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他在四个学区、六所中学中都是no。1。党羽众多,打架斗殴、喝酒闹事,拆老师车、扒学校墙,上课打牌、下课抽烟。校长拿他没办法,找家长根本无济于事。妈没时间管,爸管得底气不足。他就跟杂草一样疯长着。直到后来,一觉睡醒突然顿悟。他可以做高水平的流氓,却决不能活的像垃圾一样。
初三的时候,他发奋学习,成绩居然可以进市重点。高中的时候学好了,留着威望,但散了势力,那几个学区里连着两届的初中都如同没有武林盟主的江湖,乱得一塌糊涂。
他喜欢上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初中女生,结果还没成,他倒也觉得无所谓。就在班里找了班花,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女孩,是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小村姑。
那年,他去北京上大学,那个女人就带着小村姑一样的罗思妮住进了家里。于是他有了后妈,有了继妹。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孩是他的亲妹妹。早在他爸妈离婚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罗阳看着她笑了,清楚又是一个游戏的开始。
在外面,罗阳永远是酷的要命,但是回到家,他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对这个妹妹的关心。会在她挠头的时候给她讲两句题;会在她复习累爬在桌子上时给她披衣服;会在她装睡在自己床上时,亲吻她的头发;会在她举着告白标语站在大学校园里时,微笑的说她,傻丫头;也会在后来,把照片寄回家,让所有事情东窗事发。
他都是刻意的,当罗思妮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计划好的。如果不是那年在家里看见张明慧,不是张明慧说:“那么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忍心去伤害呢?”打动了他,结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罗思妮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原来一直没研究过,他只是知道这个小村姑在农村行为并不检点,十几岁就做过人流。
他不在意跟她发生点什么,就如同,今年林清来s市的时候,他们在酒桌上说的。
聪明如林清,问,“你是故意让她喜欢上你的吧?”
他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只是没阻止。”还说:“如果不是张明慧,他也许早就让那娘俩万劫不复了。”他还说:“林清,睡个女人能有多难,何况是自动上门的?伦理道德在我这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但是林清,我什么都没干。”
他知道这句话说得很卑鄙下作,可是如果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了,他罗阳也可以扮演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恋上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等什么都做完了才知道真相,苦情男、悲情恋,也一样可以赚别人大把大把的泪水和同情。
可最后,他还是收手了,过早的让东窗事发,让家里的爹妈出手干预。这些,只为了一个纯粹得如同兔子一样的女人。只因为这个女人洗净了他的纠结,擦干净了他的偏执。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解脱。
*
罗阳听见张明蔚喊的那一声:“姐!”他猛地回头,就看见张明慧的脸。那张脸没有可爱的红晕,只有衬着墙壁的苍白。他一把甩开林清的胳膊,低沉着说:“别再说那些屁话,张明慧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罗思妮的事儿,姓罗的自己处理。再有人节外生枝,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张明慧站在那脑壳里嗡嗡的,听见刚赶过来的妹妹喊自己的名字,又看见罗阳走过来接过水壶,她才如梦初醒般颤了一下,说:“我去给思妮打点热水,一会醒了洗洗脸。”
“我去吧,”他看着张明慧额角上的伤痕,说:“一会儿带你去看看伤口,处理一下。还有……我的事你来问我,不需要听别人说什么。”
张明慧突然眼眶很红,莫名想哭。她不知道要问什么,也不知道想问什么,更不敢问什么。那些林清断断续续的话,那些罗思妮痴情不改的岁月。还有老爸的告诫,句句在耳,历历在目。
问什么?问罗思妮喜欢你这个亲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问你是不是真的真么狠,设计好了让她跳?问你是不是真的设计好了来报复?
这些年的罗思妮是怎么变化的,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当年她只是觉得罗阳对罗思妮绝没有表面上粉饰的那样太平,可是也只当是不待见却维持不撕破脸。权当是他因为罗思妮的感情,才突然对罗思妮冷淡的,权当这一切发生的在情理之中。
可如果今天罗阳给的答案是否定呢?如果罗阳说,我早知道,一切都是我精心下的套,是我打击报复的方法。
那她要怎么办?
还记得在北京时,罗思妮笑着说:“不错,值了,关键时候姐妹还真是靠得住。”
可自己现在成了罗阳的女朋友,还在她面前炫耀着幸福。这算是姐妹吗?
还记得罗思妮大学毕业第一次回来s市,悄悄跟她说:“我看见罗阳还是会心疼啊。”
而她当时说了什么?她说:“疼一疼就习惯了。”这算是朋友吗?
还记得罗阳生日那天她把自己灌醉之前说:“有一次我装睡的时候,罗阳亲过我。其实,他是喜欢我的。”
而她当时只当自己醉了,狠狠的把这句话压在心里。这算合格的女朋友吗?
她一直以为罗阳对罗思妮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碍于血缘。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罗阳里罗思妮远一点,可是后来她发现罗阳对罗思妮很疏远,心里反而庆幸了好久。这样的自私,还算是朋友吗?!
如今,罗阳跟她讲,我的事情你来问我。她要怎么问呢?所以,还是不要问了,毕竟开不了口。
打完水回来的张明慧立在门口看着屋里她和他的妹妹和谐相处。其实从高中那会儿她就知道,虽然她是罗思妮的同班同学,可是罗思妮和张明蔚之间有着一个她进不去的世界,他们才是同类,都是非婚生子女。而她,作为正义之师的婚生子女,只能一直做个旁观者,默默承受这种非刻意的排斥。
不愿意在这里当灯泡,她打算出去透透气。一拐角就看见罗阳在大厅里打电话,情绪还挺激动的。
“怎么就整出药来了?……废话,我也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带的。怎么看不见就能让客人带进来?……别跟我放屁,不想干了也得擦干净屁股再滚犊子……少扯淡,把今天来那几个人的给我揪出来,……看看是谁家的,不有点底气赶上我这闹事?……要是一般人,那就真是他不长眼睛。都给我薅出来,好好教育……”他余光看见张明慧傻傻的站在那,说了句:“我回去再说。”挂断电话。
张明慧心里很复杂,他不知道罗阳的火气是从什么事情上来的,是因为药,还是因为妹妹,或者单纯因为“罗思妮”。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吧?
看他走过来向自己伸出手,张明慧本能的往后一退。罗阳没再动,表情像被电击了一样,很受伤。张明慧看看他那眼神,有点心里不落忍,轻轻的说:“咱不找了行吗?不是没人出事吗?这事儿就拉倒了吧。”
罗阳还是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摇摇头说:“没人出事吗?你伤了,罗思妮在里面躺着,还叫没出事吗?”
“可是,你刚才那样我害怕,我不愿意你像你爸那样,或者像我爸那样。”他的爸爸是亡命徒,她的爸爸是老狐狸。那样的男人,她这辈子都不要碰见。
“行,你以后不会看见我那样。”罗阳淡淡的说,语带保留。
那我看不见的地方呢?张明慧心里有点冷,突然觉得她想要的世界恐怕在罗阳那得不到的。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罗阳说:“明慧,你别想那些没用的,安心待着。有我呢。”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张明慧这回很老实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突然问:“要是你不知道她是你妹妹,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你会不会喜欢上她?她那么好的女孩子。”
“不会。”罗阳说得果断,“没有这种可能,你用不着这么想。”
他说得太坚决,太果断,张明慧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
如果这些是事实。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事实,如果林清的话是事实,如果父亲的告诫是事实,如果罗思妮的醉话是事实。那么,唯一梦幻的就是之前那些日子,唯一做梦的就是她张明慧。
30
30、二十七、那,是习惯 。。。
腊月廿九那天,罗思妮身体缓过来就跑南方找老妈去了,把罗阳一个人扔在了家。罗阳的妈照例春节的时候最为忙碌,首先要下基层,陪别人过年。回来之后要答兑送礼的,还要准备怎么送礼去。从来没那个功夫多管管儿子。
三十晚上,罗阳如往年一样,一个人在家看春晚、吃速冻饺子、听别人家的鞭炮噼啪作响。这种在喧嚣中图安静的状态,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习惯。
习惯是个很无奈的词,无奈到成为自然而然,我们称其为,习惯成自然。
而他的这种习惯,被张明慧的出现打破了一个角,他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思念她,回忆她带来的温暖。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最终发了短信过去,是一条搞笑的拜年段子。但是没收到回音,想必不是在忙,就是被张栋看的死死的。
十点多钟,张明慧才来了电话。吭叽了半天,才说:“我……你干什么呢?”
“看春晚,吃饺子,听响。”
罗阳的声音传过来,跨过两个省飘来,格外空洞。张明慧躲在院墙后边,嘴里吐出的都是白白雾气。她问:“就你一个人,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听筒里挂来风声,和她柔柔的话语,罗阳弯弯嘴角,说:“外面冷,快进去吧。”
她点头,说:“嗯,新年快乐。”
他也点头,说:“新年快乐。”
“嗯……你要是一个人没意思,就找明蔚玩去吧,她家也就俩人……还有,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她难得的温柔,难得的主动来电话,罗阳心里还真是暖了暖,声音也温柔,“我习惯了,你好好玩,早点回来。”
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听来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有血有泪的控诉,张明慧听得鼻子酸酸的。“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啊。”张明慧故意语气温柔一点。
他不在意的笑笑,说:“过年和平时一样,干嘛非得过的跟别人一样?”
她皱眉,强辩说:“过年,不就是过个形式吗?大鱼大肉新衣服,每天都有,再不过个形式,那还过什么啊?”
“嗯,你说的对,一会儿下楼买两挂鞭放放。”
他这么一让,张明慧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俩人拿着电话静了一会儿,直到罗阳说:“撂了吧,怪冷的,冻手。”
张明慧被老爸带回j市姥姥家过年去了。实属正常,罗阳出了想念,本来也不觉得怎样。结果被个电话搅合的实在难受,绕上两圈,决定叫上ktv不回家过年的员工。其实就是几个小姐姐,然后如张明慧所说的,直接杀到张明蔚家里。
张明蔚的妈妈早些年是这些小姐姐们的领班,直到现在还在这行里保有深厚的影响力,同时也一直是他爸的得力助手。这次酒吧出事,也都是因她而起。老爸现在在外地,说事情要压一压,不要搞太大。所以,他还真的要去看看的。该管的管,该压的压。
一进屋,他就看见不怎么有精神的张明蔚。每年春节,张栋都是会老家的,这丫头每年都是和她妈一起过。从小就没有正常的三口之家一起过过年。
这样的生活,她又有什么罪过。罗阳摇摇头,他什么时候有了张明慧思想。
把带来的东西让人安排好,罗阳礼貌的说:“程姐,我妈下基层了,今年来跟您凑凑热闹。”
“来来,正好手痒痒,摸两圈。”小程兴高采烈的放桌子,铺苫布,拿麻将盒子。
两个姐妹陪着打牌,剩几个姐妹伺候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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