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80章

作品:戏梦|作者:负债赌博|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1 23:46:40|下载:戏梦TXT下载
  四百年,八百年,你都成不了那块料!你还不如奔雷的一个小手指头……”

  我的话只说到了这里,他的手臂一瞬间暴涨,象是一部异幻的奇剧,他的身体还在原地,手臂却凭空长了出来,长长的尖黑的指甲,按上了我的胸口,重重掐扣了进去。

  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冷气从五个孔洞里灌进去。

  他拖着我身体向前。

  皮肉翻卷,热血争先恐后的流出身体。

  他的指甲扣在我的肋骨上,牢牢的箝住!

  近看他的脸,并不觉得恐惧。

  只是觉得,一个人的脸孔怎么可以如此狰狞。

  还好,他的两只手都用来对付我。一手抓着我的胸口,一手象发了狂一样抽打我的脸,两下就肿了起来,嘴一下子就出了血。

  随着他疯狂的动作,我的血沫四下飞溅。

  我的视线落在地上的辉月身上。他伤不重。

  天冷,血流也不多。

  好,这就可以了。

  杨沃迟的手掐住我的脖子的时候,明明已经扣住了最脆弱的部分,可是却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碎银鞭牢牢缠住了他的手腕。

  他长嗥出声,手上加劲扼紧了我的喉头。

  我冷静的看着他,软垂的左手虚握。

  破空声响起。双盈剑一瞬间落进了掌中。

  一点犹豫一点停顿都没有。

  我反过手来,双盈剑直直刺进了他的身体。

  因为角度的问题,不是要害。

  不过他的手还是一下子就松脱了开来,身子倒向一边。

  我抽出剑来,要刺第二下的时候,他突然飞快而高声的叫:“你不想让行云活过来么?”

  剑尖已经刺进了他的肌肤,我却硬生生顿住了,干涩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能复活行云。”他一字一字说。

  血从胸口的破处流淌,这种声音让人觉得恐怖,尤其是,发出这种声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可是现在我全忘了一切,不记得辉月受了伤生死未卜,不记得杨沃迟危险暴虐,俯下了身去问:“你说什么?”

  他嘴角有个狰狞的笑意,慢慢张合嘴唇,我听不清,他的声音太小。

  象着魔一样我把耳朵凑近他的嘴唇。

  “当初我拔了他的翎羽,对羽族来说那是八成的精魄,只要方法得当……他可以活……”他声音越来越低,我心神大乱。

  忽然颈子一紧,他的手扼了上来,胸口的伤处火灼似的痛,这个混蛋,他在撕抓我的伤口……

  双盈剑还是掌中,只是握不紧。我毕竟不擅长左手使剑。

  手颤抖着提不起来。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血肉被撕扯,胸腔中满满的灌进了冷气。

  不,不……我不能死。

  辉月需要我,我不能死!

  眼前一片通红已经看不清东西。

  杨沃迟!

  已经折断的右手痉挛着。

  我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是一种液体在汹涌的声音。

  很沉闷,但是很激烈。

  杨沃迟的喉头格格作响,手上的劲力竟然松了。

  双盈剑反挑上去,从他的小腹一直向上搠。

  直没至柄。

  他身体颓然向后倒。

  我看到一片朦朦的红雾,在眼前弥散。

  很浓郁的腥,很激烈的四溢。

  是杨沃迟的血,象是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从他的伤口里喷出来。

  他垂死挣扎,掀起地上的雪,可是血仍然向外疯狂流淌。

  “你不想再见……行……”

  他没有能把话说完。

  他问我不想再见行云了么?

  下载

  我想,想到不惜去死。

  但是你是不是会让我见到他的,你只想现在就让我死。

  而我不能死,我还有辉月。

  他的生命,终于真正走到了尽头。

  我把辉月抱起来,给他止血。

  他呼吸细弱,但是心跳是平稳的。

  雪白的脖子上有乌黑的指痕,触目惊心。

  我给自己裹伤,然后撑着给辉月渡灵气。

  杨沃迟干瘪的身体蜷曲在雪地里,他的血已经全部离开了身体。

  我看看自己的手。

  原来,龙族的力量,并不是在冬季就不能用。

  不错,滴水成冰,水不可用。

  可是,这些来侵犯的活物,它们的身体里都有血,流动的血。

  虽然说起来很恐怖,很残酷,但这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族里的人应该都不知道这样的办法吧?

  抱着辉月,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在树屋里,我身体却一点一点变冷。

  撑到天明,必须回族里去。

  告诉族人,这个可以天翻地覆的改变龙族人命运的秘密。

  从没能觉得这段路竟然这么长。

  把杨沃迟的身体烧掉,骨灰拣了小小的一包。

  毕竟……毕竟他是行云的父亲。

  我不可能象对待那些野兽的身体那样,让他也喂了秃鹫鸷鹰。

  辉月没有大碍,但是失血的身体不可能全是冰雪的荒山上停留。

  我已经没体力纵跃疾驰,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雪直没至膝,一步一步,异常艰难。

  翻过一座山头的时候,胸口的伤痛得一抽一抽的跳。每一下跳跃的痛都象是热油淋在皮肉上,那样的痛彻心肺,那样的撕心裂胆。

  吸气的时候眼前有星星点点的金光,我知道体力快要到极限了。

  把那个权作食物的药末填了两口,背起辉月,继续向前走。

  快要到了。

  就快要到了,再加一把劲。

  又翻上一座山头。

  隐龙已经在望。我胸口那一直提着的真气猛然松泄,一时间只觉得头上的天空浮云和树枝都在摇晃,两腿沉得象灌满铅再也抬不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不行……不能倒……

  最后的意识,是尽力控制着已经失去控制的身体,向前仆跌。

  不能压到辉月……他身上有伤。

  一片黑暗迅速将我拖了下去。

  眼前有光怪陆离的情景,耳边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声音,尖叫,金铁交击,猛兽的长嗥。我在哪里,我的剑呢?我要保护辉月的,辉月,辉月需要我……可是我动不了,手脚都象捆住了,胸口压着万钧巨石,又象是火在那里烧,把皮肉都烤焦了,血液都烧成了沸腾的铁水,通红的,翻沸汹涌的……

  扑天盖地卷来的痛,巨大的,压迫着每个细胞都在惨叫。象是无数的手扯着无数的皮肉象不同的方向撕扯……

  撕碎吧,烧成灰也好……

  不要再痛了……放弃吧,不要再这样痛苦下去了……放弃,不再坚持,就不会再痛了……

  真的没有办法忍受,怎么能这样的痛……

  可是,一片混沌的痛,却还有最后的理智。

  没有了我,辉月怎么办?

  谁来保护他,谁来照顾他?

  辉月呢?

  辉月怎么办?辉月在什么地方?我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

  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可就是一动也不能动。

  热,痛而热。全身的每个毛孔好象都被死死的堵住,一点痛也不能逸出,外面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些纷至迭来的幻象,声音,说不出的恐怖。

  我在不能承受的巨大痛苦中惨叫,叫的却是辉月的名字。

  行云已经永远的藏在了心底,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地。

  而辉月,现在已经满满的占据了我的所有。

  “辉月!”

  以为是惊天的叫喊,可是落进耳中却是嘶哑难辨的低唤。

  眼皮象有千斤重,用尽力气只睁开一线。

  刺眼的桔黄的光,有人扑到了身边来,说话又急又快听不清楚,头被轻轻抬高,清凉甘甜的液体喂进嘴里。

  有些熟悉的滋味,似乎在人事不省的时候,也曾经数度被灌服这样的甘露。

  眼前更清楚了一些,看清楚床头的鹤形的油灯,床前趴着的少年,眼里珠泪莹莹:“子霏哥哥……”

  我定一定神,用力挤出声音:“这是哪里?”

  “是族里啊。”他抹眼睛:“你已经昏了七八天……”

  “辉月……辉月呢?”

  小忧顿了一下才说:“他很好,只是长老担心你的情况,说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子霏哥哥,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痛?我叫长老来看你好不好?”

  “不,不忙!”拉住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力,可是眼里的坚决一定让他吓着了:“有件要紧的事,必须马上告诉族人……”

  “龙族在冬季,一样可以所向无敌……因为,身体里的血,也可以被操控成为武器……”心心念念就是这一句话,费了偌大力气才说了出来,头颓然的向后仰了过去。

  把话传到了,辉月也平安……

  黑暗又迅速地漫了上来,象是无边无际的潮水,无法抵抗。

  一层烟,两层烟。

  层层重山,望不穿。

  我象是站在那浓厚的迷雾里,找不到方向。

  身体象是在虚空中飘荡着,一时热,一时凉。

  半昏半醒的时候居多,全身忽冷忽热,连睁眼的力气都提不走,耳朵能听到声音,却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世界,哪些是我虚幻的错觉。身上的身块骨肉都象是拆掉了又重装了起来的,怎么也找不到感觉,酸涩涨痛,又或是要离体而去,冷汗涔涔而下,不由自主。

  象是奇异的幻境。

  也许是梦境。

  意识象是要脱离身体。

  不……不能离开。

  隐隐的知道这是紧要关头。

  一松懈就是万劫不复。

  我不能松,不能走。

  我得照顾辉月。

  后来则是遍体生寒,口鼻都象被堵塞住了,吸不进气,也不能挣扎动弹。只想叫喊,想呼吸,却一动都不能动。象是最深沉的梦魇。

  这时候有热的气流涌进胸腔,慢慢游走全身为我驱寒。

  是谁呢?这么损耗功力的事……

  是谁在照顾我?我昏昏然地想,却没有办法睁眼去看。

  有人撬开牙关,灌进或苦或辣的热汤。

  汤药流过咽喉,象刀割似的疼。

  一片茫然中,听到惊喜的声音:“长老,他有知觉了。”

  我慢慢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湛青的朦胧,我渐渐看清那是青布的帘帐。迷惑了一下,这并不是,不是我的居处。

  那些杂乱纷繁的事情突然一齐涌了回来,我反手一把攥住了那搭在我腕膊上的不知道是谁的手,急切地问:“族里怎么样了?”

  说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气流不畅,伏在床边剧烈的呛咳起来

  那人抽出手为我拍抚顺气。他的面庞凑近了我脸前。我微微侧过头,看到一个挺直的鼻子,下面是薄唇。

  是明吉。

  “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心。”

  长长吐了一口气,我接着问:“辉月好吗?”

  明吉面色不变:“他也很好,只是他身体也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