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湖心的少女
“噗”,一袭黑发从修罗湖中依稀漂荡出来,渐渐收拢。
一位少女突然站直,立于湖中央。
水珠从俏丽的脸盘滑落。顺着贴在下巴上的秀发继续向下。长发丝丝缕缕盖在少女洁白的胸膛上,她自恋地欣赏目及的曲线,眼神溢满了柔情。
少女向岸边走去,清澈地修罗湖托起清晰地胴体,在阳光的掩映之下,透漏圣洁的美丽。
少女背转过身,面对湖泊,深吸一口气,水珠从胸部滑落小腹,散射落日的光芒。痒痒的水珠继续滑落至光裸的小腿,少女脚趾蠕动,水珠流过指缝,润湿青草。她含笑地望着湖,而是否小草在望着她呢?
少女的胴体呵,像大自然跳舞的魂,在一抹淡红的天空下,温柔而神秘。
少女躺在草丛之上,望着群山拱起的天空,有些陶醉。山上的树木高大,潇潇瑟瑟,空灵的鸟兽传来低吟。她打开双臂,平坦的小腹起伏着,心头幽幽吐了口气。
她叹息着:已经有很多次了吧。为什么没有一个勇敢的少年来到这里,敢于窥视她的身体,她好以身相许呢?
少女“噗哧”乐了,远方有只白猴,正盯向她,仿佛目不转睛一般。“喂!我说小猴儿,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很多次了,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说不定我诺兰就以身相许了呢。”
那白猴吱吱地叫了一声,仿佛会意一般,拍了拍手,打了一个哈欠。
水珠在胴体散开,淡淡地水痕呈现在少女光滑的肌肤上。清风吹过,香草拂掠,皮肤的碎珠清凉,少女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有歌声似远而近的飘来,仿佛从缥缈的深处,一字一句打动少女的心坎。
少女的心活泛了,这优美的男子的歌声又飘来了,多么美而婉转。是梦还是真实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多少次,她飘游在修罗湖里,是否渴望这个男子的出现?
歌声唱道:
年轻的姑娘呵
你骑上了矮骏马
那优美的身姿
骑在了哥哥的心坎上
年轻的姑娘呵
你牵着马儿回家
百鸟已经归巢
哥哥的心却找不到方向……
歌声戛然而止,那个叫诺兰的少女,坐了起来。随手拿起不远处的衣裳穿在了身上,将湿润的秀发抛在了脑后,洁白傲人的双乳跳跃在了眼前。诺兰一阵发呆,喃喃道:似乎比以前更大了,正如额姆所说的,小鹰长大了。
诺兰莫名的忧伤起来:宿命越来越难以改变了。
“哎——嗬!”是额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哦,该回去了。
诺兰穿好衣裳,拎着鞋子,光着脚丫踩着一片草丛,有种肆无忌惮的开心。
2 修罗湖的传说
“哎——嗬!”袅袅炊烟下的屋檐,有些妇女站在那里大声的吆喝着,那些耕田、游牧的汉子听到这样的呼喊,简单收拾一下工具,往回赶去。
这些声音中有一声特别清脆悦耳,发自一个中年美妇的口中,岁月仿佛不曾带走她什么,模样看起来还像一个少女,有人说她和诺兰哪里像一对母女,明明是姐妹嘛。
这位母亲吆喝着,那些归来的人们会意地望过来,看着鸟上的炊烟,莞尔的叹道:诺兰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她的母亲担心了。
美丽的母亲跺了跺脚,心中暗道:“这孩子,想必又去修罗湖了。”她又大声吆喝了几声。
修罗湖,是这个民族视为神圣的湖泊。它座落在四面环山的盆底,而海拔却在族人居住的高处,山与湖就像一个巨鼎。涓涓细流从“巨鼎”流出,顺山石而下,给了人们生养。
相传,他们的祖先来到此地之时,适逢大旱,所有的人面临饥渴而死的命运。此时,出现一头精壮的老虎,人们不但不害怕,反而高兴地纷纷出动围捕。老虎拼命向前跑,人们拼命追赶,生怕猎物逃脱地无影无踪。只见老虎突然打了一个滚儿消失了,而人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银白的湖波,这就是修罗湖。人们适才醒悟是神指引他们,给了他们生路。这个民族从此以“修罗族”命名,得以繁衍下来。
人们在欢呼的同时,亦感到羞愧:面对神的来临,人们为了求生,竟要杀死它。所以人们开始对自然充满了感激,对猎物不赶尽杀绝,路遇老死的动物,必将他们埋葬。
对于修落湖,人们充满敬畏和膜拜,不许族人随便踏入以“亵渎”圣湖。据说,通往修罗湖只有一条路,当年的那头老虎变成石塑,它的血盆大口正好是座石门。所以,平时没有族长的钥匙,没有人能够进入,加之那头老虎本身可怕,又有着神奇的传说,也令人不敢单独前来。然在盛夏初来之时,族长会带领众人到湖前跪拜祈福,祈祷圣湖保佑族人平安,代代兴旺。盛大的祭拜的仪式完毕,那些此年待嫁的少女,会在湖中香熏沐浴,而没有长成的少女们,支起帷幔,将修罗湖四周围拢,唯恐那些男子们看到水中姑娘们的胴体。待到姑娘们沐浴已毕,早已与其私定终身的男子们,拿着干爽的衣服,站在帷幔的不同方向,呼喊着自己爱人的名字。赤裸的女子们各自将自己完美的胴体第一次呈现在爱人的面前,穿上爱人赠来的衣装,跟随爱人归家,表示此生无悔,而后各个家族再根据家族的习俗在不同的日子举行盛大的婚宴。
那时诺兰很小,看着水中嬉戏的姑娘,和许多站在岸上的女孩子一样,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而不同的是,那些女孩们期待着自己出嫁的那一年,而诺兰心中早有了打算。
“诺兰,那条老藤还结实么?你可小心点。”
那条无人知晓的险要之路,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多次地偷偷走过,没想到一告诉诺兰,她早已变得欢呼雀跃。这个漂亮而聪慧的女孩子,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年轻时的性格——任性而泼辣、敢作敢为,而这样的性格又常常让母亲担心。会不会又走了自己的路呢?
“结实着呢。”诺兰轻快的答道,“额姆,你放心吧,那老藤比以前更结实了呢。”
“还是小心些好。被族人发现,你会受到严厉惩罚的。”
“放心吧,额姆。额姆年轻时不也是这样么?你会怕惩罚么?”母亲听到了这样的话,闭上了嘴巴,而年轻的少女依然喋喋不休,“我倒希望他们发现,我倒要看看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母亲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她像自己年轻时候一样,不甘命运的摆布,母亲的心头掠过了一缕苦涩。该怎样跟她去解释呢?那一段埋藏在自己心中的“爱情”印证在孩子身上的时候,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个错误。所以,她才会娇纵自己的孩子。
命运呵,会悄悄要改变了吧。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3 达达木尔的歌声
秋,飘荡荡的秋,荡在修罗湖里。秋叶在湖心荡漾,偶有几只打着小小的漩儿,而天上,簌簌地黄叶打着旋儿落下来。
诺兰望着湖面发呆,不知道心中有什么不舍。后面出现细碎的脚步声,虽然诺兰猜到了来人,还是奇怪的转过了身,叫道:“额姆,你怎么来了?”
母亲微笑着走到了她的身旁,淡然笑道:“我怎么不能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终究是生疏了些。还好,还能爬得动。”
诺兰瞪着聪慧的眼睛,会意地笑道:“当然了,额姆从来就没有老过。”
听了女儿的赞美,美丽的母亲开心地笑了,继而说道:“看你这两天精神恍惚……”
“没有事情的,额姆。让您担心了。”诺兰打断了母亲的话,继而望着湖面发呆。“额姆,你看,这修罗湖多么美,即使是秋天,她还是那么美。”
“是的,我们的圣湖总是那么美,她是不会衰老的。”美丽的母亲说这番话时,瞪着那张着虎口的石虎,回想起年轻的时候。她在想,可爱的诺兰是否像她一样,总是爱在湖里望着这骇人的而总感觉有些滑稽的老虎呢?
“可惜天凉了,否则我真想再在湖里泡一下呢。”
“傻孩子。明年盛夏之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这里了。”
“正因为如此,也许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听说,族长已经派人去霍家联系了。”
“是的,你长大了,孩子,我们和霍家的约定也该兑现了。”
“那是你们的承诺,却不是我的承诺!”诺兰烦躁的说,“我要离开这里。”
“怎么?你真有这个想法!”
“是!我不能等着别人上门,我想自己去看看那霍家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他值得我诺兰去爱么?”
“傻孩子!霍家是英雄,虎父无犬子的。”
“我才不信这句话呢。额舅那么威严,达达木尔哥哥却那么软弱,哪里就英雄了得了。而且达达木尔哥哥还很小气,就是他让其其敏格远嫁的,这个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孩子,不说话的人并不代表软弱,而且其其敏格出嫁,不是达达木尔的错。其其敏格本来就是要嫁到远方,这是她的命啊。”
“我才不信命呢,其其敏格的命本来不该是这样。只要达达木尔说一句话,其其敏格就可以留下的。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去?就因为其其敏格曾经把他骑在胯下,触怒了他的尊严。他是一直记得啊。”
母亲沉默了,她的沉默,只是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这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确实老了。
有人说,达达木尔是爱着其其敏格的,也有人说,不!是其其敏格爱着达达木尔,那么个泼辣的姑娘,因为爱情变得温顺了。以前,她会在男人间高谈阔论,大声的谈笑;她会一鞭子抽倒那些拿她开玩笑的人。所以,她才和诺兰一样,令人们又爱又恼。而其其敏格却在年长一些的时候变了,变得温顺了,变得说话得体,更重要的是,见到达达木尔会脸红。人们说,要是她嫁给达达木尔,她会是这个民族最贤惠、美丽的女人。
往事仿佛不堪回首,诺兰想到其其敏格,双目含泪。她终于用一袭长衣裹紧了秋天,消失在山脚下。
一曲轻吟的歌声似有似无飘了起来:
亲爱的姑娘呵
你真的奔向远方
我的心多么忧伤而彷徨
止不住你高飞的打算
亲爱的姑娘呵
前面的路遥远艰险
我的心多么忧伤而彷徨
看着你一个人孤单
……
美丽的母亲转过身去,看到一只白猴吱吱地站在不远处,它正回头望着什么。很快一个身影出现了,是一个少年,面色冷峻,而眼睛犹豫。那白猴迎了上去,将一只手搭在了少年递过来的手上。
美丽的母亲惊叹道:“达达木尔,一直是你在唱歌么?诺兰常常说听到的歌声是你唱的么?”
那叫达达木尔的少年点了点头,忧伤地问了句:“她走了么?她终于是走了。”
“是的,他走了。达达木尔,你也知道那条老藤是不是。我早就该想得到,你的父亲应该会告诉你的。”
达达木尔不置可否。
当年,这位美丽的母亲身为族长的妹妹,知道了通往修罗湖的一条秘密,从此总爱偷偷地到修罗湖里沐浴,而这位年轻的母亲,那个时候,任性的她,是多么受哥哥的疼爱啊。
美丽的母亲心中的惊喜暂时冲掉了离别的伤感,她惊叹道:“达达木尔,身为你的额姨,却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你的歌赛得过夜莺。你应该告诉诺兰,也许她就不会走了。”说最后一句话时,心中充满失望。
“不,她会走的。在她的眼里,达达木尔一名不值的。”
“你错了,达达木尔,他虽然对你有些误会,但是却一直很爱你这个哥哥的。只是这孩子很任性。”
少年达达木尔却没有说话,望着空寂的天空,恢复了往昔沉默的样子,而眼神充满了惆怅。
美丽的母亲瞪了他一眼,心中也止不住哀叹:这个孩子也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他是未来的族长,担负着族人的兴衰存亡。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的身份,他的每一句话都变得有分量,而这使年轻的达达木尔学会了沉默。
“让其其敏格去!”这是沉默的达达木尔第一次让人见识到了他的威严,他的眼神坚定如铁,毋庸置疑,让在场的大人们都感到震惊。而其其敏格听话的披上嫁衣,嫁出了族门。
“每个人都在按照宿命走下去的,其其敏格远嫁而走,达达木尔注定是族长,所以,诺兰她也不可能不嫁给霍家的孩子,可这不一直是我希望的结果么。”美丽的母亲叹息着。华人小说吧 m.hrsxb
4 只是一句话
年轻的达达木尔和美丽的母亲,脑海的时光定格在不同的年代,而时间依然向前继续着。
5 达达木尔的爱情
诺兰是有理由记恨达达木尔的。不仅是因为他亲手送走了其其敏格,更因为回来的族长告诉他们,事情其实很糟糕。
“可怜啊,对方根本就没有在乎我们的姑娘,仿佛早已经忘记了多年前的约定,看也没看一眼我们带来的东西和人。对方只是道:‘哦,你们不来,我倒忘记了这件事情。行,都留下吧。’可怜的其其敏格,是我们害了你。不知道她会承受到多么悲惨的遭遇!”
诺兰没有再听下去,她受不了这样的话,忧伤地冲到了出山的路口,大声地呼喊着“其其敏格”。达达木尔也在内心里千百次地呼喊着“其其敏格”,并强烈自责着。他踉踉跄跄地登上高山,放声大哭。然后自我安慰道:“不会那么坏的。最起码,送走了其其敏格,又迎来了‘和平’的承诺。其其敏格,等我!我一定将你迎回来!”
那时候,其其敏格常常和诺兰嘲笑达达木尔的沉默,有时候他们会故意让他难堪,而达达木尔还是选择沉默的走开了。只是有一天,活泼的其其敏格开始常常哭泣,她常常躲开诺兰哭红了眼睛。原来家里的人告诉了她,从出生起,她就是预选嫁入另一个民族的孩子,而随着长大,那些预选的孩子中她长的最出众,所以人们已经暗定她就是嫁出去的姑娘了。父母只是担心她活跃的性格如果不收敛,很难在另一个民族的生活中立足。其其敏格想起自己安排的宿命,远离亲人和玩伴,不得不伤心地哭了。
达达木尔出现了,他用极其冷静的口吻打动了美少女的心:“我知道你为什么哭,其其敏格,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发誓,都会把你迎回来。”
美少女停止了哭泣,顶着泪珠瞪着这异常沉默的少年。这个少年是很少说这么长的话的,而他抑扬顿挫的话语直直地撞开了少女的心扉。少女扬着脸,嗫嚅地问:“达达木尔,你喜欢我么?”
少年脸红了,然后坚定地道:“是!”然后望着天道:“其其敏格,如果有一天你远嫁了,我一定会用我的爱给你作出补偿。”没有人知道少年内心衡量的交易,他痛惜族里失去这样漂亮的姑娘,他不甘心一个民族的兴亡掌握在一个姑娘的手里,他更不甘心以一个姑娘耻辱的远走他乡而换来安逸。他是未来的族长,却无法改变这样的命运安排。
美少女心中仿佛看到了春天,脸整个都红了,她仿佛发誓道:“达达木尔,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爱的。我会变个淑女,在异邦那里学会忍耐,等你的到来。”
达达木尔望着天空不说话。
美少女看着达达木尔坚实的臂膀,突然道:“达达木尔,每次看到你宽阔的肩,我都在想,要是骑在你的肩上,那会是什么感觉呢?”
达达木尔听了,竟然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示意少女骑上。美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像小鸟一样的骑了上去。少女身体的轻香,让年少的达达木尔一下子变得豪情万丈,他叫到:“美丽的其其敏格,我的公主,现在你是什么感觉呢?”
“幸福的感觉!飞翔的感觉!”美少女欢快地张开双臂,仿佛真的凌空而飞。
“你们在做什么?”诺兰等着眼睛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达达木尔将其其敏格轻轻地摔了下来,变回了往日的沉默,表情有一丝冷酷。
其其敏格脸红了一下,笑道:“没什么,我将这沉默的达达木尔打翻在地,当马骑。”
诺兰开心的大笑起来:“其其敏格可真有你的,几天不见你,你的能耐见长了,敢动我们的达达木尔哥哥。不过你放心,虽然我跟他是亲眷,我会义不容辞的帮你的,日后他要是敢报复,小心我的厉害!”
达达木尔摇了摇头,微笑地走开了。
人们诚惶诚恐地珍惜相聚的日子,才会感慨时间的短暂,其其敏格终于离开了达达木尔,按照命运的安排远嫁他乡。华人小说吧 m.hrsxb
6 美丽母亲的回忆
呃,自己年轻的时候叫什么呢?美丽的母亲努力回忆着,该是叫尼玛吧。看来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忘记。随着丈夫格萨雷的死,她的名字也一同埋进了坟墓。
这个民族信奉:无论男女谁先死去,配偶的名字都要跟随着一同葬进坟墓,这样的话,相爱的一对好像永远也没有分开过,而丧夫的女人从此被叫做“额吉”,丧妇的男人被叫做“额祥”,这样,人们可以明了的知道谁是寡妇,谁是鳏夫。他们是主张额吉和额祥是可以通婚的,通婚后,可以用新的名字。而丧夫的美丽的尼玛却拒绝再嫁,一直被人叫着“额吉”。
唉!格萨雷在诺兰未出世就去世了,死时是那么壮烈。格萨雷是为了保护其他族人而牺牲的。
那时,一群人遭遇到了一头野猪,那头野猪仿佛被惊吓了,对他们充满了敌意,做出了要鱼死网破的架势。野猪发起蛮来是很可怕的,它的獠牙可以将人锯为两段儿,如果冒然逃跑,必然会有人被野猪飞快地追上,被獠牙洞穿。格萨雷冷静地吩咐大家向后退却、散开,而自己则拿着长矛,冷静地注视着野猪。野猪明显看到了落单地格萨雷,敌意的情绪更加浓烈了,它拼命地刨着四蹄,突然加速地冲了过来。格萨雷握紧了长矛狠狠地刺向了野猪。野猪长嚎着,几乎是一刹那,格萨雷冷静地躲闪开,长矛戳进了野猪的脊背上,飞出去的野猪没有向前奔跑几步,就倒下了,拼命地挣扎着,再也起不来。散在远处的人们欢呼,大声地呼喊着格萨雷的名字,却发现格萨雷痛苦地跪了下去,双手捂着肚子,鲜血开始慢慢地流淌下来。人们大惊,赶忙奔了过去,才发现,野猪已经豁开了格萨雷的肚子,刚才格萨雷一高兴,肠子嘣了出来,其状惨烈。人们惊慌失措,抬着格萨雷向部落赶去,格萨雷早已死在了途中。得到消息,尼玛无疑哭得死去活来。
诺兰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泪流满面地问:“额姆,额父大人为何不逃跑。”
“若他跑了,总会有人被野猪杀死的。”
诺兰第一次明白了英雄的含义: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格萨雷死得太早了,这也许都是因为自己过于任性,犯了忌讳,报应在了格萨雷的身上吧。丧夫的尼玛常常自责。
格萨雷和尼玛是青梅竹马,格萨雷深爱着尼玛,他是族里公认的英俊勇敢的少年。正因为如此,尼玛的耳朵边总是充满了称赞的词语。
“尼玛,格萨雷真是难得的好人啊。你们将来会很幸福的。”
“尼玛,真羡慕你,能有这么贴心的人。”
“尼玛,你可要对格萨雷再好一点。”
“尼玛姐姐,格萨雷哥哥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
哼!他有那么好么?难道我非要嫁给她么?人们越是夸赞格萨雷,她越是对于格萨雷靠近她,感觉有种抗拒。有时候,她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大叫道:“尼玛,你疯了么?格萨雷这么优秀,你为何要讨厌他!对他好点吧。”而每一次,跟格萨雷说不上几句话,尼玛就突然来了脾气,对着格萨雷大吼大叫,格萨雷不知所措,然而格雷萨却不计较这些,依然如故地对待着尼玛。尼玛常常在突然的着恼和后悔矛盾中自责着。所以,尼玛学会了逃避,偷偷地顺着秘密地危险之路去了修罗湖,那是他的哥哥告诉他的一条秘密之路。她在湖里尽情地玩耍着,感觉肆无忌惮的开心。就是在修罗湖,她遇到了霍元雄。她常常感觉奇怪,霍元雄是如何进入修罗湖的?它不可能知道那条秘密之路。既然天神将他赐给了她,为何他又远离了她,难道只是为了下一代延续不了情?
7 英雄遇美人
尼玛像一条白鲤在湖中游荡着。她一个猛子沉到了湖底,看着湖面昏黄发亮,别有一番情趣。她惬意地坐在湖底,嘴里冒了一个泡儿,将脚高高地扬起,搅动着湖水。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尼玛还在纳闷之际,突然感觉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击入了湖心,随后她的右脚一紧,被什么东西拎了出来。吓得她哇哇大叫。而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赤裸地男子也大叫了一声,原来正是他抓住了尼玛的右脚。他骇然地扔掉尼玛,大叫着,向河岸拼命游去。
尼玛被抛入水中,猝不及防地喝了一口水,她挣扎着飘在湖心,看着像见了鬼魂一样的男人,拼命地游了过去,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脚踝,拖入了湖底。那男子猝不及防,加之看到对方是个赤裸女子,早已面红耳赤,被尼玛灌得晕头转向,像死狗一样地被拖到了岸上。那男子闭着双眼,喃喃道:“没想到,我霍元雄会这么狼狈!”
原来霍元雄来修罗湖寻找一种鱼,听人大致描述了模样,慕名而来。他费了千辛万苦终于偷进了修罗湖,原本以为这湖充满了邪气和诡异;及至见到才发现,波光粼粼,静美如镜,心中不免喜爱。而心中所想修罗湖之鱼,突见湖中翻起水花,仿佛有条白光闪过,霍元雄哪里知道是尼玛的玉脚。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东西。
连日来的劳碌奔波,身上早已汗臭无比,看着湖水澄清,正可欢畅一洗。霍元雄遂宽衣解带,放下褡裢,赤条条地投进湖泊,而后不假思索地去捉那条“鱼”,顺手一拎,竟拎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如何不吓得大叫?
被尼玛这一灌,霍元雄半天处于昏迷之中,尼玛端详这身形奇伟的男子,不禁心神一荡。
霍元雄眉宇开阔,浓眉妙目,脸型方正,颇具阳刚之美,加之虎背狼腰,身材令人着迷。
尼玛双手交叉道:“这也许是上天赐给我的吧。”而听其口中喃喃:“大丈夫受此屈辱,真是不要活了。”已知是他族之人。于是学他的声音说话:“你叫霍元雄?”
霍元雄闻听此言,心头方醒,睁开双眼,依然看到的是赤裸的女子,不禁满目羞红道:“姑娘先将衣服穿起来。”
尼玛原本不察,听得此言,也羞愧起来。快速地穿好了衣服。而霍元雄也赶紧捉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地穿了上去,心狂跳不已。看着尼玛穿上衣服的妩媚,想起刚才尼玛一丝不挂的情形,不禁又是一阵脸热。
尼玛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面部忽红忽白,脸上充满了娇羞的神色,感觉说不出的滑稽。霍元雄见尼玛注视自己,更加羞愧地无所遁形。嗫嚅道:“没想到姑娘也会说我们的语言。”
“那是自然,我们族人与你们做生意,所以懂得你们的话。你是叫霍元雄么。”
“正是,霍某冒犯姑娘,姑娘要霍某死,霍某绝不偷生!”
尼玛“咯咯”地笑了:“倒没有死那么严重,不过你得娶我。”
霍元雄失色道:“我怎可如此!我已经有妻子。”
“怎么,你已经有妻子了么?骗我!”尼玛充满了失望,却突然笑道:“你们不是可以娶三妻四妾么?”
霍元雄面容凄色,突然悲道:“霍某的命怎么这么惨!”
尼玛嗔道:“看了人家的身体,还说自己命不好,没见过这样的人!哼。”
霍元雄一时无语,沉吟了片刻,站起身,将自己的刀递给了尼玛,言道:“姑娘且收好这把刀。”
“怎么,是定情信物么。”尼玛接过那把沉甸甸的刀,看着刀身泛出幽蓝的光芒,心中有股寒意。而这柄刀有些奇怪,刀刃宽厚,刀尖却狭窄,又细又长,更像勾魂的刺。
霍元雄听了尼玛的话,有些哭笑不得,道:“姑娘是哪里的话。这把幽燕刀是霍某的命,霍某现在有要事要了才行,等我了解了此桩事情,定来寻找姑娘。霍某不能娶姑娘,只能把命交给姑娘。”
尼玛闻听此话,心情大恸,丢掉刀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看了我的身体,又不娶我,让我以后还嫁给谁?”尼玛做势打了过来,霍元雄想要躲开,却感觉身体不听使唤。他心中如撒了一把盐,说不出的滋味。
少女青春蛊惑的气息几乎令霍元雄内心迷失, 他终于躲开了一步,道:“姑娘,你美若天仙,霍某何德何能能够娶你为妻。更何况,我们彼此互不了解,又怎么能够约定终身;再者,婚姻要有媒妁之言,是万万不能儿戏的。姑娘只是一时着恼于我,才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霍某日后陪命便是,只是霍某现在必须活着,因为担负着救人的责任。”
尼玛止住悲泣,好奇地问道:“你救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霍元雄犹豫了一下,叹息道:“就是内人,她患了抑郁病,身上起了很多红斑。大夫说,她活不过半年。据说,修罗湖有一种鱼叫红狼鱼,大夫曾经见过患了和内人一样病的人,吃了之后,就好了。只是修罗湖是你们的圣湖,不允许被侵犯,霍某这次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情来寻鱼的。”
尼玛的心头再次掠过悲伤:他果然没有骗我,他确实有妻子的。而尼玛却突然觉得这个男子更加令人可以依赖,为了他的妻子,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尼玛缓缓道:“这个湖中,是有这样的一种鱼。我也听说过,它可以治那种病。”
霍元雄大喜道:“看来内人有救了。”
看着霍元雄喜不自胜的样子,尼玛心头竟然掠过了淡淡的醋意,讥讽道:“别高兴得太早,你知道为什么叫红狼鱼么?”
“为什么?”霍元雄好奇地问道。
“因为大部分鱼的身上都有着像狼模样的红斑,所以才叫红狼鱼。据说,这鱼身体里本身带毒,所以才这样,所以没有人敢吃这种鱼。只有很稀少的一部分没有红斑的,才能够吃,之所以这样,有人说是因为他们体内有抗毒,所以它们才能治病。”
“难道说,这种鱼很难得么?”霍元雄焦急地问。
“那是自然,它们一年出不了几条。这个时候,想必你抓完湖里所有的鱼,也很难找到一条没有斑的。”
霍元雄转身奔到河里,费了半天劲儿,捞上了一条鱼,果然如尼玛所说,身上长满了红斑。霍元雄终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眼神充满了绝望。
尼玛突然很怜惜,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这种鱼名贵,大家自然都知道它的价值,所以我的额父那里有收藏,你跟我走,我跟他要一条给你。”
霍元雄不相信地望着她,尼玛跺着脚道:“难道我会骗你么?我额父是族长,我弄一条鱼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尼玛诡异地笑了,“只是这东西是不能随便给外人的,你得答应做我的情郎才行。”
霍元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哎,这就是女人的心思。他皱着眉头道:“为什么一定要做情郎,其他的称谓不行么?比如你在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我救了下来,这样说给你的父亲大人应该更好吧。”
尼玛媚眼如花,道:“没想到你编造谎言的功夫还是一流的呢。哼!你还是我的恩公呢?刚才是谁一把抓住我的脚,又狠狠地把我扔到了水里,不是我的冤家对头就不错了!哼!”
霍元雄闻听,羞愧难当,想起那个情景,而当时摸着姑娘柔软的脚还以为是一条鱼,不禁面红耳赤。尼玛看霍元雄难堪的样子,嗔笑道:“也不难为你了,就按照你说的意思吧。”
霍元雄充满了感激,跟随着尼玛向那条秘密之路走去。尼玛突然转过身来说道:“我还是相信,是神把你赐给了我。”霍元雄愕然失神,望着尼玛敏捷登山的背影,心头荡漾出别样的滋味来。
已成为“额吉”的尼玛,回想起当年的这一段来,突然很向往当年的那股野性来。不知道霍元雄现在怎么样了,他的那个儿子又是什么样子呢?我任性的诺兰啊,你出走了,你可知母亲多么担心你,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能够找到霍家的孩子么?
霍元雄,只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来了消息说,是个男孩,那时候诺兰已经满周岁。没想到霍元雄的孩子来得这么迟,有时候尼玛在猜测,是不是当年霍元雄没有妻子,只是在骗她。也许不是吧,他的妻子那么一场大病,自然需要修养一阵子的。
“神哦,出大事了!”那远走霍家通知霍元雄派儿子结亲的人终于回来了,他几乎一路没有耽搁,焦急地赶了回来。他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霍家山庄在多年前就已经毁了!霍元雄死了!不知道霍家还有什么人活了下来。尼玛一阵眩晕,怎么会这样!当年他看了我的身子没有娶我,难道也报应到了他的头上?族规就是不可违抗的宿命么?尼玛泪如雨下,摊倒在地上……
1 三兄弟
霍家山庄。
多年前就不复往昔的景象了。
霍元雄的父亲在世时,凭霍家幽燕刀法名震三世的子荫,门庭若市,甚至有贵族出入。后霍元雄父亲和其兄长突遭横死,家道开始中落。虽然霍元雄凭借毅力和苦练,终成一代侠士,幽燕刀的威名更甚父兄在世之时,往来拜会的人却稀少的紧。这恐怕是人们感觉霍元雄的刀有些冷酷和邪气,冰冷的刀光对敌人的冷酷无情、凶狠,让所见的人无不胆寒。这也许源于霍元雄少年丧失亲人的缘故,虽然人本身和蔼可亲,热情似火,一旦临敌于阵前,就变得沉着而冷酷。他常道:“刀只认敌人。”也正因为这句话,让人们多了许多误读和误解,“清高傲慢”、“目空一切”甚至“行为不简”、“少年风流”等词语像潮水一样漫开。
萧玉叹道:“想我当初接近元雄,也是恨不得证实这些流言,拿出事实,然后狠狠地将你踩在脚下。谁又想到,会成了朋友。”
霍元雄笑道:“当你完全用心靠近一个人之后,又怎么舍得对他中伤呢?可叹世人总是凭一知半解,断章取义,想当然的伤害一个人,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楚云雷不耐烦道:“你们俩碰到一块儿就不能谈些开心的事情么?话说回来,还好我当初就认识元雄,省了试探的麻烦。”
萧玉反口道:“所以,你不能了解这种识人的乐趣。”
三人哈哈大笑,不知何时起,三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年夏天快过了,在霍家山庄的一个平常的小屋子,霍知命坐在一对篾子间编织着一个花篓。他小心地码着篾子,中间用一些通心草凝结了一些图案,甚是精致。萧玉推门而来,问道:“好精致的花篓,可是做给素问师妹的?”
霍元雄莞尔一笑,回道:“素问哪里会喜欢我的东西,这是我做给扶乩山小妹妹的。她像我一样喜欢幽燕,待我得闲时,抓一只来养,送给她。”霍元雄转而问道:“不知道素问最近的身体无恙了没有?”
“自然已无大碍了。吃了那红狼鱼后,身体渐好。”萧玉答道。
“这就好,否则……”
“否则怎么样?否则你再去弄一条,偷看人家洗澡!哈哈”楚云雷大笑地进入门来。
霍元雄大窘,气鼓鼓地瞪着他,萧玉反而随声附和道:“就是。元雄倒是艳遇的紧,总是看到人家身子,能弄出一个以身相许来。”言语之中,有几分醋意。
霍元雄一时间窘的无话,气急道:“你们诚心气我是不是,你们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楚?”
几人无话,楚云雷试图打破气氛笑道:“有艳遇就有艳遇嘛,强辩什么?不过元雄要是下次再看到人家光身子,我怀疑他就是人品有问题了。”说完,向萧玉眨眨眼睛。几人哈哈大笑。
楚云雷此时方看到那个花篓,不禁惊叹道:“元雄,你不做篾匠真是可惜了。要是你做篾匠的话,一定比你做个刀客更出色。”
萧玉接口道:“我也是这么说来着,元雄倒真有一手好把式,瞧瞧这花篓做的,真是爱煞人了。”
霍元雄笑道:“别那么夸张!不过我也觉得,如果不做刀客,我倒可以做一个很好的佃农。自家父和兄长亡故,家道中落,这霍家山庄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我和母亲大人,还有一些杂役。为了维持生计,我们将山庄的田地租给杂役和附近农户,才得以保全这座山庄。少年时,走南闯北,花销很大,一些家用反而要从简,故有时候,不得不亲躬亲为,才有了一门手艺。不过,老实讲,我倒挺爱摆弄这些小东西,包括花花草草什么的。”
“哈哈,元雄摆弄花草,这要是被江湖人看到,估计是要大感意外了。”
“这可看出,元雄可是个多情的种子。”萧楚两人又大笑一场。
霍元雄无奈地笑道:“你们两个,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大家笑过之余,楚云雷继续调侃道:“元雄不但多情,连他还没出生的孩子都多情的紧,喏,都订了娃娃亲了。”
又是一阵大笑,霍元雄正色道:“这可是误解。我是说,要是恰好一家生男、一家生女,我们就结为亲家,若恰同为男孩或女孩,则结为异性兄弟和姐妹。”
楚云雷笑道:“怕就怕弟妹争气,生个龙凤胎出来,哈哈!”
闻听此言,霍元雄愣了一下,于看向他的萧玉对望一眼,会意一笑。
萧玉顺势将话题岔开到:“那个叫尼玛的女子长得还真是不错,那叫什么格雷的小伙子跟她倒是般配,只不过差点让元雄横刀夺爱了去。”
霍元雄接口道:“他叫格萨雷,确实是个不错的汉子。”霍元雄开始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时日来。
2 公平的较量
格萨雷,这是多么令人敬佩的小伙子啊。他的胸怀就像一片蔚蓝的天空,可以装得下一只飞翔的老鹰。霍元雄跟着尼玛向村里走时,格萨雷和几个人在路口发现了他们。格萨雷问道:“尼玛,这两天没见到你,真是高兴死我了,这位是谁啊,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
尼玛偷笑了一下道:“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山上有黑熊,差点吃了我。格萨雷,那时候真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幸好有霍元雄。” 尼玛指着霍元雄,霍元雄却羞愧地脸红红的。
格萨雷大吃一惊道:“我们这里有熊么?可不要伤害了其他人,尼玛,在什么地方?”
尼玛随意地指了一下,格萨雷带着人赶忙奔了过去,随口嘱咐尼玛带着恩人去村子里。
尼玛望着格萨雷远去的背影,轻声地啐了一口道:“白痴!”
霍元雄道:“他哪里是白痴,他只是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多一些。”
尼玛有点不满地道:“有什么好?越是人多的时候,他越是表现得这样,显得自己是个圣人似的,弄得大家都认为他很好,真是讨厌!”
霍元雄笑道:“你这样说,想必是冤枉了这位兄弟。我看他倒是表里如一的很,你们俩单独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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