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心下一动,下腹又窜起了股小火。
他撇过脸,语音有些沙哑,“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不舒服?没呀……呃,肚子饿算不算不舒服?”
费妍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拍了拍瘪瘪的小肚子,哭丧着张脸。
饿呀。
真的是很饿很饿。
在饥饿面前,所有的羞涩通通都烟消云散。
她立刻恢复了寻常精神十足的摸样,杜子腾怎么也想不出她会蹦出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话,当下沉默了下,随即笑了。
“厨子早就准备好冰糖银耳羹。”
她伸手接过碗,刚准备大喝一口,被杜子腾压住了。
“小心烫。”
“哎呀,没有关系的。”
她抢过勺子,不由分说吸着冷气,呼呼喝着甜美芬芳的冰糖银耳羹,一直到一碗羹全部喝完,小丫头这才满足地拍拍小肚子,分外快活。
她的满足太简单,连云皇杜子腾都忍不住眼底带着分宠溺的笑意。
“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这么晚,你不去睡觉干什么?”
她显然没有弄清情况,皱着眉毛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云皇面色有点不自然,总不能说他担心她,所以才不睡。
何况,她现在躺的地方,可是他的王座。
“咳,你嘴角沾了……”
“哪里?”
“左边,本王帮你擦干净吧……”
他转移话题,伸手想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残羹,费妍想也不想地退开他的手,索性抿了抿嘴,伸出小舌,舔净嘴角。
那粉色的小舌沿唇边一划,明明是很寻常的动作,可是杜子腾脑袋里却嗡地一声脆响,仿佛是一根理智的弦断裂。
他脸上一热,下面忍不住爆热起来。
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勾起他的欲望,她的脸明明那么寻常,后宫的美人多的是,可是能这么快勾起他欲望的人,她却是第一个。
连杜子腾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站起身,尴尬地掩饰住自己的反应,碗递还给身边的随唤侍女,声音有些沙哑,“那你先休息吧,本王……”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侍卫急报的声音。
“报!清央羽求见王上。”
“让他明天再来。”
“……”
外面的侍卫陷入了一片沉默,支支吾吾好半天不愿离去,云皇面色一沉,推门而出,门外的侍卫鼓足了勇气,这才上前秘报。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杜子腾眼眸中倏然拢起了一片冰寒。
“让他到议事厅等着。”
“属下遵命!”
费妍在里面,两只小爪子扒在门上,凑了大半个脑袋,怎么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心里和小猫挠过似的,说不出的好奇。
人的劣根性,好奇绝对要排第一。
小妮子左不见,右听不到,这会儿看见云皇和侍女们吩咐了些什么,转身就朝议事厅走去,她迅速披好外衣,想也不想地推门就要跟过去。
肯定和宫千九有关。
云皇也只有遇见和宫千九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这么紧张。
到底是什么事?
该不会是宫千九被捉住了吧,那不就死定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费妍冷不丁一个寒颤,她挨了那么多鞭子才救出的一条小命,这么简单就被捉住,那她的鞭子不是白挨了嘛。
“娘娘,王上吩咐,让您好好歇息。”
脚步还没有踏出大门,侍女们谦恭有礼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我尿急……”
“夜壶满了吗?小翠,快去换夜壶!”
这身着绿衣的大侍女显然说话十分有分量,话音一落,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们纷纷称是,迅速跑到屋里,去换夜壶。
不,不会吧。
这么专业!
费妍的脑门刷地华下几条黑线,额角抽搐地看着小丫鬟们不嫌脏臭地把夜壶端出来,然后换上崭新的夜壶,她忍不住有些头疼的感觉。
“我习惯在外面解决。”撒谎撒多了,下一个还是很容易冒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理由,她就不信现代人还斗不过这群作古千年的侍女们。
“这……”
绿衣侍女显然踌躇起来,满脸为难地看着费妍。
后者苦哈哈地看着她,故意捂着肚子,满脸可怜兮兮,“对着夜壶没有感觉!”
这理由有够强。
绿衣侍女左右为难,好半天,才松了口风,“那奴婢陪娘娘一起去吧。”
两人走在夜间的城主府,明月高悬,松涛阵阵,夜间的风一阵阵吹在身上,尚有些冰寒刺骨,费妍忍不住搓了搓掌心,把小手贴在唇边。
呵出的气,在空气中化成了腾腾的白雾。
绿衣的侍女在前面带路,宫灯洒落柔和的白光,照亮了石青色的大路,费妍走在中间,后面还有一群小丫鬟们压底。
这架势,当真是浩浩荡荡。
费妍颇有些郁闷地看看左右,当初的计划全盘打乱。
………
………
第二十章(2)
“娘娘,您走错了!”
她抬起的脚刚歪了歪方向,后面的小丫鬟们立刻扶住她,轻声纠正。费妍转过脸,看见众人温柔静默的脸,不得不郁闷地收回步子。
“那里是什么?”
“枯竹滴清露,风影亦潇潇。”
绿衣侍女目光顺着费妍指去的方向一看,宫灯着凉那厢,只见风吹过竹林,竹闲。
“你说夏侯娘娘迁怒了金玉?”
“对呀对呀,娘娘说要杖刑十五,娇滴滴个姑娘家,十五杖刑,那还不得打脱层皮呀。求求暖晴姑娘救救姐妹们吧!”
“姐妹们?”
“不仅是金玉要被杖刑,连着护着金玉姐姐的大伙儿也一起要被重打五大板。姐妹们对暖晴姑娘您可是忠心耿耿,姑娘可要救救大家呀!”
“既然要杖刑,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金玉姐姐让我来报信的,趁着天黑,夏侯娘娘没有发现我偷偷逃走了。”
听到这儿,暖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手中的桃木梳缓缓溜过如云般的长发,眉眼中带着些许松动。“这倒是金玉那小蹄子会做的事儿,你倒也是个机灵的人嘛。”
“暖晴姑娘您就别夸奴婢了,您想个法儿吧,若是耽搁久了,冰玉就会发现我来告状,到时候可有我好果子是呢!”
报信的小丫鬟急出一身汗,后者偏偏越发气定神闲。
“急什么。没看着我在梳头嘛,你总不能让我披头散发地跑过去,成何体统!”
她的长发梳理地极慢,小丫鬟等得满脸焦急,却又不敢贸然离去,她一退开,暖晴凤眸掠来,登时吓得她不敢跑掉。
这会儿,心里打起阵小鼓,十分焦急。
好半晌,暖晴梳理完长发,挑了袭桃红色的裙衫,明亮鉴人的巨大铜镜中,倒影出一袭娇弱可人的倩影。
她左右顾盼了下,眸光流转,漫声发话。
“这衣裳如何?”
“衣裳漂亮,暖晴姑娘人更漂亮。暖晴姑娘穿什么,都是国色天香,姿色绝艳。”
小丫鬟的嘴和抹了蜜糖一样,轻易博取了暖晴的欢心。
“好一张抹了蜜的小嘴,就知道讨我开心……不过,我喜欢听!”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呢!”
小丫鬟急急表露忠心,暖晴笑了起来,从梳妆台取了枚白玉钗,松松地往云髻上一插,步摇生辉,衬得她小脸竟也越发娇怜如水。
“你说,夏侯娘娘发威,要责罚众人?”
“可不是,一人五大板呢,姐妹们可都是城主府上的大丫鬟,哪个受过这等的责罚,别说五大板,就算一板也挨不下来!”
“呵呵……”
暖晴忽然笑了,眼眸中忽地闪过抹犀利的寒光。
“她可是正二品的绛修容,我不过是暖床的丫鬟,和你们身份无异,怎么救人?”
“姐妹们都知道现下最受王上宠爱的,你说一句话,王上肯定会帮大伙儿的。你暖晴姑娘现在说这些推脱,可是会让姐妹们心寒。”
报信的小丫鬟的耐心终于快用完了,忍不住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
暖晴不气也不恼,柔滑的指尖挑起小丫鬟的下巴,吐气如兰,在她耳畔轻柔笑道,“你要知道,这城主府上,最大的是王上,夏侯绛算不得什么,我也算不得什么。王上的一言一行,一笑一怒,都可以决定你我生死……”
“……”
小丫鬟被暖晴的话吓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一种拔腿就逃的冲动。
就在这时,暖晴又是一笑。
“笑住了?胆子真小,这样的胆子,还敢来报信?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暖晴姑娘……”
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后者根本不容她继续说下去,笑如春花,“放心吧,我会去的,记得了,你回去记得和姐妹们通好了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极轻。
报信的小丫鬟着实吓坏了,一溜烟慌忙跑了回去,一直跑到老远,她才心有余悸地看着暖晴姑娘的方向,心中忽然冒上阵寒意。
暖晴姑娘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啊……
脱衣杖刑。
如果受刑的是女子,这杖刑就是一种羞辱了。
小费妍向来纯良,看到金玉为首的丫鬟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两眼红肿,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但现在不是同情是时候。
眼见着侍卫们剥下侍女们的裤子,然后用白蜡木的庭杖开始动手,费妍心口跳到了嗓眼,忍不住想起自己被风陵南抽的那十三鞭,她轻呼一声。
“慢着。”
“夏侯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侍卫们抬起头,公事公办的看着小费妍。
说实话,一开始冰玉吩咐他们来杖刑时,他们还有些不可置信,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夏侯娘娘居然会下这样的命令。
不过,主子下了命令,对他们而言,只需要执行即可。
“。不用剥她们的裤子了,就这么打吧。”
小妮子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把头扭转到一旁,语气带着分淡漠与冷峻,“开始吧。”
“属下遵命!”
一板一眼的回答,虽然惊讶这样的杖刑,根本起不了羞辱犯罪者的作用,可是主子发话了,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异意。
一板板,庭杖落在棉裤上,发出厚闷的声响。
虽然隔着裤子,可侍卫们出手毕竟不轻,霎时间哭喊一片。
月下寒庭,面目森冷的侍卫们杖笞着一群芳华正好的姑娘们,费妍站在不远处,一双乌亮的眼眸看着这样的画面,忽然想到了修罗地狱。
“娘娘,你没事吧。。”
冰玉看出了费妍的彷徨,窝心地伸手扶住她,后者强自镇定地朝她笑了笑,这笑容看在冰玉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揪心。
费妍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笑容是多么的苍白虚弱。
刚打到第三板,其中一个执刑的侍卫忽然高声喊道:“娘娘,这丫鬟晕了过去,还要继续打吗?”
听到这样的事儿,费妍心口一抽,仿佛那庭杖笞在自己身上,心惊肉跳。
“娘娘。又有一个丫鬟晕过去了。”
一个晕过去,另外的纷纷晕了,比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还迅速,费妍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丫鬟在装晕糊弄自己!
“该打完五大板的,打完五大板,该打完十五大板的,打完十五大板,不许停!”
现在如果心软,下次依然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能用装晕来糊弄自己,她就知道这些丫鬟们一个都没有悔改的意思,忍不住也火了起来。
既然没有悔改,她绝对不会先退让。
小丫头骨子里的倔劲上来了。乌亮的眸子里不由得燃起了一簇簇火苗。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一个清淡冷漠的声音,如金石落地,带着说不出的冷峻与犀利。
“住手!”
被打得鬼哭狼嚎的丫鬟们半眯着眼,痛得眼泪直流,小声地通起了气,“是暖晴姑娘来了吗?暖晴姑娘来救我们了?”
“不,是王上,王上来了。”
在场众人,除了在场的丫鬟们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无法起声,所有人齐刷刷地跪满了一地,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声浪滔滔,震耳欲聋。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子腾走过时,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天威难犯,众生退避,匍匐在天子脚下,无比卑微与虔诚。
只有夏侯绛,没有任何动作,抬起脑袋,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来到沧原这么久了,就连身处在后宫之中,可是她依然无法习惯跪拜,或者是问安,直急的冰玉忍不住连连扯着她的袖子。
“娘娘,问安,要问安呀。”
“啊?”她懵懵懂懂地低头看着跪拜在地的冰玉,忽然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给云皇杜子腾请安。
费妍郁闷地皱起眉头,绝对不当枪打的出头鸟,缓缓下拜,“王上万岁!”
“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大半夜的,每一个精神倒好。还有你,夏侯绛,本王让你在王寝好生歇息着,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不怒自威,杜子腾根本想不到自己回来,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幕。
他一直当夏侯绛是个毫无杀伤力的女人,刚从议事厅出来,他就见到暖晴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说夏侯娘娘杀性大发,要打死那些可怜的侍女们,他根本不信。
暖晴的话儿,他听一半,是一半。
当初风陵南的诗句虽然和暖晴无关,是自己嫉火冲天,根本不想前因后果,冤枉了夏侯绛,但经了那么一事儿以后,他对暖晴实在无法释怀。
那时的事儿再仔细一咂摸,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暖晴在陷害夏侯绛,可身为夏侯绛的贴身丫鬟,不好好为主子做思量,却放任那句诗落入自己的眼中,多少有些挑拨的意思。
这样的奴婢,实在让人心寒。
不过也是暖晴丫鬟心计颇多,五官虽算不上绝美,却生得纯真无邪的模样,那水汪汪的凤眸含羞带怯地看向杜子腾时,多少能引人遐想与不舍。
后宫中这样的女人毕竟不多,无疑,暖晴的羞怯娇怜,都是杜子腾宠幸她的原因。这一次,暖晴跑来说夏侯绛的不是,杜子腾一开始并不相信,暖晴哭得伤心欲绝,句句为丫鬟们说情,直说那些小姑娘们多么可怜。
杜子腾不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就在他手里赐死的嫔妃丫鬟们更是数不胜数,可看到夏侯绛,连这么个纯然的小丫头,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时,他心上倏然笼上了一层骇人的薄冰,寒意入骨。
“如王上所见,杖责不听话的丫鬟们。”
费妍的回答干脆利落,话音一落,就听着王上身后,传来两个小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一个是惊讶地几乎昏厥过去的暖晴,另一个则是凑过来看热闹的清央羽同志。
挤着那么多人中,所有人都一脸严肃,只有清央羽同志依然是神清气爽,笑容大大咧咧如裂开的菊花,说不出的灿烂。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夏侯娘娘,你不会是睡糊涂了吧。哈哈,微臣了解,了解呀。人一睡糊涂,就容易梦游,那个一梦游,就容易干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在梦中杀人,咳。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案例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呀。”
清央羽胖胖的身子一挤,刷地挤翻了好几个侍卫,终于占领了最佳位置。
这胖老爷子得意洋洋,后面冒着枚圆圆的脑袋,具有清央羽特色的洪亮嗓音大大咧咧地扯了起来,可是一出口,那些话儿扯得那叫驴唇不对马嘴,费妍的额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这些和她杖刑丫鬟们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梦游!”
她咬牙切齿。那么叵测的病情,她怎么会有,清央羽才睡糊涂了。
居然说她有梦游症。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梦游?那就是吃错药了,比如什么安眠药、加坡尼龙片,苏丹红、硝酸铵、三聚氰胺、敌敌畏。”
他越说越离谱,一开始还有谱,到后来全部是当初穿越前,被炒作的沸沸扬扬的食品危机,费妍的脸当时就青了。
“清央羽,你咒我死也不是这个办法吧。”
“总之,你不可能惩罚那些可怜的、可爱的、娇柔的小丫鬟们吧!”
清央羽一口气说到这儿,圆圆的脸蛋上,乌亮亮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瞅着她,费妍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在他身后插条尾巴,这家伙就会拼命摇动。
一想到那种可能,费妍禁不住一阵恶寒,斩钉截铁地反驳了他的话,“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她说话的飞快,杜子腾的脸黑了下来。
………
………
第二十章(5)
在他身后,暖晴眼眸中掠过丝得意,桃红色的袖子抹起了眼泪,嘤嘤哭泣起来,“王上,请救救这些可怜的丫鬟们……”
“可怜?以下犯上时,不见她们有分毫可怜模样。”
小费妍眉梢一挑,略显娇稚的清嗓中带着些许的不屑,这让她隐约间竟气势逼人。
“那也不该……不该重责十五大板呀!”
暖晴抽抽噎噎,伤心欲绝。
她的戏演的太好,瞒过了所有的人,如果不是清央羽和费妍同桌数年,真要被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给骗了。
清央羽一下挤开了别人,手心发痒,恨不得一个爆栗狠狠敲一敲她。
“你这丫鬟,太会编了!我们夏侯娘娘宅心仁厚,怎么会因为点小事儿,就打她们十五大板!一定另有隐情,另有隐情。”
暖晴一开始哭诉一通时,说费妍因为一点小事儿要打丫鬟们十五大板,他只觉得奇怪,这个平时连别人受伤,自己都疼半天的小丫头怎么忽然会要打人。
以下犯上,的确是该罚,其实十五大板的刑罚对于丫鬟们不算很重,但暖晴这么一挑唆,却让人觉得费妍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
他本意为费妍开脱,可是费妍看也不看他,冰亮的眸子直直看着杜子腾,一字一句冷声接了话头,“的确是十五板。”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反应,只想知道他是怎么看的。
既然他不能保护自己,那么她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小费妍看上去懒散迷糊,然而她的聪明是不外露的,她清楚的知道,怎样才能对自己好,如果现在云皇杜子腾听暖晴的话,决意停止对丫鬟们的惩罚,那么代表杜子腾心中的天平倾向了暖晴。
他不保护她,连她的自卫都不允许,那么费妍实在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逃宫的念头只是一瞬,却深深地埋了下来。
她很怕自己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后宫里,虽然说穿越等于死过了一次,但是这样的感觉毕竟很糟糕。
来到了陌生的王朝,当了个有名无实的二品修容,然后在稀里糊涂地挂在后宫的争宠夺权中,这一生实在是窝囊。
她虽然不指望着风风光光,但也坚决不要这样的下场。
费妍目光灼灼地看着杜子腾,只想听他的话。
她要知道,他的意思。
杜子腾冷眸转向哭泣着的暖晴,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目光太沉太凛冽,就连暖晴心里也禁不住打起一阵小鼓。
和这个男人相处越久,暖晴就越明白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云皇的心计何等深沉,她也怕自己的小九九会出现差池,届时,云皇的愤怒根本不是她承受的起的。
可暖晴只有赌,当初云皇能为夏侯绛大失方寸,竟然纳自己为暖床丫鬟,就说明他对夏侯绛的重视早已超过了所有。
夏侯绛是他的弱点。
只要他爱得深刻,就会容易被蒙蔽眼睛,哪怕是看上去漏洞百出的说辞,愤怒中的他也会全然相信,何况她如此慎密的计划。
她要取代夏侯绛,要获得眼前男人的全部注意力,只有除掉夏侯绛,不管用任何的办法!
若侥幸成功,那便是虏获帝王爱。
若不幸失败,也不过是人头落地,总好过听之任之,不去争取。
她爱他,爱地已经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夏侯绛算的了什么?夏侯绛贵为娘娘,却也不过只是攀附大树的藤蔓,那么软弱和无力,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女人。
杜子腾的眼光掠过暖晴,看向费妍,发现她眼神带着些许的倔气和不服,他忍不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强忍住伸手揽过她的冲动。
“把丫鬟们放了吧。”
他的声音淡漠无比,暖晴手心的薄汗褪尽,眼底的紧张终于消弭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只是这句话,让费妍浑身倏地一下,从头凉到了脚。
杜子腾想伸手拉住费妍,后者面色一僵,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清央羽可是十分了解费妍,看到她的反应,心里雪亮一片,当下就知道杜子腾已经失去了费妍的信任与喜欢,哪怕他命风陵南抽她十三鞭,她都没有对他失望,现在的费妍,已经完全对他失望了。
胖老爷摇头晃脑,一声叹息,“王上的家事儿实在精彩,微臣看得十分畅快。戏看完了,这也没什么事儿了,微臣先行告退。”
他冷嘲热讽,平时清央羽就算大胆,也不敢????上说话,今儿个纯粹是为费妍感觉不平,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小命的确重要,但有时候,如果不能把真心话说出来,他会憋死的。
朋友和小命,显然朋友排在第一位。
要不然怎么会有“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呢。
他是一个厚道的人呐。
胖老爷摇头一阵叹息,腆着肚子,也不想听云皇说什么了,转身就走。
暖晴听见他的话,自然知道他是嘲讽些什么,她眼中闪过道愤恨,狠狠剜了眼清央羽,一阵小碎步上前,为杜子腾披上披风,柔声嘱咐。
“王上,夜寒着呢,小心您身子骨儿呀。”
杜子腾没有理会清央羽的话语,也没有理会暖晴的关心,只是看着费妍,刚才伸出的手就这么半僵在空中,心中忽地一凛。眼底风起云涌。
“夏侯绛。”
他声音倏地一沉,眸光深了深。
“臣妾在。”
费妍不再大大咧咧地说“我”了,宫廷的规矩小心翼翼地记在心里,杜子腾上前两步,不容她退避,牢牢握住她的手。
费妍身体猛地一僵,手心微微发冷,但好歹没有挣扎,只是乖巧地任他握住。这样的画面,看在暖晴的眼里,却犹如针扎。
云皇没有怪罪夏侯绛,他不是最讨厌心狠手辣的女人吗,可是为什么对方是夏侯绛时,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握住她的手,不追究?
“手这么冰凉,怎么不好好歇着去?”
“是。”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抬头?”
“臣妾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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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大人勒令,不满三千字不准发文
可是花飒速度实在很慢,趁着他下班了,立刻跑上来发文……
默默地,大家不要唾弃我
另,后文小小的预言下——
费妍很快就要熬出头了,不管云皇是为了什么,伤害了费妍,都不重要了。
因为费妍已经伤心,就再也不会任由云皇再伤害。
后文会狠虐云皇,让他也尝尝伤心滋味,为费妍同学讨回“公道”的。
………
………
第二十章(6)
杜子腾说话,费妍只是低声应一声,或者心不在焉地支吾一下,然后抿紧了唇,任由他说什么,她静默如全然无害的羔羊。
杜子腾心中忽然泛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费妍虽然在说话,在微笑,但是离着自己那么地远,他只要一松手,她就会不见。
这样的感觉,让向来自信冷静的云皇心口猛地一抽,眸上也浮上了一丝戾气。
周围的侍从丫鬟们清楚地看见他面色沉下,知道云皇不高兴,撤得倒是飞快,眨眼的功夫,除了暖晴和朝颜,这厢儿清清净净。
“暖晴姑娘,王上要安寝了。”
朝颜伸手做了个引路的动作,暖晴心思电转,好半天,才唆这唇,故作无知地抬起头,轻声,“这些天来一直是奴婢服侍王上安寝的……”
她话音未落,就见小费妍的面色越发苍白一分,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为什么还会心痛?只要听见,就不由自主地心痛。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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