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比较忙,不能每天都来。辛苦你了。”皇甫峻客气的说。
和皓皓嘴角牵动一下,算是对皇甫峻的回应。他转脸对着恩窈说:“你请坐啊。”
恩窈微笑:“不坐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她看了一下时间,看看和皓皓,又看看皇甫峻,“我再来吧。”镬
“费心了。谢谢你。”皇甫峻微笑。
“哪里。应该的。”恩窈拿起自己的小拎包,拉开链子,拿出正在闪着的手机,笑一下,说:“我妈妈又在催。”
“师母脾气最急。”皇甫峻稳重的微笑着,看着恩窈按掉电话。
“那我先走。不用,不用送我。这儿进出很麻烦的……”恩窈忙对着皇甫跟和皓皓摆手。
和皓皓说:“不是特意送你的。探视时间也到了。我们自己不走也要被赶出去的。”
恩窈这才不说什么。
她先走到外面,病房内,和皓皓又嘱咐着护士什么,皇甫峻偶尔补充一句。
恩窈手机震动,她按掉不接电话。安静的走廊上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声脚步,那是护士在走来走去;远远的,也有压低了吼叫声……外面的雨还在下,这医院里更显得阴森可怖。
三个人在往外走的途中都沉默着。
皇甫峻站住,问恩窈:“开车来了?”很温和。从语气到眼神。
恩窈笑着点头。雨落如丝,很凉。不过她也不急着上车,想透口气。
皇甫峻看出她的意思来,点点头,又看一眼皓皓。和皓皓依然沉默。皇甫峻的司机从车上下来,过来替他撑了伞。
皇甫峻先离开了。
车轮甩起了一片水花。
和皓皓笑了一下,看看恩窈。
恩窈的目光对上他没有一丝笑意的眼。
和皓皓问:“回去吧?外面这么凉。你感冒都还没好利索。”他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外衣,“需要吗?”
恩窈没理他。她伸出手来,握住了和皓皓的手。
和皓皓眉头一皱,“你干……嘛?”他的手比往常好像要更冷一点儿。被恩窈忽然一握,还有些僵硬。
“皇甫拿来的那束花,”恩窈放开皓皓。和皓皓蜷起手指。恩窈回忆着,“铃兰,代表幸福;风信子,代表坚贞;桃金娘,代表婚姻;常春藤,代表忠诚。”
和皓皓眉头皱的更紧。
“很漂亮也很有寓意吧?”恩窈说。
“没想到他这个人,对花也这么有研究。”和皓皓说,“这是什么意思?”
“嗯。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你姐姐和皇甫结婚的时候,她的新娘捧花。”恩窈若有所思。
和皓皓半晌没有讲话。
“走吧。真冷。”恩窈缩了缩肩膀。她虽然特地穿了长袖衬衫出来,一下雨气温骤降,还是冷的让她流清鼻涕。她懒得打伞,正要拔脚跑。被皓皓一把拉住,说:“拜托你,偶尔给男人个机会表示一下礼貌和风度总是可以的吧?”他接着也不等恩窈说什么,撑开伞,把恩窈送到了她的车前。
恩窈坐进车子里,看着和皓皓站在一边,对她挥了挥手,她启动车子离开。和皓皓在黑绸伞下的面貌看不太清楚。她只是觉得,比起上回见皓皓,他好像是瘦了一些。气色也不太好。这么想着,她抓起手机来,直问:“你手边有笔没有?没有就快找一支……记一下这几个数字……”她凭着记忆报上去,“记好了?好。干嘛……现在?你们在哪儿……我刚不方便接电话,再说你们逛街老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嘛……吃什么淮扬菜……”她瞟了一眼中控盘上的电子钟,有心说自己不去,又实在是没有那个骨气回家去自己做饭或者一个人找个饭馆子吃饭——生病的人啊,就是这么没出息。她于是答应了杨小树,说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她就到,便在前面路口转了弯。转弯的时候她鸣笛,紧跟在她车后的,是和皓皓那辆跟她的如同孪生的车子。
雨刷在前挡风玻璃上晃动着,恩窈的车一路往海边去。杨小树说的那家菜馆子在二疗的后门,她知道的。这是一个挺僻静的所在。第一次来的时候,许雷波还特地强调,这是豆豆介绍的,说来了这儿,就只发现了这一家地道的淮扬菜馆子做的菜能赶得上他手艺的十分之一……车子从窄窄的路口开进去,里面倒有很大的停车场。恩窈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停车场里不多的车子,只看到了妈妈的车,她才安心。下车的时候,恰有一辆灰色的车子驶过来,她低了头只管赶路。
她进了门,回身收伞。门童替她拿了伞袋,她小心的收好交过去。转了一下身,就站定了。
门厅里不止她一位客人。只是她没有想到,是这么的巧——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的、面容有些严肃而见到她,也显然意外但意外并没有让他惊慌的,正是郑子桓。身边还有两位老者。
唐恩窈只是愣了片刻,便立即反应过来,陪在郑子桓身边、正用带着探询意味的目光看着她的是郑家的二老。她微笑着,看着郑子桓,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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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黑玉虎 (十四)'vip'
郑子桓从恩窈走进店门地一刹那就已经发现了她。他默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也发现了他——她看上去气色很不好,许是天气有点儿凉,白里透着一点青,待她开口说话,他才知道,原来是生病了。
印象里她是个体质特别好的女孩子,总是健康活泼神采飞扬的。肋
唐恩窈自然知道眼下自己的这副模样而且又带着从医院出来的味道而且好死不死的还是精神病院的味道简直就是太糟糕了,于是脸上那点儿微笑尽可能的到位。必须到位。
“恩窈。”郑子桓开口叫她。
恩窈模样笑笑的。像没有一丝阴霾的蓝天。她应了一声,问:“过来吃饭?”
“对。陪我父母亲来见老战友。”郑子桓说。按说他不必跟她解释,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补了这么一句。
恩窈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也是跟家里人一起。”
“子桓啊。”郑母叫子桓,眼睛却看着面前这个灵巧的女孩子。她听子桓叫“恩窈”,心里已经明白正是那位女律师了。站在一边将这孩子上下打量了一遭,竟无一处让人瞧着不舒服。她一向自问眼光不低的,这么看着,顿时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遗憾。
恩窈身子侧了一点儿。原本子桓的位置正好横在了她和他父母中间,有意无意的挡着双方的视线,这下她便直面了子桓的父母亲,她微笑着,打招呼:“伯父、伯母。我是唐恩窈。”镬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显得非常得体。
郑子桓握了一下拳,正式给双方介绍。
恩窈当然想过有一天她会见到子桓的家人,但这时候的相见,几乎是毫无意义的,然而转身当做陌生人离开,她是不能这么做……
“唐恩窈,你比我们还快。”
唐恩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有些人偏偏就总是会出现在并没有被期待出现的时刻和位置,就比如眼下这种状况。
她真恨不得把现在心头这堆烦躁都对着孟豆豆挥过去,却还是含着笑回了下头,说:“是啊,我总比你快。”
孟豆豆当然听得出唐恩窈话中有话,笑的很明朗。
郑子桓看看忽然出现的孟豆豆,和站在孟豆豆身边的许雷波。两个人他都曾经见过。甚至还能记得不久前相见时候的情景。那一天也是下着雨。而那一天……他看恩窈。
两个人的目光一碰,都没有移转。场面有点儿冷。
还是孟豆豆先开了口:“真巧,郑处长。你也过来吃饭?”孟豆豆伸手过来。
郑子桓点头,礼貌的跟孟豆豆和许雷波握了手。
孟许二人又跟郑家父母打过招呼。
饭店的旋转门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有客人进来的时候,发出咔咔的声音。让恩窈陡然间心烦意乱——眼前这些原本毫无关系的人,都因为她纠缠在了一起。
许雷波看出唐恩窈脸色不好了,催促道:“我们再不快点儿过去,阿姨她们该着急了,都等很久了。”他说着伸手推了孟豆豆一下,示意他快走。孟豆豆看他,他瞪了豆豆一眼。
孟豆豆不动声色的伸手过来拉恩窈,不料恩窈却早料到他这一着,比他更加不动声色的,同郑家二老说了“再见”,抢先一步转身就往里走。不再回头看子桓,也不再管身后的那些目光。她对着正在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张望的妈妈和姑妈挥挥手,笑着说:“来啦!”
她走的轻快极了,在稍显得涩涩的地板上行走,又要格外的小心些。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面上还得是满不在乎。
孟豆豆走在恩窈身后,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许雷波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孟豆豆斜了许雷波一眼,正看到许雷波那含笑的眼,说:“节什么哀、顺什么变哪?”
“你这都行?”许雷波故意的问。
孟豆豆握了握拳头给许雷波看,笑出来,说:“为什么不行?照我爹的说法,就是——你以为唐家的女儿是好追的?啊?”
许雷波笑,“不好追。”
“着哇!你那半个唐家的女儿都折磨你十来年,我这万里长征才迈出几步去啊?”孟豆豆双拳一碰,含着笑,往唐太她们坐的那一桌而去。唐恩窈已经坐在了位子上,正饶有兴致的隔了桌子跟表姐说着什么。孟豆豆很自然的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正是用餐的高峰期,虽然下了雨,饭店里却有七八成的上座率。
唐太他们是临时起意来这里吃饭,所以只有大堂里的位子了。唐太并不十分满意,还惦记着有包间。可当恩窈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郑子桓陪同父母进了包间,心里的庆幸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许雷波坐下来就兴致勃勃的问小树上午有什么收获。这个话题一开,好像逛街去的三个女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似的——恩窈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时一点儿都不琐碎的姑妈和表姐瞬间变成了跟妈妈一样会掂着丝质床单高支棉枕套评头论足的女子……她把筷子一会儿放在碟子上,一会儿摆在筷架上,一会儿掂在手里,让那筷子坐立不安的,恰如她安静外表下的心情。
“你就不会学着点儿,到时候你去选怎么办?”孟豆豆拿了茶壶给恩窈倒水,用低的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恩窈将筷子放下,拿起茶杯,“凉拌。”
孟豆豆一笑。灿然的贝齿闪闪发光。站起来走到唐太跟唐锦一那边去倒茶,一副乖顺的模样,瞧的唐太很满意,看了恩窈一眼;恩窈更烦躁——死孟豆豆,让服务员袖手而立,得瑟个什么劲儿啊……她咬着牙,就听唐太问道:“刚刚你们在门口遇到朋友了?”
恩窈捏住了杯子。
孟豆豆倒茶的动作停了一下,迅速看了恩窈一眼。
恩窈抿了口茶,点头,“嗯。”
“怎么好像你们都认识,在那儿站了那么长时间说话。”唐太帮着小树把刚刚展示了一下的绸子被面收好,不经意的问。
唐锦一咳嗽了一声。
恩窈默默的喝茶。唐太没有意识到气氛已经不太对了,继续问道:“是不是?”
“是。除了您,都见过。”恩窈微笑了一下。他们点的第一道菜上来了,恩窈拿了筷子在手里,眼睛看着盘子里的拌脆鳝,说:“他就是郑子桓。”
唐太皱了一下眉,停了片刻,笑着说:“我当是谁……哎呀这道菜,豆豆,你总说淮扬菜讲究刀工,我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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