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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品:采龙吟|作者:圈圈|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14:20:49|下载:采龙吟TXT下载
  在这个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祭赛宫中,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无法计算到底等待了多少时间,直到茶凉、心慌。神魂不定。

  她走出花园,一路叫喊“迦耶”的名字,平日只要她一叫唤,迦耶便会立刻现身,但此刻却无论她怎么呼喊也唤不出来。

  她忐忑不安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愈等愈是心慌意乱,每一个时刻都是那么的迂缓难熬,她直觉感到不对劲。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笼上心头,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袭攸冥日前说过的话。

  “冉灵,既然我们都选择爱,就要有愿赌服输的勇气,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总有相聚相守的一日。”

  她这才猛然省悟袭攸冥这些话中的真正涵义,倏然明白了他所决意面对的严苛处境了。

  狂猛袭来的剧痛震裂了她的魂魄,一颗心顷刻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绝垫,彻底地支离破碎了。

  “伏姑娘,你怎么了?”

  迦耶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见她脸色苍白似雪,急忙扶住她颤抖的双肩。

  “攸冥人呢?”伏冉灵反手抓住他,指尖深深陷入他的手臂。

  迦耶脸色微变,变得和她一样白。

  “伏姑娘,王……他……”

  “他死了?”她的脑中一阵轰然巨响,呼吸和心跳停煞,几乎昏厥。

  “没有,王还活着,但是……恐怕现在的他是生不如死了。”迦耶哽咽地说着,禁不住泪如雨下。

  “‘生不如死?”她梗住,浑身抖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帝将他拘压在极北方的一座万年冰山底下,受罚期限是五百年。”迦耶哭着继续说。

  尖锐的痛楚终于溃决了,伏冉灵环抱往颤抖的自己,泪水疯狂滚落。

  “攸冥!”她痛哭嘶喊,戳破虚空。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离开她?怎么能一个人躺在寒冷的冰山下?

  “带我去……带我去……”她硬咽不能成声,虚软地摇撼着他。

  “不行。迦耶扶着几乎软倒的她坐下,安抚着。”伏姑娘,你要冷静一点,王命我好好照顾你,我怎能让你去冒那么大的险。“

  “迦耶……我求你……求你……”她力竭声嘶,紧紧揪扯着他的衣襟,狂乱地摇头哭泣。“我不能……不能在这儿枯等五百年……我不能……”

  “伏姑娘……”迦耶震动地看着她,她那双盈盈然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无尽的凄楚与哀求,他深深地被她打动,眼眶湿润起来。

  “迦耶,我真的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去找攸冥,求你带我去……”她摇着他的手臂恳求着。

  “伏姑娘,不是我不肯带你去,而是‘载天寒’位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极北之地,就连我都无法一天、二天,或是十天半个月能到得了,又何况是你。他小心翼翼地解释安抚着。

  “你难道无法御风驾云?”她掐紧他的手,咽着泪问道。

  迦耶惭愧地低下头,面有难色。

  “这……我小小法力只能腾云罢了,还称不上驾云,王还曾经笑我腾云慢得像老牛拖车,而你又是凡骨凡胎,以我的法力实在也载不动你。”

  伏冉灵闻言怔了怔,慢慢地深吸一口气,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

  “没关系,迦耶,只要你肯把我带出东海,我慢慢走,总会走得到你所说的‘载天寒’。”

  “慢慢走?”迦耶惊喊,目瞪口呆地盯着她。“你可知道从这里到‘载天寒’有几十万里的路,慢慢走得走上几十年啊!”

  “总比在这里苦苦的傻等好吧?伏冉灵含泪微笑,缓缓地,不容质疑地说着。”攸冥因我而受罪,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去陪他,一定要去。“

  “可是……”迦耶犹豫不决,带着一个弱女子,在前往“载天寒”的途中会遇上什么凶险都难以预料,他可没有冒险的勇气。

  “迦耶,你一日不答应,我就一日一日的求下去,非要求到你答应为止。”她的眼瞳清澈明亮,有股不能撼动的决心。

  迦耶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头痛极了。

  “好吧,我答应你。他揉了揉太阳穴,几乎可以想见袭攸冥痛斥他的可怕表情了。”不过,你也得先答应我一件事。“他急忙把话说在前头。

  “你说。”

  “如果我们能幸运到达‘载天寒’,你见到王的时候,千万要说是你逼我带你去的,别害我挨他的骂。”他无辜地嘟着嘴。

  “那当然,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出卖你。”只要迦耶肯帮她,要她交换什么条件都行。

  迦耶咬了咬唇,深深叹口气,一脸豁出去的悲壮表情,他从怀中取出一颗黑色的丹丸来交给她。

  “把这颗丹丸含在口中,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紧紧拉住我的手不许放开,也不许说话,无论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要出声也不要理会,一旦出声,你就会窒息在海水里,千千万万要记住。”

  伏冉灵专注地听着,点点头,然后把丹丸慎重地放进口里。

  迦耶握住她的手,再一次郑重叮瞩她。

  (bsp;“伏姑娘,把眼睛闭上,等我说可以睁开了才能睁开。”

  她顺从地闭上眼。

  突然间,她觉得整个身子一轻,由迦耶领着,缓缓往上飘升,仿佛浸入了凝结的海水中,水波凉凉的、柔柔的拍拂着她的身子,她的耳鼓充盈着海水流动的声音,如梦如幻。

  她恬静安适地微笑着,感觉恍若回到“祭龙神”时,在青浦河幽游漂荡的那一刻,没有畏惧,只有丰盈的幸福感。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不悔不惧,死生相随。

  “伏姑娘,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迦耶的声音唤醒了她,她睁眼,听见波涛拍击着海岸的声音,发现自己站在岸边散乱的石块上,天上挂着一轮璀璨的明月。

  她恍然失神了一瞬,忽然明白老仙翁何以放弃华丽的祭赛官不住了,因为祭赛宫里看不见日升月落,看不见人世间最美的景象。

  “迦耶,北方在哪里?她缓缓眸,问。

  迦耶仰起头,朝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指去。

  “我们走吧。”她的眼眸清亮、虔诚,静静地微笑。

  迦耶怔忡地看着一身莹莹白衣的伏冉灵,在深幽的夜色中微微泛着亮,痴心地追随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美得眩目。

  第九章

  “载天寒”是处寒荒之地,亘古无人烟,是个无情无爱的苍凉世界。

  袭攸冥就受压在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塔之下,少了五百年的内丹护体,他觉得全身每个部分都像散开来了一样,身体仿佛根本不存在,不过,原以为这样的刑罚必定痛苦万分,然而除了极度疲累的感觉以外,倒没有感到无法忍受的痛楚。

  他的思绪虚无膘渺,昏昏欲睡,一种倦极思睡的感觉。

  难道,就这样躺五百年吗?他痛苦地自问。

  让伏冉灵守在祭赛宫五百年,对她而言必然更是苦不堪言,当初救活她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他不该恋眷她的容颜,不该恋眷对她的爱,不该害怕在永恒的生命里失去她,更不该救活她来饱受思念之苦。与她相约了要活下去,只要她活着,仍然可能有希望。

  但五百年的漫长等待,她能否承受?

  思念和不安化成了庞大的力量,在他体内蠢蠢挣动,他的魂魄多么渴望能挣脱躯体,飞去寻她、拥她入怀。思念愈深,惆怅愈深。

  “攸冥,你在这里吗?”

  不知从何处隐约传来袭朔日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他凝聚心神,努力将心音传入袭朔日耳里。

  “我在这里。”

  “释穹已经讨救兵去了,你别担心。”袭朔日喊着。

  “我不担心我自己,我只请你代我照顾伏冉灵。他费力地把心音传送出去。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不过伏冉灵已经和迦耶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了。”

  袭攸冥的声音听起来惊愕不已。“迦耶怎么能跟着冉灵胡来!”

  “别怪伏冉灵也别怪迦耶,怪只怪‘爱情’的力量太伟大了,你会落到这种下场,不也因为如此吗?怪谁呢。”袭朔日笑着说风凉话。

  “这个地方太阴寒了,冉灵肉骨凡胎,怎么撑得住。”他轻轻一叹。

  (bsp;“你不是把一颗内丹给她吞下了,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点冷对现在的她来说应该还没有问题。”

  “一般的冷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载天寒’不同,这里自混炖初开至今不曾化过一块寒冰,如此至阴至寒的地方,绝不是她能忍受的。袭攸冥幽幽低语。

  袭朔日环顾四周,满眼所见的全是万年冰川、冰山和冰原,他绝对相信袭攸冥所说的话。

  “朔日。”袭攸冥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和释穹别对冉灵伸出援手,以她和迦耶的能耐,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到得了这里,无论如何,我希望一路上的艰辛跋涉能让她知难而退。”

  “万一遇上凶险呢?”

  “迦耶对我忠心耿耿,誓死也会保护冉灵,然而以冉灵的个性,却一定不忍见迦耶受到伤害,如此一来,也好断了她想到‘载天寒’来的念头。袭攸冥顿了顿,继续说:”我也希望你和释穹别再插手我和伏冉灵的事,万一你们因此被我连累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袭朔日静默了会儿,忽然轻笑两声。

  “你放心,我和释穹不会‘过度’插手了,以后会怎么发展,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很抱歉,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老兄,你欠我们的人情可多了,最好牢牢记在心里,将来好一笔一笔讨回来。”袭朔日爽朗地大笑着。

  “我的异云宫里有点事,先走???”袭朔日化作一道红光腾上九霄,径回异云宫。

  袭攸冥心中有股无法言喻的感动,他了解朔日和释穹都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自从他闯下祸事开始,他们便已插上两把刀了,这会儿,只怕两把刀会插得更深一些。

  沈重的疲累感又深深袭向他,思绪益发缥缈涣散了,他无法自控地,滑进一场沈静的梦,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仿佛看见伏冉灵柔美轻盈的身影,袅袅亭亭,飘带掀飞,好似向他走来一般,慧黠的双眼闪着笑,把一双纤纤玉手递进他的掌心。

  他微微一笑,安静地卧眠在世间最酷寒的地方。

  伏冉灵在迦耶的引领带路下,骑马越过叠翠的苍山,穿过洪水激流,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坚定地往北方行去。

  数个月圆月缺,光阴捻指,已到了秋分时节。

  这一日,日色西落,迦耶拉着马,护着伏冉灵艰辛地翻过一座白虎崖,在一条清澈的溪流旁歇下。

  迦耶牵马喝水,四下望一望,回身对伏冉灵说道:“伏姑娘,半里外有处枣梅林,我去摘些果子来给你吃,很快就回来。”

  “好,你自己小心。伏冉灵点点头,不一会儿,迦耶的身影便没入昏蒙的山月中。

  她坐在溪畔的枫树下,红悠一叹。

  突然一阵狂风扫