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有道理”,柳大人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人就是人,他不是狼,狼为了单纯的目标自然齐心,而人不同,他的目标背后自然有他的目的。”
萧玉皱了一下眉头,落下一棋,仿佛在反思柳大人的话。
柳大人落了一下胡须,执一黑道:“更何况,人也不是老虎。”
萧玉自然明白柳大人的意思。霍知命在遇到强敌压境的时候,他会成为困兽么?一个刚出道的黄毛小子,如果他真的能够异常冷静,他才配得上杀死他萧玉。萧玉脸上爬上一丝冷笑。柳大人拈着胡须,示意落棋……
在孤零零的大街上,那些不知名的胡同里和屋檐上躲满了人,肃清的街道被杀气笼罩着。
瞎子的女人曾道:“小侄子,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她是有理由叫他侄子的,而霍知命却毅然地摇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抗拒,也许他不能忍受面对瞎子,他怕瞎子会在他面前不停地忏悔;也许他不能忍受瞎子女人的笑容,让他过于依赖这个亲人,把这里当作一个安定的窝。他想起了玉娘子的笑容,玉娘子道:“不要再放下你的刀。”
有一个地方永远会为霍知命这样的流浪者打开方便之门的,那就是庙宇,有一些残破的庙宇总是三五个流浪的乞丐。人们彼此不说话,都能够理解彼此的处境和过路的心情。霍知命正是打听了庙宇的所在,直奔那里。而眼下,他放慢了脚步,被肃杀的气氛给镇住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
2 与杀手的对决
一只白皮灯笼散发淡红的光,街道笔直,房舍错落,几条里弄影影绰绰在前方曲折蜿蜒。
一条人影借着灯光已经淡淡地暴露在街道的弄口。
霍知命不禁长笑道:“前面的朋友,不用躲了,够种就出来吧。”只是让霍知命没有想到的是,呼啦啦地蹿出了七八个人,他们的武功有强弱,落地的声音不同,然而他们的实力均属一流。霍知命当下了然。七八个人一落地,径奔霍知命杀来。霍知命脚下发力,突然向其中一人奔去,刀光一闪,那人一惊,急忙躲闪,终究慢了一步,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而手上还握着剑。众人皆惊,不禁暗自钦佩,他们还没有如何动作,霍知命已深谙几人的武功强弱,显然霍知命首先奔着武功最弱的去。几乎一瞬间,几个人拼命出招,生怕有什么弱点被霍知命窥破。
刀剑纷纷指向霍知命的动脉、神经、要穴,受伤的杀手得已抽出身来,躲在一旁。霍知命长啸一声,身体滑移,与其中一柄薄刀大力相撞,电光石火般的轰鸣,幽燕刀已砍断来刀,幽燕刀的弧线已划破了杀手的长衫,那杀手跳出圈外,满脸怆然。霍知命顾不得穷追,舌蕾轻吐,一股劲力使那飞起的残破刀尖飞奔向杀手中的另一个人,而刀不见翻转,瞬间又滑过一道弧线。敌人并未被这气势所害,其余兵器去势更急,几次令霍知命深处险境,然而却不知为何,杀手的刀剑虽像长了眼睛一样已经触到了霍知命的周身要穴,却在间不容发之际,霍知命身形一晃,化险为夷。突见霍知命衣衫鼓胀,刀刃横扫,几声脆响过后,几乎所有的人只剩一把残刀,霍知命在众人惊愣刹那,跳出圈外,暗叫一声惭愧,原来最后一个人的刀并没有折断,只是刀刃反卷,饶是如此,那杀手已感觉虎口爆裂,握不住刀把。所有的人停止了进攻,时间在一刹那仿佛停滞。没有人明白,为什么霍知命没有继续进攻,那些刀剑不仅被砍断了,在那一刹那,所有人的手臂虽然勉强握住了兵器,却已经麻的抬不起来。那时,只要霍知命的刀一挥,所有人都会血溅当场。
高手对决,尤其是常规的冷兵器,没有太多的回合,契机地把握有时来自天才的想象和对能力的自信,而这完全出自于不假思索的冒险。所有的杀手对霍知命肃然起敬,多年嗜血的生活让杀手们变得保守,叹后生可畏的同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那第一个断掉刀的杀手幽幽叹息:“现在我是心服口服。”
他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冒着阴森的绿色,让人看一眼,就感觉掉入了坟墓。
所有的人默然站立着。霍知命看着那阴森的绿眼,朗声道:“阁下的功夫高明的紧,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的先废掉你的武功,只是我不明白你并没有使尽全力,而你的刀只不过断了,你为什么停止了进攻?”
杀手看着他,扭曲的脸有着大小的刀疤,阴森地说道:“使全力又有何用,杀手在于拼力一击。你这一击,就算我练上十年,也不敢用。固然是你的刀好,但是我也没有如此自信!当一个人杀的人越多,越懂得如何杀人,越不敢冒险。我输了!”
“好啊,果然不同凡响,原本以为不用我们‘绝命’出手。我们还在想,萧庄主是在小题大做,让我们全体出动做什么,难道杀一个毛头小子用得着我们所有的‘绝命’么。所以才雇来几个杀手来,如果将你杀死,岂不是对你最大的笑话?现在看来只有亲自动手了。”从房上无声息地跳下了十个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地上的七八个人,有些人还没来得及躲闪已经成了鬼魂,而有一些因为没有想到,也迅速的倒下了。霍知命骇然,而令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个绿眼的杀手竟然屹立在那里,残刀仿佛握的更紧了,而他的面前,要杀他的那个人,颈部血流如注。
这就是杀手致命的一击!刀虽然残废,却仿佛发出最欢快的声音——那就是血!颈部飞溅的血的咝咝声是刀最想听到的声音。
唯一活着的杀手走了,没有人敢拦他!
霍知命呆愣着看了一眼消失在暗夜的背影,那背影握着残刀,在灯光的反射下,明显感到刀很轻很薄,他的步履从容而可怕,仿佛只要一跺脚,就可能山崩地裂。霍知命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很庆幸自己当时只注意了兵器,他突然大笑道:“刚才有位仁兄好像大吹法螺,现在不知道还敢不敢去挑战人家。”没有人再回答他的话,众人也感受到了那可怕的杀气。既然霍知命打败了从容离开的杀手,没人再敢再掉以轻心。
有长衫的撕裂声,却没有兵器的撞击声,有大声的喘息声,却没有惨叫声。汗水开始迷失双眼,脚步开始沉重,每一个人的身体都不灵活,霍知命感觉身体在僵硬,意识却有如山崩一样的爆发,每一招式越发的简单,却带着呼啸的劲力,对方也不示弱,兵器带着咝咝声,破茧而来。方位、劲力,气力相触,敌人就变换招式。双方都在等待时机,等待对方的破绽,每个人都站定了一个圈子,保存体力和爆发力。间或有人哼一声,只有少量的血滴在了泥土里。而每一个人仿佛闻到了血腥的气息,神经兴奋起来。
刀光如虹,剑气吐信,愈发粗重的喘息声,已经开始有人变得急躁。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弟兄们……”这声音俨然刚才“吹牛”的声音,也许他想说“弟兄们加把力啊”,然而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刀已经破开他的胸膛。
众人异常愤怒,用力大增,迅速组织新的圈子围杀霍知命。突然又跳下三五个人来,围攻的人群里,有人道:“好了!”却见一刀切入了他的侧腰。
又有人焦急地道:“大家不要分神!”被切掉了一根手指。
当下没人再干说话,然而霍知命趁此机会早已窜出圈外拼命地向前逃开了。霍知命想起了瞎子的经历,逃得飞快!
“卑鄙!这家伙竟然逃了!”众人边骂,便从后面追来。霍知命大喘着气,精神紧张地向前奔逃,街道笔直,眼看后面新加入站团的人展开轻盈的步伐追来,霍知命拐入了一个矮窄的弄堂,借着弄堂的幽暗,翻身上了屋檐,当下屏住呼吸。脚步声临近,突然停在弄堂口,有人喊:“护住我!”继而点燃了火折子。
一瞬间,霍知命的刀尖刺入了最后一个人的天灵盖,第二个人来不及施展,一刀已经劈开了印堂。霍知命长啸一声,向对面的弄堂串入。却突然被一把剑格了出来。弄堂里传出声音:“早知道会如此!”
霍知命焦急,到底埋伏了多少好手?心中焦躁之际,腿部中了一刀,还好是皮外伤。五六把剑已然栖身,霍知命突然长啸一声,刀脱手而飞,正穿过对面对人的胸膛,而他的脚踩在对面的剑上,力道比刀还快,反踢一脚,将尸身踢到众人堆中,乱了敌人阵脚,而他握住刀反手将刀继续脱手,身体空翻,如刺的刀尖刺入一人的咽喉,而他的手正握在刀把上。这奇怪的招式令人匪夷所思,而霍知命竟然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禁令人敬畏。更令人可怕的是,明明已经打斗了这么久,体力消耗极大,而霍知命仿佛越发地进入状态了。这一下阻得众人不敢贸然前往。霍知命如此一缓,早已感觉身体疲累,只是危机在前,当下发力改道前奔。只是越跑越慢,借着微弱的光芒,人们敏锐地发现霍知命的腿有鲜血流出。有人笑道:“他已经不行了!快去宰了他!”
有人喊:“不可冒进!”
已经晚了,那人已被劈开了前胸。
当日后有人复述这一情形时,柳大人笑道:“我就说过人不是狼,狼会齐头并进,而人为了贪功,常常会孤身冒进。”
霍知命与对手都在打着消耗战。对手消耗霍知命的体力,霍知命在消耗着对方的人数。霍知命奔跑在无名的大街,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一队打着哈欠巡逻的士兵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杀来,吓得躲了起来,待走远,才小心的出了来。看到街道的尸体,大声骂道:“大晚上的不让人消停,兄弟们,赶紧把死尸收拾了,别大白天的吓人。”
3 患难见兄弟
十七道!
霍知命默数着自己身上的口子。心头发出一股暖意的冷笑。
新添的伤让他更加英勇,幽燕刀又扫过一股狂风。
霍知命没有想过死,但是这一次,他却放弃逃跑了,他躲在角落里,突然暴吼一声,用上了他苦练多年的一招,他喊作“叔”的人劝诫他不要用的那一招。没有人知道这一招是怎么发出来的,虽然很普通的直刺,却没有一个近前的人躲了过去,咽喉汩汩流血,临死也说不出话来。
霍知命电光石火的想起楚云累的话,“这一招你最好不用!”然而他去没有感觉到如何不妥。
一把刀准确地砍过来,霍知命拼力躲开,胸口的衣衫被划开。虽然死亡挨近,他却不相信自己会死。只是再也没有什么力气,他将刀竖在了地上。如此多的强手,让他越来越失去自信。他声嘶力竭的狂吼着,像一头猛兽,吓得对手倒退了几步。
日后萧玉听到这一段时,不禁大笑道:“人到最后难免要做困兽之斗。”
霍知命终于意识到死亡的来临了,身体的僵硬、能力的消失以及渐渐逼近的身影,让他的神经快要绷断了。三十七道,霍知命不知道下一刀还能不能躲得过!
一只鞋恰到好处的飞来,让他避过了第三十八道!
又一只鞋飞了过来,还是让他避过了第三十八道!
一支双节棍呼啸着飞出,所有的人已顾及不上在霍知命的身上开三十八道口子。
那双节棍从空中旋转而回。一个人影从角落里隐隐而出,此人竟然半躺在地上,他朗声喊道:“丐帮五代弟子莫有问候各位!哈哈。”后面的笑声中气不足,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硬硬的虬髯胡子,凄亮的双眼射出敏锐的光,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四五个“寒星”射了出来,正好落在人们的衣衫上,来人大笑道:“各位,喝点酒吧。”
绝命们这才骇然发现,落在身上的竟然是酒滴!听到“嘣!”仿佛开酒壶的声音,有人喊道:“咱们不要与丐帮结下梁子,撤!”所有的人无影无踪。
霍知命心头大喜,眼见危险解除,不禁长舒一口气。而躲在黑暗之中的人,将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吧。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霍知命将刀还入刀鞘,踏着大步严肃地奔了过去。
“在下霍知命,多谢莫有大侠救命之恩。”
莫有惫懒地躺在那里,喊道:“将鞋给我捡回来!”说完此话,盘着膝盖坐了起来。
霍知命顺从地去找寻莫有的鞋子,莫有看着霍知命的身影,忍不住偷乐。
“莫有大侠,给你!”
莫有哈哈的笑了,笑得霍知命很不自在。“莫叫我大侠,叫我大哥好了,以后跟我混了。哈哈。”倔强的胡子直挺挺地,仿佛正指着霍知命。霍知命尴尬的叫了声:“莫大哥。”心头却是暖的。
莫有道:“拉我起来!”霍知命顺从的伸出了一只手,在两人双手相握的刹那,都不自觉地“咦”了一声,霍知命感觉莫有的手心冰凉,而莫有感觉到霍知命的手心温热,都是大感意外。
莫有哈哈笑道:“明明热情似火,却一付冷冰冰的样子,哈哈。”
霍知命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是他入江湖以来,第一次露出灿烂的笑脸,他知道,从此在江湖上,他多了一个朋友,再也不会感觉孤单了。
4 莫有
萧玉显然愤怒了,这一役折损了所去“绝命”一半的人数,从来没有的惨痛。而如此的代价,竟然没有杀死霍知命。
“莫有!莫有!就是没有,丐帮哪里有这么个人,你们这些废物,你们被骗了!”
并不是没有人洞察到这一点,只是他们已经厌倦这样无休止的死亡,为了一个黄口小儿,已经损伤了太多的人,是应该找一个台阶下的。
有人接话道:“庄主,我们也觉得不妥,但是那人的暗器功夫十分了得,我们并没有胜算,黑夜里虽然看不清,但是我们感觉他像一个人!”
“谁!”
“千手飞镖楚惜材!”
“楚惜材?真是奇了!他不是被‘绝情’的人给废掉了么?怎么可能还出手?”萧玉的瞳孔收缩,沉吟半晌,他吩咐道:“不说这个人我倒忘了,你们好好给我查查这个人最近干了什么?还有顺便注意长得像‘妙空’尼姑的人是否在他周围出现。”
“是!”屋里很快只剩下萧玉一个人。
自从黑夜一战,霍知命就与“莫有”形影不离了。
“莫有”道:“我叫秦月,莫有只不过是用来骗那些人的把戏,抬出丐帮唬人,也好省些力气,哈哈!”秦月的胡子依然是那么硬硬的,黝黑的脸有几颗青春痘,仔细瞅来,眉间有颗淡淡的伤疤。秦月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是通过他的大笑,能感受到真心的快乐。
秦月的个头并不高,身体也很单薄,但是霍知命通过他的脸隐隐感觉此人深藏不露,而对于霍知命,秦月有着无限的好感,两人子相识以来,常栖身市井间,破庙屋檐背靠背相栖大声畅谈,说不出的痛快。霍知命叹道:“以前以为睡在热热得暖炕上,有一碗热面吃,是人生最痛快不过的事情了,跟秦大哥相识才发现,遇到一朋友,在这破檐闹市谈论,何其畅快!”
秦月哈哈笑道:“兄弟说得对呀。不过没酒可不行。”他从怀里掏出一文钱来,叹了口气,“只够打一口。”
霍知命遂摸向怀里道:“我这里倒还有十两银子,一直没有舍得花,可惜上次那一战,把我的褡裢丢了,那里还有一些散碎银子。”
秦月接过银子掂了掂,又丢了回去,笑道:“你用银子的时候多着呢,这一点怕也不够,为兄怎么能贪你的银子。没有银子买酒,可以奢嘛。”
霍知命遂将银子揣到怀里,想起报仇之路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不禁有点悲凉。上一场所遇好手太多,而这一番踏足江湖,遇到太多难缠的敌手,以至于霍知命认为天下习武的人都是高手,感觉自己渺小的可怜,心中的锐气不免受了些挫折,至今还没有提起信心说“报仇”二字。心头不免惫懒至极,当下宽慰自己不妨快意人生几日,难得遇到一个朋友,日后再说。虽然不想假借他人报仇,心中也渴望有一个人在身边。
秦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万分的把握去杀你的仇人,不过你的仇人却不会像你这般无动于衷,想必还会有人对你不利,不妨从此打起十二分精神。”
霍知命闻言,严肃地点了点头,心头倒也想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句话。
5 带着锁链的少女
绿衣罗裳,环佩叮当,当一女子有点踉跄地走来时,霍知命与秦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及至近前一些,两人不觉大笑,从未见过女子走路如此难看,罗裙被叉开的双腿撑开,走路东摇西摆,见其年龄方二八,面貌和善姣好,走路却有些罗圈腿,而且摆着臀部,简直充满了滑稽。纵然刻意为之,也不免令人捧腹。秦月早已忍不住大笑起来,霍知命受此感染,也早已憋不住笑了。
那女子却开口说话了:“君子目不斜视,不对女子品头论足,你们两个野男人竟然见我如此讥笑!”
秦月笑道:“我们可没有说一句话,见姑娘行径,也是冲着我二位而来,难道不让我们笑,还要憋死我们不成,哈哈。”笑声更加放肆。
那女子粉面含怒,霍知命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想到被瞪得低下了头。秦月反而孤傲的瞪着她,直至把少女瞪得面有愧色,说话的声音也缓了下来:“小女子找二位,倒有一事相求。”
霍知命侧耳倾听,而秦月问道:“你可知我们是何人?”
“不知道。”
“这就奇了,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求我们?”
“哼!我这一早晨已经求了三十几个人了,难道我个个都要知道他们的来历?”少女的嘴也不比秦月差。
“哦?那说来听听。”
“你们刚才笑什么?自然笑我走路难看。你们看!”少女撩起了罗裙,霍知命和秦月看到好看的脚踝上有条纤细的锁链,紧紧地扣住了双踝。难怪少女走路姿势如此不雅,而少女害怕锁链拖在地上,被物什羁绊,只好叉开着腿罗圈着走路。一路上倒也难为了她。秦月看了一眼道:“这条锁链倒是特别,做工之精细世间罕见,仔细瞧锁孔的机关,仿佛有七门八窍一样,估计普通的锁匠是开不得了。”
少女道:“正是!我寻了一些锁匠,都说没有办法,他们说只有当年的铁匠楚云风也许有这本事,只可惜早已作古。看这做工,有人也说,可能是楚云风所为。我无奈之下,只好找一些带有非常兵器的人,希望能够斩开这锁链。还我自由。我见这位公子挎着的武器仿佛不寻常,特来相求位小女子破这锁链。”
“为何不用钥匙。”秦月问。
少女讥诮道:“要是有钥匙,我还用这么费周折?”
而此时,霍知命早已盯着那条锁链发呆,没有听见女子的话。少女看着霍知命的呆状,以为他盯着自己的腿看,不禁恼怒的隆起了腿,心中恼火。
霍知命却两眼发亮,喃喃道:“果然是镔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条锁链。姑娘,请把锁链露出来。”
少女眼前一亮,知道遇到了行家,心中燃起了希望,一声欢呼,旋即坐在一块石头上,挽起罗裙,露出锁链。秦月不禁讥笑一声“不雅”,然后阻止霍知命道:“先不忙斩这锁链,先要问清楚这姑娘的来头,为何被锁链锁起来,想必其中大有缘故。”
霍知命经此提醒,恍然大悟,道:“确实如此,如果没有错的话,这条锁链确实出自楚云风前辈之手,据说这锁链打制成功的时候,被一个下人偷走,后来不知所踪。”
少女撅着嘴道:“什么偷不偷的,仿佛我是个贼似的。这条锁链是我在一个荒山捡来的。当时看它很精致,不禁很喜爱,可惜没有钥匙,不过看着它难免好奇,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把自己锁住了,当时自然也以为打得开了,没想到竟然打不开,真是好奇害死我了。”
霍知命与秦月听了少女无可奈何的叹气,不觉好笑。秦月道:“这倒奇了,一个寻常女子怎么会到荒山上去?”
少女怒道:“本以为你们是侠义之士,当该古道热肠,哪里像你这般问长问短的,英雄不问出处,你可真比女人婆婆妈妈!”
秦月被这一抢白,倒也笑了,道:“好野蛮的丫头,但是今天你不说明白,还就不给你开。”
“罢了,算我怕了你了,谁让我有求于人。小女子柳星虹,恩师无影女侠霍桐,受恩师教诲,方准许下山独闯江湖,没想到刚下山就被一条锁链困住了。”
秦月哈哈笑道:“这说明江湖不适合你,你还是回你师傅身边吧。”说完此话,见柳星虹气得咬牙切齿,当即说道:“只是我还是不相信,你得耍两套功夫我看看。”
柳星虹气鼓鼓地道:“没见过像你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好!我就耍给你看。”柳星虹身形一晃,步伐飘逸令人心醉,完全不像刚才的神态,秦月捋着硬硬地胡子道:“果然有几分像霍前辈的功夫。”
柳星虹闻听此言,气恼的大叫道:“什么叫像,我可是得她老人家真传!哎——呦。”脚下一踉跄,原来一时兴奋,忘记了锁链。
此时,霍知命与秦月早已经确信无疑。霍知命看了一眼秦月,秦月摆摆手道:“你该干啥干啥。”
霍知命抽出了幽燕刀,向柳星虹抱拳道:“姑娘坐好,这就来了!”柳星虹欣喜地恢复了刚才姿势。霍知命暗运气力,盯着锁链,闷哼一声,心中喊道:“开!”只见蹦出了一个巨大的火星,霍知命的虎口一阵发麻,只砍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霍知命满面羞红,羞愧无比。华人小说吧 m.hrsxb
6 女贼
秦月叹息道:“原本以为你这幽燕刀能够斩断它,看来即使砍钝了,也不一定能斩断它。”继而对柳星虹道:“姑娘,连幽燕刀都斩不断这锁链,看来这天下罕有宝刀能够斩断它,你这一辈子要带着锁链过活了。”脸上露出十二分的歉意。
柳星虹闻听此言,恼羞成怒道:“罗嗦了半天竟然开不开,我岂不是被你们当猴耍。”
霍知命和秦月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作声不得。柳星虹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两人无计可施,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霍知命下意识地全身上下摸索着,突然大笑了一声,惹得柳星虹和秦月好奇的看他。霍知命仿佛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我放在包袱里,没想到我竟然带在身上。” 柳星虹和秦月定睛一瞧,霍知命手里多了一把钥匙,两人都情不自禁的惊喜起来,尤其是柳星虹,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么?”柳星虹大喜道。
霍知命摇了摇头,柳星虹不禁失望已极。“那你拿出来做什么!白让我空欢喜了一场。”柳星虹踢腾着脚,失望到了绝顶,眼泪又落了下来。
“小丫头光顾着急了,虽然不是万能钥匙,但是不一定打不开这个锁链。”秦月哈哈笑道。
霍知命也微笑道:“不妨试一下。”心中却充满了忐忑。
“咔嚓”。
柳星虹兴奋地跳了起来,仿佛重获新生,兴奋地手舞足蹈。霍知命也仿佛干了一件大事,高兴的喜不自胜。
秦月看着柳星虹快活的样子,微笑道:“贤弟,你怎么会有这把钥匙。”
霍知命笑道:“这是一位前辈留给我做纪念的,哪里想到会派得上用场。”那位前辈指的正是程瞎子。
秦月当下抚掌大笑,道:“看来你跟柳姑娘缘分不浅,我看你们倒是一对儿。”
柳星虹正高兴间,闻听此话,不禁面色一红,这时才仔细看了霍知命一眼,继而恼怒道:“你这人真是讨厌,到处寻人开心。谁会喜欢你们这样的叫化子。”
霍知命和秦月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始觉对方蓬头垢面,果然叫花子气派,不禁哈哈大笑。
柳星虹向秦月扑来,作势欲打,秦月早已大笑着躲开。霍知命原本做隔岸观火状,见柳星虹寻来,拿出一付兴师问罪的架势,倒也吓了一大跳,看对方无恶意的一巴掌打来,想躲又不想躲,立在原地既羞涩又尴尬。柳星虹看他的呆状,“噗嗤”笑了,突然翻掌探入霍知命怀中,兔起鹘落,早已飞身上了对面屋檐,咯咯地笑了。再定睛一瞧,柳星虹的手里已经多了十两银子。
秦月对霍知命骂道:“你个呆瓜,怎么让她把十两银子摸了去。”
柳星虹得意地笑道:“锁链归你们,银子归我。你们总认为我是贼,嘿嘿,我就做把贼。下回可别再让我碰到你们,否则有你们受的。”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秦月叹道:“十两银子没了,本来有十两银子,虽然不花,还感觉不穷,现在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霍知命挠了挠头:“这回可怎么办。”
“讨饭吧。哎,虽然没有加害我们之心,还是让我们有了损失。看来以后这帮人也要掂量掂量。”
霍知命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对“讨饭”产生了大声的抗议:“这怎么行,那不真成了乞丐?这样的话……”后面的话,霍知命说不出口。
“哈哈,真这样的话,确实为霍家丢脸。哎,那只好劫富济贫了。”
“这个好,我还没干过。”霍知命有点欣然向往,现在差的就是别人的怂恿。
秦月道:“这一带到没有十分大恶的人,倒是有两个怪人,一个姓罗,一个姓史,据说两人家中罗列许多奇珍。他们喜欢搜集各种陈年旧物,一个对于价钱斤斤计较,已经谈好了价格,还要打个折扣,一个不计较价钱,只要觉得合理,立即付钱。”
“如此看来,后面人的生意一定好。”
“那倒未必,后面的人认为价钱合理就买,不合理就不买,没人敢把他做冤大头,倒是有冤大头后悔卖低了价钱。曾有人很精明的到罗家估价,然后去史家开价。结果被史家知道,一顿狠揍;那人出来,又被罗家一顿狠揍。自此没人敢耍这种小聪明。”
“哈哈,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这罗史两家也够可恶的,买卖不成,到其他家去卖,这本来天经地义嘛。”
秦月冷笑道:“人家却认为这是商业欺诈!”
霍知命道:“这不是倒打一耙么?如此一来的话,那么罗家的生意一定好了?”
“哈哈,你又错了。虽然罗家白天生意好,但是史家晚上的生意却极好,因为一些惯偷、江洋大盗总是来此处销赃,随便给些银子,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如此说来,这史家倒是令人更加可恼。我们干脆去偷史家。”
“哎,我倒是想去偷罗家,据说那老头吝啬得很,我去拔拔毛,让他心疼心疼。哈哈。”
“那我们就去罗家吧。”
“这回可不行,你偷你的,我偷我的。”秦月道。
霍知命面有难色,犹豫了半天,倒怕秦月看扁,也勉强答应了。终究没有干过这营生,当下心怀惴惴。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1 充满杀机的埋伏
日已尽落,夜幕来临,一弯明月淡淡的光辉撩动人的心扉。
霍知命与秦月约好会合地点,继而各自出发。秦月走时,霍知命还没有动身,对于第一次作这样的事情,没有一点把握,想想赶早不如赶巧,不妨等到夜阑人静再说,当下又等了些许时辰。心情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矛盾。
终于霍知命顺着秦月告知的方向大踏步而去,见目的地近了,果如秦月所说,门脸高大,两个高高挂起的灯笼写着“史”字。只是大门紧闭,俨然不如秦月描述的那样,大门洞开,有管家把守,若向里窥望,时常有人头传动。霍知命为此番景象感到诧异,不过心下多少释然,听秦月的描述正不知如何能够潜入史家,而现下仿佛是个机会。霍知命环视四周,突然激灵一下,暗道:“如此反常景象,其中必有缘故,如果贸然潜进去说不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自己。当下在四周打探窥视,没见有任何异样。此时,突听身后马蹄声响,霍知命也不及躲闪,索性装作路人在道间信步游走。马道上有一辆车急速地奔了过来,有人大喊一声:“躲开。”霍知命假装狼狈地跳到路边,并咒骂了一句。赶马的人跳下马车,奔到史家门前,大声拍着门环。
大门很快开了,一人探出头来,神色慌张,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来了!”
车夫仿佛不及细说,只说一句,道:“快!少爷在车里。”鱼贯出来几个人,直奔马车。霍知命站在路旁远远的看,人们七手八脚的抬出一少年,仿佛奄奄一息。
突然有人喊道:“我的孙儿怎么了?”熙熙攘攘出来了一大堆人。火把通明,照亮了大门外。为首一位老者,发色苍白,其余的紧随其后。抬出的少年没有回应,显然伤得不清。
后面一四十余岁的汉子暴跳道:“谁伤了良儿!牧羊主人!一定是牧羊主人的人干的!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旁边一个与之年纪相若的男子道:“史兄,不要如此激动。大家赶紧把小良抬进屋去,看看伤到哪里。”
人们闻听此言,迅速抬了进去。人们呼啦啦地走了大半儿,老者也跟了进去,那姓史的和旁边的男子还站在原地向四周窥望。看到了霍知命,不禁有所怀疑。霍知命却恍若不觉,像普通凑热闹的一般,心中却暗叹:今天是偷不成了。
但听赶车的人道:“我们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他把公子打伤之后,留下一句话,要我们立即回史家大院,否则立即人头落地。并且今日三更,将取史家上下的性命。史大卫半路上想逃跑,结果被杀了。”
人们无不动容。那姓史的汉子开口道:“没想到,良儿在外游玩,也会被追杀,看来是铁了心要要了咱们的命。”继而对刚才说话的男子道:“罗贤侄,你还是速速离开吧。你不是我们史家人,想必不会为难你,今日我们深遭大难,你不需要趟这趟浑水。”
那姓罗的男子朗声道:“史兄,咱们史罗两家几辈子的交情,今日你们遭此大难,我怎能袖手旁观。我倒要看看牧羊主人有什么三头六臂,要杀个我们鸡犬不留。”这话说出来,是故意说给霍知命听的,他们已经开始怀疑霍知命是牧羊主人的人。
霍知命冷笑,心中却核计:这莫非是巧合,这姓罗的汉子不知道是否是另家当铺的掌柜。
突听的天空有一声音道:“好大的口气。”话音一落,那姓罗的男子突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吐出一颗门牙,不知那人用什么诡异武功伤了姓罗的。众人骇然,姓史的男子大喊一声:“大家快进屋!”当下没人敢留下,赶紧关上了大门。这一兔起鹘落,无疑让史家吓破了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华人小说吧
2 十八个傻子
霍知命感觉对方武功匪夷所思,不禁站在道路中间四下环窥,见无人影,心下骇然。初时感觉史家可恶,现在看他们身遭囹圄,不禁同情万分,想对方有何深仇大恨,要杀他全家。离三更天已经不远,想必秦月已经偷得银两,不知道没有见他,是否会寻来。看三更天将到,不知会展开什么样的屠戮。突见的天上飞出一物,尚没飞远,掉到了地上,正好掉落在霍知命的脚下。空中有个声音道:“鸽子也休想逃走!”
霍知命定睛细瞧,哪里是只鸽子,而是一只木鸟,只是做工精巧,像真的一般,原本要管这样的不平事,不禁讥讽道:“阁下倒是看错了,这是只木鸟。”
“是么?”空中的声音道,话音一落,突然一对眼睛落到了霍知命的面前,霍知命骇得倒退一步。才发现一个人个头跟他差不多,正凝神看着他,看其神色,有些天真无邪。只是从什么地方下来的,霍知命倒没有看清。不禁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话,拾起那只木鸟,看了看,然后很严肃地问霍知命:“你说这个不是一只鸽子?”
霍知命看他有些痴呆,回答道:“当然不是,你没见它是木头做的。”说着,给拆成了一堆木片,其实霍知命好奇木鸟为何做得如此精巧。
“什么,是木头?”那人问?见霍知命点头,那人突然欢呼,脸望着天喊道:“坏坏!你说错话了,你快下来,该你做地,我去做瓦片了。”
门楼之上的飞檐果然钻出一个人来,他飞身落下,看着化为木屑的“鸟”,纳闷地道:“明明看到是一只鸟,笨笨,你在哪里找了个变戏法的?”声音宛若刚才天空传来的冷冷声音。
那笨笨一听,肚子一腆,嚷道:“谁找变戏法的了,我根本不认识他,你不要耍赖!”
“谁耍赖了,我就是不相信那不是鸟。”
看着两人争吵,霍知命可以确信这两个人是傻子。看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仿佛不像能够血洗史家的人,然而刚才明明是其中一个说话。看他所处的方位,能够伤到姓罗的男子是在匪夷所思。这时候,突然从大旗上掉下一个人来,他大喊着:“你们俩吵死了,确实不是一只鸟,因为我刚才没有射到,我想他一定不是鸟。”
“为什么你没有射到,就不是鸟?”那个坏怀气鼓鼓的问。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从来都射的中鸟,这只射不中,他就不是!”
“淘淘,你过来评评理,那是鸟么?”
门柱旁很快闪出了一个人,大奔过来嚷道:“怎么不是鸟,我看到它的影子了,就是鸟!哈哈,皮皮的射鸟功夫不到家,今天你的桂花糕可归我吃了。”
那皮皮急了:“谁说我的射鸟功夫不到家,这位小哥都说不是鸟了,你们还争什么?是吧。”
陡然间无声息得出来了四个人,霍知命已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没想到世间有这么多懂得忍术的傻子,看来姓罗的正是被躲在门口的人所伤,然后空中的人发出警告,让人误以为是天空的人所为,自然吓破了胆。然而,门柱旁的那个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击而中不差分毫,可见武功之高。霍知命是越来越不敢小觑这几个傻子,想必他们发起狠来,并定会要了史家上下的性命。来不及过多细想,已见那皮皮两眼汪汪地看着他,眼神中满了期待,不禁随口道:“是的,它只不过是木头做成的。”
那淘淘大叫道:“不可能。”坏怀也同时大叫着。
笨笨开始掰着指头数,然后笑着道:“就不是鸟嘛。我们三个人说不是,你们两个人说是,你们是做不得准的。”其他的傻子也扳着指头数了数,突然淘淘大哭起来:“原本以为还能多吃一块桂花糕的,没想到,没有了。啊啊啊。”坐在地上乱扑腾。
霍知命突然有了主意,笑道:“这位兄弟不用着急,我家离这里不远,有不少桂花糕,你不妨跟我去吃。”霍知命见几个人为了桂花糕争论的面红耳赤,知道桂花糕是他们的最爱。其余三个兴奋地道:“有桂花糕吃,我们也去。”
“好!让你们吃个够。”正中霍知命下怀。
四个傻子乐得手舞足蹈,突然都停止了笑容,呆呆地低下了头,郁闷地道:“不行,我们差点忘记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霍知命心中一凉,忽而又有了主意道:“你们在这里不动也是好的,我去拿来也无妨。”
傻子们一听,又乐开了花。
一个夸道:“这位小哥真是个好人,还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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