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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双程 耽美言情|作者:nvbvc1|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2 06:17:13|下载:双程 耽美言情TXT下载
  剩下的好象一下子漫长得无法忍耐。

  我讷讷对著他的背开口:“要不……我想,我还是先回学校去吧……”

  “随便你。”他连头也不回。

  我只好爬起来穿上衣服,到客厅里找到书包,推开门。

  走路扯动伤口的感觉很糟糕。从陆家豪宅走到汽车站,我也痛的差不多了。在售票

  窗口前面翻了半天书包才发现居然没带够钱。

  狼狈地合上书包挪到旁边候车位上坐著。有点冷,我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要我回去找陆风借钱那是死也不可能了。

  没钱又坐不了车,只觉得一片茫然。

  为什麽他就不能体贴一下我的心情呢?再怎麽说,我也是个男孩子。我喜欢他,可

  是也有男性基本的自尊。就不能允许我在为了他把最後一点自尊也抛弃之前,再稍

  微挣扎犹豫一下吗?

  抛弃的动作慢了一点他就不高兴。

  有谁……会在冬天晚上把刚做完爱的恋人赶出去的。

  我擦了擦眼睛,跺跺脚取暖。深夜没什麽旅客,售票小姐从窗口好奇地打量著我。

  有什麽好奇怪的,没见过……男孩子哭吗?

  吸吸鼻子低下头。真的很冷呢。

  归途(十四)

  long bsp;有人急匆匆冲进来。

  “要张到xx的票,最近一班的!”气喘得很急,口气暴躁。

  我惊愕地抬头看那个弯腰把脸贴在售票窗口的人。

  “10点40的要吗?”

  “40……”他转头去看墙上的大挂锺,却和我目光相对。

  “不要了。”

  看他慢慢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後缩了缩脚。

  “怎麽不回去,坐在这里干什麽。”他没什麽表情。

  “钱……不够。”更觉得狼狈。

  陆风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宁可坐到天亮也不肯回去找我?你还真把我当

  强奸犯?!”

  我霍地一下站起来抓了书包就走,被他拽住胳膊:“去哪里?!”

  “不用你操心!”我哽咽著,“反正我想什麽你根本不在乎……”

  售票小姐更好奇地望过来。陆风死死钳著我的手腕连拉带拽硬是把我拉出汽车站。

  “跟我回去!”

  “不要!”

  他咬著牙瞪我:“回不回去?!”

  “不回去!”积压了一个晚上的东西全爆发出来,我盲目撕打著,“滚开,滚!你

  这个王八蛋,说什麽喜欢什麽爱都是假的,你就只顾你自己……从来都不肯为我想

  想!我是什麽心情你问都没问过……没错,我是勉强,我是不愿意,我为什麽好好

  的要变成同性恋?我一个正常男人为什麽要被人上?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为什麽

  要这麽委屈自己……为什麽要……变成……变态……”

  没有其他行人。空旷的路上我肆无忌惮放声大哭。

  他……根本没法想象我为这段感情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同性恋这个字眼对原本性向

  正常的十四岁孩子来说意味著什麽,他怎麽能明白。我有多麽害怕被人当成变态指

  指点点,害怕受人鄙视遭人唾骂,害怕面对我的保守的父亲母亲弟弟,害怕……可

  能会有的爱滋病……害怕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正常地活下去,他有没有替我想过?

  我和他不一样的。他是陆风,我是程亦辰。最严谨的教育和最保守的家庭培养出来

  的最软弱的人。

  我哪里能有那麽多勇气,要不是爱著他……要不是……想陪著他……

  我边哭边语无伦次著,直到陆风把我拖进阴影里封住我所有的挣扎和声音。

  “乖,不要怕。”我的头被压在他胸口,听到里面沈重的跳动。他的发音有点含糊

  舌头在我剧烈反抗的时候被咬伤了,“有我在,不用怕的。”

  他撒谎。

  可是……我也宁愿一直这麽相信。

  “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肿著眼睛低下头。

  “走路很痛吧?我背你。”陆风背著我从来都是轻松得好象在对付一只麻袋,这次

  却走得又慢又稳。我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隐隐能看见他左边英挺的侧面。

  心里是疲惫的平静。

  “小辰。”

  我安静听著。

  “谁都会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我也一样……我……忍不住。跟你做我当然很满足

  ……也希望你会和我一样觉得幸福。……结果你那种反应……”

  “可是……对不起。”他有点口吃,“…………我爱你。”

  他微微朝右边偏偏头,像是在害羞。

  “我不是要强迫你,也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太喜欢你,所以会那样……”沈默

  了半天他烦躁地甩甩头,“妈的……我不会说话,你当什麽都没听到好了。”

  我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那段路上安静的温柔的夜色,陆风背著我慢慢地走,他的背很温暖,有风吹过,不

  知名的虫子渐渐鼓起勇气发出细细的声音:“唧──啾,唧──啾…

  ”

  这是我後来,在寂寞的时候,会常常梦见的画面。

  15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的确是真心相爱。只不过都是青涩幼稚的年龄,都还担负不

  起那真实沈重的爱情。所以总是不安急躁。不知道要用什麽来保障永远。能做了都

  做了,包括男人之间的性,我们需要一点东西来承诺并且维系彼此,即使抽象,起

  码也是种安慰。

  教我们英文的年轻女教师信基督教,所以她的婚礼是在学校附近的教堂里举行。学

  生们都很兴奋,老早就期待著看那个泼辣女人羞答答穿上婚纱的样子。观礼的人去

  了一大批,几乎把教堂都挤破。陆风磨蹭了点,我俩就只有在门口站著看热闹的份

  了。

  站在最後,没有人会注意。陆风就偷偷拉住我的手。我们牵手从来都是十指相扣,

  汗津津的掌心贴在一起。

  以前我没有意识到,手的语言原来也是可以如此丰富,手心的温度,手指的力度,

  手掌收拢起来的姿势,这些就足以表达一切。因为要压抑隐藏,我们之间就比普通

  的恋人更深厚而且敏锐。

  “xxx先生,你愿意娶xxx小姐为妻吗?”

  陆风捏了一下我的手,小声说:“我愿意。”

  我也跟著新娘回答:“我愿意。”

  看起来也许可笑,可我们是那麽严肃认真。

  陆风使劲握紧了我的手。

  知道不会有属於我们的婚礼,现在只是偷窃一点别人的幸福。

  新娘和新郎在交换戒指,我们没有这样的东西,陆风一遍又一遍抚摸我空空的无名

  指,用力得让我几乎流下泪来。

  事情发生得那麽突然,以至於谁都没有准备。

  t中学大受表彰的绿化工作为年轻的恋人们提供了良好的屏障。所以当时被严厉禁

  止的中学生早恋现象在这里是屡禁不止。

  天气转暖了一点,陆风晚上拉著我悄悄溜到操场上去,找了个树荫又大又密旁边还

  有大堆花花草草的地方紧挨著坐下来。

  “那个。”一向大大咧咧的陆风一反常态吞吞吐吐起来:“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在外套口袋里摸索著,脸上竭力摆出酷酷的表情,手抽出来的时候却还是闪过一

  丝狼狈。

  “什麽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他强作镇定,“不值什麽钱……你看看,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我瞪他:“你拳头握那麽紧我怎麽看得见是什麽。”

  陆风“哦”了一声,忙摊开手掌。他少有的不自在不自信让我觉得新鲜有趣。伸过

  头去看,昏暗的路灯下,两个银白色的圆环静静躺在他掌心。

  陆风咳嗽一声:“只是银的而已,便宜了点。你要是合适就挑一个。”

  见我没动静,他又干咳嗽一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不喜欢就算了。随便买来玩

  的。我也觉得式样太土了。那个银匠眼睛又花手艺又差,脑筋也不好用,说了几十

  遍要打两个男式的他才听得懂,真没用……”

  自顾自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陆风有点尴尬地闭上嘴,把手收了回去。

  “陆风。”我小小声叫他。

  “干嘛。”听得出他不大高兴。

  我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一脸的鼻涕眼泪实在丑得要命,不想让他看见。

  “干嘛呢。”他口气软了点,摸摸我的头。

  “我爱你。”

  他的手停了停,探下去摸到我湿漉漉的脸。“白痴,你哭什麽!”他狼狈地捧著我

  的脸用力抬起来:“真难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

  “哭得跟傻瓜一样。”陆风压低声音把额头抵在我额头上和我对视,“傻乎乎的。

  我喜欢你……我喜欢程亦辰……陆风爱程亦辰…哭什麽呢?我这麽喜欢

  你……”

  戒指带在手上尺寸刚刚好,触感是冰凉的,我死死握著那个无名指:“陆风,要是

  哪天你不喜欢我了,也别把戒指要回去,我可以付你钱,戒指不能拿走……”

  话没说完他的嘴唇就有力地压上来

  我咬著牙抽泣,有些发抖。

  “白痴,还哭!乖……别把牙咬那麽紧……”他连哄带骗地撬开我紧咬的牙关,“

  我怎麽会不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抓紧他的肩膀怎麽也不肯放手,像这样激烈到具体的亲吻,以後,谁都不可能给

  予我了。

  归途(十六)

  long bsp;手电筒的光刺眼地照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陆风一把抱紧把头按进怀

  里。

  “又是一对!”教导主任得意洋洋又咬牙切齿的声音,“岂有此理,现在的中学生

  不好好念书,全跑这里来谈情说爱!你们这样,怎麽考得上大学!”

  我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手脚都冰冷了。

  “陆风,把你的手拿开,挡什麽挡,再挡也没用,全部通报批评!”

  陆风还在努力遮挡我的脸:“不关他的事,是我强迫他的……再多记我一次过好了

  ”

  中文的“他”和“她”,多麽巧妙又含糊。

  教导主任显然被激怒了:“你逞什麽英雄!这位女同学,把头抬起来!说了多少次

  中学生不准谈恋爱,抬头!”

  陆风死死用胳膊护著我,他那样垂死挣扎一般的保护让我都替他难受了。

  我的脸终於还是暴露在数支手电筒明亮到刺眼的光柱下。

  四周一片死寂。

  如果我有足够的心情来欣赏的话,教导主任的表情实在是相当可笑。

  关於我和陆风的处分决定没有立即下来,因为实在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先例来提示他

  们男生之间的淫乱行为该受到什麽样的惩罚。我那些古板老实的审判者们都遇到前

  所未有的困扰。

  再怎麽豁达怎麽无所谓,我们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通知家长无疑是必然程序,

  陆风的爸爸会把他怎麽样还是个未知数,而我爸爸绝对是饶不了我。

  家长接到通知赶来之前学校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处置安置我们,留在男生宿舍势必会

  引起混乱和恐慌,女生宿舍那是更不可能了。一片混乱中陆风带著我毫不费力地离

  开学校。

  我们找了一个酒吧进去坐下休息,陆风一言不发地喝啤酒,一只手始终和我的握在

  一起。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震得束手无策,但他终究还是比我坚强一些。

  “我不会让你被退学。”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那麽平静那麽乐观,“要问,就说

  是我强迫你的。大不了我转一个学校。有机会我还是可以偷偷去见你。没事的,再

  坚持一年半,上了大学也许又可以在一起。”

  我怎麽会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只是这时候的谎言谁忍心去戳穿。

  “别哭了,只要没被我爸打死,我们总是有机会见面的,是不是?”

  我擦了擦眼泪,努力做出相信还有转机的笑容。

  “啧,这不是陆风嘛。和男人手拉手的,你恶心不恶心?”

  陆风嫌恶地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同时也看到他身後为数不少的小混混。

  这个人我也认识,以前k中的老大,叫杨伟的,名字可笑,人也差不多。

  “干嘛,你那什麽眼神?不服气?想打架啊,来啊,一个变态基佬,我会怕你?”

  我听到陆风的手指骨节“啪”地一声响。

  一对一的话他要敢这麽挑衅陆风,早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了。今天仗著人多势众,就

  满嘴不干不净。

  “陆风,我们走吧。”我想他理解我的意思,形势已经很糟了,再多一个打架斗殴

  的记录,简直雪上加霜。

  杨伟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目光委琐:“陆风,这就是你玩的那个小基佬了?瘦筋筋

  的有什麽好玩。你玩他哪里?屁眼?”

  我没能来得及拉住陆风,他已经一拳狠狠打了出去。杨伟脸部的肌肉极有戏剧性地

  弹了两下,溅开一朵血花。

  “好,好!你有种。”杨伟龇牙咧嘴地做手势,“你们几个一起上,把他给我往死

  里打!”

  酒吧里其他客人早已作鸟兽散,老板也不知躲哪去了。一夥人一拥而上把陆风围在

  当中拳脚相加。我不会打架根本帮不了他,急得要发疯,徒劳撕扯了一会儿,一眼

  瞥见吧台上的电话机,忙扑过去。

  “怎麽,叫警察啊,叫来也没用。”一只手压住我的手腕,是杨伟,“你对他倒是

  挺有意思的嘛,是不是陆风把你玩得很爽,上瘾了?”

  “听你妈x的在放屁!”这恐怕是我第一次用这麽粗鲁的字眼骂人,果然解恨。杨

  伟脸色变了变,一把抓住我:“把你剥光了,看你还嘴硬!”

  “你变态!”

  “我倒要看看你和男人有什麽两样,难道是人妖?陆风能玩,我就不能玩?”

  “滚你妈的!”衣服被拉开让我惊慌失措,“走开,你放手……你这个畜生,放手

  ”

  他笑得快意又得意,伸手扯我的裤子。

  “陆风,陆风!!”我死命挣扎,“不要,陆风!!”

  我是吓晕头了,才会那麽凄厉地叫陆风来救我。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选择一声不

  吭。杨伟他只是报复,并不会真的对我做什麽。就算对我做了什麽,我也不该在那

  种时候刺激陆风。我意识不到自己的哭叫声那时在他听来,是有多麽可怕。

  “啪”地一声啤酒瓶炸裂开来的声音。身上一轻,本来压著我的杨伟被抓著领子拉

  起来,头上满是啤酒泡沫和玻璃碎片。

  “你他妈的敢打我?!看我奸了那个小基佬……”

  陆风用发红的眼睛看了衣裳不整的我一眼,露出一种困兽一样的表情。

  我只听到“嗤”地轻微一声响,血液已经汩汩地从杨伟腹部流出来。

  杨伟喉咙里含糊地咕噜了一阵,直挺挺仰天摔倒在地上。

  尖叫声响成一片。那些小混混吓得面色惨绿,只会惊叫:“杀人了!出人命了!杀

  人了!”

  陆风还是握著手里那个沾满血的破啤酒瓶,脸色冷硬如铁。他抬头看著我,我也看

  著他。两张脸上都是凄惶的绝望。

  那是1998年夏天要来不来的时候。我15岁,陆风19岁。

  需要承受的,远远超过我们所能承受的。

  归途(十七)

  收场很简单,陆风被勒令退学,因为他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我的处分也就要

  轻得多。虽然杨伟最後还活著,形势对陆风还是很不利,故意伤害罪之外,又加上

  和我的纠缠,他成年了,而我还没有,法律会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尚且不具备确

  认自己感情的能力,也就是说,有意指控他诱奸。

  我失控地又抓又咬,对每一个试图探索这个问题的人发疯一样攻击,包括我的父母

  甚至亦晨。我痛恨他们的阴险和龌龊。难道你们都不长眼睛的吗?难道你们看不

  出来我们是在相爱?!

  为什麽同性之间就一定是不正常的?谁规定这样的爱情就不能被允许?

  仅仅被带回家关起来三天,那个优秀懂事斯文乖巧的程亦辰已经面目全非了。

  父母视我为洪水猛兽,一下子从程家的骄傲跌到提也不愿意提的耻辱。连弟弟都躲

  著我。我困在小小的房间里因为痛苦而全身发抖,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

  这种人,一说痛苦就只会惹人发笑。

  我不知道陆风怎麽样了,他所闯的祸大大超过他父亲所能容忍的范围。我们见最後

  一面是在办公室里,他那高贵的父亲一边僵硬勉强地向老师和我父母道歉,一边恶

  狠狠看著陆风。我完全明白他的眼神,它是在说:都怪我平时疏於管教,宠得你无

  法无天,竟然搞同性恋,还去杀人!

  我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棍棒狠狠落在陆风身上那种痛楚。

  可我却没法见他。

  亦晨偷偷用钥匙打开从外面反锁上的房门时,我正蹲在角落里半清醒半昏迷地望著

  他。我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狼狈凄惨透了,亦晨只看了我一眼就露出要哭泣的表情

  “哥哥……”

  “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记不得是第几次这麽求他。

  亦晨没有像平时一样坚决又惊慌地摇头,他薄薄的单眼皮变成一种又怒又恨的线条

  “你还想去见他?!那个变态,都是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想著他?!”

  亦晨和爸爸妈妈一样,一下子全变成陌生人。也一下子全把我和陆风当成陌生人。

  他们都不肯再提一提“陆风”这个名字。

  “不用你也不用想了。”他恨恨吐了口气,“他马上就要去美国,再也不回来。”

  我瞪大眼睛,耳朵里嗡嗡直响。

  “有什麽好奇怪的!”亦晨看著我的眼神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愤怒,“他没坐牢就已

  经是陆家有钱有势神通广大了,把他带出国去避风头还不是迟早的事。”

  我猛地站起来,要往门外冲。亦晨反身一脚就踢上房门,现在以他的力气就能轻易

  制住我把我牢牢压在地上:“爸妈要我看紧你,你就死心别再想他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淌出来,落在地板上。

  亦晨狠狠别过头去不看我:“哥哥……你别这样,那个人是变态,他有什麽好的。

  你们这样根本不正常。他走了更好,以後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

  我挥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从小到大这麽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他。两个人都怔怔看著对方。

  亦晨恼怒地推开我,站起来就要走。

  我只有这麽一点点希望,再也不能放弃了。

  在他关上门前一秒锺我爬起来直挺挺朝他跪了下去。

  “哥!”亦晨又惊又怒的声音有点发抖,“你为什麽要为那种人……”

  “亦晨,你放我去见他一面,见一面就好了,亦晨……求求你……亦晨。”

  “见了面有什麽用,他还不是一样要走。”亦晨咬著牙。

  “求求你。”我没有办法组织什麽精妙的语言来打动他,只能机械重复。

  “你还哭!你还为那个人哭!”亦晨咬牙切齿,可他自己眼圈也红了,“没用的,

  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亦晨,亦晨…………”

  我知道自己这种卑微的样子无疑是在活生生折磨他,可我也没有办法。

  弟弟狠狠骂了一句,掏出钱包扔在我面前,转身跑开。我听到他甩上自己房间门的

  声音。

  我叫上计程车直奔向机场,也不管这是多奢侈的事情,甚至顾不上看钱包里的钱够

  不够付计程车费。一下车我把里面的钱全抽出来丢给司机,拼命往大厅里跑。

  亦晨说得对,果然是来不及了。

  “陆风,陆风!”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声音是这麽凄厉绝望,“陆风!陆风!!!”

  来来往往的人都用惊讶或怜悯的眼光看著我。

  “陆风,陆……风……”我只希望他能听得见。希望他能来得及回头看我一眼。

  可是没有。

  没有奇迹。

  电视和小说里那些主人公为什麽总有那麽好的运气能见上最後一面,甚至不用上飞

  机,对虚拟的人物都那麽仁慈,为什麽对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却要这麽残酷。

  归途(十八)

  long bsp;我稀里糊涂坐下来,弯腰抱住头。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人轻轻摇晃我。

  “哥哥。”

  我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他搂进怀里。

  亦晨用胳膊挡住我哭得狼狈不堪的脸:“我们回去吧。”

  我把脸贴在他胸口。他不能理解我和陆风之间,但他毕竟还是……爱我的。

  我还是转学了,男生们看到我都会夸张地惊慌著要躲开,尤其是在厕所或是浴室。

  只要我一出现,1分锺内就能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个个都惟恐会被我觊

  觎似的。每逢如此我心底就暗暗冷笑,同性恋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看得上,就那群

  人的姿色,倒贴只怕我还不要。他们看不起我,我也未必愿意看得起他们。

  这种时候再不转学,大家都尴尬。

  换了一个遥远的学校。升学率差一些,不再是重点。但没有人知道我,不用被人指

  指点点。家里的态度还是冷淡排斥,除了生活费,不会寄给我只言片语。只有亦晨

  会偷偷写信打电话给我。

  我坚持给陆风写信。地址是亦晨给我的。他坦白陆风走之前到学校找过他求他带给

  我地址和消息。亦晨在给我那张薄薄纸片的时候,年轻的脸上满是微妙的背叛和罪

  恶,这种罪恶感在他答应如果陆风有信写到家里来就帮我偷出来的时候达到顶点,

  几乎扭曲了他的表情。我明白他对於这种非常理爱情的宽容已经到了极限。我还能

  要求他什麽。

  然而陆风的信,一封也没有收到过。

  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写,直到有一天终於收到一封。

  那是我的退件,标明著该住户已迁移。

  那天我捧著退回来的信哭了一个晚上。

  我知道,陆风再也不会回来了。

  part2

  接下来,没有陆风的时间,用几笔就可以轻描淡写简略过去。事实上我的那几年也

  是接近空白的。程亦辰又变回程亦辰,成绩优秀规规矩矩,随和安分。

  我知道有些东西从我身上流逝了,但说不出来是什麽。

  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到我考上更遥远的一所重点大学才有所好转,也许是他们意识到

  我这次是真的要远远离开了,也许是我一个人单薄地提厚重行李往车站去的样子击

  中了他们心里亲情柔软的一部分。严厉的父亲终於打电话来说,放假就早点回来吧

  别在外面尽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他们所指的“不三不四”的朋友我倒真的一直没交过,但他们所期盼的女朋友也一

  直没有出现。放假在家接到找我的电话,他们和从前一样紧张警惕,只不过如今变

  成是男的反而要窃听,是女的才松口气而已。

  我没有再提过陆风,也没有再流露出任何思念他的迹象。仿佛当初那一年多的感情

  只不过是场演过头的笑话。

  只有自己清楚那枚小小的银戒指被用丝线串起来贴著胸口挂著。因为从不离身和时

  间长久的缘故,早已经失去光泽,氧化了的外层微微发黑。

  我也不想记得他,这样没有期盼没有前景没有终点的想念让人只会痛苦。

  我只是,忘不掉。

  念大四的时候亦晨也进了大学。他嘴巴上不说,我却知道他是为了我才不辞劳苦到

  这个城市来,没考上我所在的那所大学让他很沮丧,但很快又因为两所学校相隔只

  有一站路远而雀跃起来。

  亦晨其实比我天真幼稚──任何一个像我那样经历过的孩子都会比实际年龄要早熟

  ──偏偏他总固执地认为我是需要被保护被照顾的那个,大概是当年我脆弱得向他

  下跪抱著他的腿哀求的样子给他印象太过深刻。

  我深知他对我好,我也爱他。血肉间的亲情毕竟是什麽都无法磨灭无法取代的,而

  我是同性恋这个不美妙的事实就成了我们之间不愿提起但也不可避免的一根小骨刺

  时不时会现形出来提醒一番破坏一下气氛。

  所以我和亦晨亲近,但已不如多年前那般亲密无间;所以我虽然独自在外租了房子

  却怎麽也不肯和他合住,硬是逼他在隔了两座楼地地方再租个单间,两座楼的距

  离,不远,但是硬生生的。

  亦晨和我长大以後一天一天相似起来,看著他恍然会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和我一

  样橄榄形,尾端微微吊起的眼睛,一样细腻光滑的皮肤,一样上薄下厚的嘴唇,一

  样半长不短的头发,甚至一样修长瘦削的身体。当然我和他还是不同的,他那麽明

  媚,而我,也许曾经也无忧无虑地明媚过,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平安顺利升到大四,我不活跃,但是成绩优秀,还不至於默默无闻到被埋没。总之

  一切安定平定,没有人察觉我与众不同的性向,主要是因为我缺乏交男朋友的兴趣

  与勇气。按理说一个二十岁健康成熟的男孩子要没有旺盛的需要那是不可能的,可

  我节制得接近禁欲。我怀疑自己有心理障碍。

  那个障碍的名称就是陆风。

  情绪实在低落,我就去一家熟悉的酒吧坐坐。通常是点些温和的酒一个人躲在角落

  里,闷声不响边喝边发呆,打发掉几个锺头落魄时间,等到离完全醉倒还差一步再

  慢慢走回去,第二天振作精神重新做人,感觉颇像孔乙己。

  归途(十九)

  我以为只有单身买醉的年轻女孩子才会有被人骚扰的经验,想不到在我不知道的时

  候社会已经悄悄进步到无聊男人连单身买醉的男孩子也不放过的地步。那几个十足

  痞相的男人不怀好意在我身边坐下,我就觉得不对,可是酒喝太多了,反应难免迟

  钝,还没站稳又被牢牢按回位子上去。

  “干,干什麽。”酒精不会令我兴奋,只会让我变得迟缓温吞,就像大醉的时候我

  脸不会红成个大柿子,而只能在惨白上添一层薄薄的红晕。

  “你酒量好,陪哥们再多喝几杯呀。”

  不知谁的手搭到腰上,谁的朝胸口摸过去。

  “不,不行……”我一著急说话更慢了,那几只手在身上滑动著,怎麽也甩不开,

  “手……拿……开……”

  “一个人很寂寞吧?我们陪你玩玩怎麽样。”

  “不……要……”两只手怎麽敌得过六只,我全身难受,急得直冒冷汗。

  见我的反抗微弱,他们更放肆了,把我紧紧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有人摸上我的脸:

  “怎麽?要哭了?来,请你喝一杯就当赔不是。”

  “不…………”我困难转著头想躲开硬贴到嘴唇上的玻璃杯。

  下巴被捏住,冰冷火辣的液体强行灌了进来,一大半又从嘴角溢出去,流得满胸都

  是,我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满脸绯红。

  这种狼狈不堪的样子反而让他们大感兴趣,七手八脚按住我又灌第二杯。

  我手脚发软,头更晕得厉害,眼前都模糊了,徒劳地挣扎:“不……要喝……”

  “你们闹什麽?!”

  有人插手真是意外又意外的事,会跳出来为陌生人打报不平的傻瓜早就灭绝得差不

  多,何况我一个大男人基本上没有什麽可救的价值。就算是酒吧老板,一般也是要

  等到他的杯子盏子被打坏若干个才会心疼得跳出来喊停,顺便补一句:“要闹到外

  面去闹!”

  “没什麽,都是自己哥们。”那几个人笑嘻嘻地架住我,“我们到外面去说话,走

  ”

  “不……要……”我拼命从他们手里挣扎出来,“我不……认识……”

  趔趄著晃了晃,却被另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

  我迷糊地抬起头看著他。

  “程亦辰?是你?!”

  ……谁? 这个人……

  我吃力地用模糊一片的眼睛辨认他的脸。

  似乎有点熟悉的轮廓,又似乎完全陌生。

  陆,陆风?!

  不对,不对,陆风他不会回来了。他不会这样抱著我。

  可是,可是……

  如果是陆风…万一是陆风…

  我混乱起来,呆呆揪著他的衣角。

  那个人说什麽我已经听不见了,只知道他正准备推开我。

  陆风,不要这样,我想跟你说说话,不要这样对我……

  我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抱住他的腰:“不要……不要走……”

  “……你干嘛?”他略显粗暴地扯开我的手。

  “等一等,你……不要走……”我死死抓著他,把脸贴到他肩上,很怕他走了,又

  不回来。

  四周喧闹的声音在耳朵里糊成一片,半天只听到他轻轻地敷衍似的:“亦辰……你

  先放开好不好?我不走就是了。”

  我战战兢兢松了松手,幸好他只是低头看著我,并没有趁机跑掉。

  “亦辰,喝点茶好不好。”

  我没动,傻乎乎看著他。

  陆风,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叫我的。

  空白了一会儿,他忽然暴怒地冲著旁边:“把话说清楚!他妈的谁是他相好了!!

  ”

  我没来得及伸手碰他,他已经转身一拳挥了出去。

  拳头打在人体某个部位上的闷响,有人惨叫出声。不行的陆风,你不能再惹事了…

  …

  我摇晃著站起来挡到他面前想阻止点什麽,突然脖子上一痛,没等看清楚是怎麽回

  事,巨大的冲力让我支持不住重重摔了下去,头往後不知磕在什麽地方,眼皮就沈

  重得再也睁不开了。

  醒来的时候还是狼狈地躺在吧台的阴影里,身边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侍应生在忙碌

  的收拾满地狼籍,幻觉里那个陆风,果然消失了。

  我呆坐了一会儿,没人理会我,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终於爬起来默默走出去。

  戒指不见了。

  确定脖子上是真的空空如也,我仓皇地把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什麽时候不见的?

  昨晚去喝酒之前还刚刚摸过它,硬硬地分明贴在我胸口。

  到底是什麽时候丢掉的?

  酒吧晚上7点才开始营业,我在门口守到它开门就一头撞进去。

  灯光不明亮,我在昨晚打架的那块地方蹲下来一寸一寸地摸索,摸的满手灰尘。

  没有。

  抱著微弱的希望又摸索了一遍,连地板的缝隙都搜过了,没有。

  酒吧的老板惊异地看著我一脸凄惶地在桌子底下钻来爬去,我很想跟他解释,问他

  有没有捡到一枚小小的银戒指,可是绝望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最糟的是它已经连同玻璃碎片和其他垃圾一起被清理了。

  陆风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归途(二十)

  那个人出现正是我蹲在地上茫然地反复摸索一连几天,早已确认是空空如也的地板

  的时候。

  “喂,”他笑眯眯地,“这麽快又见啦?你来喝酒?”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如果认识的人里有这麽一号精彩的人物,照道理是不可

  能全无印象。

  “你找东西?是不是这个?”他往西服口袋里掏了掏,递到我面前。

  那个小小的,陈旧的颜色发暗的环静静躺在他手心里。我顾不得谢他,一把抓过来

  我还以为,和陆风最後那麽一点点联系,就要这麽断了。

  他被我握紧戒指压著胸口痛哭的样子吓住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你,你不要紧

  吧?本来上次见你就想还你的,结果……你也知道的,打了一架就什麽都忘了……

  ”

  终於想起来面前还蹲著个目瞪口呆的陌生人,“多谢你。”我也觉得在这麽失态很

  狼狈,吸吸鼻子:“这个对我很重要。”

  “哦?”他有点发呆。偷偷瞄了一眼戒指,又一眼,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你女

  朋友送的?”

  我怕如果说是男朋友会吓死他,就点点头。只好委屈陆风变性了。

  “哦”,他很了然地,“不用难过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看你

  哭得这麽难过她又不知道,如果真是不可能了,那还不如开开心心的再换一个……

  ”

  被他这样安慰我倒觉得有点好笑:“谢谢你。”

  “哦,不用不用,开心就好。”他好象松了一大口气。

  这个人…………是好人……不过有点十三点……

  “秦朗,你朋友好点没有?”老板托著个果盘过来,边走边和他挤眉弄眼。

  “没事没事,亦辰能有什麽事。”他嘴巴笑得老大,一手就搭上我肩膀。

  我吓一大跳。

  这个人跟我很熟麽?

  “我叫沈超,是这家店的老板,以後你再在这里遇到什麽麻烦就来找我好了,秦朗

  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老板也无比爽朗地伸出手。

  怎,怎麽都是热得快的类型?

  “多,多谢。”我呆呆地伸手去握,突然想起来:“对了,上次我在这里喝醉了,

  替我解围的是你们吧?”

  就算这样,也不用这麽亲热吧。

  “那主要是秦朗的功劳拉,现在还挂著彩呢,与我无关,我主要是看热闹的!”老

  板和他使了半天眼色,突然咧嘴,拍拍手走开了。

  “秦,秦朗,”有点别扭,我可没办法像他一样叫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名字叫得那

  麽顺理成章大大方方,“这两次你帮我的,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谢你,尤其是今天,

  你帮我找到了这枚戒指……”对一个80%的陌生人应该是这麽客气的才正常吧?

  他一副受侮辱的样子:“这麽客气?好了好了,你如果真觉得是大恩的话,那大恩

  不言谢,你记在心里也就好了!”想了想又补充:““实在你要觉得非谢不可,我

  也不要你以身相许了,请我喝一杯也就好!”

  有,有男人会轻易对他以身相许的吗?

  坐下来喝酒,这个奇怪的家夥开始滔滔不绝。他居然在跟我聊天文地理耶,这是和

  人搭讪该用的话题吗?我忍不住又多打量他两眼,很年轻,也很阳光俊朗,那晚醉

  得模糊不清了会觉得他像陆风,现在认真比较,像的大概也只是轮廓……还有性别

  吧。他眉眼都是飞扬活跃的形状,完全不同与陆风的冷傲,话也要命的多,我根本

  插不上两句,陆风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根本不开口的。观察了半天,得出结论,这种

  哪里都吃得开的长相和什麽人都搭得上的性格,归总起来就是四个字:花花公子。

  他不知道我在心里已经给他贴上这个商标,依旧很认真地在讲火山和地震的形成。

  真可怜,他是怕自己一停就会冷场吧,这是个比较天真善良点的花花公子。我怕再

  坐下去他连物种起源都要拖出来救命了,喝完最後一口酒就索性站起来:“秦朗,

  你陪了我这麽久,说了这麽多话现在我舒服多了!”然後抓起外套就要走。

  哪知道还是喝多了,一站脚底就有点虚,摇了两下。

  他一把扶住我:“喝了这麽多你行吗?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不用。”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感觉还是有点不自在,我挣扎出来,“我叫计程

  车。”

  “哦,那你小心。”

  我总觉得秦朗看我的眼神有些怪。

  难道他也是gay?

  唔……随便想想,也不用就一道雷下来吧!

  鬼天气。

  归途(二十一)

  和秦朗分开一个礼拜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张报纸。

  很无聊恶俗的xx周末,最适合吃饭或者上厕所的时候随身携带一份阅读。对於大多

  数市民来说娱乐版才是最有用的一个版块,大小明星大小名人的绯闻八卦充实了我

  们空出来的时间精力,我也不免俗。

  主角是颇眼熟的一个女人,她的花边新闻都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个小报记者。这次传

  闻说她要结婚了,这个从来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女人居然会乖乖臣服,而且据

  说还是两人一见锺情闪电订婚,其中有不少商场政治联姻的色彩,我顺著长篇累椟

  的报道慢慢看下去,边吃著学生餐厅的咖喱鸡饭,估计吃完最後一块鸡的时候刚好

  看得完。

  “男方是美裔华人界内某著名企业家二公子,现年二十四,年轻有为英俊潇洒风流

  倜傥……”

  眼睛迅速略过无营养描写词汇若干,直接落到这位年少英俊风流多金的情场大赢家

  的名字上去。

  陆风。

  我又看了一遍。陆,风。两个字,丝毫无差。

  没有什麽真实感,我翻到前面方才忽略的挺大一副关於准新郎准新娘并肩而立的照

  片。

  那个人,他结实了成熟了,脸上的线条已经完全属於一个阅历丰富的男人。表情还

  是那样冷傲,不过带著笑。

  这个人是陆风。

  他要结婚了。

  我曾经偷偷摸摸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