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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作品:以帅治国|作者:风雅颂|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08:25:01|下载:以帅治国TXT下载
  姜永琏还不曾见过徐贵妃的面,按照大宁朝的后宫规定,双方在五十岁以前不能见面,以停止那个啥啥。所以说,皇宫是没有那么容易绿的。那些太医、侍卫在后宫到处乱跑的情节都是戏说而已,是当不得真的。

  大宁朝是有殉葬传统的,这姜永琏知道。皇帝死了,要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陪着殉葬,这种做法很不人道好吗?就算死后有魂魄,大家在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之后,也就各奔东西了,实在犯不着这么多人成群结队地到地府里面报到。姜永琏作为一个三观端正的大好青年,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的。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拖,拖是一日是一日。

  当顾文亮将皇帝这一层意思转达给内阁时,内阁就沸腾了。他们见皇帝迟迟不肯批那道奏折,自然就急了。于是内阁成员集体请求面圣。

  姜永琏听完顾文亮的禀报之后就是一副牙痛的表情,他哼哼:“就说我病了,今天不见。”

  “陛下……”以前启泰帝就是经常用这个理由打发大臣的,顾文亮显然也不赞成姜永琏的处置方式,但他作为内侍,向来是不太多嘴的,他微微躬身道,“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姜永琏思前想后,知道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抬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顾文亮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姜永琏改变了主意:“让他们在东暖阁见驾。”

  乾清宫东西暖阁都是召见臣工的地方。

  很快,周孝礼就率领一班内阁大佬进来了。臣子见皇帝都是要磕头的,就算是重臣也不例外,姜永琏见内阁大臣中有些已经须发皆白,首辅周孝礼更是已过古稀之年,步履间已有蹒跚之状,就赶紧命人赐座。

  本来一开始谈话内容还是挺好的,姜永琏脾气很好,也不随便对大臣发脾气,底下的人都称赞他深沉有度量。姜永琏当皇帝还不满一个月,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

  双方东拉西扯了一阵,内阁大臣有些沉不住气,开始以目示意周孝礼。周孝礼作为首辅责无旁贷,只好先主动提及殉葬一事:“哲宗皇帝的陵寝大约明年一月即可完工,按祖制,届时宫中必殡葬一批宫人。臣等已请示过文景皇后,这才开具出这个名单。名单是否妥当,还请陛下明示。”

  启泰帝最后的庙号是哲宗,知能辨物曰哲,群臣当时为启泰帝上庙号的时候一定是绞尽脑汁了。

  一开始姜永琏还好脾气地试图说服他们:“这么做不太好吧。这些宫妃一旦入宫便与母家几无联系,入宫以来也堪称本分。她们也无甚过错,怎好让她们在这样大好年华就匆匆陪葬?”

  内阁大臣岂会轻易就被说服,于是纷纷道:

  “陛下,这是我朝祖制。名单也是经过文景皇后首肯的。”

  ——抬出祖制和皇嫂压人,姜永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们能入宫为妃是她们的福份,哲宗皇帝既然已经仙去,她们再留在这个世上也是了无生趣,不如追随哲宗皇帝于地下,也能为她们家族增添点光彩。”

  ——纵做鬼,也幸福?这是什么逻辑?

  更有一个大臣将矛头直指徐贵妃:“听闻徐氏素来狐媚惑主,当日正是她要去别宫,致使先帝出了意外。此人罪不容诛!”

  “徐氏这般品性,断断不能见容于宫中。还请陛下早早做决断。”

  姜永琏气得大拍桌子:“够了!朕不准!”当日随驾出行的又何止百人,彼时无人敢劝谏,事后却要一个女人背黑锅,是何道理?

  这时次辅沈伦出来打圆场:“陛下心慈,不忍见生殉之事,臣等本不该固执己见,徒增陛下烦忧。名单酌量增减本并无不可,但此事文景皇后业已首肯……”

  姜永琏断然道:“此事朕会亲自向皇嫂解释。你们退下。”姜永琏拂袖而去。

  ☆、第5章 春梦无痕

  大宁朝有殡葬的传统,满朝士大夫也不会在意几个宫人的命运,而徐贵妃因为陪皇帝行幸别宫时出了意外,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姜永琏和群臣吵架,他寡不敌众,丝毫不占上风,当下只好甩脸子走人。

  目睹过这次召见过程的顾文亮对此忧心忡忡,私下劝说姜永琏道:“陛下何必为了一个妇人与朝臣争执?”

  姜永琏皱眉:“他们都说了什么?”

  顾文亮委婉道:“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外间对此揣测甚多,将来恐怕会累及圣德。”无论徐贵妃曾经如何受哲宗宠爱,哲宗一驾崩,她实在已是无足轻重的小卒,随随便便即可丢弃便是。

  昨天姜永琏替徐贵妃等宫人出头,朝廷上已是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有些不怕死的更是揣测到新帝与前朝宠妃的是否有点不能说的故事。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传闻,也实在是因为这事超出常理。

  新帝执意和公论作对,那势必会付出太多的政治成本。哲宗在位时虽然对徐氏一族多有照拂,但徐家除了有钱,其实根基尚浅。徐氏一族尚且如此,其他殡葬的宫妃就更不足论。这件事新帝就算做成了也是很不划算的。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政治更是各方势力相互妥协的一场游戏。奈何姜永琏根本就不是政治动物,他有道德有底线,现在又恰好掌握了至高的权力,他决心要捍卫住自己的底线。

  姜永琏本来还听不明白顾文亮话里的意思,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脸上阵红阵白,心想:“哥从小就是弯的好吧。我连徐贵妃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外间就敢传成这样了?”

  姜永琏悻悻道:“那些胡言乱语,我也不放在心上。”

  顾文亮劝道:“陛下三思。”

  姜永琏被顾文亮劝得心烦意乱。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随心所欲,尤其是他才刚登基,可以说毫无威望可言。

  到了晚上给姜永琏铺床的是个生面孔,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有点像是前一世他在小区内看到的那个小帅哥,姜永琏很高兴地同他聊了几句。结果晚上就做了春梦。是时候解决正当龄青年的终身大事了。大宁朝原是草原游牧民族,问鼎天下之后风俗依旧比较淳朴,婚嫁时男女不拘,这也就省却了姜永琏的许多麻烦。虽然因为大丧京城内三年禁嫁娶,但这并不妨碍姜永琏谈个小恋爱,拉拉小手什么的,只是皇帝的社交圈子非常窄,四品以下的官员很少有机会面圣。内阁大臣们倒是经常见,不过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有一定资历的官员。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年龄都很大了,首辅大人都七十二了,居然还不是其中最年老的一个。姜永琏对自己相当自信,凭借着端王的学识长相,凭借着他在现代社会学到的各种新知识、新技能,放在大宁朝婚恋市场上绝对是钻石王老王的级别啊,如今天天只能和自己的右手作伴,岂不是很可怜?难不成得微服私访才能遇见容貌、才华相当的花美男?抑或者,要把职场潜/规/则搞起来?

  姜永琏一早上想得很荡漾,正在想入非非之际,顾文亮跑过来请示他:“文景皇后已经用过早膳,陛下现在是否过去?”

  姜永琏这才把自己的心收一收,摆出端正的神色:“去。”

  “陛下,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姜永琏选择的是走路过去,这下可苦了顾文亮,他在一旁替姜永琏撑伞,手都冻得通红了。作为紧张大师,姜永琏又又又一次不淡定了。因为他这回要说服的对象,是一个在朝野上下都极有威望,足以载入史册的皇后。文景皇后出身名门,家世好,相貌好,脾气好,虽然哲宗对她淡淡的,但她对底下的妃嫔还是很宽厚的。尤其是在皇帝病危之时,她当机立断传召内阁与端王,在没有书面遗诏的情况下,顺利保证了端王的继位,可说是于国有功。对姜永琏个人来说,她也可算是他的恩人。现在姜永琏要否决那份经她首肯过的名单,多少还是很落她的面子的。

  姜永琏仰着脸,任由冷风吹着他的脸颊:“你说我有可能说服她吗?”

  顾文亮想了想,才道:“皇后对哲宗皇帝一往情深。”

  姜永琏一脑门子问号,这事儿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但这和他问的事情有关系吗?原来宫里的人打太极,也能打得风马牛不相及。姜永琏毫不客气地瞪了顾文亮一眼。

  文景皇后就住在宁寿宫,姜永琏本来打算让她住更宽敞更舒适的慈宁宫,被文景皇后以慈宁宫向来是太后颐养之所给婉拒了。宁寿宫地处皇城的偏僻一隅,现在虽经整饬过,看着还是有点冷清。姜永琏这次到宁寿宫身边带了一大帮侍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有人捧痰盂,有人捧果盒什么的。这倒不是姜永琏特意摆排场,而是因为新帝与前朝后妃见面是要避嫌的,尤其是这样的叔嫂关系。

  进了文景皇后的寝殿,发现里面的陈设与宫中的其他宫殿相比实在是过于朴素,姜永琏依照惯例给皇后行礼,皇后则在帘后答了三拜。

  是的,姜永琏来见皇嫂,他们中间居然还得隔了一道珠帘。

  姜永琏坐下之后,便有宫人上茶,茶倒是时下最新的贡品,姜永琏吩咐过,宁寿宫的一度用度皆比照太后,对这位皇嫂还是很礼敬的。

  姜永琏感叹道:“这里还是太素淡了些。皇嫂前些日子玉体违和,在这里只怕不利于养病。”

  文景皇后淡笑了下:“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原就不大喜欢,现在孀居在此,更加只求一个自在。这里清净,我住着甚好。”其实文景皇后也不过二十出头,启泰帝驾崩后,就已经不事妆容,日常穿用常用褚色之类的暗色调衣物,看着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文景皇后这般做法,正是礼教所大力倡导的,姜永琏不胜唏嘘,只能在用度上尽可能地供应好:“皇嫂这里若是缺什么,只管向内务府支用。”

  “已经尽够用了。”文景皇后一想到诸弊丛生,不免要有所建言,“陛下,物力维艰,底下的百姓也难得很。内务府里的这群奴才们啊,倒是不敢克扣宁寿宫的。”言下之意,其他人,其他宫殿的就未必不敢。

  端王当年虽然深居简出,却也知道内务府跟红顶白的嘴脸,更知道他们捞钱的本事,他们当真是油锅里的钱都敢捞呢。可是文景皇后这番话是当着一屋子的内侍面前说的,宫内的内侍和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也是当真不怕得罪人!这样的性格,难怪在哲宗皇帝面前吃了亏。

  “雪梨用来炖干贝甚对咳疾之症,皇嫂可以一试。”姜永琏也是在大型央企里面待过的,对文景皇后这般耿直的性格也是捏了一把汗,“这些事,我会慢慢留意的。”

  文景皇后点点头。

  “要说到气象更新,眼下倒有一桩事,不过此事尚需皇嫂成全。”

  文景皇后当然知道姜永琏说的是何事,这事昨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在宁寿宫的都有所耳闻。文景皇后坦率地道:“此事陛下急躁了。周首辅向来老成持重,此事又向来有成例,实在不应该闹成那个样子。”

  姜永琏琢磨了一下文景皇后话里的意思,她既提到成例,这就表明她仍是赞同殡葬一事,同时又委婉地批评皇帝做事太过冲动。姜永琏脸上有点火辣辣的,一时无言。顾文亮陪着皇帝进寝殿后,一直盯着那些饰物看,姜永琏认得那是哲宗皇帝时的旧物。这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明白顾文亮的用心,缓缓道:“这事确是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