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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作品:隐形爱人|作者:谁知道呢|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10:18:49|下载:隐形爱人TXT下载
  他的语气中含着绝望,她心中莫名害怕起来,不自觉地战栗,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怔然地望着他。

  他回过头来,凝视着她,眼中的悲伤让她不敢直视,他蹙眉看了一会,想辨认她的神色,最终只在她脸上找到一片木然。他心中叹息,无奈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射出锋利的光芒,语气带着一丝绝决:“我会等你的,等你说愿意的那一天!”

  他推门快速地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的背影。

  沐紫从床上坐起来,抱住膝盖蜷起了身体。

  盛夏的暑热渐渐消褪,一场秋雨过后,满湖的残叶,零星有三两朵凋谢的荷花浮在水面上,花瓣萎顿地耷拉着象被弄脏揉皱的粉色绸缎。

  沐紫常常一整天都在房内发呆,依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树叶一片片落下,再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漫漫长夜和白天都让她心中惶恐,不知该如何打发这漫长的时光,园内的亭台楼阁都已看尽,日子象一本冗长而枯燥的书,怎么翻都翻不完。

  她每天都会去静儿房间,替她洗脸翻身,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

  静儿安静地躺着,神情安详看不出一点忧伤,她静静地凝望着静儿,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静儿醒过来了,她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

  独自走在秋风乍起的湖边,心中空落落的,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仍觉得无比寒冷。

  陆洵派人给她送了一具古琴来,琴身上有漂亮的纹理,应是价值不菲的名琴,可她连碰都没有碰就扔到了一边。

  她年少时很爱荡秋千,陆洵忆及此微笑着命人在草坪上装了一架秋千,可她一次都没有荡过,秋千上积满了灰尘和落叶。

  自从慕容珩离开以后,她一次也没有梦见过他,他再也不会出现在真实的世界里,她日日缠绵床塌,只求在梦中见他一面。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自从那次在慕容珩墓前吐血之后,她就染上了胸疾,起初只是早晚偶尔咳几声,到后来愈发严重,常常咳得整宿无法入睡,恨不能把心肝肺一并咳出来。她以避免打搅旁人为由,执意搬到了府里最偏远的厢房去住。

  她的胸疾益发严重,以致于后来说上几句话也会喘。

  陆洵几次欲请大夫为她诊治,却被她以自己就是大夫为由拒绝了,也不肯吃药,咳嗽的毛病就时好时坏地拖着。

  好容易咳喘的毛病刚刚好转,却得了失眠的毛病,晚上常常似睡似醒至天明,白天却昏昏沉沉,经常说着说着话就走神,自个什么都不知道,身子越来越懒,走动一下便上气不接下气。

  她仍旧每天都去看静儿,小心翼翼地照料着沉睡的她,如同照料着心底那个奄奄一息的自己。

  一日从澄然阁回自己的住处,经过花厅的时候听得陆洵的几个文人门客正在谈论着诗词歌赋,有人低声吟道“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

  她骤然停住脚步,只听屋内念道:“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垄两依依…”

  她捂着胸口站在廊下,泪水滚落下来,心中悲伤难抑,抹了抹脸,快步离开了。

  一路逃也似地奔回屋里,坐在椅子上犹自喘息,心中烦闷难当,随手翻看桌上一本书,却是陆洵找来给她打发时光的宋词抄本。

  苏轼的江城子跃入眼帘,“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眼中升起白雾,目光扫过词的下半阙,“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正是苏公梦到亡妻子临窗梳妆的情景,她心中升起无望的痛楚,“而我,日日夜夜不能合眼,竟然连梦都做不到一个!珩,你真的这般恨我吗?”她伏在桌上无声地哭泣,纤瘦的肩膀上下颤抖着。

  许是太过悲伤,是夜,她居然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她在淙淙如流泉一般的琴声中醒来,阳光穿过窗棂照进屋内,天空很蓝,院子里有清脆的黄莺叫声。

  她掀开丝被走下床,绕过活屏,走出屋子里。

  修长的身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专注地抚弄着手中的丝弦,他的头顶上,一簇紫薇花含露盛开着。

  一曲奏毕,他回过头来,对她微笑,“你醒了?”

  她站在没有动,不敢看他,其实,她只是不敢看他头上灼灼盛开的紫薇花。

  陆洵站起身,向她走来,穿着白色丝缎睡袍的她看上去柔弱而无措,目光中没有平日的锋芒和冷漠,他伸手将她的长发理到耳后,声音轻柔得如春天的微风,“清晨露寒,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他脱□上的外套,将她严实地裹了进去,紧紧地搂住她,“暖和点了吗?”

  她茫然地望着他,心中有片刻的柔软,一时凝眸无语。

  陆洵去各地巡视,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随行。

  贴身服侍的丫鬟来回禀,说有个年轻人在门口求见,沐紫正在宣纸上作画,她淡淡地勾勒出一片竹叶,“就说少帅不在府上,打发走吧。”

  “那人说是要见夫人您。”

  沐紫抬了抬眼。

  来人是顺子。

  沐紫撇开旁人,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没有想道你会来看我,”她感概道。

  顺子默然看了她一会儿,才斟酌地开口道,“我刚从南边回来…听说了夫人为慕容府所做的一切…谢谢…”

  一声“夫人”兀地刺耳,沐紫的笑容有些苍白,“你不恨我了吗?”

  顺子顿了顿,黯然摇了摇头。

  两人都不做声,房内忽然变得很静,过了一会儿,沐紫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

  “不是,”顺子轻声道:“我早就应该来了,只是有事耽搁了,听说你要大喜了,所以我立刻来了,希望不算太迟…”他从身旁拿出一个锦盒,声音有点沙哑:“这是大少爷…留给你的…”

  沐紫的心骤然抽紧,望着面前的锦盒,吸了口气,手一直抖,开了好几次才打开盒盖的搭扣。

  金丝刺绣的大红喜服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上面的五彩祥云是用孔雀翎根根镶嵌进去的,明艳似火的颜色灼得人眼生疼。

  喜服的下面有一张泛黄的纸,那是归林客栈的房契。

  “大少爷走之前,我去牢里看过他一次。”顺子的声音不无苦涩,“他留下了遗言,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那样,他就安心了。”

  沐紫的身体一颤,突然捂着嘴大咳了起来,咳得面红耳赤,她转过脸去,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顺子吓得有些无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脸来,红着眼眶歉然地笑道: “对不起,呛了一下。”

  目光掠过白色的丝帕,上面一点猩红,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捏进手心。

  她阖上盒盖,微笑道:“谢谢你带给我这个。”

  第二天,她去了慕容珩的坟上去,长久地站在青山环抱的坟冢前,从上午直到傍晚。

  她的整日未归让陆洵有所察觉,当他知道她去了哪里后很不高兴,立刻下令对她禁足,不许她私自出府。

  她没有和他争吵,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沉默,静静地听完就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陆洵摔碎了书房里一盆最珍爱的兰花。

  当天晚上少帅府大摆宴席宴请沧州商界人士,陆洵要她一同出席,她推脱不过只得应允。

  刚刚走进人声熙攘的前厅,却一眼看见兰彦站在人群里,她心里一阵刺痛,不顾陆洵的脸色掉头就出去了。

  她撇开丫鬟,一个人走在月色清冷的花园,远处灯火喧嚣,她心头的那盏灯早已熄灭。

  小路的尽头有个黑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似乎再等待她。她看清楚他的面容后,掉头就走。

  兰彦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沐紫…。。”他低低地叫她。

  她象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躲开,一言不发往前走。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忘记。”兰彦的声音从后面追上了,“沐紫,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站在原地大声地说。

  她停下脚步,木然地回过头,眼神空洞,她指着自己胸口,笑容古怪,“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死了?为什么害人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她仰头大笑,笑得心脏都疼了。

  兰彦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她飞快地逃离,不愿与他在一个空间多呆一秒,那会让她想起慕容禛临死也闭不上的双眼…。。

  刚刚走出花园却看到了陆洵,陆洵微醺地搂着两个歌女,脚步虚浮地向她迎面走来。

  她欠身行了个礼,面无表情地让开一条路,就好像避让一架马车一样平常无奇,转身便走入了竹林的阴影中。

  两个舞女见陆洵怔然地站着不动,娇软着嗓子撒娇道:“少帅,快走吧…春霄苦短莫辜负嘛…”又伸着脖子望黑处看看,“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啊…竟然这样无礼!”

  “滚!”陆洵突然大吼了一声,“都给我滚!”

  两人舞女一哆嗦,白着脸飞快地跑走了。

  自从被陆洵禁足以后,她便足不出户地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如野草般疯长,游走于五脏六腑,渗进了身体的每一根血脉,眼前总是出现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孔,每一天,她都在心中一遍遍温习着与他相处的点滴往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他笑起来挑眉的习惯,甚至他走路的样子,他握笔的姿势,他回眸看她的那一瞬间…。。

  尘世仿佛将她遗忘,她也毫不客气地将它遗忘,静静地活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间里,喝他爱喝的茶,读他常读的书,赏他最爱的花…。。

  在她的世界里面,只有慕容珩与她两个人,时光静好,天地长久,他的一颦一笑在脑中愈发分明。

  陆洵发现她抽大烟是在一个月后,他带着深秋的寒意进入屋里,震惊地望着正在软榻上吞云吐雾的沐紫。

  烟枪被他劈手夺过,在地上狠狠地摔成两截,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沐紫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刚睡醒的猫,不以为意道:“我睡不着觉,抽两口才能睡觉。”

  陆洵烧毁了她所有的烟具,她一笑置之,只要陆洵不在府里,她就偷偷地拿出藏着的烟具,一个人躲在偏僻的角落里抽得意乱神迷。

  陆洵越来越忙,没有功夫管她,她后来干脆堂而皇之地在卧室里抽了起来。

  一次她正在魂梦游离之间,忽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一道白光刺得眼睛发痛。

  她被人从床上揪起来,拎到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竟然是兰彦,他居然跑到她的房间里来。她努力睁了睁眼,看清了镜子里那个脸色青白,眼圈发黑,蓬头垢面的自己。

  她转过头去,冷笑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管我的事情?!”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你再不出去,我要叫人,治你个非礼少帅夫人的罪名!”

  兰彦静了静,“你这么糟蹋自己,就不怕慕容珩伤心吗?”

  沐紫的背影一滞,过了一会,才哑声道:“请你不要提他,我不想弄脏他的名字!”

  兰彦似乎吸了口气,声音异常平静,“难道连他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一百四十三。天不绝人愿

  少帅府议事厅内;众将领围着长条的会议桌一字排开坐着,陆洵肃容端坐上首;神情严峻。

  一名将领朗声道:“少帅;那吴昌龄带领残部一路向西北逃窜;目前在贺兰山附近盘踞下来,沿途都有他们的散兵游勇;根据我军前方探子来报,那一带常有日本军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