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地点了点头,点燃了一支三五。
云水右手撑着下巴,微笑地看着我说:“老拆,曾经,我以为我爱上了你,应该说是曾经爱上过你,你的幽默,你的聪明,你的率性,你对朋友的真性情,都曾深深地让我迷恋过。那时候,甚至,为你的一句话都可以伤神好长时间。”
我揉了揉太阳穴,想半天也没有回忆起说过什么话。
云水笑笑说:“你可能忘记了,有一次在毋米粥吃饭,老莫曾问你,如果我和月儿落水,你会先救谁?”
我顿时想起来了,那时候我的回答是先救月儿,因为她不会游泳。结果是月儿和云水听了都不是很开心。
云水起身为了又我舀了一碗汤,轻轻放在我面前,说:“你说先救月儿,因为她不会游泳,而我会。”
我点了点头。
她轻叹一口气说:“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刚刚开始学游泳。”
顿了顿后,她嫣然一笑说:“更傻的是,听了你的选择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再去学了,直到你和月儿在一起。”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烟,看着青烟慢慢地消散,自嘲地摇了摇头。
“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很好的情人,但可能不是个好老公,爱上你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宽容。”云水喝了一口汤,看着我继续说:“如果还有可能,去找回月儿吧,她是爱你的,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会为一个男孩子这么的伤心,我可以体会到她对你的那种深刻入骨的爱。”
我感激地看着云水,缓缓地点了点头。
身体好了以后,我到广之旅去办了去新加坡的个人游。
然后我到公司正式办了辞职手续,并把手上的工作详细地转交给了接手的人。我则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准备带走。
在整理笔记本的时候,我忽然翻出了一小片折得很整齐的报纸,打开一看,是那张印有很温馨的广告词的楼盘广告:“thehomeiswheretheheartis”(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的报纸。下面有月儿接的一句:“theheartisbsp;我重新整整齐齐地折好,小心地放进我的钱包里。
从公司出来后,我去万佳超市楼下的手机店,买了手机,并到天河北芳草园的移动营业厅去补了张手机卡。
办好卡后,我首先给老妈去了个电话,这么多天没给她电话,估计她要担心了。
打完电话后,我又打了电话给蔡总,让他帮忙找人去了解采韵的情况。
最后我给老莫打了个电话,老莫说听小毕说了这些事,他处理好手上的事,就回广州来陪我几天,或者我去上海休息几天。
我用平静的声音告诉我没有事,休息几天就好。
挂了电话,我坐在了天河北路边的石墩上,晒着太阳,点燃了一支烟,在缭绕的青烟中,安静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精彩和悲欢离合,只是这些的精彩和悲欢离合与我无关。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接了起来,新电话和卡里没有任何的联系人,除了老莫,小毕,蔡总几个人的手机我能记住,其他人我都无法识别。
“哥,我是蓉蓉啊。”电话那边传来蓉蓉清脆的声音,“我来广州了,想让你请我吃饭行不?”
是蓉蓉来广州了,我的心情总算有点开心起来。
我们约在华标广场旁边的“漓江又一轩”吃广西菜。
我先到,没有多久蓉蓉也到了,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大吃一惊,问我为什么这么憔悴,不但头发纷乱,而且胡须乱草众生。
我淡淡一笑说是前一段生了病。
过了一会他们的招牌菜“干锅田螺鸡”上来了,平时,我很爱吃这道又香又辣的菜,但这时候,我并没有胃口,只夹了一块后,就没有再吃过。
倒时蓉蓉给了夹了几块肉多的,说是我生病需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蔡总打电话进来了,说是打听到采韵的消息了,说她被暂时关在深圳第三看守所,据说这是专门看押经济犯的地方,听说她把她哥哥的所有的罪行都一古脑揽下来了。
我着急地问他有没有办法,能去那见她一面。蔡总说他去问问,回头给我电话。
我心不在焉地和蓉蓉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不时地看着手机。
蓉蓉聪明地猜到我有什么急事,就放下筷子,喝着饮料,在默默地陪我等着电话。
没多久,蔡总的电话进来了,我立即接通电话,他说,问了几个在公检法算是中高层的朋友,都说采韵的案子太重大,在宣判前,很难能去探访到她,而且她现在把所有的罪行都担下来,很有可能被判重刑甚至极刑!
第六十一章
我无力地,沉重地靠在了椅子上,脑袋像是一张被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
蓉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摇头勉强地笑着说,没有什么事。我再也无心吃饭,只是愣愣地发呆,心像是陷入了冰川的底部,无比的寒冷,充满了绝望。
蓉蓉很乖巧地说吃饱了。
我结了账后,取了车后,问蓉蓉要去哪,我送她去。蓉蓉担心我,摇了摇头说,暂时哪都不去,陪陪我。
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体育中心里,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把坐椅往后一放,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椅子上。
蓉蓉担心地看着我,用双手握着我的右手,她的小手柔软而温暖,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实在难受得厉害,很想找个人来诉说。我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我没有说我与采韵的关系,只说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蓉蓉听后,没说什么,低头想了一会,问我,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那天我在v-bsp;我苦笑,说,不是。但这个朋友像她一样,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她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再见面,所以我很想见她一面。
蓉蓉详细地问了采韵的情况,说她可能有办法。没过多久,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地走了,没让我送。
随后几天,我托了无数的人,去打听采韵的消息,想着办法能够见上采韵一面,但都没有结果。
几天后,“广之旅”通知我签证已经办好,我去了趟旅行社,取了护照,并让旅行社帮忙定了大后天去新加坡的飞机。
从旅行社出来,刚回到家,正躺在沙发抽烟,却接到了蓉蓉的电话。她让我马上到深圳,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去看采韵,同时告诉我,如果有人问我和她的关系,就说是表兄妹,和采韵都是表亲。
我立即赶到火车东站,然后坐火车去深圳。
一个小时后,我到了深圳。由于时间还早,我在约定好的地点附近的“星巴克”咖啡厅里喝咖啡。到了约定时间,我走到了约定地点。没过久,就见一辆挂粤o牌的黑色奥迪a6停在了我的面前,根据熟知内幕的朋友教我的知识,这个车牌号码的主人的地位,在广东省政府里应该是在前十位的。
车门打开了,我曲身钻进了车里,发现除了蓉蓉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看他的作派应该是某政要的秘书。
我上车后,司机带着我们直奔第三看守所。到了看守所后,那个年轻人打了个电话,就看到里面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出来接我们,并把我们的车引进了看守所。
在那个年轻人的安排下,我终于见到了采韵,那个年轻人和那个军官没待在房间里,蓉蓉则乖乖地坐在一边,不言语。
离开前,那个军官客气地告诉我们,这次的会面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采韵乍一见到我,十分的惊讶,喜悦之情露于脸上。
我们坐下后,我详端着她,发现她更瘦了,但脸比在医院里红润了一些,手腕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疤了。
我有很多语言想和她说,但见了面,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们坐在那相互对看着,过了良久,她笑着先说话了,问我是怎么能进来的。
这时候,我才想起还没把蓉蓉介绍给她认识,我告诉采韵,蓉蓉是我的好朋友,这次能进来是她帮忙的。
采韵微笑地看着蓉蓉,朝她很友善地点点头,蓉蓉也朝采韵微微地、甜甜地报以微笑。
敏感的话我不敢聊,只问了一些她的里面的情况,她告诉我她在里面一切都好。接下来反而是她问我的一些情况多些。
我们就这样闲聊了一会,很快看守的警察告诉我们还剩下五分钟了。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笑着对采韵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
采韵也微笑看着我说:“我会的,小猪,如果我还有机会出去,你每年来看我一次就好了,让我知道这世界还有人在关心我;如果我没有机会出去…”
她顿了顿,说:“帮我个忙,小猪,让我和子谦在一起。”
我的泪水又不挣气地涌上眼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不敢看她。因为害怕一看她眼泪就会流下来。
半晌我假装沙子进眼睛,揉了揉,笑着说:“呸呸呸,童言无忌,别嗐说,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
很快时间就到了,警察来带她回去了。
我站着一动不动,凝望着她的背影,用力地记着她的背影,仿佛害怕一转身,她就会永远地消失在我的记忆里。采韵在出门要转角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还是带着笑,但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是湿。
这一幕在很长时间,在我脑海里挥也挥不去。每一次,采韵带泪的笑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心里都会又酸又疼。
出了看守所,那个年轻人先走了。
蓉蓉要回珠海,她的司机马上就过来接她。
我感激地对她说:“谢谢你,蓉蓉!”
蓉蓉笑着摇摇头,说:“哥,千万不要这么说,能帮到你,我很开心的。”
我叹了口气说:“这次你求他帮忙,他没有为难你吧?”
蓉蓉摇摇头,说“虽然我不爱他,但其实他真的很疼我,这次他花了不少力气,据说是找到了省里面一个头头脑脑,我们才能进去的。”
蓉蓉顿了顿,看着远处白蒙蒙的天空,接着说:“他要我帮他生个儿子,这次我答应了。”
我看着她那的美丽但带有点忧伤的脸庞,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快她的司机来她接回珠海了,看着她的车越来越小,我转过身,慢慢地向深圳火车站走去。
两个小时后,在火车上,我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飞快倒后的风景。
想起如今的事是人非,宛如这倒退的风景,瞬间已改变,我忽然觉得在这天地间,自己很渺小、很无助。
我突然间很想念妈妈,想念从前无忧无虑的童年。大人们从小告诉我们,好好学习,健康成长,长大后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但长大后,我却为何离幸福越来越远?
两天后的下午,我到了新加坡。新加坡的天气是艳阳天,但我的心情却是有点阴霾,有点雨水,又透点点太阳花。
按云水给的地址,来到了新加坡著名的“良木大酒店”旁边,我在路边的橙子上,静静地坐着,看着对面的明川四川菜馆,看着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辨认着月儿的身影。
等待的时候,我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张报纸,一遍一遍地看着她写的“theheartisbsp;一直到菜馆打烊后,里面的灯光慢慢地一盏一盏地熄灭了,我才终于看到了月儿,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就是月儿,她的声音,她的动作,一切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她和身边一个岁数很大,看起来应该是她舅舅的男人亲热地说着笑,二三分钟后,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离开了菜馆。
我满足地站起身,回到了机场,在候机厅里,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把背包往椅子上一扔,当作枕头,倦缩着身子睡着了。
回到了广州,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睡醒了我就看《猫和老鼠》或者周星驰的搞笑片,笑到自己的眼泪都流出来;饿了我就自己煮方便面吃,吃完了就在沙发上看着时钟一分一秒地向前,然后趴在那睡着了。
很快就到2004年的最后一天了,这是个末日也是开始。
按照我和月儿曾经约定,我一个人来到了白云山,虽然我知道月儿已经不可能会来了。
这天晚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慢慢地开着车顺着山道上了山。
一路上,不少人上山去听新年的钟声,去眺望新年的广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为这马上就要到来的新年,为新年能带来的新希望。
我车开到了“笨猪跳”台,雨很大,没有往日里锻炼的人,“笨猪跳”很冷清,冷雨拍打着同样孤独的栏干。
风景依旧,只是不见旧时人。
我把车停在了栏干边,从后车厢里拿出很早前采韵送我,但没舍得喝完的“博若莱”,打开了瓶塞。
拧着酒,我走到了栏干边,坐在了栏干墩上,面对灯火辉煌的广州城。
我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酒,酒已是旧酒了,不再有新酒的香淳和芬香,就像已经很多已离我而去的悲喜。
天空的泪水,不停歇地轻轻渗透过晕黄的路灯,弄湿了我的脸,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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