虿〈采铣了拿习郑骸澳惆职制涫当任腋苋蹋堑媚阋郧扒┝薙市的工作,有一天半夜你爸爸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丫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要是以后去了那么远,真舍不得。”
孟妈妈说得很平静很淡然,孟小心的眼睛却似放了洪闸般禁不住地流。
“你去s市的第一个月,我和你爸爸简直想得难受,天天都恨不得去看你,我实在想得不行了,都哭了。你爸爸就安慰我……”
听着母亲的叙述,孟小心心潮翻滚:她知道天下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却没有想到爸爸妈妈这么爱她。
要知道,当她工作后的第一个小假期,从s市坐火车回来的时候,出站瞧见的,是一起到火车站接她的爸爸妈妈。
当时孟小心很受宠若惊,说:“爸妈你们都来了啊。”
孟爸却是顺手提起女儿的行李箱,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你李叔回乡了,梅伯伯今天亲戚家结婚,要去吃酒。缺着角,凑不成一桌。”
那时候她真是傻傻的以为,爸妈都来接自己,是因为真的没有麻将打。
“小心,回来了啊。”病床上的孟爸爸醒了,他努力打起精神,给女儿报以一个微笑。
这才是真正宠溺一个人的微笑。
他想伸手抚摸一下女儿,可是打着吊瓶,动不了。
“嗯,回来了。”孟小心在父亲面前,声音越说越小:“爸……”
“放心,你爸没事。”女儿还没有说完,孟爸就给她打包票。
只是声音还是听得出来虚弱的。
她低着头,眼皮盖着,也盖着眼泪不流出来,欢笑道:“我给你们都带了好多礼物。”
“给你舅舅舅妈,伯父伯母他们也带了吗?”
“都带了。”
“光阴这丫头照顾了我们很久,很细心,我叫她就住在我们家。你给她带礼物了吗?”
“带了。”
“带得多吗?”
“多。”
孟爸赞许地点了点头,方才说:“西班牙好玩吗?”
“好玩。”孟小心很克制了,却还是哽咽不成声。
“好玩就好,爸爸身体好了,叫我女儿带着,也去玩一趟。”
“也带着我。”孟妈妈看老公女儿有说有笑,自己也不知不觉展眉开心。
孟爸爸却横了孟妈妈一眼,故意逗她:“不带你。”说着目光朝着孟小心,却是冲着孟妈说:“你妈啊,出去保证又要管这管那,大囔小叫,不自在。”
“呵。”孟小心跟着轻笑。
谁也不提孟爸心脏搭了桥,只怕是以后都最好不要坐飞机。
一家三口再聊到乐融融,真忘了他们还在医院的住院部。
仿佛是在家里,分礼物,说见闻,吃饭,孟爸爸高兴了,还会喝点小酒。
酒酣微醉,便喊着今天不打麻将了,三口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孟爸,孟妈,孟小心都是笑意。
门外头的梁光阴偷偷看着,脸上也不知不觉泛起了笑意:看来自己要先回家了。
她准备问孟小心的那些话,只能留到以后再问了。
真是怕忍不住啊……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这之后的六天,都是孟妈妈在医院里照顾孟爸爸起身,上厕所,洗漱。
做饭送饭的事情,则由孟小心全权负责——她还在医院守夜了其中三天,换自己母亲回家休息。
至于梁光阴就打替手,谁需要就去帮忙——她还认识些关系在这个医院里,拜托了人以后,孟爸爸受到了更好的照顾。
一家人对她更是感激。
梁光阴却不好意思了:“客气,客气,这有什么好谢的。”
这一客气之下,那些要问孟小心的话,就又拖了六天。
今天孟小心给孟爸炒了木耳鸡肉,豆角烧茄子。瓶子里灌了大麦水,还拿个小盒,带了些坚果。
孟爸今天好了点,听医生说再稳定下,下周就能出院了。
一家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点,却还是有丝丝的不安。
“爸,妈。”孟小心进来,递过来保温盒。
“小心你吃了吗?”
“我在家做的时候吃了。”其实她没吃,专心做了饭来——但是孟小心脱口而出就撒了谎。
孟爸和孟妈都是很开心地样子,孟妈妈麻利就把保温盒接过去了,打开先喂孟爸爸。
“唉,我自己来。”孟爸爸两鬓有霜,被人喂觉着很不好意思。
孟妈妈也就没有反驳,任由老头子把饭盒夺过去。
“我丫头做得饭比你好吃多了!”孟爸吃完,口中说着,手却温柔地把饭盒递给孟妈吃。
“那是,我们福气好,生得好闺女。”孟妈妈边吃边说,越说吃得越香:“我们那个时候,别人都说生儿子好。但是我和你爸都说不,生闺女好,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孟小心一愣,这个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己母亲讲。以前孟妈妈也说过生女儿好的话,但她那时候的论据是:生儿子,生豺狼。生女儿,生银行。
大抵是跟现在的买车买房,世俗那一套有关。
现在一句“闺女是娘贴心的小棉袄”让她体内瞬间被暖流包裹住。
她不贴心……
贴心的闺女,是不会出去说好玩五天,却玩了一个月。
贴心的闺女,更不会期间一个电话,哪怕是网上一句话的留言都不留。
“我不该一点也不联系你们。”孟小心内疚至极,十分自责:她明明深爱着自己的父母,却在旅行时把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她孟小心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不孝女。
“下次绝对不会了。”她抬起头诚恳地对父母说,铮铮犹如誓言:是的,她以后绝对尽孝,都不会了。
“唉,也不是你的错。”父母却总是袒护儿女的,孟爸说:“爸妈知道你不是故意不联系我们,你没带手机,我和你妈也不怎么会上网,本来就不好联系。”
“是啊,你心里有我们,爸妈知道。心意尽了,我们都不怪你。”孟妈也说。
“嗯。”孟爸点点头,继续对孟小心说道:“我瞧着你这几天手机都不离身,还老是把它攥在手里,爸爸都看在眼里,知道你心里愧疚,在改……爸爸本来就没有怪过你,现在更是欣慰。”
这一说,孟小心心里更内疚了:她把手机随身带,不仅仅是因为怕以后错过爸爸妈妈的电话,紧急情况不能尽孝。
攥在手里,时常发呆,那是因为她还在等一个人的电话,六天了,他从来没有打来过。
短信也没有。
有时候她回家做饭的时候,也会开电脑上网,但是企鹅没有陌生人加她,微博上甚至也没有一条留言,转发,私信。
什么都没有。
孟爸孟妈敞开说了心里的话之后,这一天剩下的时光里,孟小心都过得有些恍惚。
她中午送完饭,回到家里。
梁光阴在家里。
“小心,你下午待在家里吗?”梁光阴决定了:自己忍不住了,憋着的那些话,今儿一定要向孟小心问个明白!
“我下午要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孟小心老实交代。
“怎么身份证也掉了?”
“在罗马被抢了。”
见孟小心说掉身份的时候表情居然是傻笑,梁光阴觉着她自己猜测越来越对了,忍不住又恨又替好友心急:“你掉了魂!”
这个少心眼的闺蜜,不仅仅是掉了身份证,她连自己的魂只怕也掉在欧洲了。
孟小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梁光阴却坐在椅子上把她拉拉:“是不是你跟我说的,在巴塞罗纳的那个男人?你们后来又去罗马了?”
“嗯。”孟小心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打算对梁光阴隐瞒。便将她和余乔意如何认识,又如何一起旅行,如何互相爱上对方的经历,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好友。
说到某些羞涩处,脸皮涨红。
“傻子!”梁光阴听完,骂了孟小心一声。
“回来以后他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梁光阴顿了顿,面对一脸纯真的孟小心,她有点难以开口。但还是小声地问了:“你……把第一次也给他了?”
“很喜欢他,就没有犹豫。”孟小心说着,又补充上一句:“光阴,你先别跟我爸妈说。”
“亏你还叫‘小心’!”梁光阴捶胸顿足,仿佛给了第一次的是她自己:“我梁光阴的妹妹,怎么就不小心上了当呢?!还不要我说,我怎么会说呢,哪个父母想听她女儿失身给了骗子!”
“光阴,你不要把他说得那么难听。”
梁光阴才不管孟小心的表情,她忿忿不平继续骂:“骗子,渣男!”
他就是论坛帖子里常说的那种骗女人的高帅富渣男啊,八也八不完!
梁光不由得心疼地给孟小心噼里啪啦教训了一大堆,叮嘱了一大堆:“你啊,主要是光顾着搞你那个编程,没有经验,告诉你,这种外表看起温柔得要化了的男人,其实内心大多比那些猥琐男还猥琐,还渣,极品!我跟你说啊,你以后要注意……真是替你不值啊,把第一次给他!”
孟小心一直沉默,听到这里,继续沉吟了一下,才轻得声音像天上的云朵一样问梁光阴:“光阴,你是处吗?”
梁光阴脸一黑,却也没多大放在心上:“不是。”
“是给的阿维?”孟小心问——阿维是梁光阴相爱六年,门当户对的男朋友。
“我们跟你和那个什么余乔什么的不一样啊!”梁光阴要急死了!
孟小心却一点都不急,她抬起头直视梁光阴的眼睛,不温不火又问:“你喜欢阿维吗?”
“废话。”梁光阴眼睛偏过去,避开孟小心的目光:“以前很喜欢,现在六年多了,说真的有点淡了,有时候我恍然觉得好像不喜……”
“我喜欢余乔意。”孟小心打断梁光阴,声音高亢,差点把梁光阴吓了一跳:“很喜欢他,从来没有一分一秒不喜欢他。”
梁光阴瞪她一眼,翻翻眼皮瞧孟小心还是一副眸光闪亮的样子,梁光阴差点没被气死!
原来刚才自己苦口婆心对孟小心说的那一番话,那些谆谆善诱,那些给她醒脑的话,孟小心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啊!
“他是骗你的。”她继续给孟小心波凉水,泼醒自己沉于恋爱中的闺蜜。
“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坏的人。”
“怎么没有,世上这种坏人多了去了。”
“我不信。”
“小心?”
“嗯?”
梁光阴平静了下来,缓缓而沉重地跟孟小心说:“你要是还喜欢他,就照着他给你的号码,主动打给他。”
“我先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吧。”孟小心说。
补办身份证要交点费用,还要重新照相:又是那不能有刘海,要露出耳根,不能带眼镜的登记照。
她被后头灼热巨大的白灯照着,脑海里全是怀念着余乔意做她专职摄影师的样子。
他弯下腰,却还是显得那么高大文雅。他冲她笑,后头明明没有花却都开了……
出来的时候孟小心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奶茶店,要了一杯奶茶。
我是你的什么?我是你的奶茶啊……
她莫名又想到了这个广告,继而心猛烈地震颤起来。
几乎是抖着手,孟小心掏出了手机。
那张纸条她也还留着,明明存了联系人,甚至设了快捷拨号,她却还是不放心地又对了几遍号码,才给余乔意打了电话。
拨号的时候手几乎跟心脏同频率的颤抖,但是内心却是异常的平静。
漫长的嘟嘟声,最后是: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在听到嘟的一声后留言。
他设了语音信箱。
但是她没有留言。
孟小心仓促按了红色的挂机键。
仿佛做错事的是她。
几分钟后,她把桌面上自己点的那杯奶茶得见了底,吸吸管的时候可以听见空气的声音,才不喝了。
她拿起电话发呆。
看着屏保上的时间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跳,从分到秒。
跳动分钟的第二位的时候,她给余乔意又打了个电话。
依旧是漫长的嘟嘟声,然后: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在听到嘟的一声后留言。
这一次孟小心留了言:“乔意,我是孟小心。”
普通话,努力字正腔圆——她刚才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当然她还默念了一大堆其它的话,几乎说也说不完。但她统统都没有放到留言里。
又过了数分钟,她付了钱,从奶茶店离开。
走在路上,手里的手机捏得久了,掌心就出了汗。在汗渍里,孟小心给余乔意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好,请问是余乔意吗?我是孟小心。我想你。
想了想,把最后那三个字删了,才发过去。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三天,转眼过。
孟爸爸出院了,暂无大碍,梁光阴也要回s市去了。
孟爸得在家里休息,孟妈和孟小心就把梁光阴送到了机场。
三个女人路上怕堵车,早早就去了,谁知今日竟一路无堵,到机场居然登机早了四个小时。
三个女人有说有笑,什么都聊,一扯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
孟妈是一个劲地不断在说,要梁光阴常常过来玩,常常过来玩。
“好的。”梁光阴点点头,接着把自己随身带着的挎包递给孟母:“伯母我想去趟洗手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包?”
“放心,放心。”孟母慈爱的说:“快去吧。”
她把梁光阴挎包的带子用手勾着,又将包体整个的搂紧。
这个包上万了,但就算它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孟母也会同样珍贵地给她照看好——她把梁光阴当闺女。
因为当闺女,所以上个厕所孟妈也不放心:“小心,你要不要陪光阴去?”
“嗯,好。”孟小心乖乖点头。
“伯母那我们先去啦。”这正中梁光阴的下怀,她挽着孟小心,亲密无间地去了。
这世界上,无论到哪里,公共女厕所前总是会排起长长的队,飞机场也不例外。
而且每一个进去的人再出来,都需要等待极长的一段时间。
排队等着的时候,梁光阴就问孟小心:“他还是没打给你啊?”
“嗯。”孟小心声音特小地支吾了一声:她那天给余乔意留了言,发了短信,但是余乔意没有回他。
可能是余乔意的字写得太飘逸,她认错了哪个数字吧?
可是他也是一笔一划,没有任何会是其它数字的可能。
那可能是他当时在飞机上困着,迷迷糊糊没记清自己的电话号码吧……不是说这世上,有很多人都记不住自己的电话号码吗?
“也许我打的是错号。” 孟小心说。
“放|屁!”梁光阴果断说了一句脏话。
“也许是他忙,不常看手机呢?”孟小心低头又解释,脸色愧疚,仿佛梁光阴刚才骂的不是余乔意,而是自己:“他手机也许放在一个地方忘了,等他再找着,肯定会很心急地联系我……”
话还没说完,手里被塞来了梁光阴的手机,有些重,制作精美,套了镶钻的手机保护套。
梁光阴直杵杵盯着孟小心眼睛,命令道:“你把他的电话号码从你手里翻出来,用我的手机打给他。”
孟小心向来听梁光阴的,这次却犹豫了很长时间——长到前面进去出来,出来进去,都轮了五六个人。
眼看着就快到她俩了,孟小心方才输入余乔意的号码。
一样的手机,那天在飞机上,她也是这样输号,只不过没按拨通,而是默默把自己的号码存进了余乔意的联系人。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还真是爱他,都不翻联系人,号码都背熟了。”梁光阴瞧着,苦笑着叹气。
孟小心手一抖,一声长响后电话已经通了。
梁光阴熟练地,准备好了地按了免提。
熟悉的柔和男声,比往日更多几分磁性:“你好。”
就仿佛在圣家堂他们第一次初见,他说:你好,我有一台中文翻译机。
孟小心瞧见梁光阴要开口,急忙挂了。
然后把这次通话记录也跟着删了。
慌乱中她差点把梁光阴五千块钱的手机掉到地上。
“你还真是维护他!”梁光阴摇摇头,说着眼睛瞟了一眼远处看包的孟妈。
小心急忙拉住她胳膊:“光阴,千万别跟我妈说。”
“好,我答应你。”梁光阴果断就答应了她,继而沉着脸,很严肃地说:“你也答应我,忘了他。”
孟小心低头了很久,嘴唇才微微蠕动——可是梁光阴听不见孟小心有发出任何声音。
梁光阴鼻子洗洗气,贴近了孟小心仔细听,才闻得气若游丝的一个“好”字。
“好!”梁光阴拍闺蜜肩膀同时说的这个“好”字,可是比孟小心洪亮了数倍,声震如雷,排队的几个女人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
孟小心答应了梁光阴,要忘掉那个余乔意。
金秋十月,过了国|庆她就开始找工作——只在bsp;半个月内,她去了数不清的面试,最终定了市郊的一家it企业,十月开始上班:重抄旧业,编程。
工资是她在s市的一半,但是生活质量却是比在s市大大提高。
至少,可以天天回家。可以吃到妈妈烧的菜。
偶尔有委屈,有工作上的压力,苦难和烦恼她孟小心都不用说出来。一回家看着爸妈在家里等自己,它们就已经自动消散了。
有家做港湾真好。
国庆过了就是新年,继而是农历春节。
年会上老总发了她年终奖,因为工作勤奋优异,得到了丰厚的一笔。
回家喜滋滋给爸妈报喜,然后把这笔奖金交给了妈妈。
“我帮你存起来。”孟妈妈收了卡:“妈给你存了张卡,以后做你的嫁妆。”
“还卡什么卡,我们以后……这个家里什么不是小心的?”孟爸目光盯着电视,嘴上却插了母女俩的话——这几个月他恢复得很快,脸上也慢慢红润起来。
孟妈妈瞪了老头子一眼,身子侧过来端正坐着,抓起了女儿的手:“小心啊,你在公司里……有没有特别要好的男同事啊?”
孟小心顷刻明白母亲的意思,眼光避开摇了摇头。
“快过年了,我要你舅妈她们跟你……”
“妈……别……”没等母亲说完,孟小心就出口拒绝了:自己的心明明空着,可是为什么却不自在地拒绝别人进来填满?
也许,她心里并不是空的。也许,那里还住着一个人,他霸道占据了孟小心的整颗心,所有的空间,根本不让其他人插进来。
呵——孟小心在心里一声轻笑:那个人是余乔意。
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其实,她根本没有忘记他——虽然知道那个号码永远不会回复自己,她却忍不住失信于梁光阴,不断给那个号码发短信。
10月15号【我今天投了三份简历。】
10月16号【今天一份回信也没有收到。】
10月19号【重阳节快乐,万事如意。】
10月20号【今天我去面试了,我本来想穿一步裙的,但是今天bsp;10月28号【我找到工作了,在我们市夏西区的华威公司,体检后就能上班。我还是做程序员。】
12月16号【今天我逛街买了一件大衣,双排扣的。】
12月24号【圣诞夜快乐,万事如意。】
12月25号【圣诞节快乐,万事如意。】
1月1号【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每天都发,一天一条。
除了十一月十一号断了一天。
“爸妈,我有点困了,想先去洗了睡觉了。”
“好,好。”孟妈答应着,却还是忍不住对着女儿的背影唠叨:“上次听老李说啊,他同事的儿子今年快三十了,国企的,效益还不错,也有套房子,就是总是要出差,一直找不到老婆,小心你……”
她恍恍惚惚地走进自己卧室,不想听,可是母亲的话语却清晰地飘进耳朵里。她转进房内,方才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按,手指仿佛根本不受自己大脑控制。
1月19号【我们公司的年会超级好看,我发了年终奖,很多钱。】
打完这一行字,拇指又机械地按着删除键,把“很多钱”三个字删了。
才按了发送。
依然是快捷键,只是署名早已由“老公”改成了三个大写字母:yqy
*
今年的春节很热闹,孟小心全家的亲戚一起在酒店里包了数桌团年饭。席间对她终身大事的担心,迅速由孟妈妈一人,扩散成了全家所有的中年女性亲戚。
她们热情地给孟小心介绍,分析,挑选。
“暂时还不要吧。”孟小心手里攥着装满可乐的玻璃杯,不停地旋转,一圈一圈。她局促地拒绝:“我还年轻……”
“你还年轻个什么啊!”
“就是,现在的姑娘家都性子野,个个都想多玩几年。你们是没经验,不知道,女的一过了三十,再要找好的男的,就难了。”
“是啊,听说女的二十八岁之前是最佳生育年龄,过了这个岁数,再生孩子对母子都不太好。”
……
孟小心不过一声拒绝,就引得七大姑八大姨的围攻。
她终于抵挡不住,答应了情人节和一个男人相亲。
听说也是个工科男,叫秦轩。他在建筑设计院里做设计的——长辈们都说了,收入丰厚,人也相当靠谱。
秦轩约了孟小心一起看电影。
然后是吃饭。
然后是他开着自己的车送孟小心回家。
“这车还不错,十几万啊。”这一天孟小心家里挤了近十名女性亲戚,都偷偷地在窗户上往下瞟,观察秦轩。
“而且这个秦轩看起来对我们小心有意思,两个人有戏!”
这位舅妈是很有依据的:因为秦轩送孟小心到楼下,却迟迟不走,两个人站在夜色下交谈——家长们在二楼上只能瞧见杵着的两个人,他们聊什么,她们是不知道的。
但是知道,一定是旁人不能听的好话。
“他靠过去了!”一个姑妈指着窗外叫其她人看。
只见底下,秦轩走了半步,靠近了孟小心。
他望着她,目光清澈,声音也很干净。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他征询她——这个秦轩,似乎不像这个年代的男孩子。他看电影的时候正襟危坐,不会趁着黑上下其手。连爆米花他也买了两只中桶,以避免买一个大桶,会发生取爆米花时两人手的碰撞。
刚才一路送她回来,在车里,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手向副驾驶座伸来。
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呢,孟小心心里这么想和肯定。
可是她嘴上否定了:“不可以。”
秦轩也很高,戴着黑框眼镜,整个人都斯斯文文,没有打耳洞,也没有染烫头发。他的神情也很温柔。
可是有一个人,先入为主的更温柔。
这个叫秦轩的男孩子却笑了。
被孟小心拒绝,他反倒笑了,仿佛十分满意这个答案:“小心你很好,很多优点。”
她一愣,随即问道:“我哪里好?”
这些优点,也是余乔意觉得她“好”的地方吗?
“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已经不纯洁了。但是我要找一个老婆……”秦轩说话也是慢慢的,每一句都礼貌得体:“我找了很久,拖到三十岁,才找到你。”
孟小心的双颊霎时憋红。
秦轩看她这副样子,笑意更加浓厚,粼粼的眸光似涓涓清泉仿佛就要流出来。
“我先上去了。”她实在不能面对他这副表情,低着头转身。
“嗯,你先上去吧。”秦轩就这么温柔地,一直瞧着她进了楼栋门,上楼:“下周六再见,晚安。”
他说下周六再见,却在仅仅六十分钟不到后,就给孟小心发来了短信。
这个时候的她刚应付完一大堆姑姑舅妈,疲惫不堪。听着手机响,躺床上随手就拿了起来。
秦轩【我到家了。你睡了吗?】
孟小心不想回,但她还是回复了一条:【正要睡,困。】
她心里隐隐恨着那些收到别人短信却不回复的人。
只几秒钟之后,秦轩就回复了,孟小心的手机闪着亮光。
秦轩【晚安,好梦。】
【晚安,好梦。】她又回了。
回完以后,手机攥在手里,却迟迟不放到床头柜上去。
她攥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编写了一条。
2月14号【情人节快乐,万事如意。】
这个“意”字刚打下,她就飞快地把这一行字删除了。
又几乎不加思索,重新打下了完全不同的信息。
2月14号【乔意,最近好吗?】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孟小心的短信从汇报自己每天的生活,终忍不住变成问他一句:最近好吗?
其实,她多想时时刻刻给他发这样的短信,问一问他你过得好吗?
乔意,你过得好吗?
乔意,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乔意,你为什么用沉默回答我的一切?!
孟小心自己躺在床上,渐渐就把身子转了过去。侧着,眼泪默默就流到了枕头上。
她也不禁,就任它流淌。
这么无声地哭了一会,孟小心索性放开了,就好像心里被泪水洗过了一遍,就宽敞多了,也不那么难过。
她拿起身旁的手机,果然,手机安安静静。
呵呵,他都视而不见了那么多条短信,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孟小心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3:58:17
一秒一秒在屏幕上跳跃,她仿佛心里也有个钟摆,一秒一秒地跟着同步走。
她便决定多等两分钟——等十四号过去了,就给余乔意再发一条短信。
应该是最后一条。
秦轩今晚跟孟小心说: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已经不纯洁了。但是她很好,她是纯洁的,这是她的优点。
这最后一条短信,她要问问余乔意:这也是他眼中自己的优点吗?
00:00:45
【余乔意,你和我在一起那些天,是因为我是cn吗?】
那两个字,她实在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打出。
【短信已发送】的提示一来,她就转而拨通了梁光阴的电话。
孟小心认为余乔意同样也不会回复这一条短信。
而且她自己在刚才那一瞬,突然也不期待了。
梁光阴的电话拨通,是很符合其风格的彩铃。
没想几声,她很快就接了电话。
“你还在想他?”梁光阴开门见山,劈头就问——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而且都半夜了,孟小心给她打电话,那只有可能是又想起那个渣男了。
孟小心没有回答闺蜜,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其实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给他发短信。”
“白痴!”孟小心声音一落,梁光阴紧跟着就接口骂了她:“你没救了!”
声音有足够的力量,孟小心能想象在电话那端,梁光阴是怎样的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
“那他有没有回复你?”梁光阴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一条也没有。”
“……”电话那端是一阵沉默,过来许久,梁光阴说:“小心,有些男人,喜欢用沉默的方式来拒绝。”
“嗯。”孟小心支吾了一声,其实她觉得梁光阴说的有道理——只是她没有大力气来表示赞同,那样自己会很伤心。
“你还记得孙亦龙吗?”梁光阴突然无头无尾冒出一句话。
孙亦龙?
孟小心想了想,觉得这名字是有点熟悉,但是要说这个人是谁,什么形象,她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好像记得……”她模糊地回答梁光阴。
“就是上初中时,坐我后面的那个男生。”
“哦,对!”梁光阴这么一说,孟小心就想起来了。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一直喜欢他,老师说我上课老回头,开小差,其实时候我都是在看他。”
“啊?!”梁光阴这一句话说得起起伏伏,孟小心的心里也跟着起起伏伏:“那时候我们开玩笑说你喜欢他,你果断就否认了啊,还很生气地吼了我们无聊。”
“呵——”电话那端梁光阴一声苦笑:“我那时候怎么会承认!”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一直喜欢他,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
“可是你们都不在一个学校啊。”孟小心感到吃惊,梁光阴家在她们高中的时候就搬去了s市了。
“是不在,可是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不,应该说是我单方面不间断打听着他的消息,听他有女朋友了,听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大一的时候,你没去那次同学聚会,我遇着了他,重新联系了起来。默默又爱了一年,大二的时候,我听说他的他大学的女朋友又分手了,终于忍不住跟他表白了。”
“我都不知道……”孟小心几乎是完全懵了。这么多曲折,梁光阴从来都没有跟她讲过。
“我谁都没有告诉过,这是我心里最痛苦的秘密。”梁光阴的声音很低沉,冷得完全不似她火一般暴躁的脾气:“我当时也不敢跟他打电话,就在q|q上跟他留言表白了。然后我等啊等,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我安慰自己,也许他忙,没上q。但是我后来看到他q上的签名改了又改,换了又换,甚至于某一日改成了‘老婆我爱你’,我也没有等到我要的回答,哪怕是拒绝。”
“光阴,别伤心……”
“我当时不甘心啊,我就又给他留言,问他为什么不回答我,我说你要是个男人就直接回我个拒绝,好让我省心。”梁光阴的声音本来讲着讲着已经提高起来了,却忽地又是一降,升降起伏,反涌起几丝酸楚:“但是他还是没有回复我,后来我才发现,他的q把我拖黑了。我没你这么好脾气,我就给他打电话,结果他把我的电话也拖黑了……”梁光阴吸了一口气,阴森森传到这边的听筒,孟小心只觉一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一年的下半年,我就遇到了阿维。”梁光阴的话语总算有了温暖:“八年感情终于做了了断,也好,我可以重新开始。”
孟小心听着,一时无语,一时又有许多的话要说。良久,她化成一句话:“我刚才也做了个了断,我也可以重新开始了。”
“你做了什么?”
“我发了个短信啊,他要是不回,或者回……总之都是了断了。”
“……”电话那端一丝气息都没有,若非没有“嘟嘟”的盲音,孟小心真以为梁光阴把电话挂了。
“好。”梁光阴突然说,把孟小心吓了一跳。
好,她们都要有坚强的心。
两个女人又闲聊了会,到一点半钟左右的时候,才意犹未尽挂断了电话。
孟小心本来要随手把电话关机睡觉,却瞧见屏幕上无法忽视的一个黄色小信封图标——说明她有新的短信息。
她心骤跳。
手不听使唤地按了打开键。
见是10086给她发来了,提醒她所剩话费不多了。
孟小心心里说不出来的情绪:有失落,又想笑,却又觉得合乎情理可以接受。
却发现已经读了这条短信,屏幕上方那个黄色小信封图标还没有消——说明她还有一条短信未读。
打开,是她等了半年,从希望等成了失望的熟悉号码。
【绝对不是】
余乔意,你和我在一起那些天,是因为我是cn吗?
绝对不是。
她飞快地又打了信息发过去【那是什么】
对方也迅速地发来【爱】
爱?
她哑然失笑,可是下一秒就很不争气的心软了。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她打了满屏幕的“我想你”,最后却全都删了,发的是【我明天还要上班。】
一秒不到,余乔意迅速回复【嗯,安】
【安,好梦。】孟小心又回了一跳。
【好梦】
【那我睡了。】她忍不住还回,有种错觉,这种毫无意义的晚安短信会相互之间源源不断,一直这么发下去。
但是这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余乔意旋即发来【快睡吧,我也睡了,不用回】
这一夜,孟小心以为自己要辗转反侧,但是她却截然相反的睡得很香。
第二天秦轩找人传来消息,说孟小心“还不错”。
而孟小心则是笑笑,拜托人转传回去,秦轩和她“不适合”。
也就是这同一天开始,孟小心给余乔意发的每一条短信,他都回。
她说【乔意我起床去上班了】。
他就快速发来【路上小心,要吃早餐】。
孟小心发【终于周末了,我可以睡到十二点起来了】。
余乔意就回【懒猪,不要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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