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疼?”
“还好……”
又回到车里,龙绯红一肚子气,脸上不好发作。郭倾云坐上车後一声不吭,但额头冒汗,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浓密的鬓间一直滑进衬衫领口里。她猜想他脚一定疼得不轻,是刚才跳下车扭到?还是疾走又伤了原来那处?
伤的是他脚,疼的倒是自己心里。
但明明是他乱发脾气!
龙绯红左手挡方向盘,右手把排档,脑子里,反反复复却是男人那句“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急!”
越想,越委屈!
十六岁快十七岁的女孩,功课要哥哥教,吃饭要哥哥盯,连月经来了肚子疼都跟哥哥撒娇哭,自己象她这麽大时,早就独当一面打理龙通的生意。还有那个班主任,年纪轻轻的自个儿就跟个学生似的,哪里有什麽资历,才两个星期军训学生就倒了两回。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红色手机响个不停。
一遍接一遍唱,没人接,也不罢休。
“喂,”郭倾云接了起来,“我们过不来……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清河中暑……已经醒了,没什麽事了……你过来……你不是有朋友在……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电话挂断,龙海舟说马上去看清河,问军训营地的地址。郭倾云上翻下翻手机菜单想把军营地址发信息过去,龙绯红的手机全日文的菜单,用起来实在不顺手。
干吗用我的!龙绯红一把夺过。
郭倾云看她一眼,掏自己手机发信息。他的手机是中文菜单,左右左右按了半天拼音,一条信息还没写完,旁边龙绯红电话又响。
还是龙海舟打过来,“给我地址!”
“等下──”
“叫你男人听电话!”
“他在发──”
“叫他听!”
两次开口都被龙海舟打断,龙绯红火腾地上来,“又不是你妹妹,你急什麽急!”
吼完挂断,郭倾云刚好摁下发送键。
两人继续沈默,索性车沿外环高速一路畅通。从上海南郊到北郊的江湾空军某基地,也就是学校军训的营地,距离约三十公里左右,外环高速上无红绿灯停,无堵车塞车,最低时速70公里每小时以上。开了大约十分多锺,後视镜上出现龙海舟的橘色悍马。
“‘大柏树’那个口下。”郭倾云对著车窗说。
龙绯红也不理会,刹车踩到底笔直开。“刮───”突然捷豹四轮扭曲驱动,一个漂亮的右转,堪堪驶下“大柏树”高速口。
“靠!”跟在後头的悍马反应神速,小鹿十指纤纤不慌不忙地猛打方向盘,倒是坐在後排的龙海舟爆了句粗口。
两车车後五十米,一辆奥迪a6中规中距地先打右转灯,跟著下了“大柏树”高速公路下闸口。外环高速下中环线,路上车多,车速也明显慢,三辆车一前一中一後,汇入车流。
又开五六分锺,前方隐隐有座不高的山,山下绿荫围墙,门口武警执枪,
捷豹和悍马先後停下,郭倾云下车进了岗亭,不知说了什麽,岗亭里的武装警察带著他往里面走。
小鹿摁了记喇叭,站岗的武警立即吼了嗓,吼什麽没听清,但人家的刺刀清清楚楚一指门口那块白底红字的大牌子,牌子上写十二个大字──
“哨兵神圣 不可侵犯 验证通行”
“海舟,非军区的车是不能进军营的。”李泽衍下了奥迪,一边说,一边往树荫下走,两个保镖一个紧紧跟著一个已经跑到树荫下四周检查了遍。
“真不好意思,李兄。”龙海舟也走过去。
“海舟不必客气。”李泽衍笑笑。
“哼,哼!让让!”白厚儒“哼哼”著也挤过来,同时挤过来的还有张折叠椅。他那人略壮实一些些,加之坐了一路的飞车,一离开车里空调就飙了身汗。
“累了?”李泽衍拍拍白厚儒宽厚的肩膀头,低了声、含著笑、凑近了,“怎麽,看见了情敌,心情可好?”
“噗──”白厚儒刚喝一大口矿泉水,喷了个四面八方。
“李哥你……咳咳……好你个李……咳咳咳……咳咳……”白厚儒边咳边呛,悲愤得无以复加,李泽衍则远远地避开了那滩不怎麽雅的水渍,走到龙海舟和龙绯红兄妹那边去。
李泽衍会跟过来麽,是因为白厚儒坚决要求。龙海舟请他们吃饭,刚上了游船突然又说“不好意思”“家人出了点意外需立即赶去”。李泽衍自然说“没关系”,主人家有事,自然重要。然而龙海舟上车刚走,白厚儒拖著他也上车。
“龙海舟的那个‘家里人’的哥哥是绯红的相好!”白厚儒运足中气这麽一说,李泽衍脑子转了几转,恍然大笑!
刚才他们停车的时候,龙海舟的那个“家里人”的哥哥正好下车。李泽衍多看了眼,年轻人有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衣著也讲究时宜,不过看著粉色衬衫的背影走去岗哨,李泽衍总觉得哪里不对。
“靠!个瘸子!”身边白厚儒吼。
对!这个漂亮的男人走起路竟是瘸的!
事关感情事,和别人家事,李泽衍没兴趣深究。不过他在树荫下站了没多久,从军营里走出来的一个军人倒引儿他兴趣。“安二?”他不会看错,这个抱著人大步走出来的大个子不就是安家老二,安恕方?
“安司令……哥哥……”郭清河绻在安恕方怀里小声地叫。刚才哥哥来了,才见了一面,两人就吼起来。
“什麽东西?乱七八糟的!”郭倾云把盖在妹妹身上左一件右一件大军装都扔出去,人中暑後应该少穿通风,偏偏安恕方怕她著凉感冒,抱著她回来卫生站,把人小心翼翼地放长条凳上,然後左一件衣服右一件衣服,一件都没铺身子下硬邦邦的凳上,反全盖了人身上。
“哥哥,是安司令呢!”她刚才醒来时就看见安司令一眨不眨眼地守著旁边,“哥,安司令问我……”
安司令问她住在哪里,问她在哪里念书,问她怎麽不多吃饭那麽瘦那麽小,安司令还问她,问她为什麽忘了写信给他,上次他送他们从香港来上海,分别时把部队番号和地址都写了纸上给她,可是,哥哥转手就把纸丢了……
“我们走!”郭倾云没功夫听妹妹说什麽安司令,刚才进军营时先遇著了胡蓝和学校武装部的干事,胡蓝急著跟他说明妹妹的情况,武装部的干事倒好,先打足了官腔打听他家庭状况祖宗三代。
“我爸叫什麽我妈叫什麽跟武装部有什麽关系?”郭倾云听了两句就不耐烦了。
“叫你回答肯定就是有关系,部里不但要了解你爸爸妈妈的情况,还要了解你爷爷奶奶的情况,直系三代以内我们都要了解清楚的,学生以後天天要来武装部报到,汇报思想,一周一小结……”
“郭先生,您先去看看清河!罗干事不知道清河国籍,他想招清河入民兵,不好意思,对不起!”胡蓝把罗唆的罗干事拖走,不然郭倾云拳头都发痒,学生打靶中暑不管,倒来调查祖宗三代,摸了下枪就要做民兵,拉壮丁啊!
他刚抱起妹妹,门口一声大吼,“站住!”
干嘛?郭倾云转头,他怒目而视对安恕方怒目而视。
“郭倾云!”安恕方一眼认出,“你怎麽才来!”马上转换语气。
“我妹妹不当兵,有问题吗?”郭倾云瞅了眼安恕方身後的罗干事。
“没问题!”安恕方斩钉截铁,罗干事一声长叹。
“你出去下。”郭倾云鼻子动动。
“干嘛?”安恕方不退反跨进了一大步。
“换衣服!”郭倾云忍不住吼。
“啊,哦。”安恕方“啊”“哦”了两声,才转过来脑子。
苯!洁癖发作的男人锁了门,从头到脚把妹妹身上军帽、军装、军裤、军鞋全扔了,军装下女孩子穿了短袖t恤和窄脚的七分裤,这麽穿两身,真是没病都能捂出身暑来。
“红姐姐说打完靶就派人来接我,我想穿两套脱起来方便嘛。”郭清河搂著哥哥脖颈撒娇。
苯!郭倾云拍下小屁股,肚子里骂了声。小丫头偷懒是偷懒,穿两套到时候脱外面那套就成,那麽鞋子呢,鞋子脱了她打算光著脚丫走回去?
抱起妹妹开门走出去,才迈两步他“哦哟”皱眉。
“哥哥?”郭清河见哥哥不走了,直起腰一顶。怀里的重量吃在脚上,疼得他又拧了眉头“哦哟”。
“你脚瘸了?”安恕方就在门口,练家子的眼就是毒。
“你才脚瘸!”郭倾云吼回去。
“你带清河去哪?”安问。
“看医生!”郭吼。
“看医生还不快点!”换安吼。
“我要能走快还用你说?”换郭问。
“哥哥……安司令……”郭清河软软地叫,她一开口,两人不互吼了。
这情形与去年这时相象,那时中央驻港部队轮换,陆海军执行完轮换任务回国时安恕方受父亲的命令,顺道接郭倾云兄妹回上海。两个男人见了面话没说两句就发冲,不是你吼,就是我吼。後来郭清河一上驱逐舰就晕船得难受,那两人变著法得陪她玩,转移她注意力,和平相处亲密无间得跟亲兄弟似的。
两人换手,安恕方抱人。郭倾云看了两秒就又想吼,那是他妹妹,不是棉花被子,妹妹被个蛮人一嘬抱著,窄窄的裤脚都勒到腿弯里。
“喂!等下……”郭倾云挑了件大军装扔过去,安恕方接下来兜头罩脸盖女孩身上。
“安司令……哥哥……”郭清河被盖了头脸,什麽都看不到,小手抓著,小声叫著。
李泽衍看到就是那刻。
一件军装搭拉著从头到膝,女孩子埋著安恕方怀里,只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楸著,军装下摆,两只莹白小脚挂在臂弯,一踢一蹬。
“清河!”龙海舟眼一眯,迎上去。
“保险一点,先去医院看一看。”郭倾云、龙海舟一起上了安恕方的吉普。
剩下只有他、白厚儒,和龙绯红。
李泽衍转回了身,就听树荫里头白厚儒对龙绯红说,“那瘸子有什麽好──”
“啊──啊──”
话音未落,就见那两人之间突然拉近,龙绯红左手抓住白厚儒右手,右手从白厚儒左大臂下套过,挽臂、套膀、扭身、一气呵成!
“扑通!”重重一声惊得鸟飞闲逛过古镇後,各自上车回上海,白厚儒憋得不行,一上车就来个猛禽扑击,把李泽衍压在座位上。
“好你个──李哥──老李──好你个──还真以为你滴血认亲做好大哥呢!嘿!嘿!嘿嘿!”白厚儒好一通奸笑,他其他方面傻,这方面一点不傻,李泽衍认个表弟也没问题,认个表妹也没问题,但一认完亲搂著小表妹笑得合不拢嘴就很有问题,很有问题啊!
“封口费!”白厚儒张手就叫。
李泽衍但笑不语。
“不然我回石家庄找老大姐去──噢哟──妈呀──”白厚儒当头挨李泽衍一手栗子,不是他装模作样叫,这下挨得头皮都发红。
过来。
李泽衍勾勾指,白厚儒捂著头顶挨过去。
“那个龙绯红,你尽管去追吧。”李泽衍开了金口,白厚儒狂喜。
“就我这样也追得到?”喜完了他倒有自知之明。
“那两人长久不了,明白吗?”李泽衍端起杯茶,游船後他倒喜欢上了新茶的味儿,坐车里时喝上一杯,很是润泽脾津。
“上回在蒙自吃过桥米线还记得吗?”他问白厚儒。
两人有一回去云南蒙自,蒙自县城有座南湖风景优美。传说从前有位杨秀才每日在南湖上读书到忘食,其妻心疼,就做了锅鸡汤米线送去。杨秀才看起书来就如痴如狂,其妻再去收拾碗筷时,发现丈夫一口还没吃。怎麽办呢,她只好将饭菜取回重热,但她一捧砂锅,却发现一锅的米线还热乎呐,打开锅盖一看,原来汤表面覆盖著一层鸡油、加之陶土器皿传热慢,故而米线汤还热呼。从那以後,其妻就用此法保温,另将一些米、蔬菜、肉片放在热鸡汤中烫熟,趁热给丈夫食用。由於杨秀家到南湖要经过一座小桥,所以他把妻子做的米线称之为“过桥米线”,这就是云南蒙自过桥米线的由来了。
“嗳,好吃。”白厚儒没听出啥意思来,只好扭扭屁股,坐姿极虚心地静等下文。
“过桥米线外温内火,吃起来讲究火候,吃得人也讲究心情。急性子的人,第一口就烫了舌头。你知道人吃东西烫了舌头後再吃什麽都没味道吗?因为舌上的粘膜表面有许多小突起,称舌乳头,味蕾就含在这些突起里,司味觉。所以我们常说烫了舌头,其实是灼伤了舌乳头,暂时味蕾罢工而已。这样的话,吃蒙自过桥米线就跟吃开水氽面条,不过面条稍细点就是了。”
“龙绯红呐,吃的就是叫做‘郭倾云’的那碗‘过桥米线’。我不知道你放电的时候有没有正视过她双眼,看她长腿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过她走路,这女人,不说性子急还是慢,我说八个字,目光炯炯、行动如风──”
“对对!目光炯炯行动如风!对!李哥你说太对!太对!”白厚儒一口气没憋到底,拍著大腿插了句嘴。
“目光炯炯、行动如风……李哥接著说,接著说……”拍完大腿他再看,李泽衍端起茶盏喝茶,不理他那茬了。
“我懂了懂了。”白厚儒不苯,很受教,於是总结,“一句话,绯红是外柔内刚,跟郭桥米线外温内火不搭!男人女人,跟电池正负极一样,正负相吸正正相斥,所以要互补,要互吸。外柔内刚的女人,就要配外表钢铁坚强、内在似水温柔的男人,就象俺,这样!”
“也可以这麽说。”李泽衍点了半个头,他这个兄弟,说外表钢铁坚强是不可能,内在似水麽,大概半固态半流质那种浆糊状。
“不是我说李哥,那个‘郭桥米线’──”说著白厚儒来劲了,“那人温温吞吞跟碗烂糊面似的,哪里外温内火,还郭桥米线来著!”
“你忘了我说那麽些祖辈的事後他就问了我句什麽?”李泽衍“哼”了记。
一般人,突然遇上个亲人,这个亲人的曾祖辈与你曾祖父母,祖父关系密切,尤其是,这个亲人的曾祖还是名震中外的中华民国代总统,会怎麽反应,或者说,第一反应会说什麽?
郭倾云当时想了会儿,就问了李泽衍一句,“不知道大表哥有没有成家?”
“哦靠!”白厚儒想起来,郭倾云问这句时,李泽衍正搂著他妹妹郭清河。
“我那个表弟可护犊,一沾他心尖儿上的,真翻脸。”李泽衍喝光了茶,淡淡一笑。
上部完
突然看见鲜网说子目录不能超过50篇文,所以chapter42就算是上部完结吧。也真是切题,接下来本人正好变化赶不上计划,略有暂停。
说说变化啊,女儿病了,最少要挂一周水,还有七分锺我就打包回家,take leave。
第二,我要考mcipt了,计划圣诞节考,因为那天公假。考五门,每门450,不能浪费啊同志们,尤其是考试方面,我从来坚持一枪过掉,请大家支持我,从现在开始做题库,圣诞pass,然後老板面前腰板比较硬,继续可以没事写文。
第三,考完我一定回来下笔如飞~~~好吧,其实我飞最快的速度也不过一天一更,上回那三更是我周末存了两章。一般我每篇是3…4p的bsp;请大家多包含,我一定考得好,然後早回来,多写多贴,就这样,谢谢!提前祝周末好,当然,祝圣诞就早了点,我也会有空写写,争取放上来,大约一周来一两次看一看好了。周末愉快!
青眉
chapter 43
开学快一个月,新学期新气象,周末胡蓝带著班干部出板报,新一期迎国庆的板报写完,大家一二三喊口号扛起大黑板。
“我来。”郭倾云刚好进教室,他人高手长,托起黑板稳稳当当挂上墙。
今天他和胡蓝约了来学校,一是了解妹妹这一个月的学习情况,二是向胡蓝请个假,他打算回香港一趟,带妹妹一起。
“这次高一(2)班虽然没得到‘军训优秀班集体’的荣誉,但学校特别颁给清河‘军训标兵个人’的奖状,表彰她在军训期间的优异表现,大家都舍不得摘下来,一直挂在墙上,您看──”胡蓝带郭倾云参观高一(2)班教室、奖状张贴区。
“对了,您在电话里说要带清河回香港,大约几时走,几时回呢?”她问。
“九月三十号晚上的飞机走,十月七号晚上回来,其实不耽误上课,就是,柔道社去南京观摩比赛,我们去不了了。”郭倾云歉意地说。
胡蓝为社长的位育中学柔道社,将在十月二日去南京市体育中学观摩全国青少年柔道大赛,最初也是郭倾云听胡蓝说起,请她把自己妹妹带去南京见识。胡蓝与南京方面的组织者联系後,特别把郭清河加进了观摩学校的名单里,这回,又是郭倾云来请假,说是不能去了。
“我回香港有点事,留清河在家总不太放心……”看胡蓝没说话,郭倾云愈觉得抱歉。
他回香港,因为龙绯红大发了通脾气。
从西塘回来不久,龙绯红就被龙通生叫回香港。从前她去意大利、去北京、或是回香港,两人分开两三个月,甚至更久都有。这回真是头一次,龙绯红要他回香港,而且在电话里大发脾气。
“白厚儒也在香港?”郭倾云当时正在做report,别的没听清,这句听清了。
“别理他!”他边听边笑,龙绯红那头在说白厚儒赖在龙通总部不肯走,还天天要她请他吃“郭桥米线”!
“我明天订机票……总得先跟boss请假嘛……哦我得跟胡老师请假,学校柔道社要去南京……”
才说到这,电话“呯”地被挂了。
郭倾云苦笑,龙绯红脾气见长,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对你愈恣意愈有脾气,说明她(他)愈信任愈在意你。
他只好厚著脸皮找ken请假,然後厚著脸皮找胡蓝请假,ken真好说话,一口就答应了,找到胡蓝,胡蓝想了想,问他,“清河自己怎麽想呢?我们问问她,好吗?”
於是小姑娘立刻就来了,今天出板报,她不是班干事但很起劲,抱著一大推版画书籍和卡纸油画棒调色颜料什麽的来帮忙。
“我想去南京,我不想回香港!”郭清河第一句话就给郭倾云下不来台。
“哥哥,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什麽都会的!”接著猛表决心。
“这里有学校有老师有同学,倪阿姨也在家的……哥哥,要不你让萍嘉姐姐看著我好了……香港又没朋友的……就我一个……”最後是哀兵政策。
这果然是她自己的想法呢,学校多好啊,有老师、社团、同学,即便是在家,倪阿姨买菜做饭她都喜欢跟著,郑萍嘉和她属於是没长大的两个女孩,两人有共同语言,看电视都会选同一个频道。换了跟他回香港,他得考虑身边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的喜好,譬如吃饭、逛街、或者娱乐方面,偏向清河,女友觉得没劲,偏向龙绯红,又得考虑适不适合年幼的妹妹。
胡蓝真是给他上了一课,他做决定时,应该先问妹妹,她怎麽想!
“ok!我早去早回,你乖乖跟著老师!”兄妹俩当场说定。
九月二十九,郭倾云乘傍晚的航班从上海飞香港,飞机抵达香港大屿山国际机场,龙家的司机在停车场候了已久,接了他上山,郭家的老宅就在太平山顶。
车到宅外,有人来应门,帮著卸下行李。“龙小姐在厨房里忙。”在郭家帮佣多年的auntie笑得十分开心,老宅清静多年,这回一迎就迎回了自家少爷和龙家的小姐一起,是件大喜的事啊。
“我去看看。”郭倾云先去厨房。
“绯红?”他叫一声,扎著围裙挽著长发的女人回过头,正是龙绯红。
“那麽香,在做什麽?”郭倾云放了心。他刚才一听auntie说龙绯红在厨房,第一反应是冲去看看有没有出事。
“酱汁牛排。”龙绯红笑笑,一手夹著筷子,一手把垂下的留海夹到耳後。
“跟龙通乐活里的大厨学的,就学了一道,改良的西冷牛排中式料理做法,蛮好做的。”她手里拿的筷子是炸牛排用的长竹筷,平底煎锅里放满了油,两块牛排已经煎好了一面,现在用长筷子夹起翻个面再煎。
“喏,只要油够多,火够旺,牛排煎到两面金黄就好,接下来就熬酱汁。”
“哗啦”一下,煎完两块牛排的整锅油全倒了,接著龙绯红把类似海鲜酱或极贝酱的酱汁放进锅里,加黄酒、生抽调和,最後是白兰地提香,出锅,浇在牛排上。
郭倾云选择性忽略掉厨房台面上的牛排血水、白瓷地砖上的酱汁酒汁生抽汁、还有一水盆腻腻起泡的热油……虽然他有轻微洁癖,但当女人施展其厨艺时,男人请鼓掌,并卖力地吃光,无论生熟咸甜。
“好象中间没熟耶……”烛光晚餐时女人突发遗憾。
“牛排五分熟也不错。”男人举刀说。
“而且有酱的地方特别咸,没酱的地方根本没味道嘛……”吃了两小块,女人又不无遗憾。
“方法是对的,因为间隔著吃刚好。”男人宽慰道。
“讨厌!你就是说我做的不好吃!”龙绯红忿忿。
“哪有!我都吃光了!”郭倾云托著盘子到烛光下,果然空空如也。
“你扔了?”
“吃了!”
“扔地下了?”
“怎麽可能!”
两人忽然都钻餐桌底下,“砰”地烛台翻了,餐厅里漆黑一团。
“你真吃了……我做的好难吃的……”
“爱心的嘛……”
“我跟大厨说等我回去再教我……”
“千万别再学了……”
“讨厌……”
“我爱你……”
“我爱你……”
黑暗里两个人互诉爱恋,拥吻、爱抚,纠缠著,到夜半。
不知何时,餐厅里暖风自动送出,餐厅外灯光也渐亮。两人退出高潮後的彼此,穿上衣服上楼。楼上浴池里已经注满热水,洗了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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