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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品:花乡痞事|作者:天马行空|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07:28:05|下载:花乡痞事TXT下载
  叶,恐怕这把骨头也早就沤了粪了。前天在小辉哥那里前思后想,就想起你的恩情来了,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你的恩情。一发狠就把那害货根砸了个稀巴烂。实实是为了给你表个决心,报个恩情。”

  老婆儿忙问:“我对你有什么恩情,值得你老小子血淋淋地破身子呢?”

  于老三一惊,忙道:“你忘了当年你装病送我进了翠花的门了?”

  老婆儿一听,愣怔了半天,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爹当年就是这样欺负我来着。到如今,我还弄不清那顺喜儿是你的兄弟呢还是你的叔叔呢?”

  一句话说得于老三双眼大瞪,嘴巴大张,腿弯子里疼得像锥扎一般难挨难忍,一蹬腿竞背过气去了。他老婆苦笑一声,穿了衣服,踏了鞋,倚着门儿喊道:

  “翠花儿,你快过来,你哥哥恐怕是起不来了。”

  那声音平平静静,不慌不忙,好像没事人儿一般。直到翠花儿过来细问起哥哥的病情,她才一层血衣一层布,一层棉纱,一层纸,慢慢地揭开了于老三的裤裆。指点着让翠花儿看。

  翠花儿低头一看,便吓得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天老子呀,世界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人呢?”

  说完便抱头窜出门去了。

  老麻子开花结疙瘩,尘世的人儿是些乱花花。一样样眉来一样样眼,一样样的肉身子百样样算。

  却说那翠花儿一见哥哥于老三,裤裆堆了血圪痂,卵包子扁成个肉口袋,便不由得天灵盖出水,恶火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给病倒了。

  人常说,盘就的缰绳调就的马,十样样把戏百样样耍。这翠花儿打从和于老三勾搭上以后,开先还觉得怪怪的,到后来便成了上马圪瘩下马墩,来也和顺,去也和顺,与那干皮大哥打得一片火红了。开先还是那猫道招手狗窝里来,插空儿弄花哩。到后来就连顺喜儿也解不了她心中的火,一死一活靠在于老三身上了。

  俗话说,头一个香,二一个脏,三一个赛过那活娘娘。翠花儿天天夜里偎在于老三怀里撒娇卖乖,那于老三也就半是丈夫半是哥,嘴里乖哄身上欺,硬是把那女娃娃喂哺得像熟狗一般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到如今天不要命,地不拦挡,于老三单单因了他小辉哥的事动人心,砸了兽本。你让那翠花儿如何能消受得了呢?

  最初几天,翠花儿还只是不吃饭,不喝水,被子窝头呻唤得可可怜怜的。过了几天,一到晚上她便天一声,地一声,老子一声,儿一声,咒骂得于家没半点消停,逗引得村里头的大狗小狗可着嗓子叫。

  于老三两口子这才知道,自己把狗娃子喂成狼娃子了,得了个骑虎难下的阵势。于是便连忙给在外地里做石活的顺喜儿捎了一句话,要他火速回家照料婆娘。

  话捎出去的第二天,翠花儿就半夜里精尻子跳在院子里,头撞着于老三的门破口大骂。骂得于老三两口子浑身的驴毛倒竖起,两张狗嘴实闭定,硬硬是把脑袋揣在裤裆里度日子,单等顺喜回来再作理论。

  就这样一等等了十几天,谁料到顺喜人没回来,却发回来一封挂号信。信中说:“活路正上劲,银钱就手抓;要等人回来,须到九月八。”凉板板把于老三掼在个冰滩上。

  于老三一看顺喜归来无望,弟媳闹了个不停,就满村子驴气无处撒,一日三遍地脚踩脖子打老婆呢。

  一边打一边骂:“龟子孙哟,你们两疙瘩石头夹了我一疙瘩肉,硬硬是屁眼里加楔子哩,要人的命呢。”

  无奈何,便白日里担水做饭,黑夜里抱着翠花直央告。要她千万放过自己这一马。

  谁也说不清经了多少黑夜的鬼折腾,费了几斗几升唾沫星儿,好不容易才和翠花达成个协议!要于老三修一个全全环环的楸木人儿,顶替翠花儿解闷的人。

  成天像狗弄蛋一般

  8。成天像狗弄蛋一般

  于老三当然高兴,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锯子锯来刨子刨,又是塑来又是雕,直折腾到日头落山羊进圈,才将那楸木人人做成了。自以为这一来,满天的云彩让风吹散,再不用受那些窝心子罪了。可谁知,翠花儿一看那楸木人人便拉长了脸,嫌那东西少颜缺色不好看。

  于老三,着了个慌,胸脯挂了个铧,脊背上吊了个鼓,“划(铧)了又划,估(鼓)了又估”。最后想出个办法来:让刚当上民办教师的“于小辉”给添点颜色。

  主意一定,便揣了盒带把子香烟,提了瓶土产的烈酒,顶着顺沟风,踏了月下霜,急巴巴找那于小辉来了。

  那时节正是寒露刚过,冬至未到,一天星月亮,四山百草杀,小河里刚结上毛毛冰,沿沟里处处是炊烟气。

  于老三走进小学校院里,只听见电动的录音机哇哇响,于小辉正端坐在炕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念那新科技的咒语呢。

  于老三一进门,便涎着个脸道:“小辉弟,打搅了。借你的丹青手,解我的心中忧。这是两盒香烟一瓶酒,算是我前来认门呢?这是那三尺红布五块钱,小辉弟呀,这钱你买酒喝不醉,买饭吃不香,权当是老哥哥给你的茶点钱!”说完便垂手站在一边,单等于小辉发落呢。

  读者诸位细看,那于小辉本是个无根的沙蓬砍脑壳子的鬼,最是那贫嘴连天、游手好闲的浪漫胚子。

  话说“于小辉”正按了一本“野狐禅”上的指点,“气功大全”上的注释,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地练习那气聚丹田的新科技功夫呢。猛听见五里云层风鼓闪,十里雾海鳖出声,遂提了肛门,定了气息,顺眼皮一看,原来是自家的于老三,心里头便顿生起一团不耐烦,冷冷地问道:

  “金钱时代,时间就是效益,效益就是生命。无端地空耗别人的时间,根本上就算是图财害命。你老哥可知轻重缓急四个字的分量么?”

  于老三一听,打了个愣怔,那怀里的楸木人人便“扑通”一声落在地坪上,连忙答道:“兄弟言重,老哥该死。听说兄弟你访仙访道访四方,哥我该添米添面添钱粮才是正经。可谁知顺喜家婆娘不挣气,硬硬生出个怪病来。俗话说,火烧的是近邻,吃亏的都是能人。我手提指头将那村里人齐齐地算了一遍,唯有大兄弟你通神灵、有法度、慈根广、善根深。说你是九天云里的通灵大圣,那算老哥我信口雌黄,比你为除凶祛恶的一方土地,那又算老哥我狗眼不识真人面。反正是一片真心,一片尊敬,拦羊汉咬不出斯文;戳牛屁眼的揭不开正本,瞎好就这一肚子真诚,老哥我这里有礼了。”

  说完一头扎下去,“噼噼啪啪”地磕了两个响头,顿时泣不成声了。

  那于小辉见于老三如此虔诚,心里头便暗暗有了几分得意,再加上他平日早就对翠花儿的颜色怀了些眼红,更是借坡儿下驴,迎风儿插火,巴不得献这殷勤。于是便睁开那惺忪眼,舒展了懒人腰,长长地吐了一口浑浊气,美美地蹬了两蹬狗拉腿,这才扶起于老三,寻了七彩笔,把那个楸木人人胡乱涂抹了一遍。东一棒槌,西一牙签地从旁打问了几句翠花儿的现状,才算了事一宗。

  等到那于老三欢天喜地地抱了楸木人人他那个亲老子,一趔一趄地出门去时,于小辉猛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中连连咒骂自己的运气浅,生生是好花不见门前开,狗尾巴花不离身,白白活了半世人。

  却说于老三抱了那个带了彩的楸木人人,一路小跑步奔回家中。刚上捡畔只听见他家院子里,盆子碗儿乱响成一团,像唱大戏一般。便以为那翠花儿的病又犯大了,急忙赶了回去,一进院子,吃了一惊。只见:一盏红灯门楣上挂,两条对子门扇上贴。上联是:“走龙走虎天吹火”;下联是:“游龟游蛇海吞金”。那田二寡妇正手敲铜锣脚蹬鼓,浑身上下挂铃铛,左手指勾着铧帮子,右手指拈着个醋壶子,正跳神扑马给翠花驱殃呢。

  还没等于老三反应过来,田二寡妇便顺势儿塞给他一张纸单子,要他赶快去备办,万莫误了子时卯刻。说着又跳弹起来了。

  于老三展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公猪头毛一撮,叫驴尾毛五根,公牛项毛49根,公鸡腿毛一钱三分,还有那新阉的骡子股上的三色毛,腊月里的死鳖脚上的四指甲,经霜的油蒺藜没仁儿的籽,雪打过的椿叶长茸毛的茎。都是些古怪东西。

  于老三正在一旁犯傻犯愣。田二寡妇口噙了一个灯盏钵子从斜屋里忽踏踏地奔出来,照准于老三的脑门子发狠地吐了一团,减了一声“快点灯!”

  慌得于老三老婆连忙端了个凳子,点了个火,伸长脖颈点灯去了。就连翠花儿也散披着头发,硬挺着身子帮她嫂子死抓了那个凳子腿儿,活脱脱好人一般。

  于老三这才钻头觅缝按着纸单子寻找那些离奇东西去了。半夜时分才将就着找寻齐了。回家一看,只见那翠花怀抱着那个楸木人人睡得黑香烂甜,没事人一般。便将那些东西递给田二寡妇道:

  “人都好了,你还要这些东西弄甚呢?”

  那田二寡妇,冷笑一声,兜头一马勺凉水浇下来,嘴里骂道:“想吃狗了还说狗叫呢。你这畜牲老小子,还不把那些畜牲毛儿粘在你那蹄爪上,鳖指甲吞到肚子里,还等着老娘动五刑呀?”说完哈哈大笑。

  于老三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上当了,一跃身扑住那田二寡妇,把那婆娘的肋条一根根数了个遍,直整得田二寡妇像一只下蛋的母鸡咕咕地叫。一边叫,一边对于老三的老婆儿说:

  “他三婶,你家的汉子要日怪我呢。”

  于老三老婆歪在炕上就睁眼,心里骂道:“好你个驴日的婆娘,你老子有用的时,你像偷油鼠子一般只害怕我知道哩,现在你那个老人家连卵包子也砸了,你还卖什么得能呢。”

  田二寡妇看看没了趣味,便撒了手儿和于老三谈起那盏红灯笼的事了。“格咄咄,格咄咄”,直谈了大半晚上,临走时才给于老三交了一个底儿:

  “翠花儿的病算是大好了,可这红灯笼可千万不可弄灭了。”

  “为什么?”

  “你做下的事儿你知道,狗油熟皮条,三年六载完不了。”

  “为什么?”

  “老天爷爷睁眼了,算开你于家的细账了。”田二寡妇说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生生把于老三一个人凉在院子里。抬眼望——

  天上是明月夜,四处是乱坟冈,蛇盘枯树丈八长。于老三,心发慌。

  绿格蓁蓁的清油拌苦菜,个人取的是心里的爱。

  那翠花儿打从田二寡妇镇了灯,神情便渐渐地好了起来。白日里尽管时不时发痴发怔,但黑夜里怀抱着那个楸木人人也能睡得踏实了。

  于老三两口子因此大喜,就双双又到关帝爷庙上出了一斗谷,山圣母祠堂献了一口牲。于是一路无话,看看到了第二年春天了。

  这年春天是个早春,从正月三十刮起来的老黄风,一直刮到阴历的三月二十五日还不见停息。

  直刮得那官道上浮土半尺厚,山峁上农田露了根,阳坡上蒿柴连根起,背沟柳椽拦腰折。真正是:

  山磕山来梁碰梁,旯旮拐角灌黄汤。一下子把个庄稼汉的梦想给搅散了。

  自古以来的庄稼人,看起来踏实,骨子里却浮躁。大伙一看庄稼算是无指望了,便有钱的舞钱,有粮的贩粮,成年男子出门揽工,黄花女子四处嫁汉。立时间把个村子搞了个乱鼓咚咚、疯钵当当,一发手没了秩序。

  唯有于老三一家,身子不动,膀子不摇,成天窝在家里吃那白面馍夹辣椒呢。反正顺喜儿月月往家里兑钱,还愁个什么呢?

  俗话说,人闲生驴事,春困发奸情。等到那黄风稍稍停息,草根渐渐还阳时,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