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嫌弃、抱怨、愤懑,那些把嫉妒加注在她身上的人给予她委屈和无助,而她茫然游走在这世上,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到达底层的时候,才恍然感受到室外的温度是如何的低,她因为走的匆忙,包包外套都还放在办公室里,到底还是太脆弱,劈面而来的风生冷的灌进脖子里,像狰狞的虫豸一样啃噬着她的皮肤,冷、彻骨的寒冷终于把眼泪给逼了下来,她没有勇气再爬上去,摸摸口袋里,幸好还有手机,一瞬让她想起桌边那束海紫苑,想想在这个陌生的都市,她也只认识他一个人了,调出前阵子的通话记录,她拨通了电话。
仅隔了几秒,电话就被接通。
“难得啊,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花收到了吗?喜欢吗?”江楚在那头迫不及待的问。
“收到了,很……喜欢。”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近来,她是不是太会哭了。
“妞,怎么了,哭了?”他倒是听出她的哽咽。
“没有。”她就是喜欢狡辩。
“在哪?”他急切的问道。
“公司……楼下……”不等她说完那头电话已经挂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知道他会来找她。
她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抱着胳膊安静的等着,明知这样尴尬的时刻不应该找他,可她真不知道该找谁,那个说过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给她安慰,给她勇气,可以接受她半夜无理骚扰的男人,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再去打扰他。
或者这就是命运,让她脆弱一次。
远远的一辆银灰色跑车驶过来,停在她对面,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泪又开始泛滥,虽然他就是罪魁祸首,但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江楚看她一个人穿的那么单薄坐在花坛边抱着胳膊,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几步走下来,上前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你是白痴吗?不知道外面什么温度?不会坐在里面等我?又把自己搞成这样,存心想进医院不成?”
她被他说的只顾一个劲的哭,眼泪鼻涕全落在他衣领上,他说得对,她是白痴,以前林浩对她好,她就屁颠屁颠的等了他8年。现在他对她好,她就渴望遥不可及的幸福。
看她冷的哆嗦,哭的哆嗦,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好了,我话说的太重了,别哭了,先上车吧,外面冷,乖……”把她哄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看她梨花带雨的脸,不由心被揪的生疼,当他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自己才惊觉到,什么时候起的,他开始紧张她,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发愣分神。
他想起那日带她去医院,她在昏睡中叫的男人的名字,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她如此执著,如此倔强,不肯放下*身段接受他人,他不信。
温柔的帮她抹干眼泪,江楚转身发动车子,驶向大道。
车内安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江楚的外套还搭在她的身上,刚刚就是这个味道,像海草般夹杂着淡淡的沐浴香,他的怀抱里就是这个味道。她偷偷望一眼专心开车的他,见他很是专注,又把目光移回前方,却不料已被他发觉。
“中午想吃什么?”这一次她没回他随便,而是思考片刻后说道:“川菜。”
“原来你是喜欢吃辣啊……”
“那你喜欢吗?”
“嗯,喜欢……”
“那好,这一顿我请。”
“为了感谢我?”这人真有读心术?这都知道。
“还有今天是我生日。”
“这个,我知道,没有别的了吗?”难道他知道?
本想今天也是要庆祝升官的,可刚才闹得那一出让她心情很不好,还是不提为妙。
“还应该有什么?”
说话间他把她带去了一家海边的川菜馆,很少有把川菜馆开在海边的,下车后阵阵海风袭来,虽然冷却带着一丝湿度,不像12月里应有的干冷,海风的味道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气候里闻道,海风卷带着海水的咸扩散在空气中,格外的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同他一起吃饭,上次对他的印象还不好,而这次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倒真的熟识起来,她也就不再像以前一样故作礼节。
因是她请客,把菜谱推给江楚:“我对这儿不熟悉,也不知道什么好吃,还是你点吧。”
他也不客气,很快速的点了虾须牛肉、生片火锅、菜薹炒肉丝、鱼香茄饼等数道菜。
“要不要来点酒?”尽管她知道一个女的在外不应该喝酒,可是如果说没了酒总感觉这餐饭请的少了点什么,少喝一点不会有事的。
“那就来一瓶意大利的ermellino super tuscana 。”这家伙点的会不会有点贵?
苏夏碍于面子当然不好问,只跟服务员道快点上菜。
隔着窗户看岸边似有风在呼啸,看潮涨潮落,如果是夏天,这倒不足为奇,偏偏这是冬天,在温暖的川菜馆里是怎么也感受不到海的温度。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憋了这一路他还是问出来了。
“没什么啊。”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有些字眼叫她怎么平静的转述给当事人听,他倒也没追着问。
菜被一个一个端上来,两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菜色吸引,生片火锅是第一次吃,看着这么多肉片在红椒油里翻滚然后变得柔嫩,不觉食欲大增。
“这里面包含了飞龙鸟片、牛里脊片、生鸡脯肉、猪通脊片、蛎蝗、鲜鱼片、冬笋片、龙须菜、雪里蒸段,你慢慢吃。”江楚看着她大快朵颐,不急不慢的介绍到。
又拿起一旁开启的super tuscana给她倒上一杯,推到她面前:“尝下试试。”
红葡萄酒不是没有喝过,可是外观这么漂亮的确实没见过。像深红宝石般的液体安静的躺在高脚杯里,她端起来小抿一口,一股馥郁的酒香混合着林下灌木丛和水果味流入口中,顺着喉道滑入胸腔,纯正浓厚,待到很久后,仍有余香绕梁在唇齿间,很微妙的感觉。
配合着辣到人眼泪都要流下来的川菜,真的是心情不佳时的最好选择。
以前每当心情抑郁的时候都喜欢跑去川菜馆,点满桌子的川菜,辣到眼泪毫无宣召的流下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因为哭的。
一口一口嚼着生片,努力把那些辣到心坎里的感觉和着红葡萄酒咽下去,就像把满肚子委屈和无助咽下去。她明显感到对面的人只执著于那瓶ermellino super tuscana,对满桌的菜兴趣缺缺,不由睁着微醺的眼问道:“你怎么都不吃菜?”
“留给你吃啊,看你的样子怕你不够。”江楚眯着眼看她。
“我请客,尽管吃,不够再点,不用帮我省钱。”她摆摆手很慷慨的回他。
“怕你钱没带够。”某人不忘打击她,谁知他一说完,那个低头猛吃的人停下筷子傻了眼。
努力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确定没有一分钱。
苏夏顿时又蔫了,双肩一垮,哭丧着脸。
某人看着她的好戏,还不忘问她:“没带钱啊?那怎么办?”
怎么办?还真被他问到了,她也很想问怎么办。
“不然,你先帮我付了,回去我立马还你钱。”她很小心翼翼的瞥了那瓶ermellino super tuscana一眼,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
他故作深沉思考了一会,眉峰一转,朝她勾勾嘴角:“不然,把你抵押给我,怎样?”
靠,无良兽果然无良,本性难移。
不等她同意,“就这么办!”帮她做了决定。
吃的差不多了,她嚷嚷着要他去结账。
“急什么。”一个漂亮的响指,霎时,一款精致的鲜奶蛋糕摆在她面前。
“妞,生日快乐。生日怎么能忘了吃蛋糕?”
为她插满28根蜡烛,这厮忍不住抱怨起来:“唉,原来年纪都这么大了。”
苏夏一听就不高兴了,敢情我还比你小几岁呢,那你年纪岂不是更大?
江楚招呼周身的服务生给她唱生日歌,她倒害羞起来,从来没在陌生人面前这么大张旗鼓的过过生日,好不习惯。
她静静地听着这群素不相识的人和眼前的男人给她的祝福,不由又微微愣神。她的28岁生日,有一个人终是缺席了,连一句问候都没。
“妞,或许我没法代替你心中的那个人,也没办法替你伤心难过,但是起码我可以在你受委屈、疲倦无助的时候借你一双肩膀,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面对流言蜚语、甚至是冷嘲热讽,给我一次机会也试着让你自己敞开心扉接受别人的好意,让我试着照顾你,相信我。”江楚收起以往的玩世不恭,以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的对苏夏说道。
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痛楚他都了解,她站起来吹蜡烛,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流进面前的蛋糕里,她哭了,这一次是因为他,她被他细腻的心思感动了,不管是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还是推心置腹的真话,她都选择相信,或许勇敢的面对并没有流言蜚语来的可怕。
“江楚,谢谢你,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谢谢你的海紫苑。”他走上前把她拉到怀里。
走出餐厅后,或许是红葡萄喝多了的缘故,头感觉晕晕的,没心思再回去上班,苏夏索性又请了假。
两人驱车离开,车内的温度太高,酒气直冲她的脑门,大朵大朵红晕浮上她的脸颊,这算是后劲上来了么?
车开至家门口,江楚发现她睡着了,不忍吵醒她,看她今天折腾的也够厉害的,本欲抱她上楼,没想到刚执起她的胳膊,她整个人就贴了上来,这丫铁定是喝高了。
她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烫,那些温度把他跟她好似都粘到了一起,倒是第一次凑近了仔细看她,其实这妞生的也还算清秀,睫毛长的刷过他的脸,他只觉得有微妙的感觉
8、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
泛上心头,明明多次提醒过自己,猎人不可以爱上猎物,下一秒,却不自觉吻了上去。
她的唇齿间还留有tuscana的浓郁酒香和鲜奶的甜腻,起初只是在她的唇上辗转,尝到这香味立即刺激了他的味蕾。
苏夏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觉呼吸难耐,刚微张开嘴巴便给了某兽有机可乘,灵巧的舌头滑过她的齿间,她才如梦般惊醒。
他吻得很小心,而她贪恋这样的味道,好似又有海草和沐浴香在鼻尖缠绕,分不清是他齿间的酒香还是自己的,只是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明显感到身上的热度渐渐燃烧。
她本就只着一件针织衫,隔着针织衫感觉到她滚烫的温度,宽大的手掌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她也不是刚入世的小姑娘,知道会发生什么要发生什么。
他像是对待稀世的宝贝般细致的探索,微凉的指腹滑过她滚烫的皮肤,沿着她背后流畅的骨线,绕过腋下转至胸口。她感觉身上每处留有他温度的地方都渐渐平息下来,好像自己是专属于他的宝贝,只有得到他的安抚,她才能平静。
皮肤一寸一寸暴露在空气中,感觉到胸口渗进潮湿的空气,她偏过头来,瞧见车窗外的天空正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丝绵绵密密宛如一张网,他俩就在这张命运编织好的网里,邂逅相遇。
雨点不大不小的砸在车窗上,每一处都砸出一朵花来,仿佛她的心口也有大片大片的海紫苑开过……
如果可以,她很想就这样在隔着雨水飘摇的车内和他一起美好下去。
想起一句话: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便是像此情此刻般唯美。
作者有话要说:应着某蜜糖的要求,奋斗到这么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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