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没有电灯开关,不用摸了。”对方似乎转过身回到了床边,随着他的动作,黑暗中泛起一阵金属互撞的清脆声,“从你的位置笔直走,然后把窗帘拉开。”
昌飞按着指示前进,本以为会撞上家具的棱棱角角,但倒出乎意料的平安。估摸着走的差不多了,伸手到处试试,探到窗帘后一把扯开,厚实沉重的窗帘密密的交叠到一边,下午二点的阳光安静的倾泻进来。
昌辉想问问来龙去脉,但刚一转身,就被惊呆了。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正因为过分的简单,所以一眼看见的就是房中央大床上的东西——一根有相当长度的链条,如蟒蛇般蜿蜒着重重盘据,一头嵌死进床头的墙壁里,至于另一头——目光沿着链条游走,最后落在范允承的右手腕上。
“老天,这到底是。”昌飞走到床边,不可置信的拎起一段链条,放在手里掂掂分量,询问性质的去看范允承。但这一看,又是一惊:一脖子深青浓紫的吻痕,惊诧的沿着往下看,透过随意敞开的衣襟,不难窥见胸膛上更为嚣张的痕迹和牙印,一个覆着一个,互相交错容叠,一路蔓延进腰际。
“你和杨劭。?”老天,这怎么可能?昌飞一时惊讶的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没什么,一点小争执而已。”
不咸不淡的抛过一句,在眼睛适应了光亮以后,范允承走到床头,半俯下身,仔细看了看锁链镶嵌的一头。不出他的意料,果然嵌的够绝。问昌辉借了枪,尽量紧贴着腕上的扣环打断链条,然后将这根囚禁了他一个星期的东西随手甩回床上。
昌辉则对链子产生了兴趣,拿在手中稍一丈量,眼里添了几分兴趣,怪不得范允承刚才不走到门口,也无法去拉窗帘,这根链条的长度计算可够精准的。
正左右翻看着,冷不防一只电话被抛到他面前。反射条件的伸手接住,疑惑的看看范允承,“干什么?”
“打电话预定机票,”范允承转身走出房间,“如果不想被整,就动作快点。”
昌辉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范允承没事,阿永那边他是可以交代了,但是他干了什么?他居然把杨劭囚禁着的人给放了,那个魔头囚禁着的人哎!
捧着个电话,昌辉哭笑不得。
杨劭回来的时候,透过车窗玻璃,远远的便看见那个本该除了房间,哪也去不了的人,正好整以暇的靠在门廊柱上。
下车,一步步踏过台阶,走到那人身边。b
泛着凉意的秋风一阵阵盘旋而过,吹动衣领,翻飞衣袂的同时,也刮起一地未及清扫的枯闲的转过一圈后,枪口不慌不忙的对上琼丽,“只要她消失了,你就没有不相信我的理由了。”不带半分紧张感的语气,枪口的角度却是精准的。
“别做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齿间的烟嘴顿一下。
“后悔?”淡笑着摇头,“对于你,我做的后悔事已经够多了,所以绝对不允许再增添任何一桩。”
孔雀石里的东西在悄悄变化,流转的光华停下来时,再次看着琼丽的眼神,已不是先前的眼神,那是一个单纯看着枪靶的眼神,站在那里的是琼丽,亦或是一根柱子,没有半点区别。
“琼丽,站在那里,乖乖的不要乱动。”
温存的语气,柔情的神色,杀意,如月下海面,悄然浮动。
“杨劭,我。!”
“听话,好不好?”扳机上的手指,指关节一点点收紧。
琼丽怔在原地,她看不见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满心满念的只有枪口后的眼睛。手脚冰凉,杨劭——是真的要杀她!
偌大的客厅,隔着长长的距离,下一秒,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线,突然被收紧勒死。
“够了。”
千钧一发之际,随意的两个字。已燃到尽头的烟,被按灭在烟灰缸底,肺里的最后一口烟缓缓吐出,“杨劭,你的骰子已经掷过头了,把枪收起来。你吓到她了。”
没有想到,局势会这样发展。
不是看不出来,杨劭这家伙的确是动了杀意,如果不开口,这扳机是会扣下的,不过。范允承叹一口气。
僵硬在客厅门口的女人,眼眶里已泛起薄薄泪水——倘若今天,这个女人就这么死在杨劭的枪下,那么杨劭恐怕会比任何人都痛苦,一辈子的痛苦,与遗憾。
杨劭清楚这个结果,同时也知道,自己也清楚这个结果。
怎么说,算是一个赌局,一半对一半的赔率。若是输了,就以伤害自己、承受结果作为代价来证明么?
真是。够蠢的。
当然,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自己,也很蠢。
“有没有想过,你若把扳机扣下去,后果是什么?”起身,缓步走到那个仿若未闻的人身旁,“还是你以为,如果她死了,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姿势未变,手未颤,枪口却不为人所察觉的微动一下。
“冷静一点,你是明白的。这枪若真扣下去,就无可挽回了。”站定,看着这个执着枪,眉目始终平静的人,“我懂你的意思了,所以把枪收起来吧,已经够了。”
淡薄的叹息声,轻轻溢出红唇。
“对,我昏了头了,真的昏了头了。倘若琼丽死在这里,你恐怕,不,是一定会。”话没有说完,视线静静的转过,凝视着身侧的人,波澜起一层水样涟漪,仿若绿色的泪水。“可是。你不信我。”
范允承沉默片刻,“你也一样。”
如果你信我,就不会一径的逼问那天下午与埃塞罗丝会面的事;如果你信我,就不会在杯子里下药;如果你信我,就不会在这七天里连听我说一句话的勇气也没有,只要我一开口,眼底便是藏不住的心慌。
简单的四个字,杨劭却是一怔,枪支一偏,避开范允承欲取枪的手。
“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我说,你也一样不信我,杨劭。”没有勉强去夺枪,顺着他的意,范允承淡然重复。
我也一样不信你。吗?
手指松开,失了力道的枪支绕在食指上来回晃出一个弧度,悬挂下来。
我不信你。
的确,我是不信你。
但是,是一样的吗?
转过头,望向另一双眼睛,彼此的身影在对方的眼中清晰浮现,一个小小的缩影,却将瞳孔占据的满满的。
紧紧盯着这个倒影,侧一下脸,探寻似的口吻,“。你认为,是一样的?”
将肺里的空气重重的吐出,范允承反问,“你不这样认为?”
长久的对视,时间在彼此的眉梢眼底,安静的滑过。不知何时,有浅薄的笑意浮上嘴角,一如跃上枝头的清风,亦或滴落在宣纸上的淡墨,柔软的轮廓。
些许无奈,些许自嘲,更多的则是突然醒悟后的释然。
“对,是一样的。”红唇间,一字一字慎重的抚过舌尖。
是的,是一样的,一样的来源于自己的不安定,自己的不自信,被过去绊住了脚步,分明彼此就在探手可触的地方,分明彼此的体温是如此的暖人,分明彼此的气息已如此纠葛,却不曾从心底真正的去确认。
是故意的忽略,是不敢,是迟疑。
我们两个人,都是。
笑意逐渐加深。
雨后的天空,豁然开朗。
杨劭的手臂垂了下来,枪支随意的挂在指间,“对不起,那么对你——我是指把你锁房间里的事。我道歉。”
道歉就算了?“用不着,”冷笑一下,“这笔账,我会要回来的。”
“啊,难道你要囚禁回来?”用着典型的少女遇着中年色狼的语气,眼睛里头却有恃无恐的写上大大的四个字——“我很期待”。
“看你这气定神闲的样,是吃准我不会这么做?”范允承要笑不笑的扫他一眼。
“我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自信?是真的很害怕呢,看不出来么?不过。”长长的睫毛眨两下,狡黠的就像一只腻在主人膝头的猫咪,向主人要着有多宠它的证明,“你没有在脱困后一走了之,是因为察觉到了我的不安?”
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所以这头狼才会捺着性子,留下来再次要求谈一谈的,不是吗?
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原因,但听杨劭这么说出口,范允承的手指还是有点痒。
这家伙是在得意吧,不过更令人懊丧的还是自己,因为是自己给了他得意洋洋的理由。先例一开再开,已经到了连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究竟,对这个祸害的底线定在了哪里呢?
客厅门口细小的抽泣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转头看看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女人,范允承放弃了关于“底线”的定位,冲着琼丽的方向半侧一下脸,示意道,“我不喜欢女人哭,别让她在这里哭出来。”
杨劭顺手将枪抛掷到一旁的沙发上,“好,遵命。”点头点的很认真,但人却突然倾靠过来,唇畔的笑意悄悄的变了味,“没问题,我会负责这件事的。”
手臂缠绕,气息相融。
一个不温不火的吻,却溢满了温情与深深的羁绊。刻意计算过的角度,毫不避讳的、毫无保留的传达给客厅里的另一人。
这个家伙——。
先是被杨劭的举动搞的一怔,等察觉他真正的意图时,杨劭的嘴唇已经撤离,绿眸淡淡转向琼丽,那一眼里没有笑意,没有柔软的呵护,极平淡的一眼,平淡到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时间在这一秒似乎被定格。
然后,微笑慢慢的展开,手臂慢慢的从范允承身上撤离。
杨劭走向琼丽,脸上已是她熟悉的表情,“对不起,吓到你了,只是开玩笑而已。别哭别哭,我道歉。”半揽着琼丽,一边替她拭着泪,一边带去门外好生安慰。
然而琼丽却在门口站住了,像是突然生了根一般,她重重的抽泣一下,深吸一口气后,鼓足了勇气转过身,对着范允承深深的鞠下一躬。
不知道为什么被叫来,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却是看的懂的。
没有说一句话,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几秒钟过后,慢慢的直起腰,定定的注视着范允承,眼神里没有丝毫她面对他时惯有的惊惶,眉目间是几分决然,几分慎重,和几分乞求。
047
感觉——有点糟糕。
琼丽出去后,范允承踱到落地窗旁,习惯性的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边,却没有点燃。居然把一个女人为难成这样,自己。还真是堕落了。
身后传来门扇开合的声音,窗外漆黑的夜色使得玻璃上倒映出杨劭的身影,看来琼丽已经被安抚了。
“杨劭。”
“嗯?”
“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取下烟,放在指间把玩几圈,“三年后,我一定回来。”
被玻璃罩面切割出些许迷离的灯光,大片大片的照亮着客厅,杨劭立在灯下,因为角度的关系,斜斜的几分光影,模糊了神情。
一进门就听到这个。到底撞了什么邪,非得要去。
“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杨劭微叹口气,这个狠心的人,难道以为他去摸埃塞罗丝的老虎须子,单纯只是因为琼丽?三年, 1095天,26280个小时,1576800分钟。嘴唇翻两翻,说的倒轻巧。
转过身,背部抵上窗玻璃,移过几分重心,“这是最好的安排。我们现在没有砝码和埃塞罗丝抗衡,适时的屈服是明智的。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拖长了音调,懒洋洋的应道。“可是我也明白另一件事,世界上没有无坚不摧的商业伙伴关系,只要有利益,就一定有分配,有分配,就一定有纷争。有些东西,远远不如表面上的看起来坚固。”孔雀石的深处滑过诡异莫测的色彩,“我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互相牵制上个几年。”
“现在的劳伦斯——你还有办法挑拨的动?”
“当然。”笑眯眯的眼睛,月牙似的弧度。
这家伙,离开劳伦斯时必定留了几手狠的。
“那么如果我说,我去埃塞罗丝那里,不单单是为了给你发展势力而拖延时间呢?”范允承将未燃过的烟随手扔进烟灰缸,“对于劳伦斯,我猜你原先的计划是从背后慢慢蚕食掉它——如今弄的他们两败俱伤,不会太可惜了?”
绿眸转了一转,懂了,“原来不是去替老狐狸打工,而是要取代他?”
“不止。我想要的——是他手上的帝国。”黑眸底涌过几缕暗潮,薄唇冷酷的挑起,几丝不明显的笑意,“埃塞罗丝千里迢迢的亲自上门,如此“慎重”且有诚意的邀请,若是不给他点报答,岂不是拂了他的好意?”
现在的形势所迫,亦或将来需要,的确算的上是他执意前往的一个理由,不过最主要的是——既然容忍了试探,就要索取代价,很简单的交换条件,不是么?
埃塞罗丝既然有这个胆,自己当然要送上一份好礼给他,否则,岂不失礼?
杨劭看在眼里,不由的深深叹上一口气,这下,麻烦了。“埃塞罗丝惹到你了。”
吐出这句肯定意味十足的话语,牙齿忽然很痒,重重的碾一下,磨去几分升腾而起的杀意,杨劭的眼里浮出几分无可奈何。
不是单纯的取代,甚至还想完全变成自己的东西——对权利并不执着的范允承而言,能让他主动出手的,绝对不是权利本身的魅影。想来想去,能让一头狼露出獠牙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呢?
胁迫,与赤裸裸的估价。
这种东西,对狼来说和蔑视同义。
埃塞罗丝,算你歪打正着,总有一天,我要拆了你的每根骨头放进锅里熬了汤喂狗!
“没有商量回旋的余地了?”几乎不抱希望的再次确定。
“你说呢?”不否认的淡笑间,说不清的冷峻。
再次深叹上一口气,久久的看范允承一会,杨劭走到沙发边,坐下,冲着范允承的方向摊开右手掌,弯起的唇角里,透着几丝魅惑,“别站的那么远,来嘛。”
说句实话,有时候靠近杨劭,和踏进蛇窝的感觉差不多。
起步,不快不慢的步伐,刚走到附近便被一把扯过,重心不稳的跌坐进沙发里。
“杨劭你。”这个恶习已不是一天二天,范允承叹口气,刚想说什么,杨劭已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左右摇了摇。
“刚才,送走琼丽的时候,我顺便去拿了件东西。”一直紧握的左手,举到范允承面前,手指一根根松开,掌心里平躺着一只小小的锦盒。轻轻飘上一眼,杨劭笑的有点邪,“我说,你这么平静好吗,或许有点警觉比较好。”
“我应该要警觉?”
“也许。”
如果是会让我警觉的东西,你会这么乖巧的放到我面前?从盒子看向杨劭,话没说出口,但这个意思明显的两人都能领会。
哎呀,已经被料准到这个地步了吗?
抿唇一笑,杨劭伸手打开盒盖,盒子里的东西在承着灯光的爱抚,而反射出迷人光芒的同时,也映进范允承的眼睛里。
一模一样的两只耳钉,盈亮的白金,围绕着间中的宝石精致的缭绕出优美的线条,剔透通彻的绿色,幽沉深邃的黑色,完美的切割面,并列在盒中,璀璨夺目。
“前些日子就想给你了,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掂出那枚黑色的耳钉,握拢进掌心,“你想做的事,我阻止不了,我想做的事,你也一样别想阻止。所以矛盾就产生了,不是吗?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绕来绕去一大堆的铺垫,一定不是好事。范允承不是很想问,但在杨劭一脸“你不问吗”的表情下,只好开口:“什么交易?”
挨近、贴紧、压制,神色分外柔和,孔雀石化为了一池绿波,烟波浩袅,温润通透。
“交易的内容是——你成为我的,我一个人的。”一颗一颗解开衣服上的纽扣,握住范允承的手,从自己的脖颈处一路往下抚,擦掠过心脏,爱抚过小腹。“我用我自己和你换,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的,不行么?”喃喃的布下蛊惑,紧盯住黑眸的双眼不离片刻。
没有人能逃脱撒旦的诱惑,更不用提是撒旦唯一想要的祭品。
这个名为“杨劭”的劫数,果然是一辈子的。当这样的念头在每一个角落清晰的叹息而起时,有某种最为柔软的东西悄然开启。
左手伸到范允承面前,摊开掌心,细腻的掌纹上,黑色的耳钉安静的卧着。
“如果你同意,就把这个替我戴上。”
目光落在耳钉上好一会,然后移上杨劭的眼睛,“你——这是在和我商量?”
杨劭但笑不语。
不是,当然不是。虽然这话不能说出口,但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已成定局。
杨劭的耳朵生的很漂亮,小巧柔软的耳垂,丝绸般的触感。范允承看着,然后伸出手,拇指指腹在耳垂上略略抚过,突然想起一件事,再细细的摸一遍,眉头打个结。
他没记错,这家伙的耳朵上是没有耳洞的。
“杨劭,你哪一次做事能正常点?”
“小事一桩,这不是重点。宝贝,你有时候太注意细节了。”手掌再凑前些,“来吧,给我你的答案。”
温柔的仿佛泛出水来的绿眸,任由对方的目光探进最底,不设半分防备。没有催促,没有不耐,杨劭只是那么安静的等着,等着范允承的答案。
可以吗?
可以了吧。
良久的凝视过后,有人半摇一下头,几许无奈,几许感慨。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无赖?”
嫣然一笑,上翘的弧度艳丽邪魅,“你以后。多的是机会说。”
老天,上辈子究竟是作了什么孽,才会碰到这个祸害。
略带讽意的低笑几下,然而眼帘再次抬起时,眼睛里却有了几分温和,有了几分无奈,还有更多的是温存的宠溺,于是那么幽深的黑色,被柔和了,仿若上好瓷器的釉面,温润的光泽。
窗外的夜色,似乎也柔软下来。
不知何时,落地窗被风轻轻推开,秋水般的凉意,被扬起的白色窗幔,如雾般轻柔曼动。
尖锐的钉尖,抵上耳垂,刺痛过后,缓缓渗出一滴血珠,映衬在白皙的肤色上,殷红的如同朱砂。血珠渐渐沉重,最终无法再承受自己的重量,滑过一道短暂的血痕后,淌到范允承的指间。
杨劭执起他的手,艳色红唇贴上掌心,舌尖抚过血迹,细致的舔舐。
“我。要你答应两件事。一,这三年你已经把所有能离开我的时间给透支干净了,以后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
放你走,不是为了任何的原因,只是因为狼必须有自己的领地,这是本能,也是必须的。
所以,我放你走。但,仅仅只有这一次。
俯过身,嘴唇相贴,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齿间弥漫。
“另一件事呢?”
“第二件事,你要小心,绝不可以勉强。埃塞罗丝能站到他今天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所以,不可以冒险,绝对不可以。你唯一要保证的,是三年后你的平安。”
这么慎重的眼神——范允承摇头淡笑,“这算小看我?”
侧过眼,不满的瞥过。“这算曲解我的意思?”
轻声低笑,“我也要你记住一件事,杨劭。”伸手半握住他的下颚,固定住他的视线,“这个世上,能够打败我的,只有你。”
绿眸静静一动,柔柔的微笑,手掌覆盖交叠,落势淡定的一个吻,细细密密的烙进俩人的心底,是最深刻的碑文。
一个星期后,机场
阴雨绵绵的天气,多少让人心情悒郁。
大厅门口,踏进门内的冷漠男人,犹如一个发光体,顷刻间凝聚住所有在场女人爱慕的眼神和男人嫉妒的目光,大厅里响起一片细碎的窃窃私语。
刚还阴郁的气氛,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男人站定,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场内,然后看向斜对的角落。罗亚南正在那儿招手示意。
“老弟,身边琐事都处理完了吧?”豪放的往男人肩上拍两下,罗亚南一脸的笑意:“那边的事我也都已经办妥了,像是大学啊,像是你母亲转去的医院,还有组织里的事都具体安排好了,就等你过去了。”说着,他疑惑的歪一下头,往男人身后看去,“只有你一个?杨老弟没来送行?”
“他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了。”
罗亚南也就是随口一问,听此解释便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拎过行李,拍一下男人的肩膀,“走吧,老弟,埃塞罗丝先生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好。”可有可无的回了一声,举步向前,在即将转弯时,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大厅正门。
门外,远远的,一个人倚在车身上。
几分钟前
“我就不进去了。”下了车,隔着一步的距离,“你知道的,我怕我会拆了机场,还有埃塞罗丝。”
“拆机场的事就随你高兴,至于埃塞罗丝,”挑起的唇角,肆意一笑,“三年后你可以用你想到的所有方法慢慢拆。”
细长的雨丝,安静的飘扬着,流苏似的淡金睫毛上,几滴小小的雨水。
犹豫了一会,手还是伸了出去,掂起几缕已透出湿意的金发,“我说,这三年,你一个人可以的吧。”
怔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却故意歪曲,“你觉得我会被艾丝这个废柴整到?”
“你懂我的意思。”
懂,怎么不懂。
抬起手,指尖轻抚过耳际,在耳钉上似有似无的点上一点,没有回答问题,却反而称述了一个事实,“三年后,你会回来的吧。”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的答案,自然也是肯定的。
发丝顺滑的缠绕在手指上,绕过几圈后,手指松开,看着它们划出卷曲的弧度后落回本来的位置。“头发——不要再剪了。”
眼角轻微一扬,渗进几分狭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喜欢,早说嘛。”唇线拉出一个魅惑的弧度,“好吧,既然是宝贝喜欢,那就不再剪了。”
眉头打个结,“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你这称呼能不能改改?”
“啊,飞机到点了哦。”什么都没听见样的抬起手腕看一眼,突然发现新大陆的神情。
时间的确是已经差不多了。
回来以后一定要纠正他这个古怪的称呼——在心里下了决定,拎起行李箱,对视一眼。
“那么,我走了。”
点一下头,站定在原地的一人,以及转身离开的另一人。
“范允承。”
步伐微顿,“什么?”
“三年后,我们玩翻这个世界。”
身后有人这样说道。
男人的目光从大厅正门悄然收回,望向前方。无视于身边女人们灼热的视线,浅淡的笑意落到唇边,漾进眼底,几分洒脱,几分张扬。
好,三年后,我们玩翻这个世界。
左耳耳际,绿色的光芒幽然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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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潘多拉魔盒是一只释放灾难,却又存下希望的魔盒,然而,无论是被释放的灾难,亦或盒底的希望,为什么都没有爱的存在?
它是比瘟疫更可怕的灾难,还是它是给人温暖的希望?
再或者,爱本身,就是潘多拉魔盒。
by 星火之光
(全文完)
后记
历经三个月的波波折折,此文终于划下了句点。五味称杂,有疲倦,有欣慰,有不舍,最最清晰的两个字——庆幸。
这文,本是要折了的。
虽然一直在写着,虽然承诺过会完坑,但心底里却也不曾以结尾为目的而前进。
不管信不信,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对写文,我是没多少信心的。以前说过,在此文十几接近二十章的篇幅时,的确是准备弃坑了。写手只是个纺织手,纺出来的东西,到底像什么,老鼠还是大象,终究还是要看官说了算的,所以没有回贴,没有交流的写手,是孤独的。尤其于我,那就和对着一大面空白的墙壁喃喃自语一样,不知所云的,渐渐便迟疑起来,停止似乎只是眼前的事。
幸而,后来遇到了越来越多的大人,butong、yu、jilva、remember、ivy、longjuan、色米宝贝,hya_king、ice i、ppjj、旷谷幽蓝、花魂、花痴、乐乐、春绯、秋意、小梅梅、喜唰唰。。等等(抱歉啊,不能再罗列了,否则就成昵称大会了― ―)。因了晋江上大人们的宽容,鲜花比砖头是多的多了,但不论是鲜花还是砖头,不论是一直浮水透气的大人,还是偶尔抬个头、连拂落水珠的姿势都那么光明磊落潇洒优美的大人,正是你们的支持,支撑了我的任性,任性的将这个被催说“怎么还不结束”的文按照原先的步调进行了下来。是你们让这个故事发展到了现在,否则它的结局不外乎是静静的蜷缩在电脑硬盘中,然后于某一次的电脑故障里,彻底的消失于硬盘奇妙的结构中。
所以,不得不说上一声感谢。
感性肉麻完了,现在来说说文。
写完上一篇现在自己看来也略觉生涩的《再》后,便认定了长篇bl连载不适合我这只写文超慢的。会心血来潮的再开坑,源于“文荒”。那是特背的两星期,总也找不着喜欢的文,眼睛都绿了,最终,执念成了狂念。t t
《潘》的基调应该说始终都是被压着的,悒郁的,半带晦涩的,尽管有杨劭这个性格超麻烦的人在,但整篇文如果要按颜色论,是偏暗色调的。小说离不了情节,但的确,此文就外在情节上而言,发展是不快的,若是按照正常写法,这两只早该联手快意恩仇、驰骋江湖了吧?但在这篇东西里,更想表达的,是某种内里的东西。能看文看到现在的,应该都还是喜欢这种调调的吧,否则这几十篇追下来,实在是太痛苦了。
文中设计了不少小点,比如范允承在大半段里始终不离手的烟,比如杨劭不允许任何人踏上的五楼,不上锁的房门,最终却又将范允承关在这样一间若不是睡觉,连床都可以不要的房间里,再比如最后范允承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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