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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夺过,替高大元斟上一杯茶。

  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扮小主妇还真称职在高大元身边,她一直就伺候茶水洗涤换洗衣褥,不需高大元操心。

  村妇消失了惊容,欢天喜地地人内替他俩准备膳食。

  “大叔,这一天中,可曾看到官道上,有佩刀挂剑的男女向经县县城走?”

  高大元留住村夫询问。

  “小的不知道。”

  村夫一张朴实面孔留有惊后的勉强笑容:“小的一整天,都在那山坡种地,那边看不到官道,树林挡住了。”

  “哦!也许有人看见,麻烦大叔辛苦些,向邻居问问好不好?”

  “好的好的,小的去左邻右舍跑一趟:“村夫热心的应哈,立即外出。

  这里是一姓村,有人帮助询问不会有困难。

  结果让他俩失望,没有留意官道上的动静。

  饭菜很快便上桌,有鱼有鸡,有从菜地拔回的鲜嫩青菜,加上蛋汤,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动身时已是巳牌正末之交,红日已沉落西面的山头,晚霞满天,炊烟起,倦鸟归巢,该投店打失了。

  预定在入暮之前,可赶十里地,他俩不受末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的限制。

  得加快脚步了,以免赶不上宿头。

  官道上升,在小山岭中曲折回旋,穿越蔽天的树林,沿途已行旋绝迹,暮色四起,山林中夜间猎食禽兽开始活动,谷地不时传来采啼与山狗豺狼的长啸,凄清的夜并非是寂静的。

  两人踏着苍茫暮色,向南又向南。

  三里、五里……走在中首的高大元,突然脚下一虚,砰一声摔倒在地。

  杜英吃了一惊,手急抢出急扶。

  “大哥。怎么啦?”

  她帮助高大元吃力地站起急问,嗓音大变:“怎……怎么这样子?”

  “失足,不……不要紧。”

  高大元摇摇头,含糊地伸张手脚:“奇怪,我……我虽不是铁打的金刚,但……怎么可能脚……脚软失足?”

  “哎呀!脚软?”

  “咦!手,我的手也……也有点麻木不灵,莫……莫不是吃坏肚子……嗯……”

  他脚一软,又要向下栽。

  “怎会有这种反应,天杀的……”

  杜英没来由地咒骂,急得手忙脚乱掺扶住他,不让他跌倒。

  “肚子并……并不痛……唔!我……”

  “你怎么了?感觉出……”

  “心口发闷,头脑昏……昏沉,四肢无……力……我歇一歇……”

  他又要倒。

  “到路旁坐一坐……”

  杜英挟住他,扶他在路旁坐下:“撑住,大哥,应该不会的……”

  “嗯……”

  他浑身一软躺下了:“我中了毒!”

  他大叫:“那家农……舍,慌张的村夫……食物中有……有奇毒,回……去打……哦!我……好累……”

  “大哥,不是毒呀……”

  “呃……呃……唉……”

  他像是崩溃了,语音含糊有气无力,脸上的神情开始显得茫然,气息粗浊,逐渐失去对外界的反应,语音已无法表达了。

  “不好!”

  杜英跳起来,紧紧包裹将他扛上肩:“我要带你走……”

  她走的是回头路,大概是想回到农舍逼取解药吧!

  如果下毒人是事先安排妥当的,这时赶回去还能找得到人?

  也可能策应的高手,已在农舍等候了。

  更有可能跟在后面追赶,退回去岂不迎个正着?

  她果然大事精明,退了里余,便往路左一钻,不走官道,辛苦些走路侧,穿林入莽以官道作指标,不时钻出察看官道在不在。

  有些地方不能通行,必须钻出官道急走,不久重行离开道路,跌跌撞撞在漆黑的草木丛中跋涉,速度慢了三倍以上。

  扛着一个体重超过自己将近一倍的人赶路,天知道她能支撑得了多久?

  终于,她支撑不住了。

  浑身发软脱力,气喘如牛大汗如雨,脚下被草一绊。两人摔倒在一处草高与肩齐的茂草山坡上。

  “大哥……”

  她爬起拖住高大无虚脱的低呼。

  距官道仅三、二十步,她不敢大声说话。

  “嗯……唉……你……你回去找……找那……家农……舍,留……留下我……唉……”

  “不能回农……”

  她突然伏在高大元的胸膛上,透过草隙紧张地向官道察看。

  不错,三个模糊的人影,正从北面向南快步急走,脚步声听得真切,却看不清人的身材面貌,不知是不是以前跟在后面失踪的三个人。

  夜间行走的人,不是好路数。

  他俩只有敌人而没有朋友,不能冲出去求救。

  高大元积唧唧哼哼哈哈,似乎已进人昏迷境界。可以肯定的是,对外界的反应已经迟钝得将近麻木了。

  可以聊可放心的是:苍天教要的是活人,不会使用致命的奇毒。

  高大元对迷香和毒物有颇为广博的知道,百宝囊也携有辟毒的丸散。但毒物的性质甚多,没有真正的全能解毒,何况他已神智不清,杜英怎么知该用何种丸散救治?弄不好反而吃了相克的药物早促其死呢!

  三个模糊的人影,急急通过她俩藏身的路段,隐约可以看出是一高两矮,可惜不易看清,草隙视界狭窄,天色也太黑了。

  第31章

  “我得走,尽快离开,说不定找的人等得不耐烦,赶来捉他了。”

  她自言自语,扛起高大元强提精力动身,一步一探加倍辛苦。

  仅走了百十步,一不小心脚下一虚,砰一声摔倒在一个大土坑内,坑内长满了野草。

  高大元突然神智一清,被摔醒了,叫了一声活动手脚。

  “大哥,痛不痛?真抱歉。”

  杜英半躺在他身侧,关切地抱住他的上身扶高明靠在自己的身上。

  “哦!没……没有痛觉。”

  他虚弱地说:“是不是有人追来?”

  “好象有,但过去了,我们躲藏得好。”

  “那家农舍……”

  “不能回去。”

  杜英坚决地说。

  “哦!我一时大意……”

  “大哥,不必说了。”

  “你听我说。”

  高大元手脚麻木,但言语表达的能力却恢复了:“本来我打算事了之后陪你回芜湖,结伴游三峡的。仙书秘芨已经送给他们了,去不去黄山不关紧要。我要进一步了解你,你知道我喜欢你。象这种玩命的男人,想从喜欢一个异性朋友改变为喜爱,是很不容易的事,我不能带同你和我一起玩命。一旦我一了解双方都意气相投,志趣相合,我才会改变我自己。小英,我恐怕等不到你长大了……”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杜英跳起来叫,把他扛上肩。

  南面,隐隐传来一阵叱喝声,打破夜空的沉寂,然后尖锐的长啸声划空传到。

  杜英突然将他放下,拨草把地掩盖住。

  “躲好,不要出声,我去找他们。”

  杜英一面说,一面将剑系在背上。

  “小……荚……”

  高大元的嗓音又变得模糊了。

  杜英一蹦而起,一闪不见。

  夜间赶路视野有限,一旦碰头便避无可避,有如马行狭道,双方一冲谁也不肯、也不能相让。

  北面来的三个人,劈面碰上从南面飞掠而来的七男女,看清人影,双方已接近至十余步内。

  高个子走在前面,挟了一条打狗棍,似乎生了夜限,最先把驰来的人看清了,黑夜中能在十余步分辨出面貌,目力非同小可。

  也许,是从身材分辨出来的。

  “洪泽三龙女,女强盗来了。”

  高个子怪叫,向侧一闪,象刮风起一阵旋风:“慢来慢来……”

  在前面飞掠的三个穿青杉裙女人,确是龙紫霄三姐妹,听叫声不对,不假思索地拔剑加快前冲,猛扑怪叫的高个子,剑气进发威力惊人。

  打狗棍下沉,高个子人化狂风。

  风是看不见的,只能感觉出有风而已。

  连声暴叱三支剑也下拨,棍太快,封招出乎本能,非立即沉剑封拨不可,其实看不清棍彤,只能凭经验与感觉封架。

  棍突然从下盘退出,中途撤招神乎其神,左手大抽一挥,罡风大作狂风猛刮而至。

  三女象被狂风所利飞,惊叫中斜飘而起震退丈外,袖风之强劲无与伦比,千斤坠也稳不下马步,沉重的人体居然被刮飞,骇人听闻。

  连声暴叱,身形还没稳下的三龙女,不约而同立即发射无影化血神针,同时剑幻化异虹,向前一指,一股怪异的气流汇集成一点前吐。

  高个子的身影,突然隐没消失。

  “不要浪费时间。”

  高个子的语音,却同时从侧方三丈外的树林内传出。

  三龙女大骇,象是见了鬼,发出一声告急的锐啸,同时向黑暗的树林毫无顾忌地冲击。

  另一侧,两个短身材的黑影,象流光,象闪电,与两金童两玉女缠成一团,象蝴蝶穿花此起彼没,传出利器破风的剑啸声,却没发生碰撞现象。可知两人采用的游斗术,并无硬拼的打算。

  三闪两闪,便已脱出金童玉女四支剑的控制范围,再一闪便消失在林木深处。

  “这是什么人,谁看清了?”

  重行出林的龙紫霄,不胜惊讶地向人问:“他们认识我们。”

  接触太突然太快,撞上了立即动手,发生得快,结束也快,真不易看清面貌。

  其实即使站住面面相对,也无法分辨面貌,两个矮身材黑影,脸上蒙了青巾。

  “是两个女的。”

  那位高大英俊的金童肯定地说:“我没看错,她们的身材有曲线。”

  “女的?两个都是?”

  “对,两个都是。”

  一个玉女接口:“龙坛主,和你们交手的人可曾看清了?”

  “没看清,快得象鬼魅幻形……不,象化身变形,连轮廓也投看清,只看到淡谈地阴影流转。真不妙,这人的武功太可怕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劲敌来?”

  “会不会是姓高的?”

  “不可能。”

  “可是……”

  “说话的声音死板板地还有鬼气,而且他不可能与两个女的在一起。走吧!让后面赶回策应的人善后,我们辨正事要紧,很可有在前面不远。真该在中途派人监视的,以至不知道为何耽搁了。”

  龙紫霄睹了怪人隐没的树林一眼,这才领先急走。

  她以为一男二女已经走了,不在此地浪费时间,但也可能躲要树林内,因此有点放心不上。

  七男女奔出五、六十步,突然左右一分,越出路侧二十步左右,回头拔剑在手急抄。

  回到原处一无所见,到路中集合,低声商量片刻,认为这三个不知来历的劲敌已经走了,这才重新北奔。

  三十步后,三黑影沿路侧的暗影紧楔不舍。

  八仙过海,各展神通。

  苍天教除了总教坛秘密山门碧寺之外,各地秘坛也都设立人数不等的金童玉女。当然他们不是少年男女,只不过打扮象童男女而已。

  这些金童玉女,负责超度接引重负,不但武功出色,法术也有相当良好的根基,不然那有能力担任超度接引?

  所以也是总坛分坛的护弟子,首脑人物的心腹。

  龙家三姐妹带了四名金童玉女,实力极为雄厚,武功与道术,比三龙女只强不弱,因为这四位金童玉女,是从京都秘坛带来的人,是灵光佛母的得力臂膀。名义上,他们的地位,仅比三龙女稍低,三龙女是洪泽地区的外地科坛主。

  但三龙女并无直接接命令指挥他们的权力,地方秘坛无权指挥京都秘坛的人。京都秘坛的门人弟子,也指挥不了万全卫碧云寺总教坛山门秘坛的人。

  在一起行动,就得听命于三龙女了。

  七人沿路飞奔,为了争取时间,居然用轻功赶路。

  赶路的轻功,以八步赶蝉最为省劲,且可耐远。内功火候不纯的人用轻功赶路,能支持二十里已经难能可贵。

  七男女精力旺盛,速度真有如流星赶月。

  真巧,前面又看到一个黑影近而奔来。

  仍是龙紫霄一马当先,这次提高了警觉,迎面奔来的人也无意走路侧隐起身形,远在五十步外,便被龙紫霄发现了,一声警号,七人脚下一慢。

  这条山路天一黑就鬼打死人,只有豺狼出没,早年甚至有虎豹现踪,今晚怎么不断有人往来?

  来人也发现他们了,突然止步在二十步外。

  “什么人?亮名号,不可自误。”

  龙紫霄徐徐举步接近,长创出鞘严加戒备。

  “龙大姨吗?”

  来人发话了,是杜英,屹立在路中,称呼令人吃惊。

  “咦!小英,你怎么一个人?他呢?”

  龙紫霄吃惊地急步接近,剑垂身侧消去警戒神色。

  “你为何骗我?”

  杜英沉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紫霄讶然反冲击。

  “你说,那是你行法的药物,三包药服完,见面时只要行法发起禁制。他便会灵智变化接受命令。你向我保证的,只要把他带来,问出王道士的下落,人便交给我管慢慢降伏他。可是,三包药我分别给他吃了,药性发作成了半白痴,是毒药,你怎么骗我?我……”

  “你给我闭嘴!”

  龙紫霄沉叱,急急制止杜英的指责。

  “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

  杜英也提高声调:“家父如果在扬州建坛,便是扬州坛的坛主,你压不倒我,更不能骗我。”

  “那是圆光菩萨交给我的伏虎散,我并不知道毒性。咦!你只要听命行事,为何要问毒性,有何用意?你爹要你听我的话,我为何不能对你大呼小叫?唔!不对。小英,你的态度不对,为何要指责我?你说他成了半白痴,人呢?”

  龙紫霄收了剑,象是恍然大悟:“佛母已经答应以后把人交给你设法改变他,不会收回成命的。我知道你喜欢他,也没有能力控制他,所以一直就让你候机行事,不催促你草率动手,目下情势已经急迫,由你用毒才能把这这件事解决。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所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一定已经制住他了,人呢?”

  “龙大姨,我不信任你,我要解药。”

  杜英不接受解释,态度强硬:“我要证实他是完整的人,才制他的经脉交给佛母。把解药给我,好吗?”

  “圆光菩萨才有解药呀!据我所知,伏虎散连猛虎也可以制住,那是他的独门秘药药,是他度化女施主的至宝,肯把独门解药交给别人吗?小英,不要意气用事,你这种态度是严重的……”

  “背叛!”

  一位玉女从侧方接近厉声接口。

  “小英,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象我一样挑得起放得下,我答应把人让给你,决不会反侮的。你把他藏在何处?”

  “我要解药。”

  杜英不为所动,态度坚决。

  “好吧!我带你去见圆光菩萨讨取。”

  龙紫霄让步:“三菩萨都在前面的青杨铺守候,所有的人都等得心焦,认为你一定出了意外,所以我们赶来寻觅策应,没料到意外出在你身上。我和你走一趟。”

  “我在这里等,你去找他要解药。”

  杜英不上当。

  “小英,听话,你小小年纪,便一头栽人情关,被这个玩命的刀客花言巧语……”

  “他从来就没对我花言巧……”

  “你知道他是本教兴衰的关键性仇敌……”

  “龙大姨,我爹进教,并不等于全家人教,我还不是你们的人呢!家父要我替你们打前站做暗椿,我已经尽了力,你们不能把我当成你们的人一样任意役使。”

  两人都抢着说话,看谁嗓门大,能压倒对方,就是有理的一方。

  在旁的金童玉女,可就没有说理强辩的兴趣,愈听愈冒火,对苍天教的忠诚激发暴烈的反应。

  人影一闪,骂背叛的玉女扑上了。另一位金童,也旋风似的从侧方急抄而上。四手一合,象在网中捉鱼。

  一声沉叱,杜英双掌一分,身形暴退,掏出了真才实学,脱出啐然收拢的网罗。罡风发出迸爆的异象,证明她已具有内功外发的火候了。

  金童玉女也两面一分,急退丈外。

  龙紫霄乘机超越,口中发出奇异的声浪。

  双掌急挥,击中身躯的怪响声似连珠。

  杜英在刹那间,挨了十余掌之多,没稳下的身形,在连续打击下踉跄后退,封架不住暴雨似的打击。

  “听话,小英。”

  龙紫霄右手扣住她的左肩,大姆指深扣入左肩井穴,声调柔柔地甚为怪异:“带我去把他找出来,乖。”

  杜英浑身一软,神情懈怠茫然。

  “在北面路……旁……的草……坑中……”

  她直楞楞声调僵硬。

  “去吧!”

  “是……的……”

  她梦游似的转身往回走。

  龙紫霄放了她,向同伴兴奋地打手式。

  杜英在前面象带路的小狗,后面跟着七个鱼贯而行的幽灵,形成一串奇怪的行列,黑夜中真象幽灵般无声无息徐徐移动。

  更后面,路右的三个黑影,也悄然跟进,距离逐渐向前拉近。

  夜间用声或光传递信号,速度极为迅捷,中途如果有人转传,真可以在瞬息间远传百里外。

  杜英象梦游似的,在前面慢慢领路。

  而在南面接到信号赶来的人,却用绝顶轻功全力飞赶,接应必须争取时间,短距离用轻功赶是唯一的选择,虽有耗尽精力的顾虑,也非赶不可。

  以三菩萨为首,在青杨铺守候的高手们,全力卯上了,最顶尖的首脑人物有三十多名之外,象一群奔鹿,风驰电掣全力向北赶。讯号传得很,假使人跑不快,那就配合不上,一切徒劳了。

  这些人跑得真快,三菩萨更是遥遥领先,挟着沉重的禅杖,也比其他的人快些……

  苍天教的主要弟子们人,对外活动穿僧尼装,僧尼可以进入施主信徒的内室,正所谓三姑六婆淫盗之媒,活动方便。

  对内,他们穿俗装或道装,夫妇同修。强调世俗即可成仙成佛,夫妇之私,是合籍双修的根本。

  而这三位菩萨,却平常在家也穿僧服。他们,也是应付外界事故的处理人,武功与道术根基,并不比教中首脑佛母低多少。

  至于已升天成佛的教宗太阳爷爷佛祖虎眼禅师,与现任教主月亮奶奶王佛婆,武功和道术反而不怎么样。

  接近高大元的安置处,三菩萨已到了百步左右,已可隐约看到鱼贯北行的模糊人影。

  杜英开始木然离开路面,不知道用手拨草,反应迟钝向草丛中挤,十余步便到了草坑,脚下踏空,突然直挺挺向前栽,居然本能地伸手虚撑,似仍保有倒时伸手保护支撑的本能反应。重重地向下栽倒。

  “呃……”

  下面藏在草中的高大元,被重压而发出本能叫声。

  七男女一拥而上,龙紫雷首先拉起杜英便看到坑底的模糊身躯,听清了高大元的叫喊。

  “在这里了。”

  她兴奋欲狂,推开杜英,一把拉起浑身软瘫的高大元:“杜丫真把他制住啦!”

  “我来背。”

  坑旁的一位金童,俯身揪住了高大元发结往上拖,背人是男士的事。

  龙紫霄放手,另扶起杜英拖上坑口。

  这瞬间狂风乍起,野草摇摇,异声大作,三个人影像幽灵般显现。

  “哎……唷……”

  震飞而起的三个人,发出惊怖的狂叫向外飞掉。

  “啊……”

  另两名金童玉女也摔出、滚跌。

  卟一声闷响,刚上坑口的龙紫霄,右胯挨了一腿,哎了声斜摔而起。

  罡风一掠而过,淡淡的人影扑上一旁的金童,一掌拍中金童的五官,金童仰而便倒。

  另一淡淡人影到了,快速地抓起高大元扛上肩。

  “我挡住他们!”

  手中有棍的高个大黑影,用怪嗓子急叫“快走!”

  七男女就在这刹那间,被猝然的打击打得向四面抛掷摔到。

  三菩萨恰好抢到,还没看情变化,只知道自己人发出惊骇叫痛的声音,不假思索地冲进。

  一声怪叫,打狗根贴地猛扫。

  圆光菩萨到得最快,倒得也最快,根本没看到人影,更看不见棍影,莫名其妙地狂叫一声,摔掉禅杖仆倒出丈外。

  圆意圆智总算反应够快,连声大吼挥杖自保,横扫千军威力远及丈外,折断的草漫天飞舞。

  后面的人到了,象饥饿的狼群。

  “打!打打……”

  高个子黑影的打狗棍,摆翻了六个人,毕竟挡不住人潮,黑夜中也自保不易。

  “嘿嘿嘿……”

  怪笑声刺耳,打狗棍劈翻第七个人,身形一闪便远出三丈外,向北撒腿便跑,脚步声似乎不稳,踏草声急响。

  “一定要擒住他毙了……”

  有人狂叫:“他受了伤,逃不了……”

  “一阵狂追,人群逐渐消失在西北角的山林里。

  被击倒的人伤势都不太严重,大概都是钢筋铁骨的内家高手,虽然无法追赶,但在附近搜索仍可派用场。

  三龙女也在附近搜索,弄不清已到手的高大元,被何人救走了,救走高大元的人快得她们无法看清。

  事发仓促,打击也快得有如迅雷疾风,所以连形影也无法看到,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将人搜出来剥皮抽筋。

  带走一个沉重的人远走不是易事,一定仍在左近的草木丛中藏匿。

  直搜至东方发白,追赶的人也陆续失望的返回。从青杨铺赶来的第二、三批高手,也陆续赶到。

  再次分配地区,分派人手穷搜不休。

  尽快远走高飞脱离现场,走得愈远愈安全,不要打就近找隐密处藏匿的主意,这是逃命者安全的不二法门。

  搜的人认为逃走的人必未走远,也必定在左近搜遍一草一木。

  她们必须远走,两个人轮流背了高大元,慌不择路攀山越岭,避开林深草茂难走的地方,略为认准方向远走高飞。

  破晓时分,她们攀过一座长岭,到了东面的岭脚,这才放下高大元坐在树下歇息。

  两位大姑娘快要累垮了,汗湿衣裤气喘如牛。

  她俩是施明秀和皇甫淑玉,在紧要关头仇人结成同盟,幸运地救了高大元,大概是老天爷突然发慈悲,仁慈地照顾她俩,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能平安地救了人远走高飞。

  经过剧烈的长期颠簸,高大元居然奇迹似的,恢复了大部分神智,很可能是因血流加快,经脉的输送血液功能加强。

  滤掉了不少有毒外物,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人的体内,本来就具有排除异物的本能,肝脏就有排除毒素的先天功效,但需要时间与血液脉动的速度。

  功能有限而缓慢,需要解毒药物协助加强抗毒排毒功能的发挥。

  施明秀焦灼地卸除他背着的包裹,皇甫淑玉卸佩刀和百宝囊,他终于徐徐睁开双目,感觉出白昼的阳光,漫漫黑夜已经消逝了。

  “哎……”

  他感到身躯被翻动的痛楚:“你们是……”

  “谢谢苍天!你醒来了。”

  施明秀抛开包裹大叫,几乎喜极而泣:“高兄,是我和皇甫淑玉小妹妹。老天!你……你吓坏我们了。”

  “哦!我不会是做梦吧?你们怎会走在一起的?哦!是你们救了我,不是凑巧捡到我这条死鱼。”

  “你还有心情说俏皮话?你听清了,我们不懂毒,乱了方寸,得靠你决断自己的生死。”

  “我知道中毒,在一家农舍中计……”

  “你不但中计,而且上了大当。你中的毒,是苍天教圆光菩萨的什么伏虎散,是那贼秃度化女施主的至宝,向他下毒的人也不知道毒性,我们更不懂。你说,我们该怎辨,要如何才能救治你?”

  施明秀焦灼地问。

  “如果回去向他们讨取解药,势不可能,他们人多势众,连大衍散人也无法可施。”

  皇甫淑王也焦急地解释。

  “哦!那老道……”

  “他掩护我们逃走,目下不知吉凶如何。”

  施明秀直叹气。

  “放心啦!那老道已修至了地行仙境界,绰号就称散仙,必要时可以用五行遁术上天人地,甚至会腾云驾雾瞬息逃出千里外。”

  “你这张嘴,实在可恶缺德,生死关头面临凶险……”

  “生死关头能冷静轻松,才能产生信心渡过难关。知道毒名毒性,我有救了。

  “你是说……”

  “叫伏虎散,表示可制伏猛虎。猛虎除非不能动弹才可受制,所以说虎死不倒威,临死也挣扎蹲踞保持威严,普通药物想制不死而倒极为困难。贼秃用来度化女施主,表示可以任他摆布,这贼淫僧……哦!得请你们帮忙,只是……只是……”

  “怎么啦?”

  “替我用推拿八法,尤其是拍与揉手法须加倍用劲,在我身上狠狠地施展,助我行功逼出经脉内的毒物。我的百宝囊,也有一瓶勉强可派用场的豆丹……”

  “小妹,快找出来。”

  施明秀向在一旁空焦急的淑玉叫,一面毫无羞态替高大元卸除外衣裤。

  高大元真不便启齿,请大姑娘替他行全身推拿。

  整整花了半个时辰,高大元才成功地运转气机,痛得浑身抽搐,也忍受推命八法所加的痛苦。

  皇甫淑玉也忘了羞窘,与施明秀同时使用推命八法,两女简直把他当成面团,整得他全身气血汹涌如潮,血脉如滚滚洪流,流向千经百脉。再回流心坎。

  日上东山,他的大汗开始收敛,呼吸从重浊急迫渐变缓和,不住崩紧放松的肌肉,抽搐的频率徐徐降缓,已可看出活力澎湃的现象了。

  “我是两世为人。他终于浑身放松,说话的声音恢复大部分元气:”

  谢谢你们,是你们强行把我从鬼门关拖出来的。“施明秀揉着已发软的双手,如释重负呼出一口长气,在一旁坐下摇摇头苦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皇甫淑玉脸红红地将他的衣裤盖在他身上,也乘机调侃他:“这么一位聪明机警,勇悍绝伦的好汉,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不能怪他,小妹妹。”

  施明秀说:“这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金城汤池,通常是自内部开始崩溃的。我们第二次四川举兵,毛病就出在四川那位罗兵备道副使,派遣的谍探卖通蔡教主的亲随,制造内哄而失败的,总教主李同船抵重庆还来不及登岸,东路兵马已先行崩溃了。”

  “那时你也在?女将军。”

  皇甫淑玉好奇地问。

  “我?我那时还是夷陵州秘坛的十四、五岁少女。”

  施明秀瞪了正在穿衣裤的高大元一眼:“这位好汉说我是神女,太不公平了。自那次兵败之后,弥勒教精英尽失,官府抄没各地秘坛,弟子们星散。以后不再有开坛祭典,完全停止裹胁扩展方式,我连基本的献神舞也不会呢!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出口怨气。”

  “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