”

  “海棠丫头……丫头……”

  兴许是被我第一次这样失控的样子吓到了,织娘只是紧紧的握著我的手,安慰之中带著一点焦急而无助的颤抖。

  我仍然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说胡话。说到最後,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麽。

  也许真的应该听妈妈的话的,也许我应该踏实下来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麽一定要这麽倔,为什麽这麽不知好歹,非要把自己弄得这麽累。

  难道不明白,太逞强也是病麽?

  最终,织娘还是把云鹤影叫了过来。

  男人二话不说请来了大夫,之後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身上的灼烧感渐渐被一种清凉抚平,而我因病痛而蜷缩的身体也被人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拥抱著。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数天之後了。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不算亮堂,只能是冬日惯有的平淡。垂眼看到搭在我腰间的手臂,我尝试著转过身,只看见男人侧著身子斜躺在我身边。英俊的脸上有著清晰的胡茬,衣衫未褪,竟像是就这样一直照顾了我数天数夜。

  “云鹤影……”

  嘴唇因缺水而干裂,稍微一动便流出血来。

  男人“嗯”了一声,伸手到我的额头处摸了摸,脸上冷淡的很,没有一丝笑容,也没有其它多余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关切了我这麽多天的样子。

  “不烧了,你先休息下,我去找人来给你煮点粥来。”

  若无其事的,他坐起身来,低头在床边寻找著靴子。

  “谢谢你……”

  努力拉扯住他的袖子,我轻轻的说。

  “嗯。”

  穿鞋的动作顿了顿,幅度小的几乎察觉不到。云鹤影低头看了我一眼,又复转过头去,依旧是一句话也没同我多说。

  “请保重,宁大小姐。”

  第95章 莫言

  他叫我宁大小姐,不是海棠,不是莫言……而是最最讽刺的宁家大小姐。

  大小姐?

  哈哈,真是好笑,有我这样的大小姐麽──

  松开了他的衣袖,我默默的垂下了头,不再去看他那一身耀眼的红豔。我知道,在这一刻,已经有什麽看不见摸不著的东西在我们之间微妙的发生了变化。

  说不上好坏,甚至称不上深刻。至少我已经知道,自己真的不会再是他心目中的家妓了……永远永远,不会再是那个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触碰到的女人。

  宁王府的千金,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称谓是如此的沈重。

  很多很多天之後,我身上的伤终於痊愈了。所谓的痊愈只是精神上的,而肉体上却留下了一道道嫩粉色的鞭痕,如同垂绦的柳枝倒映在我光滑白皙的後背上,形成凛冽的风景。

  我自诩皮肤光洁,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唯独这一副好皮囊总是那麽惹眼。可是现在,它也不复存在了。宁凌夏的出现,夺走了我身上最後一点光华。将我如同荼蘼的干花一般,狠狠的碾碎在了脚下。

  这麽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躲过她的摧残。

  “海棠,少爷们在正厅设宴,你准备好了没?”

  刚洗完澡,正自对著後背上的伤痕发呆。一头长发从湿漉漉变得微干也未能察觉,忽然间却被推门而入的织娘唤醒。

  “设宴?我去干什麽?”

  警觉的往後一顿,我一脸的茫然。

  看到我的出神,织娘的表情顿时软了下来。随後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裙装来捧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将衣服穿上。

  “我知道你不想见那个宁郡主,可是这件事还真由不得你。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点了名的要你去服侍。怎麽,大少爷没跟你说麽?”

  “哦……真没有呢。”

  恍惚的接过衣服,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宁凌夏那张美丽的脸,後背隐隐作痛情不自禁有些瑟缩。

  云鹤影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或者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相见。我伤过他的心,我猜如果以後我不主动去找他,他就永远不会来见我了。这样也好。

  可是为什麽我还要去服侍宁凌夏呢?

  她一定会变著方式再度羞辱我,而我不想再被她羞辱。

  经过鞭打和发烧之後,我发现自己变得胆小了。兴许是梦见了我娘的缘故,还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是非非。我忽然间觉得很累,很疲倦。

  身上的力气随著蒸腾的温度而撤离,那股倔强的拗劲儿一点一点的被抽干,只剩下一副懦弱的空壳,对著未来没有一点想望。

  我不要再一个人去对抗所有了,也不要甜蜜的束缚。没有完满的人生,没有完美的恋人。我现在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然後缓慢而平凡的过完我的余生。

  “快去吧孩子,委屈你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和大少爷的约定,再忍两个月你就自由了。”

  织娘看著我神情恍惚的穿衣,而後亲手执起梳子为我挽出一个柔情却不招摇的发型。穿上那一身细致的罗裙,微施脂粉,我看著镜中的自己。那种美貌透著一股淡淡的忧伤,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漂亮也是那麽的刺眼。

  “记住,少说话。多说多错。”

  临出门前的那一刻,织娘握著我的手认真的叮咛了我。她知道我的脾气,更担心我的顽抗。我

  点点头,脑海中浮现了我娘的脸。

  “孩子,你以後就叫莫言,你不要再说话了……”

  第96章 哀嚎

  我的出现并没有给歌舞升平的正厅带来什麽骚动,连一点点微妙的波澜都没有。这种氛围著实令我松了一口气,好像没有什麽危险的样子。

  云鹤影依然是那个不咸不淡的表情,云征月则忙著和宁凌夏说笑,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轻触的动作,暗示了两个人即将亲密的未来。

  他们似乎聊得很投机。对於云征月那样的男人来说,女人的美貌是凌驾於一切之上的。只要足够漂亮,便可一见倾心。或许这样的性格对於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再不会被什麽人像我那样冷酷的伤害了……

  一个人,有心的话便会痛。无心无爱,只保留简单的欲望最是轻松不过。

  “来,夏儿,尝尝这种点心。我知道你爱精致,这是请宫里的师傅专门为你做的,可花了我不少的心思呢。”

  安静的来到云征月和宁凌夏的身旁等著服侍,虽然不想看,但还是躲不过男人对她的种种殷勤。

  我知道这样做不应该,但是此情此景映在我的眼帘里不自觉地勾起我很多对往事的回忆。想当初,他也是这般恋著我、宠著我、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然而我却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曾经不懂他的好,现在看到他对别人好,我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